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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慕青宁一直到天亮才回到皇宫,身心俱累,恨不得躺在地上就大睡特睡。精神不济地快走到乾元宫时,一群宫女簇拥着两个衣着华贵,貌态秀美的女子走过来。

慕青宁看阵势就知是哪位得宠的妃嫔,忙退到墙边站着,心里祈祷他们快点过去,否则自己这样站着也能睡着了。

那群女子移动速度特别慢,慕青宁心中叫苦连天,好不容易到了到她面前时,她们居然停下来了!!

数道目光一起射往她身上,慕青宁满身爬满了鸡皮疙瘩,还好来宫里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各种请安的礼仪,这时忙委屈地跪下去:“臣慕青宁给两位娘娘请安。”

扑哧——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来,接着嗔道:“母妃你瞧他,竟说蝶攸是娘娘,哼,白长了一双眼睛了!”

慕青宁心中一寒,自然是听过这位得宠的蝶攸公主的名字,她是皇上诸多公主中最美丽的一位,她的母妃叶贵妃也是除皇后之外,后宫中最得势的妃子,可惜只生了一位蝶攸公主。

“慕卿家定是昨晚操劳了没休息好,一时看错了眼,蝶儿怎可怪他。”另一个比较成熟妩媚的声音说话,定是叶贵妃无疑了。

蝶攸公主娇哼一声,但语气中显然没有了责怪之意。

慕青宁忽然觉得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出话来,刚才的瞌睡早给吓得魂飞九天去了,忙施礼道:“臣眼花了,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蝶攸公主面若桃李,娇俏可人,年纪在十四五岁之间,和慕青宁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听到慕青宁婉转的声音,顿时高兴起来,调皮地眨眨眼睛:“那你说,本公主怎么罚你呢?”

叶贵妃宠溺地笑起来。

慕青宁却恨不得立刻躺下装死,好让这位美丽的公主放自己一马了!可是却只能低声下气地说:“公主高兴怎么罚就怎么罚,臣绝无怨言。”心里却想你要是敢像容嬷嬷对紫薇那样对付老子,老子一定扭断你的脖子!

撕破他的伪装

“怎么罚本公主还没想到,不过你明天到贵芳宫来,就知道了!”蝶攸公主一派天真的样子,眼睛都笑弯了。

慕青宁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现在对她用刑了,“是,臣明日一定去。”

叶贵妃莲步轻移,走到慕青宁身边,亲自把她扶起来,温和地道:“慕卿家不用担心,蝶儿不会为难卿家的。”

慕青宁默默地想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只要你现在放我走就好!

“谢贵妃娘娘,谢公主。”又大大施了一个礼后,叶贵妃和蝶攸公主才慢慢去了。

慕青宁回到乾元宫,正想神不知鬼不觉溜到东轩补补睡眠,不料却在东轩的拱门下发现太子昂然而立的身影。顿时绝望地低呼:“天要亡我!”

独孤城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不是知道么,何必多次一问?慕青宁冷冷地想,他昨天的手段可谓狠辣之极,半点都没有手下留情,若不是炎亦泽的十八骑及时赶来,她恐怕早就变成毒刺猬了!

“昨晚炎亦泽遇刺,慕青宁不幸也身在其中,受了点儿小伤,在炎亦泽府耽搁到今早才回来。”她可是一句谎话都没说,独孤城就算要抓她的把柄也抓不住了。

“皇叔的伤严重吗?”独孤城没继续追问她的事。

慕青宁恭恭敬敬地说:“托太子洪福,炎亦泽只是擦破了皮,虽然箭上有毒,可是没有大碍。”

她话里的讥讽只有独孤城能听得懂,可是慕青宁没有挑明说,他也不能挑明说,否则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皇叔没事,就是最好的。”独孤城淡淡一笑。

慕青宁无法忍受他脸上虚伪的笑容,每每想到他心狠手辣想置炎亦泽于死地,又处处把独孤夜踩在脚底下,她就很想冲上去撕破他的伪装,看看他的本来面目!

“殿下没事的话,请容许慕青宁先告退了。”

这一次独孤城很合作地让开身,慕青宁低着头匆匆走过去,进了房,把门重重关上!

又花心又无赖

算了,自己生气有什么用,他是堂堂太子,将来的一国之主,自己就算再不服气又能怎样?她不过是来自另一时空的一缕魂魄,能在这具身体里生存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何必再多想?

倒头大睡,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清早。慕青宁匆匆爬起来,如往常一样跟着太子去上课,张太傅对她十分器重,慕青宁也不负众望,有事没事‘默写’点儿资料给张太傅,让整个翰林院的人都已当代才子的目光看着慕青宁。

她一时之间倒是十分得意。

下课后,慕青宁想起昨天蝶攸公主的‘惩罚’,顿时头皮发麻,不知道那公主会出什么鬼主意对付自己?哎,看来慕家的祖坟风水不太好,否则慕寰怎么会生不出儿子来?好不容易得了她这个‘儿子’之后,又厄运连连?

“想什么呢?傻瓜!”象牙骨的扇柄砸上脑袋,慕青宁捂着脑袋转身:“你干嘛呢你?”

“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我只好下手了。”独孤夜一脸无辜。

风流倜傥的景王又回来了,慕青宁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不能把他和昨晚脆弱痛苦抱着她哭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我要去见蝶攸公主,我走了!”她急匆匆低着头溜开。

比起在独孤夜身边,她更愿意去受罚。

不知道是不是慕青宁的作用,她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力地被独孤夜吸引了。

他有什么好?美貌不及炎亦泽,权利不及独孤城,只是只鲜花丛的大蝴蝶,又花心又无赖还常常欺负她!凭什么就是对他念念不忘?

他昨晚就是可怜一点点,自己就产生不顾一切要为他付出的想法,真是愚蠢!

蝶攸公主正领着两个小宫女游戏在花丛中,笑吟吟地追着几只蝴蝶跑。

慕青宁进去时,一个宫女便扬声喊:“慕公子来了!”

蝶攸公主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小脸上扑上一层娇艳的粉红,煞是动人。她把精致的罗网递给宫女之后,敛裙走到慕青宁面前:“公子怎么愁眉苦脸的,是不高兴见到蝶攸吗?”

。——

你坏死了!

慕青宁弯下身去行礼,暗暗说:老子是来领罚的!又不是来娶媳妇儿!能高兴起来吗?表面上却温和地说:“臣看见公主有点儿紧张,让公主见笑了。”

蝶攸公主用绣帕掩着小嘴咯咯娇笑:“本公主是什么猛兽吗?让你这么紧张的?”

“不不,”慕青宁连忙摇头解释,“公主当然不是猛兽,只是臣看见公主,就不知为何,不知不觉地??。”

没等她说完,蝶攸公主已经羞红了脸,捂着脸转身:“你,你再说!你这人,你坏死了!”

耶?慕青宁不知所以,她只是想到蝶攸公主要对她用刑,才紧张的,可蝶攸公主干嘛一副被情郎挑逗了的娇俏模样?

而且??她哪里坏死了?她好好的干嘛诅咒她!?

