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十章

接连发生的事件让黑泽睦月本就不坚韧的精神有些崩溃，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落、痛苦的情绪中。

但是芥川龙之介一点都不惯着她，甚至对于这样懦弱的行为有些鄙视。

他一巴掌拍上睦月流血的伤口，从骨头传来的刺痛让睦月尖叫出声，甚至能吸引旁边战场上的人的视线。

黑泽睦月瞬间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瞪大双眼怒骂。

“你疯了吧！”

芥川龙之介，你是不是想吵架！

“疯了的人是你。”

曾经的、找不到没有生存意义的“不吠的狂犬”，一针见血地评价着女人的行为。

“死亡不会是让事件结束的终结，而会是让你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发生的开始。”

一旦睦月自杀成功，黑与白的纷争重新涌入城市。

对于科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坠落固然让人惋惜。而舆论反转，这送给黑暗面的人类一个恰到好处的借口，能让他们推翻和平的方法，用血水换取睦月那些匪夷所思、能用常人之躯比肩异能力者的药物。

不光是睦月愧对的人，就连睦月不愧对的人，比如横滨的各位，也会陷入混乱。

“你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却恐惧‘万一失败’的后果，因此想要逃避。”

芥川与睦月对视。

“你确定要一直如此吗？”

睦月被质问地哑口无言，半晌才叹了口气。

“不要说穿啊……”

曾经的芥川，因为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却在遇见太宰治以后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而睦月与他不同。

女人从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永远害怕着失败。就算难得地踏出了一小步，也因为暂时的和平而抱紧了自己的龟壳。

睦月忍不住抱怨：“你为什么总能在奇怪的气氛中精准把握我最不想听到的回答呢？我想听的是安慰诶。”

芥川的头微微歪过：“哦。”

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是不想、也不屑于故作暖男。

简单来说，情商不高，且行为过分直男。

睦月气成河豚。

芥川龙之介看见她比起之前有精神，心底提起的一点点不知道是什么缘由的慌张才往下放了放。

黑泽睦月撇了撇嘴，终于愿意去想想别的事情。

“怎么回事？”

她看着广津柳浪那边已经把那群贫民窟少年之首的丸井健五花大绑，问道。

“弄巧成拙。”

芥川龙之介冷冷地回答。

“有人想要利用镭钵街来推翻港口黑手党在黑暗面的统治。首领借机准备收服贫民窟的势力。”

睦月咋舌：“我以为横滨所有的混乱面都是港口黑手党统治的呢。”

“哪有那么容易。”芥川龙之介斜眼看她，“天真。”

只是几年时间，就想收服一群野狗，未免也太仓促了一些。

不过这次有人居然想不开，那森鸥外那可就笑纳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了。

睦月问：“所以，我又是无妄之灾？”

她就是那个方便港口黑手党进行反杀的诱饵吧……

“嗯。”

芥川龙之介把她换了个姿势，从抱在怀里变成了让女人半靠。

“首领来了。”

黑泽睦月从他胸口探头。

不远处，穿着黑大衣、戴着红围巾的男人，牵着金发小萝莉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六年前的睦月不知道爱丽丝是异能力，那是她傻。

六年间，睦月看见爱丽丝根本没有长大的痕迹，也终于懂得了当年成人的暗示。

战局早就一边倒，所有人都单膝下跪，对首领行礼。

芥川龙之介就算一只手揽着一个累赘，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黑泽睦月瞬间人就不好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把头埋回芥川怀里装自己是只鸵鸟，还是收回自己受伤的腿让自己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行礼。

好在森鸥外一开始是没空理她的。

毕竟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的优先级永远是组织，其不知道多少的后面才可能是一个不足为重的科学家。

黑泽睦月松了口气，又咬牙切齿地面对芥川。

“你怎么不告诉我森先生要来？”

她一定、先装晕过去。

所有人都在行礼，只有她在摆烂，这像话吗！？

“在下怎么能知道首领的行踪。”

芥川龙之介这次是真的无辜。

黑泽睦月低声哀嚎，抓着芥川的外套问：“医生还没到吗？”

芥川龙之介帮她看了眼不远处，医务人员自然优先了自家打架的黑衣人。

“忍一忍。”

反正罗生门已经帮她止血、固定了，断条腿而已，很严重吗？

这就是异能力者吗？

黑泽睦月不能理解，甚至想要借个医疗箱自己处理。

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了他们身边。

“小睦月是打算自己处理吗？不行哦，跟腱手术如果没做好，会影响行走的呢！”

黑泽睦月勉强地笑了下。

“爱丽丝小姐。”

那条腿她从出来开始就没动过，罗生门止血也是效果一流，只要手术成功，应该问题不大。

“都怪林太郎来太慢了！”

