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爸爸的话还算露骨，现在皇帝多次给三殿下介绍贵族家的Alpha，想要将人嫁出去，似乎许多事情已经人尽皆知的，但谁都没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皇帝对三殿下已经有所不满，这归咎于左祁，左祁年少便混进了军队，数年在军队也有了不少追随者，受他不少提拔恩惠，眼看着将升少将，却突然被撤去给一个Omega做护卫，令军队不少将士不满。

左祁拉拢人心有些手段，不少贵族子弟与他交好，对待三殿下这个Omega意外的没有抵触情绪。

若在普通情况下，交好也并无不可，可他们却大部分是贵族核心子弟，多是将来家族代表，也正是因此，皇帝才会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太子是长子，又是皇帝三个孩子里唯一的Alpha，他的地位本该固若金汤，但如果他不得军心，将来继位被推翻是迟早的。

但他没有被篡位的理由不是吗？

秦舟沉默，但他很明白，如果未白和左祁在当年与那座疗养院一同化作灰烬的话，他确实是最佳人选。

想拉这位太子下马，只需要曝光他的恶行，可他们没有证据，甚至所有知情人都会选择帮忙隐瞒，他们毫无优势。

他现在只知道，太子没有那个魅力让所有人站在他那一边，那么只有皇帝……

众所周知，科研院自建院起，便从不参政，那么皇帝在这件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秦爸爸沉默地看着他，突然他抬手捏了捏秦舟的脸颊：“舟舟，爸爸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和你父亲从未想过干预你未来的路，当初你爷爷将你送去军院时，你父亲与你爷爷大吵了一架。”

“我知道你父亲的想法，他想的和你差不多……让你去军事学院其实改变不了什么，让你远离这一切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你爷爷跟随舅舅太多年，还盲目的信任舅舅。”

秦爸的舅舅就是现在的皇帝，他说：“你父亲其实早就想好怎么将我们送走了，我与舅舅相处时日不多，但也能明白，你那个朋友真正被拖死后，我们并不会如你父亲和爷爷任何人所设置的那样有什么好下场。”

“……”秦舟心惊胆寒。

“他们忌惮的太多了，忌惮你那个朋友报复，也忌惮皇帝，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你爷爷敢赌你朋友的良心不过是因为他们迟迟没有动手给了他们信心。”

秦舟斟酌了片刻，还是问道：“我能知道皇帝现在……”

“他们是一样的……”秦爸爸打断了他的话，心知他的疑惑，他摇摇头：“你的那个朋友和皇帝是一样的，这是当年你爷爷他们造的孽啊，如果当初他们早早发觉并中止一切错误，或许就不会落得进退惟咎的地步。”

“皇帝许久未曾见人了……”秦舟说。

“见不得人！”秦爸爸说道：“爸爸知晓不多，但大概也能察觉到一些，若是你真的两边都不选，那你要多防备皇帝一个，如果你要选，你也不能表现出来。”

“……”

秦爸爸对军政风向变化极为敏锐，他说：“那位小少将也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或许时日无多，如果最后他们输了，他所做的一切都仅仅能让洛洛不至于在这场拉锯战中被牵连。”

“他们不是生死与共吗？”

“不一样……洛洛明面上，只与你爷爷有联系，且点名的是他曾在军事上的身份，还有你大伯，他身寄军心的话，小少将便可以此让他暂时无法被动摇，除此之外……”秦爸爸顿了一下，默默吞下后面的话，继续说道：“夺位之争罢了，到底是皇帝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不会将他如何的。”

“至于太子将来继位，更无法威胁到他，最好的结果，是他们玉石俱焚……”

秦舟说不出来话，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样的结果，以爸爸的语气来看，玉石俱焚是不可能的，但无论未白左祁和皇帝谁活到最后，遭殃的都是他们这些没有选择的人。

而爷爷他们已经做了选择，沉默地接受未白的报复，可笑的是这还是他们认为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不反抗呢，皇帝到底怎么了？

……

“我曾想过许多与你见面的场景。”

“……”秦舟坐在沙发上，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投影仪，一个透明的黑发男人站在他面前。

“我对你有些好奇，听闻你回了主星，才想着见你一见，原本时间很充裕，但出现了一些状况，我想着你今天不来，或许我们得错过了。”

投影的男人赫然便是曾多次出现在未白口中的同类，左祁。

秦舟没什么感觉，他说：“为什么要见我？因为未白吗？”