“公主,”慕青宁正想解释,蝶攸公主又转过身来,小脸红扑扑的:“你不许再说话了,父皇和母妃都说你才华了得,本公主才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呢!”

慕青宁心里大叫:冤枉啊!俺何时想用花言巧语迷惑你了?我乖乖来受罚,可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的!

“你看,这就是我要惩罚你的事!”

慕青宁惊悚地望过去,愕然:“风筝?”

蝶攸公主扬了扬手里蝴蝶型的巨大风筝,颇有些得意:“这是父皇让边境最著名的工匠范期先生亲手为蝶攸做的,这世间只有一个。”

慕青宁看那风筝,确实是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体态轻盈,在空中飞起时应该是很美很美的样子。

“边境原是碧罗国都城,而碧罗国前身是上古时的燕国,燕国信奉凤凰神赤璃,凤凰神为了保护燕国而亡国,燕国百姓怀念他,在每年初春时都要制作凤凰造型的风筝飞上天空,代代传下来,于是燕国边境便成了最著名的‘风筝之都’,那里的能工巧匠都是制作风筝的高手,天下闻名的。范期先生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蝶攸公主侃侃而谈,慕青宁在旁不住点头。

连风筝都能搞这么多玩意儿,古代人果然好兴致啊!

“现在你陪我去放风筝,就当是惩罚好了!”

。——

公主放风筝

慕青宁喜滋滋地说:“这样的美差怎么会是惩罚呢!”她记得自己应该从小学后就没有放过风筝了,有时候在公园里看到小孩子放风筝的情景,还真是羡慕呢。现在好了,能放一放当今世上制作风筝的高手亲手制作的风筝,童年也不是白白虚度的!

谁知蝶攸公主又听了另外一层意思去,顿时脸上红霞满布,提着裙摆跑开了。

慕青宁浑然不觉地跟上去。

在御花园中一块稍微平坦的草地上,蝶攸公主和一众宫女已经摆好架势,慕青宁托着风筝,蝶攸公主拿着线轴回头道:“我喊你放手你就放手,明白了吗?”

慕青宁想这还用你说?嘴上恭敬地说:“是。”

风温柔地吹拂着,是适合放风筝的季节,两旁围了一堆宫女,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们。

慕青宁脑子一转,对旁边的宫女说:“公主是第一次放风筝吗?”

那宫女娇羞地低下头去,面对他这英俊的‘美男’显然一点儿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回公子,是第一次。”

那就惨了,慕青宁看着前面的蝶攸公主,一会儿把线轴放在左手,一会儿又放到右手,换来换去,拿不定主意,然后再看看自己的站立的姿势,想一会儿,又变换一下??.

慕青宁抹去额上一滴冷汗,惋惜地看着手中的风筝,看来这一次,你是小命不保了??.

蝶攸公主终于调整好她的‘战略方案’,一时间,宫女们都纷纷鼓掌。

蝶攸公主慢慢地跑起来,那种速度,就像慕青宁平时走路的速度一样,而且还是小步慢走,生怕摔一跤似的。慕青宁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真是有一定的难度。

跑了一段,蝶攸公主觉得差不多了,轻细的嗓子柔声喊道:“放吧!”

慕青宁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把高举的风筝放开,美丽的蝴蝶摇摇晃晃扶摇而上,有种随时要坠下来的危险。

蝶攸兴奋极了,又蹦又跳:“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慕青宁不忍目睹接下来的‘惨剧’,僵硬地笑着别过头装作看别的地方。

自找苦吃

宫女们拍手欢叫,那气氛就跟欢迎元首一样!仿佛蝶攸公主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叫着叫着,忽然欢叫变成惨叫,混乱起来。

“不要掉下来!掉下来本公主,本公主斩了你!”蝶攸急得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慕青宁本想跑过去抢救风筝,结果听到她的话,脚下一滑,摔了一跤,风筝落地的声音也在随后响起。

他迅速爬起来,捡起不远处的风筝,几根骨头摔断了,真的小命玩完了。

蝶攸跺着脚跑过来,这一次速度比较快了,“没用的东西!就这样摔坏了!讨厌!”

明明是自己没用,却拿风筝出气!慕青宁对风筝老兄的同情心油然而生:“让臣修一修吧,兴许能修好呢。”

蝶攸目中透出惊喜之色,显然对这个风筝十分珍爱:“真的吗?”

“应该能吧。”小学和中学的劳技课上,老师讲过风筝的制作原理和方法,现在只是修一修,应该不太难。

“好!本公主限你明天之内修好,若修不好就等着受罚吧!”

慕青宁脸都绿了,这这这,这叫什么?好心没好报!她真是自找苦吃!

回到乾元宫,慕青宁就着手修复风筝的工作,断了的几根骨头换了就好,只是到那里找这样轻盈的竹篾呢?宫里她还没有发现,唯有??对了!炎亦泽府!

上一次去炎亦泽府看见炎亦泽的院子里有一片十分好看的竹子,正好用上。想到这,提着风筝跑出去。

独孤城刚好由门外踏进来,看见她兴冲冲地跑出去,皱眉道:“你要去哪里?”

慕青宁一看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就心虚,低着头说:“奉了蝶攸公主之命,帮她修补风筝,现在正要到炎亦泽府借几根竹子。”

独孤城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风筝,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殿下,殿下干什么?”慕青宁扯回自己的手,有些不高兴地站住。

独孤城抱着手臂看着她:“竹子宫里多得是,何用大老远跑到炎亦泽府去?”

胆子越来越大了

慕青宁哪里知道竹子在哪里,因此只能沉默不语。

独孤城冷笑道:“你是找借口出宫找皇叔去是吧。”

“才不是!我就是去找竹子的!”慕青宁忽然凶悍地反驳了两句,然后暗暗心惊,捂住自己的嘴巴。

“胆子越来越大了。”独孤城冷冷地说,却没有丝毫动怒的意向,拉起慕青宁,“走,我带你去。”

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事实上,去炎亦泽府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见炎亦泽,可是主要原因绝对是去找竹子的!

御花园的左侧是一片幽静的竹林,很少有人来此,人迹罕至,更加静谧,鸟叫声时时传来,形成悦耳动听的歌曲。

慕青宁在宫里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好地方,觉得神清气爽,把一切不愉快都统统忘记了!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独孤城和她在一起,这个阴狠的男人每一次靠近都让慕青宁觉得毛骨悚然。

“多谢殿下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不打扰殿下了。”她礼貌地说,希望他快些离开,否则她会忍不住为那晚的事情找他报仇的。

独孤城根本未曾理她,走到她面前停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是我的地方,你管不着。”

慕青宁只好自己走到一边去。

找到一棵在她力量范围内的柱子,拿出小匕首开始一点一点砍。她的匕首虽然锋利,可是砍在竹子上却像钝了一样,好半天才弄出一个缺口来,而她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想不到还真难!

