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话

两张数学卷子，一张英语卷子。

搞什么，高三了，还玩家庭作业这一套。

余思韶蹲在地上，手持卷子看题目。

她小时候要被余中铤带回来，她亲妈强撑着身体告诫她，一定要听话，抓住往上爬的机会，别让余中铤有理由抛弃你。

才几岁的小孩懵懵懂懂，只记得要听话，要让自己变得优秀。

余中铤让她跟余文媱一块上学，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学校，学拗嘴的英语法语，她忍着讨厌门门拿优，余中铤总算给她好脸色看了。

尝到了甜头，她学习越来越努力，可以说，她余思韶也曾经有过高光时刻。

不过后来跟余文媱余文隽出了点事，也就歇了学习的心思。

高中还是余中铤吩咐杨靖清把她搞进归杨一中的，不然凭她的狗屎成绩，最烂的高中都不愿意收。

自己也算是活的最嚣张的私生女了吧，一点都不上进，哪天余中铤嗝屁了，余家就没她的地儿了。

不过余思韶不在乎，她活着就是想膈应余家人。

看他们不痛快，她就痛快。

想着想着，余思韶咧了咧嘴，看试卷都有几分可爱了。

柯一潼：“开始做题了吗？”

嘴角的笑凝固住了。

余思韶看了下时间，十点二十三分。

她记得昨晚柯一潼准十点就睡了，这个点……

韶韶：“不会。”

柯一潼：“我教你。”

韶韶：“？？拜托你想当老师也要挑一挑时间好吗？快十一点半了，你美容觉不睡了？”

柯一潼隔着手机都能描绘出余思韶头发挠的乱糟糟，气愤回她的消息。

柯一潼：“不是美容觉。而且，我带着我同桌共同进步，不在乎时间。”

韶韶：“「鼓掌」「鼓掌」明年十大杰出青年奉献奖没你我不看。”

柯一潼：“谬赞，继续？”

韶韶：“睡觉，立刻！”

柯一潼发个打滚的表情包，那头不再回复。

发尾还往下滴水，已经洇湿一小块浴袍。

她才反应过来，拿毛巾包住湿发，慢慢吸去多余的水分。

房门被人敲响。

“请进。”

章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

“看你这么晚还没睡，想着端杯热牛奶给你喝。”

章馨穿着真丝睡裙，头发编起搭在右肩，含笑望着女儿。

柯一潼五官大部分随了章馨，俩人站在一块，倒像是姐妹。

“刚忙好事情，等下就休息了。”

可章馨进来时，没错过女儿脸上尚未消融的暖意。

联想这几天她的反常行为，章馨走上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母女齐齐望向有半人高的化妆镜。

“潼潼，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从来都是让我省心的。”

柯一潼心头一动，默了一会，道，“是爸跟您说了什么吗？”

章馨解开包住湿发的毛巾，温柔给她擦拭着，“是说过一些。”镜子里照映出柯一潼冷淡的脸，母女连心，章馨看的出女儿在生气。

她爸爸教育过她，高兴可以表现在脸上，愤怒要隐藏起来，她做的很好。

作为一位母亲，章馨却能从她的微表情找到一丝痕迹，比如，她的嘴角抿着，这说明她是厌烦的。

章馨若有所思，试探性说道，“其实妈妈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余家那个孩子，但她实际怎么样，我还没见过。”

柯一潼脸色缓和点，“爸有一部分能说对，余思韶确实很爱混爱玩，成绩也差，可她不是病毒，见到她就要躲远。”

章馨手停住，她还是头一次见女儿维护别人。

诚然女儿是让她骄傲的，完美符合每一对父母理想的孩子，自律性很强，有时都到了苛刻的地步。

她看在眼里，也害怕女儿以后会成为一个“无心”的人。

难得她会因为余家那个孩子出现情绪波动。

“听你一说，她肯定有别的优点？”

柯一潼眉眼软和几分，“妈，说实话，要非说她的优点，可能就是长的漂亮。不过，和她呆在一起很放松，虽然她爱生气。”

章馨不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是么？算算时间，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她。”

“总之，妈您放心，我有分寸。”

章馨好笑捏捏她温润的鼻尖，“你的分寸就是把人家调到一班，做你的同桌？我可不知道原来你那么会用权力。”章馨又道，“奇怪，你又说余家那孩子脾气差，她怎么会愿意听从你的安排？”

柯一潼并不打算说实话，一方面出于自己的私心，一方面她不想让父母为她担心，“您女儿有让人听话的魔力。”

章馨笑她不害羞。

“对了，你爸爸还说，下午有市医院的人来公司支药物研究资金，拿的是你开的纸条。是不是二次分化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章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作为beat，跟alpha结了婚，生下omega，结果女儿又二次分化成alpha，这几天心一直揪着。

“不是。就当做公益了。”

章馨拿她没办法，“你答应妈妈，你保证身体绝对没事！”

