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爱还是包袱

萧翔刚回到卧房，萧芸就拿着一封信来找他。

“大哥，今天邮差送来一封信，是你的。”

“我的？”萧翔一怔，在这个世界上，谁会给我写信？

但立刻又想到，也许是写给那个萧翔的，毕竟自己来到这里，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天。

信封上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寄信人一栏却是空的。

萧翔将信封放在手了掂了掂，并没有打开。

萧芸好奇地问道：“大哥，信会不会是秋月嫂子寄来的？信上没有地址，估计是不敢写。”

萧翔觉得颇有道理，这才撕开了信封。

一张粉色的纸笺掉了出来。

萧翔展开一看，上面是一首小诗：

白驹过隙光阴短

烛影摇红秋夜长

阑外月色冷轩窗

咫尺天涯两相望

没有落款，从那娟秀的小楷，萧翔已经判断出写信的人是谁，他淡淡一笑，将信笺折起，漫不经心地塞进了抽屉。

一抬头，萧芸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哥，这笔迹不像是秋月嫂子的，这般情意绵绵的信，到底是谁写给你的？”

“一位仅一面之交的朋友。”萧翔故意轻描淡写。

“这位朋友……想必是位小姐吧？”

“嗯，算是吧。”

“大哥，你先说咱俩的关系怎么样啊？”

“嗯……当然是好啊。”

“那我可要好好劝你几句，秋月嫂子这一离开，你身边一下子空荡荡的，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萧翔点点头，“芸妹，还是挺体贴大哥的。”

“我听娘说，前些日子爹带你去隋家相亲，可惜隋家的小姐是个哑巴，所以没相成，这也算不了什么。”

萧翔点点头没说话。

“这缘分呢，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说秋月嫂子不是还在嘛，说不定哪天圣上大赦天下，她就回来了呢。你可不能病急乱投药，什么样的女人都要，那些地方的女人你一旦碰了，麻烦可就多着呢。”

“芸妹，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大哥是那样的人吗？那些地方的女人，都是无情无义的，眼里只认得金钱。”

“大哥心里清楚就好。”

萧芸出去后，萧翔又掏出信来，看了一遍，心中暗暗感叹：隋馨小姐虽然不会说话，倒挺有个性，一旦认准一个男人，就大胆表白，即便被人拒绝，仍然锲而不舍，令他一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也难怪萧芸误会，以为这封信是从勾栏里出来的，大凡鄢国的大家小姐都矜持得很，谁敢主动给男人写如此热烈的情诗？

隋馨从小养在深闺，除了家人和家庭女教师，她极少与外人接触，自然见识不到成人世界里的狗苟蝇营、尔虞我诈、口是心非、假模假样……

她像长在深山幽谷中的一朵野百合，自然清新，毫不做作。

隋和长年戍守边关，隋夫人当家。

因为隋馨生下来就是哑巴，隋夫人颇感对不住女儿，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隋和说过，女儿不会说话，可以用文字表达。

隋夫人在隋馨5岁的时候，就给她请了一位家庭女教师。

女教师姓苏，人称苏姑娘，是一位年近三十的老处女，从前也是位大家闺秀，读过几年书，因为家庭变故，和即将成亲的心上人失散了。

从此，她将自己幽禁在家中，沉溺于书本之中，两耳不再闻窗外之事。

她常常将自己幻化为书中的佳人，和才子一起，演绎着各种风花雪月的故事，并乐在其中。

很快，苏姑娘手里的积蓄全部花光，生计没了着落，眼见就要饿死，还是她家的邻居动了恻隐之心，介绍她到隋家当了家庭教师。

一开始，隋夫人对这位家庭教师并不满意。

在鄢国，读过书的女子不少，可有几个愿意当家庭教师？特别是一位哑女的家庭教师，来应试的人都知难而退。

最后，只剩下了苏姑娘，隋夫人只好勉强留下她。

隋馨年纪渐长，情窦初开。

苏姑娘那些事关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书，无意之中被她看到，从此便着了迷。

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她以为现实生活中的男女之情，都跟书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所以，一见到萧翔，她便认定他就是她的才子，她要与他终成眷属，即便被拒绝了，她也不想轻易放弃。