哗啦——

一堆竹篾散落在自己脚边,每一根都轻质薄削。慕青宁赞了一声,抬起头看见独孤城把一把精致的匕首收进鞘内:“殿下的匕首怎么这么锋利?”看看她的??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独孤城把匕首扔在她面前:“这是玄铁制成的匕首,削铁如泥,把竹子砍下之后放在水中浸泡一会儿,就会更加柔韧,利于均匀劈开。”

“玄铁啊!”她想起无数武侠小说中描绘的兵器,凡是一等一的,都是玄铁制成,原来真有这种东西!

o玥mygod!

匕首闪着锋利的寒光,光看外表已经是非常不凡了,慕青宁在竹子上砍了一下。

咯吱吱——竹子倒下!

她连忙跳到一边,惊得嘴巴里能容进一个鸡蛋去!

“这么厉害!哇塞!o玥-my-god!”她一激动起来就口不择言,什么都说出口了。

独孤城在一旁看着,听到她奇怪的言语,也不禁疑惑:“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只是一时激动了,呵呵。”慕青宁连忙搪塞过去,不然自己怎么跟他解释洋文?“殿下,这个宝物还你。”

“你喜欢就送你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他不在意地挥挥手。

这么大方?慕青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好,这宝物太贵重了??。”

“本太子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来,你不要就扔了。”他瞥了她一眼,转身往竹林外走去。

“要!当然要!”白送的怎么不要?慕青宁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却看见独孤城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在一片竹影中,独孤城的身影竟凝聚着很深沉很深沉的落寞。

慕青宁心里稍微软了一下,旋即马上摇头:“不行!我干嘛同情他?他这么坏!不就送了一把破刀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收拾好东西后,才回去了。

第二天蝶攸公主看到他修补好的风筝,和以前一样栩栩如生,跟新的一样,喜得又蹦又跳。

“慕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蝶攸跑到她面前站定,两手拉在身后,有些羞涩地说,“那,你要什么报答呢?”

慕青宁差点儿冲口就说你以后别找我就行了!幸好及时忍住了,换做恭敬的语气道:“能为公主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蝶攸少女的羞涩表露无疑,有些拘束地摇来晃去,虽然紧紧闭着唇,然而笑容还是大大地扩散在嘴边:“本公主从来不白拿人的东西,一定要报答你的!”

慕青宁听得身体发寒,浑身寒毛一根根竖起来:“公,公主要怎么报答?”

大灰狼和小绵羊

“不告诉你!”蝶攸俏皮地吐吐舌头,一旋身往内室去了,正好叶贵妃掀帘出来,拉住她道:“蝶儿怎么这样高兴?”

蝶攸悄悄偷看了慕青宁一眼,凑到叶贵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叶贵妃顿时喜上眉梢:“好!我也正有此意!”说着看向慕青宁,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慕青宁只好硬扯着脸皮笑着,心里悄悄打着鼓,这两母女,怎么那么像两大灰狼呢?而她自己,越来越像待宰的小羊羔了??

好不容易从贵芳宫逃出来,慕青宁狠命地跑,仿佛贵芳宫真的是狼窟,好不容易到乾元宫,却被一道人墙给拦住了。

“慕青宁这么急做什么?”

慕青宁连忙后退三步,施礼道:“让言先生见笑了,没事,只是路遇恶犬,给吓着了。”

她言语不善,就是专门针对言崇山,她对这个人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特别是那天他灌了她酒,把她骗出去,事后慕青宁想想都恨得牙痒痒,以后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恶犬?宫里怎么会有恶犬呢?”言崇山看着她笑道。

“就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最讨厌狗了!”有意加重了‘狗’字的音,心里总算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哦,是这样啊。我正要出去,不打扰了。”言崇山含笑施礼告退,还是一派学者的儒雅作风。

“披着羊皮的狼!”慕青宁见他走了,才狠狠地骂了一句,走进去。

福德他们都在门外伺候着,独孤城必定是在里面的,慕青宁不想惊动任何人,悄悄溜回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了两三天,除了偶尔独孤夜来骚扰一下,基本上是慕青宁最平静的几天了。独孤城也不来找茬,看来他斋戒的事情也并不是作假的。

这一天跟随独孤城从翰林院回来,正准备回东轩,福德跑过来说:“少佐大人,慕将军来了。”

赐婚

“来了就来了呗。”慕青宁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什么时候福德连来人也要知会她一声了?她好像没那么重要吧?

走了两步,蓦然想起慕将军不就是她爹吗?顿时冷汗淋漓,强装出一脸的欢笑转身。

果然,独孤城在她几步开外站着,目光冷飕飕地射在她身上,宛如毒蛇爬过,慕青宁立刻打了一个寒噤。

慕寰被请进了正殿,独孤城也陪着坐下来。

宫女奉了香茗上来,慕青宁低着头只顾喝茶,半眼也不敢看独孤城。

“慕将军亲自来必定是有要事找慕青宁,本太子就不打扰了,请便。”独孤城礼貌地站起来走了。

“爹,什么事要您亲自来啊?”慕青宁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不到独孤城那张死人脸,她还真有重新活过一次的感觉。

慕寰面色凝重,摇头叹息道:“这一次连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顾老的事情可以拒绝,可是皇上那里??”

“皇上那怎么了?”慕青宁一点都不懂,难道皇上有什么事为难慕寰吗?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懂?”慕寰焦急地站起来,在厅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转才停下来,对着一脸呆滞表情的慕青宁说:“皇上今早召我入宫,说起了蝶攸公主的婚事。”

慕青宁顿时精神抖擞,一个激灵站起来:“皇上不会是——?”

“哎,有什么办法呢?”慕寰只差没学大猩猩那样拍着胸脯仰天长啸了。

慕青宁咬了咬嘴唇,向慕寰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慢慢踱步到乾元宫外面。慕青宁压低了声音说:“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啊,爹您要顶住啊!”

慕寰愁眉苦脸,终于有些悔不当初的痛彻感了:“皇上根本不容许我推脱,叶贵妃和蝶攸公主都对你印象颇好,皇上现在也十分看重你,准备明日早朝就宣布为你和蝶攸公主指婚,到时候??。”往后的话慕寰再也说不下去,这一次,慕家的路就在一夕之间被决定了。

。——

桃花运过盛了

慕青宁被吓得浑身冒冷汗,那一次见到叶贵妃的表情就隐隐约约有奇怪的感觉,现在终于想清楚了,那根本就是未来丈母娘在悄悄‘评估’她这个未来‘女婿’!

而蝶攸公主三番四次娇羞的举动更是明显地表露了她对自己的‘青眼相看’,这一次真是桃花运过盛了。

还以为穿越过来身边都是美男围绕已是她鸿运当头了,没想到连美女都没忘了来凑热闹!先是那白眼狼顾漫云,现在更惨,来了一个刁蛮公主了。

慕寰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居然生出这么一个倒霉的‘儿子’出来?

