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千钧一发的时候，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往旁边滚过去，因为坐在床边，所以这一滚，慕青宁整个人滚到地上。

而独孤夜的剑则直直地刺到柱子上，穿透了坚硬的大理石柱子，颤抖着插在里面，一丝尾音在空气中震荡。

幸好，她没有变成那棵柱子??

慕青宁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气，自己也颤抖得不可思议，刚才，命悬一线，差一点儿，就被独孤夜一剑杀了！

寝殿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时的幻觉而已。

可是，深深插进大理石柱子的宝剑无声地证明着一切。

独孤夜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

慕青宁环顾四周，寝殿里的一切都看的分明，她努力搜寻着，没有发现一丝异样，可是刚才??是谁在那么危急的一刻把她拉走？

莫名其妙的力量，寝殿里明明没有人??

慕青宁努力咽了一口口水，感觉汗水顺着额头慢慢滑落下来，身体里慢慢流过奇异地感觉，像是没某种熟悉的气息包围着??.

她再次抬起头，灯笼的光亮照进眼睛里，她忽然哭出来，声音低哑地喊道：“炎亦泽??。”

窗外忽然起了风，关起的窗户被吹开，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窗帘上下飞舞着，像是断了翅挣扎不已的蝴蝶，用力扑打着翅膀??

慕青宁站起来，扑到窗户边，外面的已经被夜色浸透，宫里灯火辉煌，天上月朗星稀，巡逻的侍卫来来去去，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愿意倾听

可是刚才??明明有那种感觉。

炎亦泽，是不是你来了？是你吗？

“炎亦泽，炎亦泽??。”她睁大双眼，一刻都不敢眨眼，不放过任何细节，在黑夜里寻找着。

“慕青宁??。”

独孤夜坐在床边，双手捧着脑袋，很艰难地才叫出她的名字。

慕青宁满脸泪水地转过身去，整个人仿佛要融入外面凄冷的夜色中，“我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明天就可以醒来的梦??。”

独孤夜怔了怔，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到大理石柱子旁边，用力拔下已经深深插进去的宝剑，扔在慕青宁脚边：“你恨我，就杀了我吧。”

慕青宁向旁边闪了一步，看看那柄剑，再抬头看看独孤夜，他不是在说笑，一脸绝望之色。如果他再早一些说这些话，她真的会捡起宝剑对准他的胸口，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俯下身，把宝剑拾起来，放在桌子上，“一切都结束吧，停止杀戮，停止仇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慕青宁咬着下唇，狠狠地咬着，唇上咬出了血，缓缓流溢下来，“从今天开始，你的痛可以说给我听，我愿意倾听，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拯救你。”

身后的窗帘又被风吹起来，这一次只是轻风，轻轻吹起纱帘，温柔地抚摸在慕青宁脸上，像是一个人的手，在怜惜她的泪。

独孤夜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一尊存在千年的石雕，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慕青宁几步走到他面前，轻轻靠进他怀里，脸颊放在他胸前，听着他一声一声急促地心跳，感受他胸腔脆弱的颤动。

“炎亦泽的死，我都能忘，为什么你忘不了？”

“我可以走出来，为什么你不能？”

“有多少人在乎你？你为什么都看不到？”

“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原谅你。”

???

她说了很多话，这一个漫长的夜，她流着泪，对他说了好多好多话。

曙光

她说，每一个人出生，都是一个漂亮的苹果，如果老天因为他的完美而太喜欢他，便会在他身上咬一口，从此，这个人便有了缺陷。

她说，过去，现在，和将来，是三条平行线，他们不会相交，每一个人连接这三条线的方式，只是回忆，遗忘，以及创造??

命运的线，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去改变。

他默默地听着，麻木得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已经死去的人，一块顽固的石头，可是当她的眼泪渗透了衣裳，渗进胸口里的时候，那份滚烫，让他像是死而复生了一样。

独孤夜迷茫的双眼渐渐有了些焦距，渐渐地，开始蒙上一层雾光，到最后，他终于伸出手，把哭得一塌糊涂的慕青宁紧紧搂住，闭上双眼，一行泪水迅速地滑出眼眶。

如果说生命是黑夜和白天的轮回，那么，他现在看到了天亮时的曙光，那千万缕的灿烂金光，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

他希望那些光永远不消失，永远那么温暖，足以照亮他，温暖他。

过往的二十年生命，他一路走过来，踏着荆棘和烧红的烙铁，那些痛都会过去的，慕青宁说的，都会过去的??

*********

感觉到清晨的阳光时，慕青宁还感觉到另外一种异样——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捣乱！当然，她第一个想法是蚊子！可是，这只蚊子会不会太大了！？

慕青宁倏然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稚嫩脸庞正气鼓鼓地瞪着她。

这张脸明明是她女儿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臭丫头！可是她每一次都面对慕青宁，都不会有生为女儿的温顺，总是一副欠扁的小样！

就像现在，她竟然说：“谁让你睡在我床上！快点儿滚下来！”

这，这真的是她生的娃？

“小紫，”慕青宁强忍着满肚子的火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我是你娘，你不该对我这么说话。”

子嫌母太丑

“哼！什么娘？我不认识你！”小紫哼哼唧唧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样子。

所谓子不嫌母丑，这个小丫头会不会太不懂事了？即使嫌弃她老娘，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玥ello-kitty！”慕青宁掀开被子跳起来，抓住小丫头的两只胖胖的胳膊，把她提起来，脸对着脸说：“看清楚了！我是你娘！是我把你生下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你！以后要知道尊敬老娘！”

小紫看着她，呆了，很呆很呆，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点儿不敢置信，但是很快的，那张可爱得让人想抱着亲啊亲的小脸就皱起来：“蠢女人！”她竟然学着独孤夜的口气骂了她一句！

慕青宁听的愣愣地，她女儿竟然骂她是蠢女人，尊严扫地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再次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小东西一发飙，抬起小脚用力一踹，慕青宁眼前一黑，一个超级无敌脚印就印在了她的左脸上。

惨叫一声，向后跌倒，幸好是跌在床上，小紫被扔在厚厚的被子上，而慕青宁呈一个大字，横尸在床。

小紫昂首挺胸站起来，撇着嘴站到慕青宁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以后不许对我无礼！要不然我就杀你的头！”

慕青宁凄惨地流下两行‘清泪’：“你这个臭丫头??。”

情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把这个目无尊长的死丫头给塞回肚子里去！！！

慕青宁爬起来，拉着床单把脸上屈辱的脚印擦干净，心里正在想办法要怎么修理这个小丫头。

“皇上下朝回宫了！”外面太监喊起来。

小紫一听独孤夜回宫，小脸一下子就像花儿绽放了一样，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根本不理会慕青宁，跳下床，欢快地跑出去了。

慕青宁怔了一下，摸摸眼睛，竟然还有些肿，现在也有些酸涩的感觉，是昨晚哭得太多了吧，但愿这样流泪的时刻，再也不要来了??

