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兰茵经过了一段漫长的黑暗后醒来，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她心里一咯噔，知道坏了，她可能掉坑里了。

她拼尽全力才让自己的手有一点活动的范围，感受了一下禁锢自己的是什么，越向答案靠近时，心越凉。

她摸到了叶子，粗糙的梗茎，还有一些细刺，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鼻子，她心也沉了下去，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困住她的是什么了。

藤蔓！他在“未白”的手上，他被“未白”抓住了！秦舟呢？他也被抓住了吗？为什么着陆地点这么危险？

她试着联络安音尘，却发现链接中断，像极了她第一次进入精神图景时，被哥哥切断联系的样子。

外头似乎有人一直观察着她，“你醒了吗？”

兰茵心一跳，感觉困住他的藤蔓松开了她，白色的光从藤蔓外照射进来，她被刺得眼睛疼，连忙闭上了眼睛。

“啊！”所有的束缚消失，她直直坠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金发男人。

男人与哥哥有几分相似，居高临下，蔑视着他：“小缘？”

兰茵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叫兰茵！”

“我不管你叫什么。”男人转身走到身边巨大的机甲面前，他似乎对机甲有浓厚的兴趣。

兰茵拍拍身上的灰尘，想要跑却发现这里是一个训练场，出口被藤蔓封住了，只有上方一个出口，“你抓我做什么？”

“是你自己掉到这里来的，怎么就是我抓你了？”男人看向她：“你是离的妹妹？你多大了？”

兰茵不喜欢这个男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18。”

“他今年21岁。”男人走到她面前，捏住他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兰茵拍来他的手：“当然，我们是双胞胎！”

“双胞胎？”男人不屑地笑了，“差三岁的双胞胎？”

“……”

男人脚下生出一根藤蔓将兰茵缠住，他拍了拍兰茵的头：“你比他还要早出生，真要论起来，你是姐姐。”

兰茵脸色一变：“你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男人背着他走在前面，他说道：“我知道的他都知道，只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没去深究，他也不会在意，现在我倒是可以好好想一想了。”

“当初你是想将记忆给我的！”兰茵说：“可是我疯了，所以你不得不放弃。”

“……”男人皱起了眉头，他的记忆是提前储存好的，离开实验室后的一切都不在储存的记忆之中，自然也包括他在穆家庄园的事，更不会知道他在庄园和这对兄妹发生了什么。

关于未白的记忆，很多他都不共享，这实在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给谁都无所谓，现在我也不会选你了。”男人面前堵门的藤蔓撤了开来，外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地上到处都是攀爬的藤蔓，兰茵看得头皮发麻。

“因为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兰茵心中忌惮，“你既然不是有意抓我，要不然放了我吧？”

“为什么？你去找你哥哥吗？”男人笑眯眯着：“他现在和秦舟在一块呢，去讨嫌吗？”

兰茵抿了下嘴，感觉有些怪异：“为什么你们对他好像都很宽容。”

“你不知道原因吗？”

“……原因是什么？”

男人一笑：“不告诉你！”他走到一座大厦前，说道：“我们来说点我觉得有意思的事。”

面前的大厦有石沙抖落，沉闷厚重的声音从大厦内里传出来，像是巨物苏醒前的□□。

“这是在干嘛？”

“小缘，你知道你和你哥哥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我叫兰茵！”兰茵发现地面也开始抖动，大厦抖落下来的灰石越来越多，她感觉大厦将要坍塌了，而他们站在大厦下面会被砸成肉饼，但此时她却还有功夫回一句：“最大的区别在他是男生我是女生。”

“不！是精神波动。”男人望着即将坍塌的大厦，说道：“在抓到你之前，我从未去观察过我的精神波动，它如此的规律没有变化。”

虽然不愿承认，男人就是哥哥，他的精神波动和哥哥的精神波动时一样的：“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男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明明那样关心你哥哥，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明明你们的精神波动永远没有规律可言，它随着你们的情绪变化，低落或高昂，可我们却从来没有过变化。”

兰茵心惊胆战：“……”

男人又像是独自喃喃，却又刻意让兰茵听到他的声音：“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他可以与那个东西同步呢？”

他看向兰茵：“那个东西，系统，知道吗？为什么他可以与系统同步呢？你们可以吗？”

“都不可以！”男人没有期待兰茵的回答，他眼看着大厦坍塌，自顾自说道：“可我没有更多的例子来佐证我的猜想。”

他失落了一下，又说：“对了，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你应该是姐姐对不对？”

兰茵觉得这个人果然有病，“我比哥哥小三岁！”

“当然，可你比他先出生呀。”男人行走在坍塌的大厦之上，“我曾有过许多大胆的想法，如今被实现了很多，我很遗憾没有亲身参与那些过程，但至少你们是最让我惊喜的。”