“爹爹,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慕青宁慌了,现在自己茫然没有头绪,想想将来凄楚的命运,就想大声喊救命啊——

“你的身份本来就是我慕家的秘密,外人都不知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咦,对了!”慕青宁正准备绝望,脑子忽然掠过独孤夜那魅惑的笑容,“爹爹,景王他??。”

慕寰蓦然一惊,还有景王知道真相,可是景王一向无权无势,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爹,你先回府,我找七殿下问问再说。”慕青宁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扔下慕寰就往独孤夜的福仁宫跑去。

这是慕青宁第一次到福仁宫来,居然和梦中慕青宁哭的地方一模一样。院子中一片空地上都种满了紫鸢花,冶艳的紫色从修长的绿叶中脱颖而出,细长的茎宛如天鹅的脖子般高雅。

一阵风吹来,到处都是花香,惹人沉醉。

紫鸢,炎亦泽。

她不由得想起炎亦泽来,他的名字和这花一样美好。

独孤夜听到太监的禀报,笑呵呵地迎出来,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穿过紫鸢花丛中的小径,向她走来。

恍惚中,慕青宁宛然在梦中,青涩的独孤夜站在紫鸢花中,一身衣袍皆是月白色,他身旁倚着一个英挺的男人,玄色衣袍在花影中特别张扬。

你再走一步我阉了你!

独孤夜扬起脸,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带着激动和期待:“皇叔,你喜欢这些花吗?”

“很漂亮。”那依稀是炎亦泽的声音,只是比现在更加生动一些,兴许是在幻觉中,因此那声音更有些缥缈。

独孤夜高兴地跳起来,绕着炎亦泽展开手臂鸟儿般快乐地转了一圈,旋即停下,清澈的眸子盯着地上蹲着的另一个少年:“慕青宁,你在看什么?”

少年仰起脸,眼睛里有些晶莹:“有朵花枯萎了,它死了吗?”

独孤夜有些愣怔,炎亦泽却转过身,黑发飘过几缕拂在脸颊上,那种美丽和惊艳,顿时让一切都黯然失色,他望向慕青宁小小身影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宠溺:“它的种子还会落进土中,再生根发芽,还能开出更美的花来。这样一直繁衍下去,永远都不会消失。”

“真的么?”慕青宁擦擦眼角,天真地问。

“慕青宁,又被本殿下的美色迷惑了吧?”独孤夜的扇子再次不客气地光临慕青宁的脑袋。

慕青宁捂着脑袋跳到一边:“切,谁被你迷惑了?”同时有些心虚,自己看到他性感地笑,就是忍不住心如鹿撞。

“那你脸红干什么?”独孤夜一点儿都不打算放过她,邪气地看着她。

“我喜欢,你管我!”慕青宁扭过头,不看他妖孽一样的脸。

独孤夜坏笑着凑到她身边,低头暧昧地在她耳边呵气:“那么,青宁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慕青宁捂着脸再次逃开,指着他警告说:“你再走一步我阉了你!”

“什么?”独孤夜错愕地看着她,被她的‘豪言壮语’惊得只剩下呼救的份儿。她何时变得这么粗鲁的?以前明明温柔得像小绵羊。

“不信你动一下试试。”慕青宁一点儿都不示弱,唬得独孤夜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了。

慕青宁这才十万火急地把皇帝要召她做女婿的事情说出来,她绘声绘色,添油加醋,说的眉飞色舞。

独孤夜听完之后眉峰稍微动了一下:“蝶攸居然会看上你?”那个刁蛮的小妹,居然会喜欢慕青宁?

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看上我怎么了?虽然我不像你那么妖孽,但我五官端正,加上人品好,还才高八斗!哪个女子不巴望着嫁给我?”慕青宁被他怀疑的口气激怒了,狠狠瞪着他。

独孤夜知道自己不小心惹恼她了,忙改口:“是,你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蝶攸也不错,漂亮又得宠,和你正好相配。”

慕青宁听得满肚子火,忽然冲口而出:“我喜欢的是你,干嘛要娶她?!”话出口她只好蹲下去,大叹祸从口出,慕青宁这张嘴巴真是一点儿都不懂‘把关’,一次又一次把她出卖。

独孤夜轻轻笑了一声:“你还小,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慕青宁哼哼唧唧地说:“都有人要嫁给我了,还小?”不过暗暗希望如他所言,自己就算喜欢炎亦泽都比喜欢他好,这个没心没肺没肝没胃没大肠没屁眼儿的家伙!

独孤夜跟着她蹲下来:“这件事确实比较棘手,我一个人恐怕阻止不了父皇,要请皇叔帮忙才行。”

慕青宁跳起来:“那不是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放心,有我在,不会给你抖出去的。”独孤夜风情万种地对她笑,慕青宁有些吃不消,拍着脑袋头重脚轻地离开了。

独孤夜看着她离开,忍不住摇头叹息:“只要告诉皇叔你要被父皇送给别人了,他就绝对不会同意,小傻瓜!”

第二天早朝,皇上说起为蝶攸公主和慕青宁指婚之时,凡是炎亦泽一派的人都齐声反对,出人意料,连太子一党的人都站出来反对,弄得其他派系大臣不好继续支持,也只好出来反对了。

皇上显然没有意料到这结果,忍不住一哂:“想不到众位卿家如此统一,看来蝶攸还要等几年才能嫁了。”

寿王站出来道:“蝶攸公主年纪甚小,又深得皇上喜爱,应当在身边多留几年。”

“是啊是啊,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家的人啦,到时候皇上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呢。”

几个大臣一唱一和,众臣都笑起来。

定亲

皇上想了想还是说:“慕将军的小公子深得朕心,难得蝶攸那丫头也不反对,我看等他们都长大了再指婚,现在权当定了亲,让朕也放心。”

这一番话皇上已经做了让步,众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朝了。

一直躲在殿外偷听的蝶攸公主听到居然只是这样的结果,气得跑了,累得一帮宫女在后面又追又喊。

独孤夜立刻就把消息带回乾元宫,慕青宁在东轩里垮着一张脸说:“那还是定下了,谁要娶媳妇儿呀,皇上真是当什么不好,干嘛当媒婆呀。”

独孤夜被她连番‘语出惊人’弄得习惯了,只是微微一哂道:“父皇听到肯定立刻把婚事取消了。”

“正合我意。”慕青宁苦着脸,想想自己从今往后和那刁蛮公主就是一对了,一瞬间感觉人生真是灰暗啊??