母老虎

“叔叔，叔叔！我把那个蠢女人踹翻了！”小紫兴奋地笑声在外面响起来，听在慕青宁耳朵里却分外刺耳。

“真踹了？”独孤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相信，随即脚步声加快，一眨眼，龙袍已经出现在门口。

清晨的阳光如此热烈明亮，像是千万只金色的蝴蝶一起翩跹，慕青宁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那个模糊的影子。

颀长的身影，清淡如风，明媚如光，气质绝佳，像是湛蓝天空的浮云，洒脱地随着轻风。

独孤夜拉着小紫的手，在门口停下来，似乎有些犹豫，不太敢靠近，只是抬起头，望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小心翼翼的笑容。

“你醒了么？”

声音穿破了金光，慢慢地扑向她。

慕青宁点点头，眼睛一点点睁大，终于看清楚独孤夜。

龙袍加身，头戴紫金冠，他再也不是那个站在花丛中咬着唇轻轻笑出来的妩媚的少年，而是一个帝王，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他望着她笑时，细长的凤眼都弯起来，淡淡的风情，浓烈的柔情，这一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慕青宁有些恍惚，胸腔里突然被什么填充，有种温暖的感觉。

小紫却看不懂这两个人之间情谊，指着慕青宁的脸大声说：“看！她脸上还有我的脚印！”

这一句煞风景的话顿时把慕青宁满腔情思都撞毁了，她眼睛一瞪，脸一黑：“你还敢说！”

小紫立刻跑到独孤夜身后躲着，大叫：“蠢女人变母老虎了！蠢女人变母老虎了！”

慕青宁满脸黑线，忍着要冲上去大义灭亲的冲动，抬头瞪着独孤夜：“都是你！”

独孤夜一怔，随即扬起唇角笑起来，把小紫抱起来，笑道：“小紫啊小紫，惹了母老虎的下场，可不好过哦，咱们以后要小心一点儿。”

小紫很乖巧地点点头：“我们要不要把她绑起来？”

“好啊。”独孤夜跟着点头，两个人贼兮兮地笑起来。

亲近

慕青宁忍无可忍地大声说：“独孤夜！你教坏我女儿！我烂命一条！跟你拼了！”

“快跑！”独孤夜放下小紫，两个人大笑着，一起奔出门外，跑进浓烈如火的晨光之中。

慕青宁一早起床，头发没梳，脸没洗，衣服还邋遢地穿着，像个女疯子，张牙舞爪地冲出去。

三个人的欢笑和尖叫传遍了皇宫。

正在各自低头忙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宫女太监侍卫都停下来，侧着耳朵仔细听一听，耳朵都伸直了，掏一掏，确定不是幻觉，真的是皇上的笑声??.

所有人像见了鬼一样，僵在原地不敢动，隔得远远的，都默契地互看一眼，交换一个眼神。

你也听到了？

大家都听到了？

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抬头看看天，是从东边出的啊??

不妙不妙，这个情况实在匪夷所思??

各人再次互相看看，更加小心翼翼地做事，千万不能被拿到把柄，所谓‘笑面虎’，据说都是十分可怕的。

经过早上的一场笑闹，小紫似乎对慕青宁亲近了些，见到她笑嘻嘻地扮鬼脸。小孩子就是这样，心里记不住什么事情，只要别人对她好，她就不会有防备。

不过没有找回当老妈的尊严，慕青宁还是十分失败。

等到吃早饭，独孤夜抱着小紫坐在腿上，给她夹菜，给她剥虾仁，小紫吃饭乖得不得了，认认真真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送，独孤夜给她吃什么她便吃什么，从不挑食。

慕青宁在一旁看着，有些恍惚的感觉，这样看，小紫更像独孤夜的女儿，仿佛跟她没有关系。

“多吃青菜，有丰富的维生素，对身体好。”慕青宁也尝试着给小紫夹菜，小孩子，看见青菜总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何况不是独孤夜夹的菜，吃不吃她还要犹豫一阵。

小紫抬头看独孤夜，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吃还是不吃呢？

虾仁和青菜

独孤夜一边剥虾仁一边笑道：“你娘给你夹菜，还不快吃，当心她打你！”

小紫当然不会认为慕青宁会真的打她，听见独孤夜的话，咯咯笑个不停，挥舞着小勺子把慕青宁夹过来的青菜统统吃了。

独孤夜忽然抬起头问：“维生素是什么东西？”

慕青宁看着小紫发怔，听到独孤夜的问话，自己也是一阵迷糊，倒不是不知道维生素，而且在思考怎么和独孤夜解释这个科学名词？

难不成维A维B维C维E统统给他解释一遍？那估计三天三夜都解释不完。

“这个嘛，好东西，多吃。”慕青宁含糊地说。

“哦。”独孤夜居然没有发挥好奇宝宝的天性，没有继续追问，点点头，把一盘青菜都端过去，扒拉扒拉两下子，全倒进小紫的碗里，“乖小紫，你娘说这是好东西，多吃，多吃。”

小紫本来吃虾仁吃得乐呵呵，一看见这么多青菜‘从天而降’，瞪圆了眼睛，张开嘴巴，嘴巴里还含着白嫩嫩的虾仁，一时间有些被惊吓到了。

慕青宁别过脸不忍心看，小紫啊小紫，这可不是你娘的过错，吃青菜真的很好??

独孤夜看看小紫碗里，又发现不好，于是拎起筷子，把刚才剥进去的一小堆虾仁一个一个夹出来，放进慕青宁的碗里，嘴里还念叨着：“不可以吃这么多虾仁，把你吃胖了，你娘怎么抱得动你？”

慕青宁哭笑不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独孤夜这分明就是在陷害她！

可是看他满脸认真的无辜表情，自己只能默默吞下这个超大黄连。于是乎，小紫转过头看她的眼神好幽怨啊好幽怨，不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慈母形象’不能就这么毁了！

慕青宁坐直身子，马上摆出迷人微笑，把虾仁重新夹回小紫碗里：“小孩子只吃青菜也不好的，多吃肉，才有营养。”

女人好

小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母老虎’和‘蠢女人’，不过看得出，她眼睛里一闪一闪的，还是十分高兴的。

独孤夜摸摸鼻子，不满地说：“小孩子是不能惯的，惯坏了以后不好教！”

“我的女儿我爱怎么惯就怎么惯。”慕青宁露出胜利的笑容，冲他一挑眉，继续扮温柔看着小紫吃饭。

独孤夜没有接话，自己默默倒了一杯酒，酒杯拈在指尖，出神地想着什么，一脸平和，过了许久，才仰头把酒喝下去。

“喝酒对身体不好，”慕青宁倾过身，把酒杯抢过来放下，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年纪轻轻就把身子弄垮，到老了怎么办？”

“喝酒是人生一大快事，怎么会不好？”独孤夜无所谓地笑笑，伸手过来拿酒杯。

“快事快事！快死的事！不许喝！”慕青宁佯装发怒，板着一张脸，“你要敢喝！就等着我收拾！”

“嗯？”独孤夜寻思地看着她，“朕是皇帝哎！”

“皇帝怎么啦？皇帝就更不能喝酒了！身为皇帝，就不该沉迷这些东西，一个好皇帝的标准就是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去判断每一件事！皇帝的每个决定，都对国家有深远的影响??.。”

“好了好了！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罗嗦。”

“呜呜呜??。”慕青宁拿出小手帕擦着眼角，抱着小紫，“小紫啊，你娘这么可怜，这么快就被嫌弃了，哎，红颜未老啊，恩就断了~~~~~”

独孤夜惊恐地看着她：“你你你——。”

“你要喝！你就喝！喝了就别来找我们娘俩儿！”慕青宁抱着小紫继续呜呜。

小紫左右看看，决定谁也不理，低头吃，趁独孤夜不注意，悄悄把青菜藏到袖口里去??