“是。”左祁大方的回答：“当初未白失忆，我有意放任，除却有些事已经无可挽回，更多的是，我希望在我离开后，他在世上有一些留恋，你和他能够成为朋友，是意外之喜。”

秦舟皱眉，不认同说道：“他的求生欲很强，不需要什么留恋。”

左祁叹息：“不，他并没任何的求生欲，我能问一下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吗？”

“你希望我做什么？”秦舟一针见血：“我和他的关系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你在他心中或许比你想的要特殊得多，当然，我也会给予相应的、甚至更有价值的报酬。”

“你先说，我再考虑。”

“……”左祁笑了笑，无所谓秦舟的态度，他说道：“我明白你的立场，谨慎是好事，你爷爷迟迟不肯选择帮助我们，无非是有比未白更令人忌惮的存在，未白曾有过猜测，和皇帝有关，但我们无法证实。”

“前两日，我通过未白得知了更早以前的实验，那场实验的成果，我想你应该在军事学院地下实验室见识过了。”

秦舟一愣，没有说话。

左祁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些怪物的存在还有很多，他们自二十多年前被批量生产，那些怪物绝大部分还活着，而且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

“我斗胆猜测他们的去向，应该是在皇帝那里。”

“那些怪物，个别存在的攻击方式极有针对性，如你见过的那只怪物，他的声音并不会影响到所有人，或许那和受影响的人的精神力有关，数据实在缺乏，我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而你不受影响，这毋庸置疑了。”

秦舟思考着自己和未白的不同之处，但最后的结论却是不同太多了，没有任何参考意义，他问：“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

“是，当年怪物们进行过一次越狱，但最后并没有太大的社会影响，我猜测除了消息被压下来，还有的便是他们全被捕获了回去。”

“当时越狱的怪物，全部是由人类异化而成，其中细节我便省去，也只能说他们绝大部分是被迫成为实验样本，他们在其中发现了规律，正是和人类腺体有关。”

“于是腺体改造项目立项，当年的太子只有十岁不到，他后来如何参合到实验中去的，或许还是和皇帝有关。”

“而腺体改造实验，最开始定然不是从孩童开始，他们的实验结果如何，我无从得知，想必他们并不满意。”

“而皇帝必然从其中获利，且以某种手段让所有人无法从中脱身，你如果没有百分百应对皇帝的胜算前，你最好让皇帝和未白保持平衡。”

“什么平衡？”

秦舟问。

“他们都活着，或者……都死。”左祁轻轻笑了笑，无奈的说道：“但未白很麻烦，除开他偏激的想法，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据我所知，他当年救了你，你们相伴这么多年，你对他同样是特殊的存在，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自知已是强弩之末，对未白实在有心无力了。”

左祁说道：“而且我与他在某些思想上矛盾极深，我无法说服他，又受益于他，你应当也知道，他心中有怨恨，要复仇，即使祸及无辜也丝毫不在乎。”

“……”秦舟沉默。

“他心知自己的仇人是谁，也并非没有能力去报复，但他曾读取过另一个人的记忆。”

“是真正的未白吗？”秦舟问。

左祁有些惊讶，轻笑：“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我也省得解释了。”

“我与他认识的时候，他不过十岁出头，那会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些自闭抑郁，我想这和他的过往有关。”

“他的心理问题有些严重，但我觉得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直到他读取了那份记忆。”

“我不久前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过那份记忆，仅仅是旁观，就已经让人感到绝望痛苦，更何况他是完全承受那段过往，以及当时经历那一切的心情，那时他才是个孩子……”

“这段记忆，也让他本身潜藏的病况彻底暴露了出来，说到这里，我要提起另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一个妹妹。”

“缘？”秦舟说。

“哦？是的。”左祁眼神微亮，他说道：“真正的未白在接触他之前，先接触到的是他的妹妹，如果我没有猜错，他首选的是缘作为记忆的接承者，这只是一个完全恶意的报复，但缘因为基因缺陷，诱发了精神问题，他不得不放弃缘。”

秦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很快他听到左祁给他的猜测盖了章：“于是他将目光放在另一个叫离的孩子身上，离拥有很强的表演天赋，他以一个受虐待，略有心理问题但还正常的孩子与未白相处了很长时间，并相互获得信任。”

“未白或许没有想到，同作为穆信的孩子，他同样有着致命的基因缺陷，但他掩饰得很好，且初期问题并不严重，未白当时已经没办法去辨别这种细微的差距。”

“于是，离在读取记忆的时候，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