第二天,慕青宁出宫回家,发现原来慕家已经门庭若市了。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嫁了慕家,那自然鸡犬都跟着升天了。

可是一想到要娶亲的人是自己,就恨不得立即去自挂东南枝。

慕青宁知道大厅里有客人,便没去请安,直接回一叶居。

九夫人和晴儿看到她回来,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出才好,九夫人更是喜极而泣,抱着她眼泪巴巴的,叫人好不心疼。

哭了一会儿,慕青宁才说:“娘,我这好好的,您别哭啊。”

“夫人是担心公子啊,您不知道,听说皇上给公子指婚的时候,夫人一连晕过去好几次呢。”晴儿忍不住插嘴。

九夫人瞪了她一眼,看向慕青宁:“我跟老爷商量过,准备什么时候向皇上进言,把你派到别处去。”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终有一天厄运会降临,慕家所有的人都逃不过。

慕青宁说:“娘和爹安排吧。”

“夫人,公子,初雪小姐来了。”

慕青宁和九夫人一起出去,慕初雪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礼,九夫人笑道:“你们兄妹两说话吧,我出去了。”

“九娘,我找哥哥有点儿事,到外面去说。”

哥哥永远是哥哥

慕青宁和慕初雪并肩走在慕府的花园里,两个人都走的很慢,一时无话。慕青宁隐约猜到一些慕初雪要说的话,可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哥哥,你真的要娶蝶攸公主吗?”慕初雪终于忍不住了,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依然让人动容。

“婚事还要压一压呢,我还小,不想这么快就娶亲。”

“哥哥喜欢她吗?”慕初雪抬起头,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蝶攸公主和慕初雪差不多大的年桔,可两个人给她的感觉都相差太大了,慕初雪是那种坚强的女孩,虽然有时候凶了一点,但却十分可爱的。而蝶攸公主纯粹就是刁蛮任性了。

慕青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忍心伤害她,又不想欺骗她。

“我说过不会让你孤独,所以无论喜不喜欢她,我都是你哥哥。”慕青宁笑着说,希望慕初雪能明白一些。

慕初雪偏着头看她,有些愣怔:“哥哥??。”她低下头去,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染上浓浓的悲伤。

让一个人看清现实是最残忍的,希望慕初雪不要痛苦太久了。

她做不了慕初雪的良药,医不好她的病,希望有一天能有另外一个人来代替她。

慕青宁有些同情地看着慕初雪,每一次听她叫自己‘哥哥’,心中都会有一些特别的触动。

“好了,哥哥永远是哥哥,会保护妹妹的。”慕青宁拍拍她的肩,和她错身走了。

慕初雪眼角悄悄流出晶莹的泪水,沾湿了脸颊。

哥哥永远是哥哥??

“慕青宁,快过来。”

慕青宁抬起头,发现湖对面站着慕寰,还有决然而立的炎亦泽。她连忙跑过去,到炎亦泽面前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炎亦泽说话永远都简洁扼要,可是在她面前声音却比平常要轻柔。

慕寰捋着胡须笑道:“皇上隆恩浩荡,肯把蝶攸公主指给我们慕青宁,真是我慕府的荣幸,不过慕青宁和公主年纪都还小,成亲一事到不用着急。”

卧底

炎亦泽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点头:“是该等几年,现在慕青宁太小了。”

慕青宁暗自庆幸,自己在他们心中还算小,否则在古代,像她这么大的女子早就抱着孩子喂奶了!

慕寰又道:“以皇上目前的状况来说,恐怕不用多久,太子殿下便会登基。”

炎亦泽微微侧眸:“慕大人带领禁军向太子投诚,可得他信任?”

“我们父子都为他效劳,他自然没有怀疑。”

慕青宁隐隐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话暗藏危机,想不到慕寰居然是炎亦泽故意摆给独孤城的一颗棋子,他这么做想干什么呢?

“慕青宁,太子最近可有异动?”慕寰转而问她,炎亦泽淡紫色的眸也转向她。

“啊?哦??”慕青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两个人为什么都来问她,难道慕青宁也是太子身边的卧底?

而且慕青宁以前肯定不负重任,否则慕寰和炎亦泽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怎么了?”慕寰见她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出声提醒。

“哦,那个,上次的刺客是太子派来的。”关于密道的事情,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自然不喜欢这明一套暗一套的做法,就算是生死攸关的,也觉得良心不安。

“哼,果然。”慕寰冷哼,“太子越心急,对王爷就越好。”

难道炎亦泽想造反?慕青宁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炎亦泽,他这么清雅高绝的人,也想登上那个占满血腥的宝座吗?

炎亦泽也正低头往他看来,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彼此都怔了一下,慕青宁慌乱地别开头。

“慕青宁,你去过独孤城那条密道里吗?”炎亦泽淡淡地开口,却已经像知道了一切。

慕青宁无比佩服他,为什么炎亦泽连密道也知道?他似乎无所不知。

“去过一次,就听他讨论要杀王爷的那一次。”慕青宁如实回答,在炎亦泽仿佛洞穿一切的眸光下,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说谎更是不明智的做法!

炎亦泽看着她,刹那间,慕青宁被他眼中浓郁的紫色淹没,有些透不过起来的感觉,她低着头说:“王爷,慕青宁可以和您一起走走吗?”

我希望你带我走

慕寰倒是一愣,却也没说什么,识趣地退开了。

炎亦泽很慢很慢地沿着湖边走,一棵棵垂杨万千屡绿丝绦,他分花拂柳而去,那种风姿确实无人能及

“炎亦泽,”慕青宁在他身后轻轻喊了一句,炎亦泽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但是动作表明他在听她说话。

慕青宁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心里咚咚敲着小鼓:“其实,最近我忘记了好多东西,就是那一次坠马之后??。”

炎亦泽似乎对坠马这件事特别在意,闻言便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慕青宁吸了一口气,大胆地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奇怪,但我确实不是以前的我了。”

“那你是谁?”炎亦泽眼睛里的紫色像是铺天盖地般压过来,她被看得浑身发冷。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认识王爷您,不认识太子殿下,却惟独记得七殿下,有时候会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的事情。”

炎亦泽出奇地平静,没有慕青宁预料中的大发雷霆,变身狮子吼的情景,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你跟我说着一些做什么?你的记忆里有谁,本来就不是我能主宰的。”炎亦泽淡淡地说,又转过身去,慢慢沿着湖边走。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令人叹服,既完美又震慑人心。

“可是——”慕青宁望着他的背影,决定再也不要顾忌什么,“可是我希望你带我走!”

炎亦泽的身影蓦然停住,像是雷霆击中一般,良久,他美丽的唇瓣里才慢慢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我希望跟着你走,无论去哪里。”慕青宁非常坚定地说,这个想法,他已经反复思量了好久,与其留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远走高飞,让慕家再也没有这个‘儿子’的负担。

炎亦泽远远地转身,黑发飘忽不定地纠缠在他面颊上。

慕青宁说:“慕青宁希望以后不管和太子还是景王,甚至是慕家,都不要有一点关系。”

“为什么?”他看着这个突然任性胡为的少年,有种重新认识他的感觉。

这个孩子,还是当年那个整天追着他跑的小男孩吗?