爱丽丝抱住睦月的手臂抱怨道。

“人老了就是走不动道，差不多该买拐杖啦。”

森鸥外边踱步过来边苦笑：“小爱丽丝，我也不是那么老吧。”

他也才四十六岁，还没到退休年龄呢。

“睦月，还能坚持吗？”

芥川恭敬地低下了头，睦月同样垂首。

“多谢森先生关心。”睦月礼貌地摇头，“没什么问题。如果您能把芥川借给我的话，我想我自己去趟医院应该还来得及。”

毕竟是一个大组织的首领，森鸥外也是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见过黑泽睦月了，眼见少女逐渐张开，成为了说话得体的女性，他内心不妨有些感慨。

要是女孩子都不会长大就好了。

“正巧也没什么事了呢。”

森鸥外蹲下身，一只手穿过睦月的上半身，一只手穿过膝盖，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爱丽丝还小心翼翼地扶了下睦月的左腿。

“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啦。”

她笑嘻嘻地建议。

“做完手术，我们在医院开个茶话会吧？”

“如果这是爱丽丝小姐所愿，那我自然陪同。”

不能乱动的睦月像个精致的摆件，任由他们动作，嘴里说着客套的话语。

她越过森鸥外的手臂，用眼神求助芥川。

她不知道怎么跟森鸥外相处啊！

好兄弟，救救她呗？

好吧，这是她好兄弟的上司，没戏的。

睦月的手无力地垂下，最终没有抓住男人的外套。指尖划过黑色的布料，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直接抓住。

“这家伙很胖。”

芥川龙之介拽住了她的手，抬眼看向了他的首领。

“不如在下替您分忧。”

……芥川龙之介，我特喵谢谢你。

黑泽睦月觉得自己的腿都好了一半，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她张嘴想要反驳，又无奈：“……对，我不轻，还是让芥川来好了。”

对一个体重不过百的女性来说，这简直是个屈辱。

爱丽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森鸥外诧异地看了眼怀里轻飘飘的女人，又看了眼芥川龙之介抓着她的手，挑了挑眉。

意料之外的情况。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喜欢强人所难的上司，自然把睦月又还给了对方。

“嗯……不愿意的话，其实直说也可以。”

森鸥外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

如果这不是室外，爱丽丝还得要顾忌自己作为港口黑手党大小姐的形象，她现在就能在地上打滚。

睦月觉得今天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一天。

“谢谢森先生的体谅……”

是血液带着她的脑子一起离家出走了吗？

爱丽丝要林太郎给她揉揉肚子，笑得岔气了。

“走啦林太郎，我们像两个电灯泡诶。”

森鸥外配合地被人拽走，临走前还让芥川照顾好被他们港口黑手党牵连的可怜的“诱饵”小姐。

芥川龙之介轻微颠了颠怀里的“摆件”。

“分明跟在下差不多重。”

他身高172公分，只有50公斤。虽然身上都是爆发力极强的肌肉，但确实没什么重量。

睦月咬牙：“是你不正常好吗？哪有男生瘦成这样的……我这个身高，比模特体型还瘦诶。”

她身高158公分，45公斤，很纤细了好不好。

主要是胸口没有肉，不然她还能再重一点。

芥川龙之介不清楚女孩子其实很介意体重问题，觉得借口可行就行了。

睦月放弃跟他谈论这个。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总之，谢了。”

睦月别扭地道。

“我不敢跟森先生相处。”

不说以前的相处以及最后的尴尬失控，就说睦月失约于港口黑手党选择了投靠政府成为自由医生，这点就足够森鸥外暗地里把她弄死。

虽然，森鸥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不妨碍黑泽睦月害怕他。

芥川龙之介嘲笑她怂：“首领若是不放人，你求助于在下也没有什么用。”

黑泽睦月气鼓鼓地不理他。

-

黑泽睦月最终还是进了港口黑手党旗下的医院做手术。

芥川龙之介靠在手术室门口的墙边，接过樋口一叶递来的文件翻看。

如果画成漫画，樋口一叶已经是无限面条泪了。

呜呜呜，她得看着自己最憧憬、最爱的上司为别的女人奔波劳累……

虽然不知道芥川本人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樋口一叶作为一名痴汉芥川这么多年的女性，她敢发誓，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这么多年了，她从一开始知道芥川有个类似青梅竹马的异性朋友，到现在心态良好甚至可以走一波助攻，花了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没关系！樋口一叶，你已经是港/黑干部芥川龙之介最受信赖的专属部下了！

为前辈分忧，你可以的！

樋口一叶道：“如果是通知黑泽小姐的男友，我来就可以了！”

放心吧芥川前辈，她一定帮您争得上风！

芥川自然也懒得做这种事，丝毫没有怀疑地把文件又递了回去。

这赫然是一份松田阵平从小到大所有的履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