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逼宫

御书房。

短短几日的功夫，百里云已经全然不复从前的英气。

他两鬓斑白，胡须也有些发白，端坐在榻上，右手握着盘珠，轻轻转动，只是那转动的节奏却没有了往日里的规律之感。

城中的黄柳门门缓缓推开，皇后拎着食盒，身后还跟着一队宫女，快步入了御书房内。

瞧到桌上一筷子都没有动过的饭菜，皇后的面色变了变。

她上前对百里云躬身行礼：“陛下，您这是何必呢？您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能扛得住呢？”

百里云猛然睁开眼，虽然虚弱无比，可是他眼神依旧如同刀锋一般。

百里云定定地凝视着皇后：“你们母子联手造反，现在还敢在朕面前惺惺作态。朕到底还是小瞧了你们母子。”

皇后对身后的宫女们摆摆手，吩咐她们出去候着，自己则拎着裙角，小心地走到百里云身侧。

她刚刚坐定，便见百里云挪动身子，往内侧靠近几分，与皇后拉开距离。

皇后眼底闪烁一丝不悦，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知道，陛下这些年心中只有辰妃妹妹。就连她的儿子，陛下虽然表面上看着不疼不爱，实际上对他也是寄予厚望的。就比如现在，陛下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可是心中定然还是想着等他来救驾，是吗？”

百里云侧过眼，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皇后，一言不发。

“陛下不用瞒我。你我毕竟是夫妻一场，在辰妃妹妹出现之前，陛下对臣妾也是千依百顺，恩爱得很。陛下心中想什么，臣妾会不知道吗？只可惜啊……”

皇后故意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她侧过身，低头只顾着整理自己的长衫，并不多言。

“可惜什么？”百里云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就连手中的盘珠都停止转动，瞪着一双眼睛，盯着皇后。

皇后冷哼两声，侧过眼，右手撑在小方几上，身子向前探出几分，凝视着皇上：“只可惜他死了。死在来宫中的路上。万箭齐发，将他乘坐的马车射成了筛子。便是插翅也难逃。”

“什么？”

百里云霍地直起身，也顾不得自己还坐在贵妃榻上，直接在榻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皇后：“翼儿，翼儿他是皇子，是朕亲自册封的青王。你们怎么敢射杀他？”

皇后仰着头，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百里云。

半晌之后，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后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收敛笑声。

皇后一手搭在桌上，身子半躬着，唇角轻扬，脸上含着一抹冷笑：“瞧瞧，陛下到现在还是这么看重他呢。这么多年，你到底将我，将我们的儿子看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早地册立了席儿为太子，为的就是要让他来替百里翼那个孽种挡刀挡箭，你根本就不想让席儿继承皇位，对吧？”

“是！”

百里云格外坚定：“席儿有你这样的娘，他如何配继承大位？你以为当年你对辰妃做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吗？还有柳夫人容欣。柳家四世三公，容欣更是出身药王谷。可你居然敢假传圣旨下令斩杀她。你以为这一切朕都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事已至此，皇后也全然顾不得，“就算你们都恨毒了我，就算你为了辰妃与我不睦多年，那又如何？如今百里翼死了，他已经去见他那个短命的娘。现在，即将登上皇位的，是我的儿子！是你始终瞧不上眼的百里席！”

皇后仰着头，杏目通红，冷色凝重，纹丝不动地盯着百里云。

二人四目相对，百里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种颤抖从手部开始，一点点弥漫到全身。

终于，百里云忍无可忍。

他猛地躬下身子，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毒妇，朕现在就送你去死！”

百里云手中力道加重，死死地扣着皇后的脖子。

皇后被掐得几乎喘不上气，胸口剧烈地欺负，面色涨得通红。

就在此时，百里席带人冲进殿中，一把扯开百里云，扶住皇后：“母后，母后你没事吧？”

百里云跌退两步，发髻散乱，身上的明黄色龙袍也被扯到一边，看上去格外狼狈。

瞧到皇后无碍，百里席才转头冷眼看向百里云：“父皇，青王已死，请父皇下旨令皇儿登基为帝。”

“太子是要逼宫吗？”

“事已至此，父皇若是还想活着离开御书房最好按照儿臣所请。否则，别管儿臣不念及父子情谊。”

百里席凝视着百里云，右手按住腰间剑鞘，左手猛然抽搐利剑。

唰。

寒光闪烁之后，那利剑已然出鞘。

百里云眉角微微挑动，侧眼睨了睨利剑，又抬头看向百里席：“怎么？太子还想要弑君弑父，杀了朕自立为皇吗？”

“父皇为父不仁，就别怪儿臣为子不……”

“皇兄！”

御书房外，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百里席和皇后听到那声音皆是一愣。

百里席甚至顾不得收剑。

他缓缓别过头，诧异地望向殿外。

却见百里翼自殿外缓步而入，身边还跟着柳如烟。

随后，便听殿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别动，都放下刀。”

叮叮当当，一阵刀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祁连自外大步而入，对百里翼拱手行礼：“王爷，宫中所有叛军都已经捉拿归案。有一小撮还在逃窜，陈旭已经派人去拿了。”

“做得好。”

百里翼面不改色，大步走进殿内。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到百里翼，百里云吓得面色惨白，嘴唇青紫，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诧异地盯着百里翼。

“皇兄，你手下人做事实在是太不仔细了。起初我还担心，他们若是检查了马车怎么办。还好祁连了解那个阿郁，知道他一看到事成一定是要急着向你邀功，根本顾不得检查马车。所以，我们的计划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