“我保证。”柯一潼举起三根手指。

章馨叹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头发吹干再睡，牛奶别忘了喝，妈妈回房了。”

送走章馨，柯一潼坐回椅子上，手机屏幕依旧干净一片。

“真是小没良心。”呢喃声细不可闻。

余思韶只要回到余宅，基本上中午才会醒。

所以睡梦中听到敲门声，她眯蒙着眼睛按亮手机，六点二十分。

笃笃笃的声音锲而不舍，不连续却很折磨人。

余思韶起床气颇重，在她决定下床的时候，如果敲门那人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呵呵。

门被粗暴拉开，带起香甜的气息。

“阿韶，早！”清脆的嗓子跟沾了蜜一样。

钟琉穿着清新活泼的牛油果色夏装，头发梳起扎高，桃尖脸粉粉嫩嫩，青春无敌了。不变的还是那条桃子手链。

见余思韶盯着她看，钟琉控制不住雀跃，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很期待的问，“好看吗？”

余思韶扯了扯唇角，“像牛油果成了精。”

钟琉差点崴脚，目光带了点娇嗔的怨念。

接收到了怨念，余思韶后背麻酥酥的，一般称为鸡皮疙瘩起来了。

真有点病。

余思韶自认倒霉，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钟琉及时拖住要关上的门，“今天我要去归杨一中报到，杨姨和余爷爷让我跟你一块去。”

“自己没长腿？”

“阿韶难道不愿意尽到主人的义务吗？”大眼睛一眨一眨，要是别人，心说不定就软了。

余思韶是谁，出了名的不解风情钢铁直女，最看不惯撒娇卖嗔，而且，这钟琉跟她有关系么？杨靖清搞来的。她妈没亲人，什么表姐表妹的，攀什么亲戚。

“向左走，走到头，有一面镜子。”

钟琉摸摸脸，妆花了吗。

“照镜子看看，你多大的脸。”

给点颜色就想开染房。

门嘭地关上，震出来的风荡了一圈。

钟琉站在门口，还有话没讲出来，被余思韶的态度弄的心底发凉。

当她是个臭虫一样嫌弃。

钟琉胸口起伏不定，还是想要坚持，刚曲起手，门又开了。

她弯了眉眼，甜的要腻死人，“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一个人。”

“别误会，不是因为你。”余思韶嗤道。

是她刚才想起来八小时的约定，一晚上没有柯一潼陪，万一上午发情热来了怎么办。

再说，她怕她不去，柯一潼能打爆她的电话。

作孽，一中一霸，要从良了。

“那是为了谁？”钟琉跟在她身边，跟个小喇叭问个不停。

余思韶下着楼梯，“轮自恋你排第二她排第一。”

余思韶看不到的是，钟琉陡然严肃的脸，“听起来，她对阿韶还蛮重要的。”

“我同桌，能不重要吗。”昨晚不睡觉都要监督她写试卷，绝对“中国好同桌”。

“真羡慕啊。”钟琉手轻扶石雕扶手，扬起尖尖下巴。

余思韶没理会她，匆匆吃完早餐了事。

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怕是回不来了。

钟琉见她坐后排，也跟坐在她身边，心情由阴转晴。

自来熟。

余思韶发现钟琉真的是脸皮厚，又蹭过来。

她摇摇头，视线抛向窗外出神。

钟琉扯扯盖到大腿的裙子，膝盖并在一起，朝余思韶靠去。

匀称软绵绵的一双白腿，旁边是随性放着被浅色牛仔裤包裹的长腿，怎么看怎么相配。

钟琉翘起了脚尖。

到目的地，余思韶开车门下来，径直往学校走。

钟琉穿着稍带跟的鞋子，粘的也紧。

余光一扫，一坨绿油油的人跟在旁边，真tm扎眼。

“阿韶！”激烈到变调的叫喊从前方传来。

瞬间，余思韶成了焦点人物。

无语望着王莹跌跌撞撞跑过来，“大清早的，你喊什么。”

能不喊吗？

余思韶，准时来上学了！

类比一下，相当于柯校花旷课！

一点都没有道理的事情。

还有，王莹怒视跟余思韶走一起的女孩，跟捉奸似的，“她是谁？”

钟琉也在打量着王莹。

长的还算漂亮的女omega，品味一般般，脚上的鞋子过季不晓得多久了，跟她没法比。

“你好，我是钟琉，阿韶的表姐，今天第一天来到归杨一中，以后多多指教。”

这么有礼貌……

王莹咳了咳，“奥，喔，我叫王莹，是阿韶最好的朋友！”

“是阿韶最好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

这什么女友占有欲般的回话，王莹窜起不适，哪怕钟琉笑的再甜，此刻都是加了糖的毒药。

她揽住余思韶的肩膀，贴着耳朵根说话，“你怎么还乱搞？这不是给柯校花带绿帽子吗！”

余思韶：“？？纯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