慕青宁笑起来:“炎亦泽你这么聪明,有时候真的挺笨的。”调皮地吐吐舌头,“这个以后再告诉你,走走走,我们去吃饭吧。”她大大咧咧地跑过去,拉住炎亦泽的手就往前厅跑。

他反倒弄得不知所措。

太子VS公主

*********

自从和炎亦泽的一番话后,慕青宁安心了许多,和蝶攸公主的订的亲事也没先前那么排斥了。

这天,蝶攸公主兴冲冲带了人来乾元宫找她,刁蛮公主果然是刁蛮公主,面对乾元宫的守卫也怡然不惧,动不动就来一句:“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慕青宁在东轩就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迎出来:“公主不要生气,下官出来就好。”

“我不能进去吗?”蝶攸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侍从,怒气上涌。

“太子有令,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入乾元宫半步!”侍卫有太子在后面撑腰,自然硬起来了。

“哼!你们,你们——”蝶攸指着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青宁只能摇头叹气了。

“蝶攸,你跑到我这儿大吵大闹所为何事。”独孤城缓缓踱步出来,他穿一身平常的宽袍,俊美潇洒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眼睛却只扫了蝶攸一眼,转到慕青宁脸上。

慕青宁暗叫不好,这狼是她招进来,自然脱不了关系了!连忙说:“没事没事,蝶攸公主活泼可爱,声音自然大了点儿。”

蝶攸听见慕青宁夸她可爱,一张小脸唰地红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一下子就不见了,变得小鸟依人一般。

“是吗?”独孤城却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在贵芳宫可以任你胡闹,可这里是乾元宫,你不要忘了。”

蝶攸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这个不近人情的兄长,半句话都不敢说,独孤城自有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势,蝶攸甚至有些害怕。

皇后得势,叶贵妃得宠,后宫中女人的斗争也是权利的斗争,叶贵妃只有一个女儿,就让她败下阵来。

慕青宁对独孤城不懂怜香惜玉的冷漠有些反感,怎么说蝶攸都是她的妹妹,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可好歹承袭同一个血脉,血浓于水,他却比对陌生人还要冷酷。就像他对独孤夜和炎亦泽那样,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太子殿下说的未免过重了,蝶攸公主年纪小不懂事,殿下作为兄长应该爱护她,怎么——”

第一个敢违抗的人

“闭嘴!”独孤城冷冷打断她的话,“本太子的事情,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我——”慕青宁不服气,可蝶攸的小手拉住她,她不得不忍下来,“慕青宁失礼了,请太子不要见怪。”

独孤城看着她,目光慢慢下移,落在被蝶攸拉着的手臂上,眼中的黑色越来越深沉,仿佛要吃人一般。

蝶攸有些害怕地靠近慕青宁,娇小的身体隐隐颤抖,显然十分惧怕独孤城这种气势。

慕青宁也有些吃不消,但是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可怕,正想拉着蝶攸溜之大吉,独孤城却阴冷地发话了:“慕青宁,半个时辰后立刻回来见我!”

“是!”慕青宁条件反应地跳起来,看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拉着蝶攸跑了。

蝶攸身娇肉贵,何曾像现在这样跑过?没跑多久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两人只好停下来。

“好累啊。”蝶攸喘着气,抬起头望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慕青宁,脸上的潮红更加深,“多谢慕公子为蝶儿挺身而出,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太子呢,慕公子是第一个。”

哦,原来她这么荣幸,慕青宁唯有苦笑:“太子动怒确实挺可怕的。”

蝶攸把她视为心中的英雄,轻声说:“蝶儿一生一世都记得的。”

“公主千万别这样,保护公主是下官的职责。”慕青宁忙说,毕竟是公主,她想留着小命就不能太越距了。

“你以后叫我蝶儿就可以,我,我也叫你慕青宁可好?”

“当然好了。”慕青宁真诚地说,其实蝶攸公主不任性胡为的时候,真的挺可爱的。

蝶攸高兴地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宛如桃花:“慕青宁!”

“哎,”慕青宁应了一声,感觉很异样。

蝶攸从绮罗衣袖中取出一块绣帕,轻轻打开,上面静静躺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碧玉通透,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色。每一块玉佩正面都刻有一只蝴蝶的翅膀,合起来正好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十分美妙。

定情蝴蝶玉

“这是母妃让我给你信物,你拿一个,我拿一个,千万不要弄丢了。”蝶攸低着头,娇羞无限。

慕青宁只好取了一个放在手心,微凉的感觉让她心中涌起无限的苦涩,她是要辜负这个可爱的少女的,这玉佩,她不配拥有。

“蝶儿??。”慕青宁正想说些婉拒的话,以免日后蝶攸更加受伤。

“我走了,你快去见太子吧!”蝶攸还在害羞,一转身提着裙裳就跑了,像只逃跑的小蝴蝶。

慕青宁只好叹了一口气,回乾元宫去了。

彼时独孤城正在看书,最近他在‘斋戒’期间,比任何时候都安分守己,每天除了看书学习之外,就拿着剑练几招,看来确实是在修身养性。

慕青宁首先探了一个脑袋进去,福德看见她,立刻说:“少佐大人回来了!”

独孤城几乎是立刻就抬头,看见慕青宁的脑袋时,又出现怒容:“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慕青宁立刻进去,恭恭敬敬低着头:“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以为要当驸马了,本太子就奈何不了你吗?”独孤城阴冷地盯着她,像要把她从头到脚都透视一遍。

“我没这样认为啊。”慕青宁无辜地低声说,可还是让独孤城听到了,他原本就是易怒的人,此刻更是火冒三丈了:“你敢顶嘴了?”

慕青宁闭着嘴巴不答话,生怕再一次‘祸从口出’。

福德见她的样子便说:“太子殿下问你话呢,居然闭口不答,还有没有规矩了!?”

慕青宁差点儿倒地:“说话也错,不说话也错!你们要怎样啊?”

“你和蝶攸出去说什么了?”独孤城用那双特别深邃的眸子盯住她,让她说不了半句假话。

“她给了我定情信物??.。”慕青宁如实回答,手掌摊开,那块蝴蝶玉佩躺在手心里。

“蝴蝶玉?”独孤城自然认得那是皇上赏赐给蝶攸公主的宝物。

蝴蝶玉是一对,传说相爱的两个人互执一块蝴蝶玉,无论相隔多么遥远,都能走到一起。

。————

偷窥宽衣

慕青宁当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根本不会受这些封建的东西迷惑!

“殿下真识货,不愧是太子。”不过这个时候趁机拍拍马屁也是好的。

独孤城一点儿都不受用,神情间隐约有一丝颓然:“你下去吧。”

下去了?这算个什么事?

慕青宁告退下去。独孤城靠近椅背中,抱着被矛盾吞噬的脑袋。

他在干什么?慕青宁和蝶攸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会嫉妒,慕青宁喜欢蝶攸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他却这么难以接受!

只要一想到慕青宁是别人的,他就想杀人!

乾元宫一到夜晚便分外寂静,晚上内侍和宫女都不允许在外面走动,发现者一例杀无赦!

院子里瀑布流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清洌怡人,让人恍然间有超然世外的感觉。

独孤城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翻窗而入。以他的身手,当然不怕会被人发现,可他还是有点儿心虚。

他站在东轩的内室中,仍旧不承认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反正他偷看的是男人,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目就能了然。

此时慕青宁正坐在床上,准备宽衣睡觉。

“阴险的男人!别以为我怕了你!”慕青宁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愤不平,一边宽衣还一边骂人。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解开衣带,外袍缓缓褪下,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衫。脖颈那一片皮肤白的像雪,晶莹若凝脂美玉。

那一刻,独孤城的呼吸竟有些不自然起来,脸颊也在微微发红,心中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这个傻小子!居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若今天进来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岂不是要给别人看光了?想到会有第二个人看到他这样脱衣服的样子,又觉得完全不能忍受!

