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镇诅咒

“气沉于渊，力凝山根，激荡轮转周身俱要，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

神宜内敛，随屈就伸，气精双炼，劲力自生，一血熔炼筋骨，一气贯通内腑，一劲奔涌如雷…………

劲接先滞，再震后消，收化运发，合乎一念，是谓囚牛劲。”

红枫城外一片枫树林中，背靠着一棵枫树的李小楼合上《囚牛劲》，便开始修练起来。

《囚牛劲》分一动一静两种练法，动则似莽牛，捭阖间血元鼓荡，练的是精；而静则似伏牛，调息间灵台清明，练的是气。

李小楼现在练的便是静法，只见他侧身而卧，形似伏牛，并照着《囚牛劲》所书的筋脉路线行功运气，一呼一吸皆极有规律。

数个时辰过去，李小楼缓缓睁开眼，如白虹般的云烟气柱陡然从其鼻孔间喷出，其势如箭，垂射三寸后方才缓缓消散，而等到他站起来，浑身筋骨更是隐隐作响。

“啊~真是舒坦。”

李小楼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这《囚牛劲》果然厉害，静法才一经修练便有如此效果，就不知动法又会是如何？”

说练就练，李小楼又照着功法上动法图解去做出相同的八套姿势动作，如行牛、奔牛、拱牛、犁牛、跃牛、撞牛、拉牛、疯牛等，再进行着配套的行劲搬运血元之法，不一会儿他便浑身温热通红，好似被煮熟的大虾一样，直至天黑，方才收功停下。

虽然是将近折腾了一天，但他却显得格外精神。

“这动功果真亦是不凡，我能感觉到身体又强化了不少，力气也增加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体内蕴含的暗劲又增长了一大截。”

“一静一动相辅相成，假以时日说是能使人脱胎换骨也不为过，一本才入流的黄阶下品《囚牛劲》便能做到如此，那等传说中脱离武者桎梏步入先天之上的大修行者的功法，又该是何等的玄妙？”

“也许那传闻中东边两千里外，高手如云的郡城里会有我要知道的答案。”

这一刻的李小楼充满了对未来、对强者世界的向往。

自此后的两个月，李小楼尽量避开人烟一路东行，渴饮山泉饿食干粮，有时运气好的话还能搭上几餐野味或者野果。

直到这一日，李小楼来到了一个叫“长春镇”的老旧小镇。

此时时节早已入秋，按天地自然之理，应当百物凋零才是，但奇怪的是，这座并不大的小镇里仍然是繁花似锦，古木森森，一片春意盎然之景象。

更奇怪的是，镇子里各个街道虽然老旧却也十分干净，显然是有人时常在清理才是，但现在在这光天化日下，街道却是空荡荡的，丝毫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奇怪，难道是空镇？”

“不对……”

两世为人的李小楼没有像愣头青一样，冲进镇子里大喊大叫，而是在镇子外踱步仔细观察了起来。

直至一个时辰后，他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才小心翼翼地走进镇子里。

沿街行去，只见家家户户皆关门闭户，连门头上挂着各种店名的所在也不例外。

“奇怪，太奇怪了……”

突然，背后一丝风声乍起。

“谁？”李小楼猛然转身并戒备着。

接着，他耳朵又微微动了动，脚步随即轻移，快步走到不远处酒肆之前的柴草堆前旁，飞速踢出一脚，力道之重竟带起啸啸风声。

“嘭！”

只见一道身影从散飞的柴堆后窜出，摔倒在地后急捂着屁股。

“哎哟，疼死小爷了。”

“咦~”

李小楼放眼望去，摔倒的人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可最让人讶异的是这少年脸上皮肤，以眉心为界，竟有一半是整整齐齐的浅冰蓝色。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李小楼走到摔倒少年身前居高临下问道。

“外来者，你管我是何人！”少年一脸倔强。

“外来者？这么说你是此镇居民，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快起来吧。”说着话，李小楼笑眯眯地蹲下来，便欲扶起少年，可哪知少年却是一把甩开手。