“女人啊??。”他似乎有些觉悟了，女人果然都是不能惹的，“好啦，朕答应你戒酒就是。”

娘救我！

慕青宁的哭声立刻停止，抬起头，擦擦眼角，半天也没擦出个所以然来，呵呵笑了两声：“这才像样，以后我可是天天监督你，你要敢偷偷喝，有你好受的！”

独孤夜郑重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边的酒壶，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小紫擦擦嘴巴抬起头：“我吃饱了！”

“都吃完了？”独孤夜看着她吃的干干净净的碗，连片青菜的叶子都没有，不由赞道，“小紫真乖。”

小紫仰起脸笑，一时得意忘形，抬起手来擦嘴巴，结果这一擦，擦出一大堆菜叶子??

独孤夜沉下脸：“这是什么？”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玩这一套了？不行！小孩子绝对不能学成这样！

小紫看见他黑着脸，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到慕青宁怀里：“叔叔变大老虎啦！娘救我！娘救我！”

慕青宁一怔，突然觉得眼眶里热热的。

小紫刚才??叫她娘了??

终于，终于认她了吗？慕青宁几乎感动得哭起来，小紫拼命拉扯她的衣服喊救命，她把小紫抱起来，抬头对独孤夜恶狠狠说：“你敢欺负我女儿！？”

独孤夜像被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焉了，退回椅子上坐好：“朕只是，嗯，只是想告诉她，青菜里有维生素，多吃，多吃。”

慕青宁看着他，看着看着，扑哧一声笑起来，真没想到，独孤夜还有这样一面，被吃得死死地，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心里稍微有些成就感，毕竟，他慢慢地，开始走出阴影了是吗？

皇宫里贮藏的美酒多不胜数，以往皇上每日总会命人开几坛，各地进贡来的物品皇上首先看酒，久而久之，伺候皇帝的宫人都习惯每天为皇上准备不同的美酒。

自从某天皇上下了戒酒令，宫人们就再也不敢把美酒搬上来了，可是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皇帝的酒虫，每天都要跑出来骚扰好几遍。

偷酒喝！

每一次，皇上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一发现有慕青宁的影子，立刻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大喊：“来人！上——茶！”一个‘茶’字憋出来，皇帝的表情好委屈。

宫人们除了大眼瞪小眼，别无他法，同时不得不对那个女人刮目相看。

自从她在宫里住下来，皇上的性情一天天温和下来，慢慢的不再暴躁，不会乱杀人，难能可贵的是，每天早上坚持上朝，竟然很用心地听大臣们的意见，然后做出很英明的决断。

那些曾经被皇上吓得从来不敢说话的大臣看着皇上的变化，一个个心里都嘀嘀咕咕，不知道这一次，皇帝又玩起什么新花样，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早朝完毕，皇帝回宫，一回来，发现没了笑声，他的小紫自从和她娘关系好了以来，就不像以前那么黏他了，母女两相处融洽，每次回来都听得见欢声笑语。

“慕青宁和小紫呢？”独孤夜边走边问。

“慕青宁小姐带着紫小姐去御花园放风筝了。”老太监神秘兮兮地说，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今日从昶州进贡了一批美酒，奴才特地带了一小壶让皇上尝尝。”说着，贼兮兮地怀里掏出一小壶酒。

美酒的香味顿时四溢。

独孤夜差点儿没有抱着那个老太监亲上两大口！真是太了解他了！刚才听说慕青宁没在，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偷酒喝！

“好！好！”独孤夜走到桌子旁坐下，爱不释手地抚摸那壶酒，太珍贵了，竟有些不敢下口。

昶州有两样最出名的东西，其一为美女，青楼之风盛行，其二便是美酒。那里是醉生梦死的天堂。

独孤夜倒了一杯，闻着那酒香醇厚，还没有喝，就已经醉了。

老太监道：“这是今年昶州最上等的‘雪潋’，在雪地里埋了整整三年呢！”

抓蝴蝶被骂

“好酒，如此好酒！百年难得一见啊，好东西！好东西！”独孤夜连连称赞，果然，那酒壶都是一片冰凉的，沁人心脾啊！

老太监眼睛都笑弯了，可是皇帝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着实摸不着头脑，独孤夜抚摸着酒壶，忽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把酒壶放下，清清嗓子大声说：“酒是好酒！但喝酒伤身，朕绝对不喝！”

老太监傻了眼：“皇上??。”这机会难得啊??

“喝酒伤身，总算说出句像样的话来了！”

老太监悚然一惊，一回头，才发现慕青宁拉着小紫站在门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洞察力！

独孤夜站起来，笑呵呵地说：“朕答应你戒酒，就一定会戒酒的，什么昶州‘雪潋’，拿走拿走！”

老太监连忙抱着酒壶跑了。

小紫眼睛红红的跑过来，抱着独孤夜的大腿嘤嘤地哭起来：“小紫抓了蝴蝶，娘就骂小紫了??。”

独孤夜抬起头，看见慕青宁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放下风筝便说：“我累了，进去休息一会儿。”他本来想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见她不想多说，一时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便不再发问了。

“你是不是淘气了？”独孤夜把小紫抱起来，坐在椅子上。

小紫抽抽噎噎，年纪小，只说抓蝴蝶就被骂了，说娘好可怕。

独孤夜叫来跟去的侍女问，侍女道：“原本紫小姐在放风筝的，可是看到花丛里有蝴蝶，就扔了风筝去抓，谁知道，慕青宁小姐忽然就生气了??。”

“哦??。”独孤夜眼光闪了闪，问，“是什么花？”

侍女道：“紫鸢花。”

“朕知道了，下去吧。”独孤夜平静地让侍女下去，低下头看着小子泪痕斑驳的脸，“小紫，紫鸢花是你娘喜欢的花，也是叔叔喜欢的，你不准随意去伤害。”

小紫瘪着嘴：“那蝴蝶??。”

养猪

“蝴蝶??也不要抓，它能自由的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独孤夜温柔地擦干小紫脸上的泪水，神情有几分落寞，几分伤感。

慕青宁躲在寝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独孤夜吩咐宫人都不准进去打扰，到傍晚吃饭时，才见她走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小紫看见她，委屈地瘪瘪嘴，独孤夜拍拍她的头，说：“叫你娘吃饭。”

小紫看看他，抬起头，叫了一声：“娘，吃饭。”

慕青宁怔了怔，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在小紫碗里，看着她低头吃饭，自己才勉强吃了几口。

“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独孤夜给她夹青菜，一脸笑容，“朕决定以后天天让御膳房做青菜！”

“很好吃。”慕青宁又吃了几口，脸上挂着笑容，“天天吃青菜，你想饿死我？”

“是你说青菜好的！”独孤夜反驳道。

“肉也好！我要吃肉！”

独孤夜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她碗里：“吃吧吃吧！朕养你，就像养猪一样，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慕青宁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眼睛一横：“你说谁是猪！？”

独孤夜强笑两声，指着小紫说：“她！”

小紫无辜地抬起头：“我才不是猪！叔叔才是猪！”