她写给萧翔的诗，在萧芸看来，多少有点荒淫，但在隋馨眼里，并无一丝的不妥。

隋馨的大胆和热烈，令萧翔感动，女追男，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萧翔暂时忘记了他现在生活在大鄢国。

坐在秋月的梳妆台前，拿起笔来，他想给隋馨写封回信。

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笔。

罢，罢，等我灵感来了再写吧，这会子，憋死我也写不出一句来。

他随手将隋馨的诗，放在梳妆台上。

……

晚饭后，萧翔去书房找萧泽光，准备跟他汇报一下白天调查的结果。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谈笑风生，萧翔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翱儿，今天在医馆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告诉爹？”

“新鲜事倒是没有，就是今天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

“有多奇怪啊？”

“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还带着一位使女，小姐始终未开口，倒是那位使女嘴巴伶俐，点名要大哥给她家小姐诊病。”

“哦，有这样事情？那位小姐姓什么？”

“使女不说她家小姐姓什么，反倒告诉我，她家小姐有左耳朵，你说好笑不好笑？”

萧泽光微微颔首，“大户人家的使女都是见过世面的，有些顽皮，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位小姐生的是什么病呢？”

“这我倒没问，只跟她们说大哥不在，她们挺失望地走了。”

萧翔心里一阵慌乱，这位小姐必定是隋馨无疑了，这个丫头也太大胆了，竟然跑到医馆去找他，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不知道以后她还会不会再次做出出格的事情，若是被人议论起来，还以为他萧翔不是东西，主动勾引哑女，这必然会影响到萧家的名声。

萧翔心里忐忑起来，刚才还在赞赏隋馨敢于大胆追求爱情，此时，反倒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什么叫无妄之灾？这算是吧？

若是萧翔依旧生活在滨海，这样的事情，连个桃色新闻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小女生单恋。

但在大鄢国，勾栏营生被视为正当生意，而男女之间私自交往，则被视为大逆不道。

萧翔心里一阵后怕，好在自己一时词穷，尚未给她回信。一旦回了信，便被人抓住了把柄，毕竟自己在大鄢国孤立无援，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

“公子，你是来找老爷的吧？怎么不进去？”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把萧翔吓了一跳。

原来是杏花，手里端着茶盘，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显然，他挡了人家的路。

“是谁啊？为何不进来？”萧泽光在书房里喊道。

萧翔只好随杏花进了书房。

萧翱一见大哥来了，朝他笑笑，算是打招呼。

然后对萧泽光说：“爹，您跟大哥聊吧，我先回屋看书去了。”

杏花给他爷俩倒上茶，也出去了。

萧翔问道：“爹，朝中有明文规定，只有医官可以酿酒出售，其他官员真的不可以经营酿酒业吗？”

“当然，大鄢朝自立朝以来就是这么规定的。”

“儿子想知道，你们医官署有几个王大人？”

“整个医官署也就二十几个官员，姓王的有三个，当然了，分布在各地的基层医官也都归我们管辖，若是都算上的话，那可就数不清了。”

“爹，你熟悉这三位王姓医官的底细吗？他们当中，哪一位跟龙大人交往甚密？”

“这个嘛……先说说一等医官王之运吧，现在还兼着副太医令，东远县人，是医官署中年事最高的一位，跟龙大人一向不对付，所以根本谈不上交往甚密。”

“他家里开酒庄吗？”

“王之运的胃口不在酒上，他家一向做药材生意，龙大人没当上国丞之前，宫中所用的药材都是从他家进的。”

“爹，你想想，现在龙大人抢了他家的生意，他会不会将经营目标转到酿酒业呢？”

“这个嘛……”萧泽光沉吟半天，摇摇头说，“应该不会，经营酿酒业，没有酿酒秘方，想在短期内盈利，恐非易事。”

“如果有人给他提供秘方呢？”

“翔儿，你的意思是咱家酒庄的秘方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