想到这里又觉得好笑,慕青宁一个堂堂大男人,给人看了又怕什么?

他真是疯了!明明是不好男风的人,可是却无法抗拒慕青宁。

梁上君子

慕青宁真是一点儿觉察都没有,嘴巴里骂骂咧咧的,解开内衫的衣带,准备褪下,忽然房梁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来:“再脱?再脱可被本殿下偷香窃玉了去!”

“死色狼!”慕青宁急忙穿好衣服,把薄被裹在身上,指着房梁上那露出的一条腿,“色魔!你下来!”

独孤夜探了个脑袋出来,别有深意地瞥了南面的窗户一眼,眼神暧昧地盯着慕青宁:“看来少佐大人的美色实在不可抵挡,连本殿下都不得不做采花之人。”

慕青宁气得七窍生烟:“别以为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耀武扬威!有种下来和姑奶奶单挑!”

“本殿下是风雅之人,可不会做打架这种既粗鲁又没趣的事情。”独孤夜打开折扇,潇洒地摇了两下,“今晚本殿下决定做梁上君子,少佐大人请先歇息。”

慕青宁双目差点儿就喷出火来,强忍着爆发的怒气,可惜她现在是男人,如果大喊‘非礼’的话,只会自取其辱。

“七殿下,咱们有事好商量,你下来吧。”

独孤夜想了一会儿,说:“我确实是有事找你。”身形一闪,稳稳地落在地上。

慕青宁抓住机会,怎么会放过?上前一步,施展‘防狼术’第二式,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

小腿骨皮肉覆盖少,最容易受伤,一旦被踢也是最疼的,独孤夜受此重伤,只好跌坐在椅子上。倒吸一口凉气:“好狠!”

“哼!”慕青宁在他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独孤夜以为是款待他的,伸手去接,慕青宁手一抬,仰头喝了。

“女人啊。”独孤夜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倒茶自己喝了。

慕青宁不以为意:“你没听过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独孤夜眉峰一挑,颇有些艳色潋滟的感觉。

慕青宁瞪了他一眼,有些吃不消他风情万种的模样:“警告你别再勾引我啊,要不然教训你。”

独孤夜轻笑:“那可没办法,你可知天生丽质难自弃?”

慕青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独孤夜大笑后一脸肃容:“太子已经有夺位的动向,你可发现点儿什么没有?”

齐家治国平天下

慕青宁心中一凛:“真的吗?”独孤夜他们不知道她其实已经不是慕青宁了,所以还以为她暗暗跟着独孤城做间谍,慕青宁有苦自己知,“太子最近很小心,没有特别的异动。”

独孤夜想起刚才偷偷摸摸翻窗进来独孤城,不由得好笑:“你最近在宫里,可得处处小心了。”

“你笑什么?”慕青宁疑惑地看着他。

“让你小心啊,一位是太子,一位是得宠的公主,看你怎么应付。”

慕青宁想到自己的处境,只能叹气了:“真希望离开这个鬼地方。”蓦然想起炎亦泽,不知道他会不会带她离开呢?

*******

最近天气渐渐有些凉下来的味道,皇宫里表面上平静,实则却暗潮汹涌。

太子一党和炎亦泽一党日渐对持,在朝中经常有政见不合而大吵的局面。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坏下去,只好倚重寿王和炎亦泽。而一直默默无闻的景王却一天比一天受到皇上的器重,开始由水底慢慢浮出来。

情势十分微妙。

而太子似乎有意无意针对景王,炎亦泽一党自是希望炎亦泽公开支持景王,否则太子登基,他们便没有好下场。

炎亦泽却在局势之外,冷眼相看。

只在外调官员的事情上提出一些建议,自然是把慕青宁调往外地德城。

众人都有些愕然,连拥护炎亦泽的人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炎亦泽从容道:“德城属卑旧都,民风强悍,疏于教化,而慕青宁年纪轻轻对治国平天下却有一番独特见地,其提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新奇思想若能应用于我朝政治上,或许会是一番伟大的创新。臣希望皇上放手让他管制德城。”

“王爷这么说不无道理,可慕青宁十四岁的年纪,未免太小了,在一些事情上恐怕不能如意发挥,还是请三思为上。”大将军昊衍乃是太子一党,也是寿王之子,手中握着重兵,故而在所有人都摄于炎亦泽威势时,敢站出来说话。

调离

以往凡是炎亦泽亲自出来发表政见,便没有人敢出声,甚至寿王也不会说什么,今次昊衍敢出来,自然是受了太子的属意。

炎亦泽微微一笑,紫眸望向昊衍:“将军十四岁随本王出征的时候,便奋勇杀敌,立下大功,将军难道忘了吗?”

昊衍顿时哑口无言,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战争,当炎亦泽的精锐部队一出现,那些叛军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明知道炎亦泽说什么都不会输,他虽然很少发表意见,可是每一次说出来便是无法辩驳之词,自己居然还敢公然出来反对,实在是愚蠢之极。

“行军作战毕竟不同于治国理政,不能光靠勇武,臣恳请皇上再委派一名大臣,从旁协助慕青宁。”炎亦泽面向皇帝,朝堂中寂然一片。

此时站在中列的张太傅也抚着胡须欣然出列道:“微臣也赞同炎亦泽,慕青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言一出,那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大臣顿时纷纷附和。

皇上点头道:“依王爷看,该派谁同去呢?”

众臣开始面面相觑,谁都不想被委派,那毫无前景的差事,谁要去做?

炎亦泽眸光一闪,道:“就由臣去吧。”

朝堂中顿时像炸开了锅,炎亦泽怎么可以去那野蛮的德城?教化一群蛮族呢?

皇上略一沉思,道:“那就依王爷所奏,此事便这样定了吧。”

慕青宁坐在东轩辛苦练字,觉得耳根发烫,知道定是有人什么地方在讨论她!

她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毛笔字实在具有挑战性,不是一日两日就可成的。

这时,外面又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隐约间夹杂着蝶攸公主的哭闹,慕青宁立刻一个头变作两个大,恨不得躺下来装死尸。

可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果然,刁蛮公主正在大闹乾元宫,门外的侍卫均是面无表情。蝶攸泪眼汪汪看见她,原本未落的泪水立刻就决堤了:“你出来!你出来嘛!”

斋戒已过

站在她面前,慕青宁才深切感受到这个平时刁蛮任性的女孩是如何的无助:“公主。”

蝶攸不顾有旁人,拉起她的手问:“你真的要去德城吗?你不要去好不好?”