“乖女儿！”慕青宁摸了一把小紫的脸，开心地笑了。

独孤夜郁闷了好一阵，才说：“昶州这个地方不错，近来朝中安定，朕决定去微服私访一番。”

慕青宁一听‘微服私访’，来了精神，眼睛一亮：“真的？带我去带我去！”

“看你这么可怜，就带着你一起吧。”独孤夜笑嘻嘻地说。

能出皇宫，对于慕青宁来说是一件比什么都好的事！现在时局安定，一切风平浪静，出去看一看，说不定心里也会愉快一些。

皇帝要微服私访，自然是悄悄的，瞒着所有人，只带着几个近身随从，潇洒地走了。朝延里的事就扔给那些大臣们处理。

凤凰公子

小紫当然是最高兴的那个，一路上大吵大闹从来没有消停过。

沿途的风景却是变幻不休的，从帝都一直延伸过去，民风一点点变化，粗犷的，细腻的，热情奔放，含蓄内敛。各种吃的，玩的，用的都不同，慕青宁来古代，第一次这么彻彻底底地逛过古代的城市，虽然很累，一路颠簸，可是心情愉快，很多烦恼都可以暂时忘却。

这一天住在梧州的客栈里，梧州距离昶州已经很近了，所以青楼之气也算盛行，民风开化，刚走进客栈，就见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同桌饮酒，笑声连连，要是放在帝都或边境，人们肯定会大摇其头，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可是在梧州，人人都见怪不怪了。

慕青宁就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在现代一样，男女同桌，言谈欢笑，本来就是最基本的交流之道，这样那样的礼仪束缚来束缚去，反而让人不舒服。

慕青宁找个挨近那对男女的桌子坐下，独孤夜皱眉看着，很半天，才不情不愿抱着小紫过来坐下。

要了几样小菜，慕青宁一边吃，一边注意竖起耳朵听旁边那两人讲话。

“去昶州嘛，主要看看烟花三月，尝尝雪潋云天。”说话的是那个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儒雅的装扮，扇子一摇，颇有几分姿色。

那女子笑道：“莫非林公子也是冲着那位凤凰公子去的？”

“哈哈哈！”那位林公子仰头大笑，“现在既无战乱，横空出了这么一位惊世绝艳的美人儿，怎么能不去看？”

独孤夜端着茶杯，目光朝那两人瞟了一眼，冷冷一笑。

慕青宁却撇撇嘴，惊世绝艳，如今这个词用来形容的都是庸脂俗粉，炎亦泽不在，整个世界都像是灰暗了一半。

林公子笑完之后，摇着扇子唏嘘：“听说那位凤凰公子堪比炎亦泽，可惜炎亦泽一死，否则到可以比一比到底谁能冠绝天下。”

平分秋色

女子接口：“这说法过了吧，媲美炎亦泽，那该是何等绝色？”

“若只是坊间流言，我也不必千里迢迢去看，据说他是能与炎亦泽平分秋色之人。”林公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起来，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浮荡，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慕青宁霍然站起来，脸上冷冰冰地，像结了一层寒霜：“炎亦泽是什么人！也是你们这些下流胚子可以随意讨论的！”

林公子惊讶的抬起头，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什么人，管天管地，你还管我说谁？”

“哼！你说谁都可以！就是不准说炎亦泽！”慕青宁拍着桌子朝他大喊。

那林公子兴许被激怒了，也站起来，冷冷一笑，道：“你是哪儿跑出来的臭丫头？我爱说炎亦泽，那又如何？我即便把他抱回床上去，你又能奈我何？”

慕青宁脸色青白，气得浑身发抖，她从不知道，炎亦泽在民间，不仅有至高无上的威望，还让小人如此卑鄙无耻地挂在嘴边说。

在她心里，炎亦泽就是一切，纵使他死了，也不允许有人玷污他分毫，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林公子见她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一个死人，也值得你这样？啊——”

话音才刚落，身子便像破烂一样被摔出去，撞在墙壁上，弹到桌子上，打翻了满桌子杯碟，最后重重落在地上，杯盘碎屑扎进皮肤里，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抱着身子呜呜哀嚎。

那个女子吓白了脸，一看站在桌子旁的独孤夜，负着手，冷冷地看着摔出去的林公子。刚才一瞬间，她也没看清楚独孤夜是如何出手的，可是一看林公子的状态，就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能惹！她看看林公子，一咬牙，自己跑了。

慕青宁也是被吓了一跳的，看着林公子摔得那么惨，觉得心里又解气又有些过意不去。

偶像

“你，你们??。”林公子口吐鲜血，抬手指着独孤夜，却因为身体的剧痛说不出话来。

掌柜和小二吓得在柜台后缩做一团，什么话都不敢说。

“凭你的样子，也有资格随意冒犯炎亦泽，活腻了！”独孤夜冷冷地说完，转身抱起目瞪口呆的小紫，对慕青宁说，“我们上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慕青宁愣愣地点点头，很想多看独孤夜几眼，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可是他转身很快，抱着小紫，很快就上楼去了。慕青宁连忙也跟上去。

帮小紫洗了脸，哄着她睡了之后，独孤夜才走到屏风隔着的外间，倒了一杯茶水坐着喝。慕青宁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看着他。

“过来坐。”独孤夜拍拍旁边的椅子，对慕青宁笑笑。

慕青宁依言走过去坐下，局促了好久，才说：“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他出言侮辱皇叔，本来该死的。”独孤夜淡淡一笑，为慕青宁倒了一杯茶。

慕青宁默默端着茶杯，低声说：“那个凤凰公子，我也想去看看。”

独孤夜抬头看着她：“我们到了昶州，一定有办法能让你见到的。”

从梧州到昶州的路上，已经听了许多关于那位凤凰公子的传言，人们津津乐道，这个横空出世的美人儿已经惊动了整个南方，相信不久，就会在全国都风行起来。

一个偶像的诞生，往往要无数粉丝前仆后继支持。

凤凰公子便是这样，传说他只在昶州的雪潋湖上露过一次面，一管碧霄，吹了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便名声鹊起，以至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昶州都知道了。

越近昶州，关于凤凰公子的流言便越多，粉丝们就越疯狂??

想当年的夜公子，琴音冠绝天下，也不过如此而已。

等到了昶州，就更不得了了，走进客栈要两间上房，掌柜一开口居然要价一千两！比抢人还干脆！

机不可失啊

“你的房间是黄金做的？！”慕青宁气不过，差点儿冲过去把掌柜给宰了。

掌柜看着她，啧啧叹气：“这房你不要，自有人抢着要，不要就算！”

“你——”慕青宁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要价一千两的客房，居然还有人抢着要？

独孤夜在旁边一听，笑着过来问：“敢问掌柜，为何房价如此之贵？”

掌柜看独孤夜一身锦衣，相貌不凡，知道是有头有脸的主，于是笑脸相迎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家店所有的房间都很贵，这当然是凤凰公子的功劳了。”

“哦？”独孤夜来了兴趣，问道，“难不成，这店里所有的房间凤凰公子都住过？”

“这倒不是，”掌柜笑眯眯地说，“凤凰公子只住过其中一间，并且至今还住着，我这店里每天来的客人都接待不完，今天两位运气好了，正好空下两间。”

独孤夜和慕青宁对望一眼，慕青宁毫不犹豫地掏出银票，放在柜台上：“房间我要了！”

