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相互排斥的，像两块磁铁，同极相斥。

而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是具有绝对压制性的，这与Alpha是什么味的信息素无关，被标记的Omega将绝对依赖信任自己的Alpha，在人类分化出腺体的初期，Alpha便利用标记控制Omega，利用优势性别的体能打压beta。

而可笑的是，Alpha过于依赖自己的性别优势，豢养Omega，奴隶beta，他们将信息素当做了绝对的王牌，却不想竟任由智慧落在了弱者手中。

无数Omega与beta先驱们用鲜血与泪水推翻了当初的黑暗王朝，制定了新的社会制度，无数次的性别对抗，强势与弱势的轮转，数经千年，他们终于迎来相对的平等。

即使如此，数千年的斗争，Alpha们依然是各领域的强者，但依然有人不满足，他们依然渴望权利，渴望最初绝对不可悖逆的地位，他们甚至想要如同Alpha控制Omega那样去控制Alpha。

想要像创世之主那样创造新的存在，最终只能缝合出一个可怕的怪物。

七号是，八号是，整个疗养院都是培养怪物的温床。

面对秦舟的关心，未白确实感到不解，他的信息素有一定程度可以控制Alpha，这样的Alpha对其他的Alpha而言，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为什么还要关心自己呢？

“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秦舟问。

“……知道啊。”未白眨了眨眼睛，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先说说你们知道的吧，比如那个疗养院。”他看向丁珏。

丁珏问：“你是疗养院的小孩吗？”

“是。”未白说，“我想起我在那里见过你，但我想起来的非常少，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不少。”

“嗯，是了解一些。”丁珏说：“但我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

毕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他还是个孩子，那一段经历，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那个黑发小孩，他叫他小七，他问小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别的小孩也有这样的名字的吗？

小七告诉他，他是第七个来到疗养院的小孩，排在他前面的小孩已经离开了，和他同时来的还有一个小孩，只是那个小孩性格太孤僻了，不爱和大家一起玩。

丁珏懵懂地点点头，也没追问了，但其实他仔细观察一番便可以发现，这里的小孩，除了小七，性格全都古怪得很，他们很少和他说话，无论丁珏做什么，他们都会当做没看到，偶尔丁珏也会发现这种奇怪的气氛，他会害怕的大哭，去找父亲或者爸爸，又或者去找小七。

但偶尔小七并不会理会他，还会像别的小孩那样无视他。

疗养院的房间都很狭窄，放下一张小孩睡的床就已经很拥挤了，房间没有窗户，但有一盏小夜灯，蘑菇伞的模样，伞下有一只小狗和一个金发的小人。

如今回想起来，他偶尔还会觉得那种房间像一格格的停尸柜。

小七的脾气在他看来实在难以捉摸，常常会突然对他极其冷漠，没多久又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他玩耍。

小七很乖，疗养院里的大人们很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第一个给他，水果也会特意给他大的，偶尔小七没有及时出现时，他们还会把零食特意留着等小七来拿。

疗养院里有一间所有小孩都避之不及的小黑屋，他路过时曾看到过一个小孩从小黑屋出来，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小七，小七却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不可以在疗养院管别的小孩的闲事，小七非常严肃的告诉他，还提醒他不要告诉大人，丁珏追问为什么，小七说：“因为他们会生气，如果他们生气了，大人们是不会管你的。”

那时丁珏不明白小孩生气会有什么后果。

小七会提醒他疗养院那里能去，哪里不能去。而他还特意叮嘱他，有一个可以去但绝对不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个没有护栏的天台，小七说那里很危险，但丁珏还是好奇的去看过，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天台边，然后慢慢蹲下来，生怕一阵风吹来，他就掉了下去。

他在天台看得很远，能看到疗养院之外的景色，外面怪石嶙峋，像觊觎着这里的怪物，他来时并没有经过那些石林，在高处看，那些石林格外的可怕。

他还看到他见到小七时的院子。

而小七此时正站在庭院正中央，他抬着头，直直看着他，丁珏顿时一阵毛骨悚然，吓得后退几步，心里有些慌张，小七发现他不听话来到天台，是不是会生气？

他心虚的躲在休息室，但小七还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他，他似乎并不在意，对于此事他还只字不提，到了休息睡觉的时候，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而后再过不久，小七从那个天台掉了下去，他在疗养院的生活戛然而止。

他的精神因为小七的死受了很大刺激，在科研院工作的父亲身边呆了很久，直到他走出好友的死亡，主动问起了疗养院后来的事。

那个推人的小孩后来怎么样了。

他被关了小黑屋，接受了一些惩罚，再没有别的了。

那群小孩大人即使做了再不可原谅的事，大人们也不会教育他们，他们只会给予惩罚，让孩子们畏惧，即使有些小孩并不畏惧那些惩罚。

现在回想，或许那群孩子都是试验品，在那群人眼里并不是人，死一两个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后又是一年，他无意从大人口中听说了那家疗养院已经被毁了，无一生还。