慕青宁从独孤夜口中知道了炎亦泽的决定,把她调往远离帝都的德城,山高皇帝远,不怕她的身份被揭穿。蝶攸年纪小,很多感情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说不定可以使她淡忘。

这个时候,慕青宁只有抽回自己的手,狠心说:“大丈夫应以国家为重,下官没有建立功名,便无心在私事上。”

蝶攸双眼通红得像兔子,闻言更是浑身巨震:“好!你去!你去了就不要回来!”然后哭着跑了,内侍宫女们看了慕青宁一眼,忙追着公主去了。

“好!够狠心!”独孤城鼓掌称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青宁立刻有头皮发麻的感觉,独孤城的目光如刀剑般射在她背脊上。她立刻就想逃跑,可是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无法迈开半步。

“参见太子殿下。”慕青宁忙行礼。

独孤城脚步十分缓慢地走到她面前,慢声道:“皇叔把你安排往德城,那荒蛮之地你居然也很乐意,果然对我朝一片忠心。”

慕青宁知道他言下之意并非如此简单,故作从容地说:“这是皇上给臣的锻炼机会,德城虽说荒蛮,但臣希望将那里变成一片繁荣之地。”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独孤城忽地抓起她,迫得她抬头和他对视。

慕青宁立刻魂飞魄散地想起太子的‘三月斋戒’已经在昨日完成了,还举行了十分隆重的仪式,此刻看到他眼中射出的邪恶,心里不由地害怕起来:“太,太子殿下??。”

“自从上次你坠马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本太子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而变,但却知道你们慕一家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党派之争

慕青宁整张脸都白了,一瞬间有种灭顶之灾的感觉,她看着独孤城,连嘴唇都在轻微颤抖:“殿下误会了??.。”天哪,她怎么变得这么笨,想解释却又实在找不到可说的。

独孤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一双眼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你老实说,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慕青宁硬挤出笑容来,想来慕青宁从小就潜伏在太子身边,可能多多少少都引起了这个精明男人的怀疑,只是没有清楚猜到慕青宁女子的身份而已。

她现在脑子里多多少少都明晰了一些,若是换成刚才那种慌乱,恐怕这个时候什么都会对他说出来。

那天慕寰和炎亦泽的谈话此刻又回到她脑子里,原来天辰皇朝内怒的党派之争竟是这么激烈。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炎亦泽也有篡位夺权的野心,她不由地有些心痛。

而太子一党明显是如今最有希望掌权的,所以贵为皇上最宠爱的蝶攸公主,那样任性的女孩子,也不敢稍有得罪太子。

由此可见太子在天辰多么有地位了。

而现在的自己,和炎亦泽频繁接触,自然要惹起太子的种种怀疑了。

想起慕青宁棘手的‘卧底’身份,她就大叹命苦。

慢慢平静下来,慕青宁才说:“慕青宁不喜欢留在宫里,所以才想到德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这件事慕青宁绝对不是有意要隐瞒殿下的,只是怕殿下生气罢了。”

独孤城容色稍缓,但他岂是这么容易就骗到的人,冷笑道:“那么说来,这是你和皇叔商量好的。”

“慕青宁只是去求了炎亦泽,想不到他会答应,连慕青宁也意外呢。”她干笑两声,希望独孤城可以放开揪着她衣领的手,说到底,她到底也是女儿身,给一个大男人这样抓着毕竟不是多光荣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独孤城似乎一切都抛开了,蓦地低下头,准确地寻到慕青宁娇艳的唇,比上次更加激烈地吻上去。

。——

心痛

慕青宁闷叫一声,伸手推他,谁知却给他一把抓住,嘴唇暧昧地移到她脖颈上,接着轻咬着她圆润晶莹的耳珠轻声道:“不准反抗,否则从今往后休想我放过你!”

慕青宁一惊,心里悄悄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再骂遍他祖宗十八代,都觉得不够出气!

独孤城大胆地把她搂进怀中,加深缠绵,平日里沉静的气息都紊乱了,呼吸急促,仿佛要和她融为一体。

他太沉醉这种美妙的感觉了,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得不到,唯有慕青宁,能销魂蚀骨。心底有丝浅浅的恐惧,可是顷刻间,便被迷醉了??

“皇兄。”

落寞的声音宛如秋叶飘零,带着少有的清寂。

慕青宁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心底的那种痛楚,任何人都无法描摹,太痛太痛??

为何这个时候会是他出现?

慕青宁猛然用力,再顾不得其他了,踉跄后退,倒入一个怀中,低头急忙擦着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独孤城微微一哂:“难得皇叔和七弟有空,居然一起来了。”目光越过一脸不快的独孤夜,笑意更深了。

慕青宁身体猛震,机械地回过头,一看之下,差点儿心神俱碎。

炎亦泽一身紫袍,身姿卓越,站在拱门之外,脸上神色十分淡漠,只是紫色的眸子更加深邃。他那样站着,已经是全世界的风景了,隐然有种飘然而去之感。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能将人溺毙的紫眸看着她,很淡很清澈的眼神,却教她难受得要死。

“皇兄兴致越来越好了。”独孤夜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双手用力握着慕青宁的肩膀,捏得她微微感到疼痛。

慕青宁咬紧嘴唇低下头,不去看任何一个人。

“慕青宁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明白。”独孤城轻轻一笑,不是特别在意,神情虽有些倨傲,却不得不躬身向炎亦泽请安:“请皇叔入内一坐。”

慕青宁本来就是我的

炎亦泽缓缓把视线收回来,望向独孤城,那眼神光是不经意地一扫而过都让人遍体生寒,独孤城也怔了一怔,匆忙避开。

“不必了。”炎亦泽淡淡地说,忽又看向慕青宁,“慕青宁,跟我走。”

慕青宁愣了一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伸过来。她愕然抬头,炎亦泽看着她。

独孤城眼中却射出炙热的烈焰,看向慕青宁。

独孤夜则微微推了她一下。

慕青宁再不看独孤城,安心地把手放进炎亦泽掌中。

此刻,炎亦泽能保护她,兴许她自私了一些,可是将来的命运真的很可怕。

炎亦泽握紧她的手,举步走出去。

独孤城一步踏出,有些不能自制,双拳在身侧紧紧握起。

炎亦泽,你欺人太甚!

“皇兄不必担心,皇叔只是找慕青宁说几句话。”独孤夜手中的折扇轻轻拍着自己的手心,十分有节奏。

“我用不着担心。”独孤城恢复了往日傲人的姿态,轻轻一笑,“看来七弟最近也喜好上了男风,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姿色不错的。”

独孤夜摇头轻笑:“多谢皇兄美意,不过小弟只独钟一人,其他都不放在眼中。”

独孤城瞳孔紧缩,像一头危险的野兽:“这么说来,你也想要慕青宁?”

独孤夜站起来,有模有样地施了一礼:“皇兄误会了,小弟绝无争抢之意。”

独孤城一怔,望着独孤夜不语。

独孤夜这才带些风情地笑出声来:“慕青宁原本就是我的,何需用抢。”

独孤城脸色数变,阴狠的厉光在眼中一闪而过:“你找死!”

“谁生谁死还未有定论,皇兄还是不要妄加猜测,言之过早了。”独孤夜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笑脸相迎。

独孤城一时有些错觉,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独孤夜的影子。

院子里两个俊美的男子争锋相对,势同水火,各据一方。

独孤夜抚着发上的金环轻轻笑出声来,乌黑的发泼墨一般。他向独孤城微微施礼,举步离去。

。————

别人绝不能碰!

“王爷。”

慕青宁跟在炎亦泽身后,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本来和炎亦泽没有关系,可是她却心虚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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