“恭喜二位！”掌柜收下银票，神秘地眨眨眼，“看二位一身贵气，定是大富大贵之家出生，这两间房就和凤凰公子比邻，两位，机不可失啊，嘿嘿??。”

慕青宁坚决地提着包袱上二楼，独孤夜对掌柜笑笑，抱着小紫跟上去。

两间房，中间隔了一间，一左一右。

慕青宁在门口看了许久，中间这间房里，住的便是那位凤凰公子了吧。踌躇一下，慕青宁才决定走进右边的房间。

独孤夜随后跟进来，把小紫放下道：“既然住进来，不如我们随后便去敲门看看？”

“不！”慕青宁说，“等等再说，说不定人家不在呢。”

独孤夜想想也是，拍拍小紫的头，去另一间房里休息。

晚饭到楼下吃了，这客栈规模极大，客人也满座，几乎每一个人都贼溜溜地把目光放到后院的方向，期待那凤凰公子突然走出来。

箫声

慕青宁自然也这么希望，只有小紫什么都不懂，吃饭累了，躺在慕青宁怀里要睡觉。

看看天色，不早了，凤凰公子若要吃饭，也早该下来了。于是慕青宁和独孤夜站起来回房休息。走到那间房前，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停了一下，盯着那扇门看。

“敲门？”独孤夜问。

慕青宁摇摇头，走回自己的房间，让小紫窝进被窝里，她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夜深人静，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感觉有些疲倦的时候，看看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外面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看来，那位凤凰公子并没有出现。

倒是湖那边霓虹灯火，传来阵阵欢笑。

雪潋湖的另一边，听说是昶州最繁华的地方，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昶州一半以上的青楼都聚集在哪个地方，夜夜笙歌，彻夜不眠，酒香飘起来，半个昶州城都醉了。

一个醉生梦死的城市，除了放纵还是放纵，失意的人，放荡的人，高兴的，悲伤地，都可以来这里，尽情地放纵，寻求解脱??

正打算回去睡觉，忽然听见隔壁窗户打开的声音，因为里面住的人非比寻常，所以慕青宁特别留意起来，站在原地，有点儿听墙根的倾向。

那边只是窗户打开，静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声音轻轻叹了一声，低柔的声音里有几分苍凉之意，听不出悲喜，却莫名地让人惆怅。

然后，低回婉转的箫声忽然就响起来，低低地恍若呜咽，轻缓地诉说。

慕青宁听不出什么曲子，只觉得那声音恐怕是世界上最悠扬动听的，领着人一起沉醉下去，不愿醒来，即使是修罗地狱，也甘愿跳下去！

这便是凤凰公子的箫声吗？

比之当日夜公子的琴声，竟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独孤夜在那一边听着，心中是何感觉呢？

慕青宁微微眯起眼，跟着箫声一起沉入某种境界中。

超级组合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雪潋湖的一边，似乎也在逐渐安静下来，醉生梦死的人，被箫声带到一个更加迷幻的境地。

箫声忽然一扬的时候，忽然一声琴声插进来，美轮美奂的琴声，挑不出半点儿瑕疵，就像呼吸一样让人不能自已，和着箫声，一起悠扬，飘荡??

今夜的雪潋湖，霓虹灯火照亮了湖面，宛如满天的繁星都砸在上面，湖面倒映着亭台轩榭，轻纱飞舞。

琴箫合奏，缓缓荡涤过湖面，飘向更远的地方。

慕青宁怔怔地听着，这样的声音，宛如天籁，配合地那样自然，仿佛天地初开便存在，从来没有改变过一般。

她知道是独孤夜在抚琴，在雾山时听过他一次抚琴，那时便让她惊讶，现在琴声和着箫声，更是让她震惊。

客栈的窗户纷纷打开，甚至连大街上的人都走出来了，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没人敢打扰这天籁之音，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深沉的夜，轻风如醉，琴箫绝世。

慕青宁试着把头伸出窗外，想看一看那能吹出如此箫声的凤凰公子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是半截身子都伸出去了，只看见旁边窗户里一片灯火。

忽然吹来一阵风，窗户里飘出几缕黑色的发丝，那头发如此之长，柔顺黑亮，像是最上好的绸缎，飘舞在夜空中，只是那头发，便让人惊叹。

慕青宁更加好奇，过了一会儿，琴箫都渐渐转入低音，慢慢的，一丝尾音流溢出来，萦绕在天空，久久地回转不绝。

慕青宁怔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这时已经听到有人喊：

“凤凰公子！请再吹一曲吧！”

“神秘的抚琴之人，再和凤凰公子合奏一曲吧！”

“请再奏一曲吧！再奏一曲！”

“???”

简直就是现代的演唱会！

要放现代了，这凤凰公子和独孤夜简直就是超级组合！九瀛大陆第一天团！

知己难求

慕青宁听着外面的人吵嚷，真是不无感触。

“吵什么吵！再打扰本公子睡觉！把你们全都扔进湖里喂鱼！”独孤夜那边的窗户啪啦一声推开，他伸出个脑袋对下面的人吼一嗓子，下面顿时没了声音，片刻后，都嚷嚷起来：

“你是谁！在这里大吵大叫，扰了凤凰公子的雅兴！”

“乖乖回你被窝里睡觉去！少在这里胡扯！”

慕青宁嘴角扯了扯，这个家伙??一下子就把人气给轰走了。

不过下面的人，恐怕没几个知道刚才琴声是从哪儿飘出去的吧？夜公子抚琴，岂会让人知道方位？

独孤夜哼了一声，顺便朝凤凰公子的窗口看了一眼：“你吹得还不错。”

凤凰公子从窗户里飘出一声悦耳的笑声，轻柔地道：“在下自知无法与公子比肩，不过，能与天下闻名的夜公子合奏一曲，实在是在下毕生最大的荣幸。”

慕青宁一惊，这个凤凰公子，竟然知道独孤夜就是夜公子！

要知道，当时夜公子身份暴露，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并且和皇家扯上关系，都作为秘密，少有几个人知道的。

后来独孤夜登基杀尽天辰皇族，这个秘密，可谓是跟着一起消失了。

现在凤凰公子忽然说起来，不得不让人寻思起他的身份来。

独孤夜可能也在沉思，半响没有说话，下面的人听到凤凰公子的话，都屏息静气，个个惊恐地朝独孤夜的窗口望，刚才说话的几个人，更是浑身颤抖得像筛糠一样。

凤凰公子轻轻一笑：“这世上能有如此绝世之琴音者，除了夜公子，还会有谁？希望在下不要猜错了才好。”

是猜的吗？慕青宁想了想，听着口气，分明是笃定了。

只听独孤夜也报以一声轻笑：“知己难求，既然与凤凰公子相遇，不如请公子进来，共饮一杯如何？”

凤凰公子倒没有犹豫，十分潇洒地道：“甚好，在下也正有此意！”

此生无憾矣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噼里啪啦开门的声音，慕青宁当然也不例外列外，她就住在凤凰公子旁边，哪有不去抢占先机的！结果一头猛冲出去，外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她连门都打不开??

