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引蛇出洞

至始至终一直候在殿中的侍卫看着太子幽幽说出的那一席话，心底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他名作江霞遇，是东宫所有卫率的统领，如今已经是侍候了太子十个年头了，可即使是陪伴了殿下这么多年，每每这个时候，他便总有一种被毒蛇给盯上的感觉。

他们的太子，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太子沉吟了一会儿，又是开口问那江霞遇道：“当日那群刺杀本宫的刺客，身份都查明了吗？”

江霞遇当即是道：“都查明了，除了一个人，其余的大多都无关紧要。”

“哦？”太子皱了皱眉，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就却是真的会有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一紧，“是谁？”

“萧氏的小公子。”江霞遇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开口道。

太子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

“殿下……”那江霞遇想要上前来扶住他，太子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什么大碍，伸手揉了揉额头，才是开口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淳儿。”

“遵命。”那侍从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当今太子的嫡子，便是和萧氏的长女，原先的太子妃所诞下的广陵郡王。

所以论起亲戚关系来，这广陵郡王和那萧氏的小公子还是表亲关系。

太子没想到，萧氏的余孽对于自己的仇恨已经是达到了如此的境地，竟然是不惜出动嫡系子弟来刺杀自己，即使有去无回也在所不惜。

太子叹了口气，毕竟那萧氏谋反在先，他也没有多少惋惜，只是可怜了自己那被无辜牵连，已经逝去多年的太子妃了。

更是可怜，淳儿小小年纪，便是没了母亲。

想到这里，太子的脸色忽的一沉：“如此看来，这事情竟然是处处透着诡异。”

“有什么奇怪之处？”江霞遇应该是很得太子的信任，此时也没多少顾忌，直接是开口问道。

“如果先前来刺杀本宫的，和后来放暗箭的，都是萧氏的人，那么先前来刺杀的就完全是用来引人耳目的炮灰。既然明知道是炮灰，为什么会出动自己的嫡系子弟？”

太子伸手揉了揉额头，此时脑袋在飞快运转着：“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正面刺杀本宫的人，和放暗箭的，并不是同一拨人。”

这一推论一出，似乎殿外的天色都是暗淡许多，他身前那江霞遇也是脸色一变：“除了那萧氏，朝中竟然还有人想要太子殿下的性命吗？难道是……不对，如果真是赵王殿下，他为什么要前来给殿下你挡箭，甚至差点身死了呢？”

那江霞遇还在疑惑着，却不知自己的一席话直接是点醒了太子，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之后，太子脑袋里终于对整件事情都有了一个清晰的猜想。

“从结果来看，本宫被刺杀这件事情，最终收益的是谁？”他轻轻问了一句。

那江霞遇想也没想，便是开口道：“最终收益的，当然要数那赵王了。”话音刚落，他便是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事情，真的是和赵王有关？为了能够不去巡视西州，赵王竟然连命都差点不要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这王弟弟可真是心狠手辣呢，即使是对自己也绝不手软。”太子咳嗽了一声。

“难怪朝中总有传言……”江霞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是止住了话头。

“有传言说这赵王年富力强，又有手腕魄力，其实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对吧？”没想到太子直接是帮那江霞遇给说了出来。

江霞遇脸色一变，当即是跪下身来：“臣不是这个意思……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有些恹恹的挥了挥手：“不必如此，这些传言也不无道理。本宫还没有昏聩到连事实都听不进去了。”

江霞遇微微舒了口气，这才是抬起头来微微看了一眼太子，小心翼翼道：“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太子沉吟了片刻，这才是道：“你轻功不错，今日就去向那赵王出行的马车之上，用弓箭射入一封信去。”

他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话音刚落，便是三两步走到了案几之前，拿起了搁置在砚台之上的毛笔，铺开纸张，刚要落笔，想了想，却又是放下了笔，命人去宫外买了一些寻常的纸张和墨水回来，这才是写下了一封信。

最后他将那封信交给了江霞遇，郑重叮嘱道：“务必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江霞遇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身手，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况且那赵王在被削了权位之后，府邸上基本上没什么高手了。

接过了信件，又是朝给太子行了一礼告别，江霞遇便是径直出了东宫去了。

…………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只箭矢划破长空，留下一道残影，深深没入了余虞出行所乘坐的马车之上。

一时间人仰马嘶，余虞的一种随从都是受惊。想要循着箭矢射来的方位追击下去，一边的邓冰之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追了，这大街之上人多眼杂，那射箭之人混入其中，早已经是不见了踪影。想要追上，何其困难。

此时余虞也是自那马车之内露出了个脑袋来，看到一根没入车门之上的箭矢以及一封信，一脸不解地看着邓冰之。

他之所以没有在家里养伤，就是邓冰之建议说要多出来走动，一是活动下胫骨，二是作为感动京城年度人物，出来走动走动，可以卖惨维持一下自己的热度。

没想到今天刚出来，便是遇到了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情。

邓冰之伸出修长的手指，拔出了那没入车门之内的箭矢，取下了其上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