丁珏说完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爸爸在疗养院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是不是也参与了实验？那一次带他去疗养院意欲为何。

他问未白：“你是小七吗？”

“不是。”未白很直接地否认，他是八号，即使要亲切的叫他，也是叫“小八”才对。

丁珏又问：“你说你是疗养院的小孩，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未白盘腿坐在阳台，避免信息素又把屋里的两个Alpha又麻晕，他撑着头，说：“怎么没见过？我们应该见过很多次。”

未白的相貌放在小时候应该也会非常出彩，黑头发在那群小孩里非常显眼，他没道理没见过未白。

他疑惑的说：“什么时候……”说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未白：“那些时候遇到的都是你吗？你们怎么……”

怎么会那么像？

“我和他并不像。”未白否定道，小幽灵从不会将他们认错，他说：“你或许没有注意过，那群小孩中一定会找到相似的两个人。”

他和七号都是黑头发，虽然容易被人注意到，但他们从来不在必要的地方同时出现，大人们不会去仔细看这些小孩到底长什么样，那群小孩能分得清，但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们从不会去提醒什么人，这是他们相安无事默默遵守的规矩。

“为什么？”

丁珏问。

“不知道。”未白并没有想起太多东西，他猜测道：“或许是为了做对照。”

一直沉默的秦舟突然问道：“你知道那所疗养院是怎么被毁的吗？”

他看着未白，说：“你明明说的是无一生还，但未白还活着。”

“……是火烧的。”丁珏说：“一场大火把疗养院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未白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满天繁星下，巨大的青色月亮沉下了一部分，冲天大火烧红了半边夜空，与月光交辉着，他在较为安全的距离，坐在乱石上，热浪扬起他的长发，而他就着灼眼的大火与青月，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未白转了转手指上的能源腔，心想应该不是自己烧的吧？

他张了张嘴，思考着什么理由好一些，秦舟却发现他手中的能源腔，他愣了一愣，问：“未白，你的能源腔是怎么来的？”

未白灵机一动，把能源腔退下来，说：“医生口中的殿下给我的，我想，我当初应该就是被他们救了。”

“殿下？”秦舟思索了一会，他说：“是皇室的人吗？皇室中，只有陛下和太子有能源腔，你认识太子？”

“……我不知道。”未白说：“他有两枚吗？舍得给我一枚？”

这种能源腔珍稀得很，就是皇室也只有两枚，怎么会舍得给未白一枚？

秦舟觉得有点棘手，舍得给出能源腔，说明未白在那位殿下心里非常重要，牵扯到了皇室，什么都要小心行事了。

丁珏皱着眉，觉得这件事可以先不要管，他说：“有一件事，会长离开时，曾说过学院有穆家人活动，他们也曾在科研院进行过项目，以他们对各类科研的偏激理念，非法人体实验会不会也有他们的手笔？”

穆家人是他们目前除了秦家人以外，唯一明确的势力。

未白转着能源腔，思索着这个可能，他分析道：“医生说我的腺体分化曾被中止过，所以导致了我腺体分化的绝对失败，如果没有被中止，我是有一半的可能会变成他们期待的另一种性别。”

“而你们说，疗养院里的小孩都是这类实验的实验品，无论他们最后成功与否，他们都死了，那些人的实验功亏一篑，而我现在可能是唯一的活体实验品了。”

未白沉默片刻：“人体实验是非法的，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多条件重新进行实验，但他们的实验资料记录都应该还在，所以会不会有一部分人想要继续拿我做实验？又有一部分知情者害怕我分化成功，又或者怕我的存在公诸于世？”

“杀我的应该有害怕这种可能的人，秦家人目的不明，穆家人……”未白沉默了下来，说起穆家人，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怨念和恨意，他不知道穆家人于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以至于完全不记得他们，心底也还是寄存着无法释怀的东西。

“穆家人的目的也不明。”秦舟看了他一眼，接下了他的话：“江尚背后的势力对未白应该没有杀意，不然早就动手了，但他却对我动手，说明他们与秦家是敌对。

”如果江尚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他说的另一方想要杀未白的势力是真的，就有可能是未白说的，畏惧他存在的那一波人。最后一个势力，很有可能是未白身后的势力，目前来看，是友好的。”

未白抬眼看他，说：“穆家人，敌对势力。”

秦舟一愣，问他：“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未白垂眸，“我只是觉得他们很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