“喂喂！让一让啊！”慕青宁推着挡住她门的那几个人，却被人一把推回来，然后砰地一声，门被关起来了。

岂有此理！

慕青宁叉腰站在门口，听着外面人山人海的声音，凤凰公子或许出来了，外面一瞬间就安静了，然后只听凤凰公子柔柔地声音道：“深夜吵醒各位，在下十分过意不去，今夜夜深了，请各位回去歇息吧。”

外面还是安静得针落可闻，很多人是蠢蠢欲动的，但凤凰公子进的，可是夜公子的房间啊??哪个不要命的敢去勇闯虎穴？

等慕青宁好不容易把门打开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石雕在痴痴地看着独孤夜房间的门。

慕青宁拉过一个人问：“什么样什么样？凤凰公子什么样？”

那人傻愣愣地，看了慕青宁一眼，再看看独孤夜的房门，突然仰天长叹一声：“此生无憾矣~~~~~”

然后更多的人也跟着感叹起来。

慕青宁心里痒痒的，想冲过去看看，到底什么绝色！？

“娘！我要便便！”

小紫在后面扯着慕青宁的衣服说，慕青宁回过头去，说：“等等！娘去看个绝色！”

“等不了??。”小紫一脸憋不住的表情。

慕青宁没办法，只好抱着小紫先去便便，侧着耳朵仔细听动静，一切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

算了，独孤夜和凤凰公子有了交情，明日肯定很容易见到他的，这样一想，慕青宁倒不急了，小紫便便完之后，干脆上床躺着，这个时候困意袭来，竟然一觉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慕青宁就醒过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敲独孤夜的门，结果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声，慕青宁猜想独孤夜不至于睡得这么不省人事吧？

结伴游湖

难道被凤凰公子给暗杀了？

呃??这个可能性应该颠倒过来，是独孤夜暗杀了凤凰公子才对??

路过的小二看见她，立刻过来笑眯眯地说：“难得啊难得，昨晚真是大饱耳福！”

慕青宁跟着笑笑，知道小二是听见昨晚凤凰公子的话，明白了独孤夜是夜公子的身份，于是特意上来巴结她。不过，独孤夜没动静，问问小二也好，于是问：“小二哥，知道里面的公子去哪儿了吗？”

“哦！”小二的眼睛更亮了，“这位公子和凤凰公子一早就结伴出去游湖了！”

“游湖？”好个独孤夜，见色忘友，一定是被那凤凰公子给迷得晕头转向，连她都忘记了！

“是啊，凤凰公子来昶州这么久，一直住在小店里，很少出去，特别是白天，这次是头一回呢！”小二笑容满面地说。

“我也去游湖！”慕青宁转身回房，拉着小紫一起出去。

雪潋湖的风光不下于杭州西湖，据说湖里盛产一种名叫‘云天’的鱼，其身为蓝色，身上有云状花纹，故此得名，云天的肉极其鲜美，而且经常吃的云天的人，皮肤会变得很好，可以青春常驻。

所以云天作为贡品，每一年大批大批送进皇宫里，让那些贵妃皇族享受。

烟花三月，雪潋云天。便是昶州一大特色。

雪潋湖边种了许多垂柳，柳条轻柔地浮在水面上，姿态优美，湖上漂着几只画舫，阵阵丝竹之声从画舫上飘来，犹如画中游。

慕青宁带着小紫上了一艘画舫，里面早坐了几个年轻女子，手持着团扇低声说着话，从漏出来的字里行间，慕青宁还是听明白了，这些女子都是冲着凤凰公子去的。

花痴无敌啊！

“娘！我可以去水里抓鱼吗？”小紫上了画舫就特别兴奋，看着清澈的湖水，就想起抓鱼。

“不可以！”慕青宁不看她，目光在湖面上的画舫之间穿梭，寻找独孤夜的影子。

争先恐后看美人儿

小紫嘟着嘴说：“爹抛弃你！你就对我凶！”

“谁对你——”慕青宁回头刚想说，忽然想起什么，说，“谁是你爹？！”

小紫说：“叔叔让我叫他爹！”

慕青宁一怔，后面几个女子听到他们母女的对话，都呵呵掩着嘴巴笑起来。

慕青宁尴尬地看着小紫说：“不准叫，叔叔是叔叔，爹是爹，不可以随便乱叫。”

“可叔叔说他将来要娶娘！他娶了娘就是我爹！”小紫仰着小脸反驳，处处都维护着独孤夜。

慕青宁看着小紫，咬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忽然听见后面几个女子叫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啊——公子！公子！”

接着雪潋湖上所有画舫里的人都跑出来，争先恐后地看着湖中间一艘画舫。

慕青宁就站在外面，因此抢了个第一的位置。

远远地看过去，湖面上还有些水雾，袅袅的，浸润着垂柳碧波。

只见湖中一艘画舫上，只站着两个风度翩翩的人，两个皆是白衣胜雪，乌发如漆，两个人在说着什么，指着什么地方，谈笑间，不知道倾倒了多少爱慕的心??

衣袂翩跹，只看得到人影，看不清楚面貌，对面青楼的轩楼上，无数女子在尖叫，挥舞着小手帕，场面蔚为壮观。

“娘！她们在干什么？”小紫看着周围这么多兴奋尖叫的人，有些不解。

“看美人儿呢！”慕青宁说，期待着画舫快快靠近。

“美人儿？”小紫伸长了脖子，“那船上是叔叔吗？咦？他旁边的人是谁？呀！好漂亮的人！”

慕青宁看看小紫，这个小丫头的视力难道比她还好？难不成，是传说的远视？这样的资源，怎么可以放弃，慕青宁说：“小紫，你说那人长什么样子？”

小紫偏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见过他！”

画中人

“你见过？”慕青宁惊愕，她们才来昶州，小紫上哪儿去见凤凰公子？“在哪里见过？”

“在叔叔的大房子里！墙上挂着的画！”小紫说，“好好看的人！眼睛是紫色的！和我一样哦！”

慕青宁听到前面一半还在疑惑哪儿的大房子，听到后面的，整个人都像是泥塑一样，愣怔着不能动，抱着小紫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小紫没有觉察，还在说：“叔叔说他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人！娘，你看见了吗？”小紫转过脸，眨眨眼睛，摸着慕青宁的脸说，“娘，你哭什么？”

“没有，没有，”慕青宁偏着头，把泪水擦干，望着那边的画舫，她心里如此激动，恍若滔天的波浪。

独孤夜收藏着炎亦泽的画像，让小紫看见了吗？

那么船上的人??

