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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纹丝不动

殷仙蔫微微讶异,一丝灵力灌入风炉后,消耗速度极慢,火势却是大涨,想来应该是主掌风、火的二兽图案之力。

风炉驱散寒意,少女顺势将玄鸟虚影祭出。

等人高的玄鸟虚影在脱离少女纤细身骨后,向前游弋而去,最终撞入炉火照映不到的漆黑之中。

她收回视线,心头有些愤恨,难道要一直如此下去,只能吃些残羹冷炙么?

只是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少年郎的身影闯入,少女心头的愤恨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少年郎不会还傻傻的等在水牢那边吧?

那你就等着吧!

少女收敛起所有负面情绪,一身肉体力量碾压阴戾之气,向外弥漫而出。

形如在平静的湖心,丢入一粒石子,凝滞的阴戾之气缓缓波荡出涟漪。

少女体魄之上好似攒聚着一座藏风聚水的大阵,将这处地域内的阴戾之气牵引而起,尽数向着纤细身子骨聚涌而去。

她要着手炼化凝滞于此间的阴戾之气了。

这将是一件极为耗时耗力的事,可能要在很久之后,少女才能破关而出。

天心月圆,星朗光疏,拜侯城街道上各色商铺门前皆是悬挂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笼,有门挂两团红绣球大小的灯笼,也有玲珑双捧大小的串灯。

所谓串灯就是将几盏灯笼以一条拇指粗细的红绳连接,从门框到门槛垂竖悬挂成两排,这种串灯在坊间又称七彩灯,一串灯笼七种颜色,门前挂成两排,夜晚会极为绚烂夺目。

这种七彩灯笼的玄妙之处不在于笼中烛火,事实上,每盏灯笼内的烛火都是一样,之所以能散发出异样色彩。

其实是糊在灯骨上彩纸颜色各有不同,烛光晕透彩纸,向外散发出彩纸的颜色而成。

一般世俗中用以糊就灯笼的彩纸以粗糙材质纸张为佳,过于细腻光滑的彩纸晕光性差,不如粗糙纸张晕荡的均匀。

不过有些富贵人家会选用薄如蝉翼的细腻纸张糊做灯皮,这种细腻薄纸一般都是宣纸、单光纸、细棉纸等,价格不菲,一般人家舍不得以此纸张糊灯笼。

灯笼在大陆有着极为美好的象征寓意,是逢年过节、嫁娶添子的必备之物。

有些精致的灯皮上还会绘制有祥瑞图案,多数是人物、山水、花鸟、龙凤、鱼虫之属。

在修者界中,有一尊名叫掌灯山的势力,盛产精致天灯,皇室每年祈岁改岁所用的天灯,全是由掌灯山岁贡。

王公望族山门势力所用的灯笼,大半都是出自掌灯山,所以那座盛产天灯的势力,日进斗金,极为富庶。

顾天三人下榻的客栈是一家世俗客栈,那老掌柜空有蹉跎年岁,没有多少修为。

客栈门前在夜幕到来之时将串灯点燃,左右各四个大红灯笼,灯笼皮上用黑墨各写有一个大字,四烛笼火透过氤氲灯皮:“曰来客栈”。

刻痕斑驳的椽柱上贴着一对早已残红褪去的斑驳楹联,想来应该是年关那会儿张贴上去的,楹联内容为:

共把十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

从楹联后阙能够看出,这幅对子应该是客栈掌柜亲书,意思是那老掌柜已是六十有七的高龄,只差三年便是古稀之龄了。

应该是个没事喜欢读写诗书作为消遣的老人了。

客栈由一个面相清瘦的小厮守着,柜台前点着一盏油灯,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厮好像熬不动夜,坐在柜台后,守着那盏灯火,摇摇欲睡。

有一年大雪纷纷的冬日,老掌柜起夜方便,担心少年小厮受寒,便悄摸摸来这边偷看一眼。

那当时大概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对坐灯火,堂子里影动翕合,一副似睡非睡的情态,体魄坐台,心神早已徜徉天外。

那老掌柜见到这一幕,一脸笑意,说了句:少年剪灯人,灯昏人也昏。妙妙之上境,唤与鬼仙游。

今夜,亦是由这个少年空守大堂,快要立秋的天气,后半夜凉爽异常,身着薄衣的小厮好似陷入了假寐之境,浑然不知身旁影动随着灯火摇曳,好似一大片灯火烟丝般。

“剪灯”一词,最初是形容修剪灯芯,后常指夜谈。

鬼知道那老掌柜所说的“少年剪灯人”中“剪灯”一词是前者还是后者,估摸着也只有鬼才知道了。

这少年小厮,是个鬼修的好苗子,只是拜侯城内从无鬼修,因此也就没有高人授法,那老掌柜修为浅薄,不是什么良师,更不通鬼道。

不过好在拜侯城距离囚马林不算远,在这里守夜,估摸着也能算是一种修行了。

所以,哪怕曰来客栈无人投门,老掌柜亦是安排他来守夜,这一守就是好几年的光景。

曰来曰来,不请自来。

客栈一间素雅厢房内,灯火未熄,却有悠长睡息声传来,这是顾天的房间。

夜半之时,万籁寂静,最是仙游梦正酣时。

灯火摇曳,影动攒聚,客栈厢房顾天沉睡的面颊上却是有两行清泪流出。

他做了一个梦,很莫名其妙的梦境。

梦中有一个女子,水袖长裙,身段玲珑,腰间挂有一柄寒气流转的雪白锥剑。只是面容模糊不堪,身姿好似极为单薄,摇曳轻晃,飘飘欲散。

两人隔河相望,那女子清淑温婉,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河对岸的少年郎好像能够感受到她在极目远眺向自己,她在哭。

顾天好像被这种情绪感染了,在见到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时,便被巨大的悲伤吞没了。

梦里梦外,少年郎眼角皆有泪水流出。

他抬起手,朝着那个生前美艳至极的女子挥了挥,那个女子亦是大袖如流水,朝着顾天挥手。

少年郎想要跨过河流,但双腿就如生根了似的,无论如何挣扎,身形依旧纹丝不动。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心头又惊又惧,终于,他还是大声向着女子问道:“你是谁?”

只是四下仍旧是一团寂静,连少年郎都听不到自己喊出的声音,好像一个哑巴一般,无论如何卯足了劲喊叫,都不会有声音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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