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要变天了

离开了清苑之后，卢杞第二日一早，便是直接入宫面圣去了。

皇帝仍旧是躺在榻上，见卢杞进来，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一大早急急忙忙的，到底什么事情？”

“圣上，臣既然你一早，接到了那陈浩然上奏的奏疏，他昨日便已经是悄悄离京了呀。”上奏给皇帝的奏疏，一把需要经过尚书省先分类整理，之后才会奏报给皇帝。

卢杞一早便是发现了陈浩然的奏疏，直接是来向皇帝禀报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陈浩然当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皇帝大概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坐起身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拔高了几个音调，说到最后，竟然是猛烈咳嗽了起来。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卢杞连忙是低声说道。

一边的余朝恩也是走上前来，一边咒骂那陈浩然，一边给皇帝拍着后背。

“他为什么突然就回去了？这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西州发生了什么？”皇帝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卢杞一眼。

卢杞却只是低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皇帝当即就是明白了什么，沉吟良久，终于是开口道：“卢相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依照老臣之见，此事最好是派人前去西州安抚敲打一下，断不可在此时再起兵戈啊！”卢杞跪在地上，忠心耿耿道。

皇帝似乎病得真的有些眼中，思绪都是有些混乱，良久才是反应过来，继续问道：“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派去了。”

“陛下，老臣觉得，有一人正好合适。”卢杞眼睛一亮，忽然开口道。

“谁？”

卢杞没有说话，却只是瞥了一眼一边的余朝恩。

皇帝当即是了然。

余朝恩心底则是一惊，如此多事之秋，自己若真的被调离了京师，那戍卫宫城的左军……

就在余朝恩还在沉思的时候，皇帝已经是开口道：“余朝恩，朕命你即日起前往西州，左军那边，朕会让人暂时接管。等你回来之后，再交还给你。”

余朝恩叹了口气，并没有立刻接旨，而是跪在皇帝的床前道：“陛下，此时此刻让老奴去那西州，是否有些仓促，毕竟宫中的许多事物，都是老奴和赵王殿下一起在主理的。老人若是突然离开，赵王殿下怕是会有些忙不过来的吧？”

他故意将赵王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着皇帝要时刻防备着赵王。

卢杞一听此言，心下也是焦急，余朝恩所言极是，若是皇帝有所顾虑，必然会打消如此念头。那自己这一次算是白来了。

可是那皇帝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要不了多久就了，朕就会重掌宫闱。赵王啊，劳累不了几日了。之后朕一定要重重赏赐他这几日的操劳呢。”

余朝恩和卢杞闻听此言，心底皆是一颤。圣上是打算这几日，就要对那赵王动手了吗？

正在思索之际，卢杞又是开口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奏。”

“今日你怎么怎么多事？”皇帝显然是被那陈浩然的事情给弄得心情不太好，此时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快说快说，赶紧一并都说完了。”

卢杞看了一眼一边的余朝恩，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近来可以让江栖迟大人一并入宫，帮助赵王殿下的忙。”

“让他入宫做什么？你们嫌宫内还不够乱麻？”皇帝忽然皱了皱眉，似乎对于江栖迟，他总是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喜。

“陛下，让江大人入宫，可以更好的帮助赵王分忧呢。这样赵王殿下，和江大人，都可以少劳累一些了。”卢杞赶紧解释道。

皇帝哪里不明白卢杞话里的深意。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是想起了当日清苑的事情。

这件事情，当日虽然已经下了定论，但是即使到了如今，他都有些不确定那江栖迟到底和谁有牵连。

虽然最终赵王那边似乎摆脱了嫌疑，但是他反而更加不安了。

反正不是太子就是赵王。

如今这卢杞的提议倒也正好，管他是和谁有牵连呢，召他入宫，和那赵王一并处理了，便再也没有人会再提起十年前的那一桩旧案了。

想到这里，皇帝眼底寒光一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赞许之意，他看了一眼卢杞：“你个老狐狸，到底还藏着多少坏心思！”

“老臣不敢。老臣所言，句句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整个大棠着想啊！”卢杞知道皇帝已经是答应自己了，微微松了口气。

“你啊……”皇帝又是咳嗽了一声，随即是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朕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朕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卢杞和余朝恩皆是领旨告退。

出了养心殿，余朝恩忽然悄无声息凑到了卢杞身前，语气阴沉：“卢相忽然唱的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卢杞毕竟也是多年的老臣了，见过太多事情，此时面色不变，淡然自若道：“本相能有什么意图？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本相一片赤诚之心，皆是为了大棠社稷，为了天下黎民。”

余朝恩哪里会相信他这一派胡言，当即是嗤笑了一声，也不再分辨，直接是离开了。

看着余朝恩离开的背影，卢杞心底也是微微一松：“但愿你回来的时候，这整个京师，已经是变了一方天地了。”

…………

余朝恩并没有立刻准备离开京师的事宜。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当即是唤来了自己隐藏的一个心腹，暗暗嘱咐了一些什么，随后让其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往东宫的方向那边去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但愿太子殿下，能够早做决断吧。

这长安之中，是时候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