她迫不及待，希望这画舫可以乘风破浪，立刻就到那艘画舫上去。

她紧紧盯着那艘画舫，害怕一不小心，那上面的人便不见了。

思念，感动，委屈??种种情绪，化作泪水滚下来。

那边的画舫上，凤凰公子恍若有所觉察，和独孤夜说这话，忽然转过头，看着这边。

顿时，一艘画舫上的女子们都开始尖叫：

“啊啊啊！凤凰公子在看我呢！”

“谁说看你！他看的是我！”

“瞧瞧你两的德行！凤凰公子看得人可是我！”

叽叽喳喳，鸟叫一样。

可慕青宁却明明白白感觉到那双眼眸轻轻掠过时，身上激起的涟漪，呼吸好急促，像是某种预兆，提醒着她。

凤凰公子转过头，继续和独孤夜说话，说了一句什么，独孤夜也转过头，看着慕青宁这边，然后扬手对船夫说了一句什么，船夫立刻把画舫的头掉过来，朝着慕青宁所在的画舫开过来。

画舫上更是一片混乱，尖叫的尖叫，晕倒的晕倒，整理妆容的整理妆容，个个都在准备迎接心目中的超级偶像。

相信自己的心

等画舫渐渐的近了，慕青宁眼中反倒弥漫着一层浓重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朝她走来，画舫上停留的另一个影子长身玉立，风姿卓绝。

“慕青宁，你怎么在这里？”独孤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提醒着她应该清醒。

慕青宁怔忪地抬起头，眼睛里的雾气让她什么都看不清：“陌??。”

“走，我带你去见凤凰公子。”他说的如此从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尽管没有凤凰公子的绝世风姿，可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还是让船上的女子都屏住了呼吸。

昨晚凤凰公子与炎部首领夜公子的一曲琴箫合奏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昶州的大街小巷，今早又听闻夜公子与凤凰公子一见如故，两人结伴游赏雪潋湖。

想来这位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夜公子了。

传闻中夜公子是那样可怕的人，想不到一见，竟然是如此风流俊美的翩翩公子。

慕青宁反手抓住独孤夜的手，很困难才张口问：“陌，他是??。”

“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相信自己的心就好。”独孤夜说完，拉着她登上那艘画舫。

小紫上了画舫就跳下来，慕青宁则擦干了泪水，紧紧拉扯着袖口，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抬起头来看。

这一看，又是泪如雨下，怎么都忍不住的。

“听闻独孤夜公子说起慕青宁姑娘，在下十分仰慕，总算见到姑娘了。”凤凰公子微笑着说，手里拿着一管碧玉箫，仙姿玉貌，仿佛让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他一头长发实在是美得让人惊叹，流泻下来宛如绫罗墨玉，发丝被风吹的轻轻飞舞，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要随风而去一般。

他的脸，和记忆中抹不去的烙印重合，完完整整的。

慕青宁差一点儿忍不住，冲上去抱着他大哭。

紫色左眼

“叔叔！这是你画里的人么？”小紫稚气地仰起脸问，又嘟着小嘴摇摇头，“不对，他只有一只紫色的眼睛！”

小紫的一句话，顿时把慕青宁从虚幻的边缘拉回现实里，她看着凤凰公子。

惊世绝艳的面貌，这世上，竟会有那么相似的人，分毫不差，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双眼睛。

炎亦泽一双惊艳天下的紫眸。

而凤凰公子，却只有一只左眼是紫色，另一只眼漆黑深邃，一紫一黑，有种说不出的美。

如果炎亦泽是虚幻极致的美，那么这凤凰公子，便是飘然若仙，不似凡间之人。

慕青宁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她低头看看小紫，小紫眨巴着眼睛使劲儿看凤凰公子的脸，紫色的右眼里慢慢透着惊奇。

小紫的右眼，和凤凰公子的左眼，正好相配再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炎亦泽。

她站在原地，没有注意到凤凰公子正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说些什么。

“果真如此相像么？”凤凰公子微微一哂，看向独孤夜，“在下，实在荣幸。”

听见这样的话，慕青宁的心里反倒渐渐平静下来，再苦再痛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虽然和炎亦泽一模一样，可是她心里还是很清楚——这个人不是炎亦泽。

就如同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纪程枫，相似的轮廓，虽然有一瞬间的迷惑，可是很快心里便清明了。

炎亦泽是炎亦泽，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眼前的凤凰公子，更是让她连一丝迷惑的感觉都没有便否定了。

他不是！

一模一样的脸又如何？在她心里，炎亦泽已经占据了一切，不是一张相似的面孔便可以代替的。

平静下来，慢慢整理好心里的思绪，慕青宁低下头把泪水擦干，笑着说：“慕青宁久闻凤凰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说一般，让慕青宁大开眼界了。”

倾吐

凤凰公子听她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恍惚，紫色的那双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如雾气一样升上来，不过那只是一瞬间而已，没等人看清楚，他便又恢复了从容温暖的笑容，道：“姑娘过奖了。”

独孤夜也笑道：“我初见凤凰公子，也和慕青宁一样震惊，我比慕青宁还失常呢。”

凤凰公子一听他这样说，似是想起昨日他刚一踏进独孤夜的房门，独孤夜便摔了茶杯，然后整个人都向后跌倒的情形，当时，真的让他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去扶起他，可独孤夜却一下子躲得远远的，仿佛极其害怕碰到他，弄得他好不尴尬。

他说了无数话，才让独孤夜渐渐打消了疑虑，慢慢和他交谈，从交谈中才知道。

原来，他的相貌，竟和那个名动天下的神话，那个一笑便能惊艳天下，一挥手，半个天辰都要轰然倾塌的炎亦泽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的，只是那双眼睛。

炎亦泽一双紫眸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而他却只有一只。.七

言谈之间，可以看见独孤夜对炎亦泽的怀念及某些隐秘的感情，昨天晚上的独孤夜，根本不设防，对着他这张脸，倾吐了无数。

也倾吐出了，关于那个叫慕青宁的女子的一切。

炎亦泽妃，苦苦守着炎亦泽的信念，愿意为了炎亦泽一个心愿，陪在害死丈夫的人身边，一心只为了拯救他??.

隐忍的泪水，独自吞下的苦杯，却永远展露笑容的女子。

他只是听一听，便觉得动容。

于是，非得亲眼看一看不可。

当她站在面前，一双明眸染着泪意，像是慢慢被水氤氲的墨水，逐渐扩散??

可是她眼神清明，看见他的脸，那双眼中只有惊异和悲痛伤感，迷惑只是一瞬间，然后是沉痛的思念和失望。这样的眼神，足见她对炎亦泽的深情。

那份情，已经深深刻在心底，无法动摇了。

凤凰羽

凤凰公子再看着慕青宁，这一次，慕青宁稍微抬起眼睛，看着他，又迅速低下去，似乎也是不能面对吧，看着和已经死去的心爱之人一模一样的面孔，谁能从容面对？

凤凰公子一笑，伸过手去，手中碧玉箫莹莹流转着清莹的光芒：“小小见面礼，望姑娘不嫌弃。”

慕青宁吃了一惊，望着那只碧玉箫，大凡能以乐器闻名天下的人，必定有自己心爱的乐器带在身上时常抚弄，这只碧玉箫，怕是凤凰公子非常珍爱的物品，送给她这个对萧一窍不通的人，未免太暴殄天物了，慕青宁连忙拒绝道：“不，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凤凰公子笑了：“再贵重，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说着，拉起慕青宁的手，把碧玉箫轻轻放在她手中，低声道：“伤心之事，希望姑娘不要永远留在心里。”

慕青宁一怔，抬起头，凤凰公子已经恢复了如常的面色，转过头和独孤夜说话。

炎亦泽是不常笑的人，现在看着凤凰公子，她忽然有种错觉，想着，如果炎亦泽也能这般从容洒脱地笑，是不是也和凤凰公子一样呢？

私心里又觉得不会像。

炎亦泽应该是另一种感觉，一种更美好，让她愿意用一辈子去追寻的感觉。

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炎亦泽??已经不在了??