“我曾对穆信提起过人造人……”男人看了一眼兰茵，见她脸色一变，心情不由得愉悦了起来，“人造人现在应当也是被禁止的吧，陛下总是喜欢下达一些没有意义的禁令，你看你和你哥哥，你们被穆信创造出来，他也没有对穆信做什么不是吗？”

他微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大笑起来：“太可笑了，他默许的人造人，如今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男人一口一个人造人，令兰茵感到愤怒：“哥哥不是人造人！”

“不是吗？”男人轻蔑地看着她：“那你不如和我解释解释，离为何无法摆脱穆信当年为他设置的自毁指令？”

兰茵一愣：“我……”

男人知晓她回答不了，又问：“既然注定要启动自毁，他为什么又会为了自保来读取我准备的记忆？”

兰茵更不知道。

“因为脱离设置的他，是不想死的，那只是非一瞬息而产生的求生欲，可却正是这一瞬而逝的念头，恰好让我存在了。”.七

藤蔓将兰茵托到废墟中央，那里有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垂直甬道，黝黑深不见底，而她正处在甬道正上方，只要男人松开藤蔓，她就会掉落下去，未知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你要做什么？”

“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他吗？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当然是要合作的啊。”

他站在边缘，藤蔓便是他的触手，他随意所欲地操控藤蔓将兰茵挂在甬道口，兰茵发现那个甬道的直径比自己想象得要大的多，她完全没办法再坠落的瞬间抓住甬道边缘，“这下面是什么？”

男人笑了笑：“是星海！”他看了一眼天边的时钟，说道：“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有一定的权限足以与他抗衡，但可惜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形象只是一个投影，他真正所在的地方，是星海。”

“时间并不多，我将你送去星海，你把他从系统中分离出来，后面的事，可以交给秦舟。”

兰茵眼看着自己离甬道越来越近，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叫从系统中分离出来？你说清楚！”

“他能与系统同步，这本就是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我只见过你这一个我们之外的例子……”他顿了顿，说道：“我们的精神波动丝毫不受情绪起伏，就像设定好了的程序，难以跳出程序之外的范围，就像他无法摆脱穆信设置好的自毁指令。”

“看到那个那个时钟了吗？”他指向天边的方向，他说道：“那是另一个具象化的存在，是时间，我曾送给穆信这样一个东西，是我从古地球得来的资料复原的一个物件，他可以控制指针倒转，也可以加速转动。”

“时间并不多了，在两根指针重叠时，就是结束的时候，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哥哥了。”

兰茵看到时钟距离重叠只有两个刻度的距离，无论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真实的焦虑了起来，她尝试与左祁或者安音尘联系，讯息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你说我们合作，那你应该给我更多的讯息才能使成功率更大化。”

“说什么呢？”男人看向她，“不如我把我大胆的猜测告诉你，让你更难过一点？”

兰茵一愣：“什么？”

男人是恶劣的，他说：“为什么我猜测你和他之间，他才是那个人造人呢？因为他记得自己降生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尚在襁褓中的你。”

“他早在三年前就制作出了幼儿的模型，这件事我在实验室曾听他无意中透露了一言半字，那时的幼儿除了一具身体什么都没有。”

兰茵如坠冰窟，而男人继续说道：“最后应该是因为你的出生，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他有许多的缺陷，是由你进行对照补充，所以你们会一样，包括他对自己的身世认知，他将穆信当做自己的父亲，那个女人当做自己的母亲。”

“所以当年那个女人来偷孩子时，他并没有反抗。”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最近从另一个家伙那里知道了另一件有趣的事，你对他真的格外的仰慕，为什么呢？他可是生来便想要杀了你呢。”

兰茵脑袋一懵：“不可能！他很多机会，他从来没有对我动手！”

“因为你还有用啊，妹妹！”他松开藤蔓，兰茵直直坠落了下去，他恍惚听到咔哒一声，大厦瞬间恢复如初，他看了天边的时钟一眼，指针倒退了一格，可很快又迅速前进了半格。

“人造人……”男人喃喃道，人造的精神世界，人造的意识，与人工智能又有什么区别呢？

“多像一个蒙昧无知的人类，踽踽独行，受人间苦厄，学世人悲欢。”所有藤蔓缩回了土层之下，他闲庭信步于高天之上，那个人的视线之下。

未白看了他很久，直到他进入待机模式，才收回目光，他不喜欢那个男人，但这个男人被他放在这个世界之中，他不能随意妄动，可他总是动不动就破坏世界，一点也不安分。

“你累了吗？”秦舟走到他面前，未白坐在沙发上闭眼养神很久没有动过了。

“没有！”未白站起来，他拉起秦舟的手，“走吧，你想要做什么？这里都可以有！”

秦舟没有什么想法，这里都是假的，他没有什么想要体验的，只是想和未白一起，想办法让他醒过来，或者让他承认自己是谁，“我们就随便走走，聊聊天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