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朝堂寻衅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年节就在眼前。

城中热闹非凡，可是今天的宫中却是一片萧肃。

此刻，已经日上三竿，外面分明是阳光灿烂，可议事厅内却是一片寂静，安静得落针可闻。

站在后排的那些文官们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脊柱上正有阵阵冷汗渗透而出。

“父皇。”百里辰站在最前方，缓缓合住手中的竹简，仰着头，面不改色地凝视着皇上，“儿臣听闻，从前青王日日勤勉，便是病了也从未在朝堂上告假这么久。如今，正是朝廷最忙的时候，皇兄却在这个时候告假了。这时间点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啊。”

不待皇上回话，柳镇上前行礼；“九皇子此言差矣。九皇子方才也说了，王爷一向勤勉，这偶尔病上一场，难道就要因为他病了便让陛下问罪吗？”

“柳大人，我可从未说过要父皇问罪皇兄。我只是想让父皇下一道旨意，着皇兄亲自进宫来将话说清楚。”

“说清楚？”柳镇侧眼打量了百里辰一圈，“说清楚什么？”

“说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个时候告假一个月，可是因为父皇在平定了太子之乱之后没有给他足够的好处。”百里辰面含冷笑，定定地望着柳镇。

柳镇眉心紧蹙：“九皇子可要慎言啊。您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青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朝上各位大臣们都有定夺，绝对不是会为了尺寸之功与陛下置气之人。”

百里辰挑眉哦了两声，挑衅地盯着柳镇：“既然如此，那就更该让皇兄出来说清楚了。否则，时间已久就算朝中各位大臣们不议论他的所作所为，天下百姓难道不会多思吗？回头，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挑拨父皇与皇兄的关系，岂不是我朝廷之失？”

“九皇子……”

柳镇刚要回话，皇上轻咳两声，打断了柳镇的话头。

皇上与柳镇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重新望向厅中其他朝臣：“诸位爱卿也是这么想的吗？”

顿了片刻，却见站在最前方的几位大臣果真跪地行礼：“臣等以为九皇子所言的确有理，请陛下下令，着青王入宫，当着朝中大臣们的面说说到底为何突然告假一个月吧。”

皇上拧着眉心，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微微加重几分力道。

片刻之后，他猛然抬眼，盯着百里辰瞧了一会儿，才将大监唤到身边：“派人去青王府。”

闻言，柳镇心头一沉。

……

柳府。

自打出了柳如馨的事情，红姨娘便称病不出。

今年的年节都是柳如烟主持。

此刻她正在府中忙碌着。

“小姐。”玲珑拎着衣裙快步自外而入。

待到围在柳如烟身边的几个丫头领了任务离开之后，玲珑才快步上前，俯身凑到柳如烟耳边，低声道：“老爷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今日一早九皇子在朝中发难，要求王爷上朝说清楚到底为何要告假一个月。陛下已经答应了，此刻禁卫军正往王府去呢。”

柳如烟黛眉一簇，心中隐隐约约闪过一抹不安。

百里翼突然告假一月的确奇怪得很。

这几日，柳如烟一直想要弄清楚百里翼到底得了什么病。

可惜，青王府不肯让外面的大夫去号脉，封语去试了几次都被请出来了。

越是这样，柳如烟越是觉的百里翼这场病生得奇怪得很！

思及此，柳如烟也顾不得多说，只吩咐玲珑随自己去王府一趟。

有了上次的事情，柳如烟知道，她若是直接去叩门，以百里翼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她进去。

她索性直接来了王府外的一条暗巷内。

柳如烟站在王府的红墙之外，仰头盯着高处的瓦片。

她平日里都是走正门，倒是从未觉的王府的红墙原来这么高啊。

玲珑站在一侧，小心地抬起眼，顺着柳如烟的视线望去，小心翼翼地晃动了两下柳如烟的衣角，低声道：“小姐，你该不会想要翻墙进去吧？”

柳如烟依旧仰着头，顿了片刻，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玲珑霍然转过头，惊愕地盯着柳如烟：“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这怎么能进得去啊？”

柳如烟沉默片刻，四下环视一圈，抬手指了指远处那只破旧的水缸：“挪过来。”

玲珑想要阻止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跟上去，主仆二人合力将那水缸挪到了墙角下。

这水缸破旧不堪，瞧那样子别说是撑住柳如烟的体重了，就算是个小孩踩上去一脚只怕都能碎成稀巴烂。

“小姐，要不还是从正门进吧。王爷总不能真的不让小姐进去吧？”

“你不懂。爹爹传消息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暗中通知王爷。若是在正门前闹起来，那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便是白费了爹爹一片苦心。”

柳如烟说着，一手抵在玲珑的肩膀上，微一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右脚小心地踏在水缸上。

她的脚尖才刚刚触碰到水缸，便听咯吱一声，水缸最上圈的那一层陶片已经碎开了一大片。

玲珑忙抓住柳如烟的手腕，胆战心惊地盯着那水缸：“小姐，您可千万小心些啊。”

柳如烟没有回答玲珑的话。

她战战兢兢地站直身，左手缓缓地向上探出，指尖才刚刚触碰到瓦片，便听脚下又是哗啦一声。

她身子一歪，失去重心，眼瞅着就要倒在地上。

伴随着玲珑一声尖叫，柳如烟摔倒在地。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倒是身下传来一声男人的呻吟。

柳如烟一顿，猛地别过头，一眼便瞧到了那只金色的面具。

阿丑一手扶在柳如烟腰间，面具下漆黑的瞳孔，小心地望着柳如烟，半晌才轻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两人四目相对，柳如烟喉咙飞速滑动，心跳没来由地停滞半秒。

直到玲珑上前扶起柳如烟，才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阿丑退到一边，抬眼看了看墙头，又打量柳如烟两眼：“小姐，要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