手里握着凤凰公子的碧玉箫，突然觉得很沉重，她低头去看，碧绿的箫身，玉质通透，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之物，她拿着仔细看了看，萧身翻转过来，有一片精致的花纹，是一片羽毛的形状。

凤凰凤凰，那便是凤凰的羽毛吧。

“慕青宁，你过来看。”独孤夜笑着对她招招手。

“哦。”慕青宁走过去，很难想象，独孤夜是如何克制自己的心，和这个长得跟炎亦泽一模一样的人相处得如此融侨。

——

云天

凤凰公子，独孤夜，还有小紫，三个人围在一个瓷盆边看着，慕青宁凑过脑袋，才发现里面是一条蓝色的小鱼，确切地说，应该是一条蓝色的，头上长了犄角的鱼，身上没有鳞片，只有一圈一圈像云朵一样的花纹，非常好看。

“这就是‘云天’吗？”慕青宁问，早就听说过这个东西是好东西，只是没见过，以前在宫里倒听说过，不过这东西非常珍贵，只有地位崇高的人才能享用。

“对，这条比较小，自己会游上来，大的云天必须到雪潋湖深处才能找到，可是雪潋湖深处十分寒冷，云天生长的地方，已经结冰，它们在冰层的空隙里生长，十分难寻找。”凤凰公子说着，手指放在瓷盆里，轻轻碰了一下云天的犄角，没想到云天一下子跳起来，嘴巴一张，差点儿把凤凰公子的手指给咬了。

吓得慕青宁心里一紧！

小紫却眼睛放光：“哇！好凶！”

凤凰公子微微一笑：“小的云天都这么凶，大的就更不得了了。”

独孤夜笑道：“宫里的人喜欢吃云天，身份尊贵者每天必吃，却不知道捕捉这个东西，要牺牲多少人命。”

慕青宁看着他，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云天’都不游上来吗？不可以人工养吗？”

“游上来的云天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鱼，没什么价值，”独孤夜指着瓷盆说，“你看，刚才把它抓住的时候它活蹦乱跳的，现在慢慢地游不动了，快死了。”

慕青宁一下子明白了：“可能雪潋湖底下有某种东西，而云天生存一定要有那种东西才行，可能是某种矿物质??。”

凤凰公子一拍手，笑道：“聪明！”

独孤夜继续道：“雪潋湖下面，有天神时代的神物——凤凰神赤璃的琉璃珠，据说那个东西可以使人长生不老，可使死人起死回生。”说完看着慕青宁，似乎有话要说。

起死回生

听到‘起死回生’这四个字，慕青宁也是一怔，猛然间就想到炎亦泽。可是下一秒，所有的想法都被打翻，她连炎亦泽的遗体都没有见到，谈什么起死回生呢？

“那也只是传说而已，真正要找到琉璃珠，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凤凰公子抬起瓷盆，把那条小小的云天倒进湖里，云天在水里跃了一下，转瞬便沉没下去。

雪潋湖下面终年冰寒，虽然有无数缝隙孔道，可是错综复杂，多年下去捕捞云天的人都不敢贸然深入，一旦在里面迷路，就是等死的分了。

昶州人只能抓到一部分较小的云天，要抓到比较大的，那就必须看运气了。一个人套着牛皮袋子下水，最多也就能支撑半个时辰，这时间还包括在水底的往返，若是出了意外，就算拖上来，也只是尸体。身手不好的下去，就更加凶险，云天是异常凶猛的鱼类，发现异物入侵，必会奋起攻击，不至死不罢休。

慕青宁浑身冒冷汗，这样子一来，云天还真是珍贵万分的东西了！

那颗传说中的琉璃珠，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心中一旦生出一点儿希望，就像发了疯生长的野草，野火都烧不尽。

炎亦泽不在了，炎亦泽不在了！

慕青宁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想法，目光却不由得瞟向湖面。

“如果??。”

握在袖口底下的手忽然被一只手轻轻握住，慕青宁抬起头，看见独孤夜的侧脸，他也正看着湖面，嘴角边噙着一抹温暖的笑容：“慕青宁，雪潋湖真的好美。”

“是啊。”慕青宁失神地附和着，并没有发现独孤夜望着湖面的目光，闪过那么一丝坚决的光芒。

凤凰公子从后面拍拍独孤夜慕青宁的背，笑道：“进来尝尝云天的味道吧。”

——

品尝云天

独孤夜对这些东西自是不以为意，慕青宁就不用说了，传说中能青春永驻的极品，对任何女人都是非常大的诱惑啊！一时间把琉璃珠的事情悄悄放在心里，跟着凤凰公子进去。

小紫已经坐在桌子旁，由侍女伺候着开始大快朵颐，这个小丫头，每次吃饭就特别起劲儿，慕青宁怀疑她以后会不会长成一个大胖子，那她就要多费心了。

煮熟之后的云天肉质呈现一种鲜艳的紫色，鱼刺十分漂亮，是透明的，洗干净了放在太阳底下都能反光，是天辰一种十分珍贵的首饰。

独孤夜夹了一块云天放在慕青宁碗里，慕青宁自然不客气，送进嘴巴里品尝。肉质滑嫩，入口即化，鲜美得让人想把舌头给咬下来！

实在是太好吃了！

怪不得小紫吃得那么欢快！

“好吃吗？”

“好吃吗？”

独孤夜和凤凰公子竟同时开口，两个人互望一眼，笑了笑，又看着慕青宁。

“好吃！太好吃了！”慕青宁自己动手夹了一块，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好吃？只是太珍贵，而且耗费人力财力，实在是奢侈品，就跟现代那些捕鲸来吃的人一样。

以后绝对不能多吃！

独孤夜只是动了动筷子，吃了几样小菜，而凤凰公子则一直含笑坐着，旁边放着一小壶雪潋酒，一个人慢慢品着，独孤夜自是不敢当着慕青宁的面和凤凰公子一起喝酒的，于是只能吃菜，吃肉，然后喝茶??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不过在雪潋湖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炎热，毕竟湖水下面有千万年的冰封，就是一个天然的避暑胜地。许多富豪贵族，把避暑别院搬到昶州来。沿着雪潋湖一圈，都是精致的楼阁，漂浮在湖上的画舫，也都是有钱人家的私有物品。

站在甲板上，凤凰公子当然充当起了导游，指着南面一片锦绣楼阁道：“那边，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昶州最有名的青楼就在那里。”

皇上当真残忍

这个慕青宁当然知道，每天晚上丝竹管弦，美酒笙歌，丽人如花，自然是好地方。不过看独孤夜没有表情地听着，慕青宁不禁大摇其头，少年时风流成性的景王，竟然对这种地方没有兴趣？

不过想一想，独孤夜便是那种最死脑筋的人，可以处处留爱，可是一旦爱上某个人，便会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那边，”凤凰公子又指着另一边，“大都是皇室贵族的别院，可惜——，”他眸光一闪，似是无意地看了独孤夜一眼，“皇上登基以来，天辰便再也没有皇族了。”

一句话说道慕青宁心底隐秘的痛处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独孤夜还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仿佛那件事情，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皇上当真残忍。”凤凰公子笑着说，意有所指。

慕青宁一凛，抬头看着他，实在猜不透眼前这个人，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又总是一派恬淡的样子，让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慕青宁想问，话到口边几次都强咽下去，这样总归不好。

一直没有出声的独孤夜却忽然说：“那一边，是云家的别院吗？”顺着他说话时所看的方向，慕青宁看到一座恢弘的大宅院，坐落在贵族豪华的大宅中，云家别院依旧如同鹤立鸡群，气派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