“滚！这里不欢迎你，早早地滚出镇子里。”

但李小楼仍是丝毫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更欢了，因为他已看出后者呼吸急促，脚步虚浮，肌肉松弛，一切都表明对方只是个未经习武的普通人罢了。

当然，若碰到返璞归真的前辈高人那就得另当别论了，不过这概率嘛……李小楼相信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他一把提起地上少年。

少年剧烈挣扎起来，但无济于事。

“你干什么？”

只见李小楼缓缓松开手，并替少年整了整衣襟拍拍灰，然后退开一步，挡在路口摊开手笑道：“我说了，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兄台罢了。”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问题，让开，我要走了。”

少年快速几步越过李小楼，便欲离去，可一只手却在此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并渐渐加重力道。

“走？若是不说清楚我想要的答案，你只怕是走不了了。”

“你放开我！”

少年剧烈地抡了一圈右手，再度挣脱，随后他揉了揉肩膀，才转身不情愿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说说吧，这镇子，还有你是怎么回事。”李小楼收回手环抱耸肩道。

少年盯着李小楼看了许久，最后才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我们镇子是被诅咒了的镇子，镇子上的所有人自一出生便深受那该死的诅咒毒害，入骨附髓不得解脱，唯有极少数幸运的人未被诅咒过深，才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但和所有被诅咒的人一样，永远活不过四十岁。”

“原来如此，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什么问题？”

“第一，这诅咒会不会针对外来者？第二，这诅咒最早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第三，我想知道被诅咒的人如果出现在阳光下，会发生什么？”

“第一，诅咒不会针对外来者，因为它伴随血脉而生。第二，我听长辈们提起过，我们诅咒一族之人自先辈始大概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几千年。第三，被诅咒的人如果接触阳光便会剧痛难忍，生不如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小楼笑眯眯地诚恳施了一礼，道：“没了，多谢兄台解惑。”

“那你就快走吧，我们镇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

李小楼早已经看出少年的本性不坏，所以他并不着急着离开，他想了解地更多一点，谁叫他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要重一点呢。

于是他不为少年言语所动地道：“你似乎很不愿意我在这里逗留。”

少年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若相仿的少年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无力道：“是的，因为天黑以后，镇子里的人就能出来自由活动了，大家见到你，难免有人不免会有些妒嫉，若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毕竟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连有些比较幸运的同族都……”

虽然对方戛然而止，但李小楼还是听出了很多东西，他不禁有些关心地问道“那你呢？这偌大的镇子上难道就没有人嫉妒你吗？”

“当然有，不过镇长便是我父亲，在这里他的权威是绝对的，所以我还算安全。”少年应该也是看出来了李小楼的好奇心很重，所以能说的，他都毫不吝啬地说出来。

“喔～竟然还是高门子弟当面，失敬失敬，既然这里难容外人，那在下也不便继续耽搁，山水有逢，后会有期。”李小楼既已知对方在这里背景深厚，他的担忧及淡淡怜悯之心便瞬间消失，说完，一抱拳转身就走。

出了镇子，背着包袱的李小楼继续东行。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去弄匹马什么的，就只靠着双脚前行。

一来是他并不赶时间，二来也是方便自己随行随停罢了。

夜晚。

一处普通小土丘。

树枝搭出的简易帐篷里，已练完动功的李小楼正准备开始修练静法。

突然，一阵马鸣打破了黑夜中的寂静。

盘膝而坐的李小楼陡然睁开双眼望去。

入眼间便看见七八轻骑跟着三头猛犬，正向着他跨马而来。

但他一点都不慌张，因为他已认出领头的那人便是白天在镇子里遇到的少年。

马匹放缓步伐渐渐临近，马上汉子们纷纷安抚住狂吠的猛犬，少年则握着缰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小楼，神色有些复杂。

“何事？”李小楼并未起身，只是平静问道。

“我父亲想见你。”

少年一夹马背原地走了一圈，一匹没有载人的健马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