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独孤夜和凤凰公子竟同时开口，两个人互望一眼，笑了笑，又看着慕青宁。

“好吃！太好吃了！”慕青宁自己动手夹了一块，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好吃？只是太珍贵，而且耗费人力财力，实在是奢侈品，就跟现代那些捕鲸来吃的人一样。

以后绝对不能多吃！

独孤夜只是动了动筷子，吃了几样小菜，而凤凰公子则一直含笑坐着，旁边放着一小壶雪潋酒，一个人慢慢品着，独孤夜自是不敢当着慕青宁的面和凤凰公子一起喝酒的，于是只能吃菜，吃肉，然后喝茶??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不过在雪潋湖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炎热，毕竟湖水下面有千万年的冰封，就是一个天然的避暑胜地。许多富豪贵族，把避暑别院搬到昶州来。沿着雪潋湖一圈，都是精致的楼阁，漂浮在湖上的画舫，也都是有钱人家的私有物品。

站在甲板上，凤凰公子当然充当起了导游，指着南面一片锦绣楼阁道：“那边，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昶州最有名的青楼就在那里。”

皇上当真残忍

这个慕青宁当然知道，每天晚上丝竹管弦，美酒笙歌，丽人如花，自然是好地方。不过看独孤夜没有表情地听着，慕青宁不禁大摇其头，少年时风流成性的景王，竟然对这种地方没有兴趣？

不过想一想，独孤夜便是那种最死脑筋的人，可以处处留爱，可是一旦爱上某个人，便会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那边，”凤凰公子又指着另一边，“大都是皇室贵族的别院，可惜——，”他眸光一闪，似是无意地看了独孤夜一眼，“皇上登基以来，天辰便再也没有皇族了。”

一句话说道慕青宁心底隐秘的痛处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独孤夜还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仿佛那件事情，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皇上当真残忍。”凤凰公子笑着说，意有所指。

慕青宁一凛，抬头看着他，实在猜不透眼前这个人，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又总是一派恬淡的样子，让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慕青宁想问，话到口边几次都强咽下去，这样总归不好。

一直没有出声的独孤夜却忽然说：“那一边，是云家的别院吗？”顺着他说话时所看的方向，慕青宁看到一座恢弘的大宅院，坐落在贵族豪华的大宅中，云家别院依旧如同鹤立鸡群，气派非凡！

“正是！”凤凰公子一笑，眼睛弯弯的，有些温柔，“整个昶州，就是云家别院最漂亮，最有气势。”

“那当然，云家有钱嘛！”慕青宁说，偷偷打量独孤夜的神色，发现他只是拧着眉看着，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心中暗暗猜想他此时的想法。

他会问起云家，表示对云家还有情吧，那时候，云夫人对他犹如亲生，那么疼爱。独孤夜最真实的生命，便是在那一段时间了！

凤凰公子忽然笑着说：“公子也姓云，是否也和这天下富贾有些关联呢？”

养女

这一句话问的，顿时让慕青宁心里警觉起来，不由得多看凤凰公子两眼，可是一看他，看着那张和炎亦泽一模一样的脸，又觉得浑身不自在，分外伤感，还是别开目光看别处。

独孤夜告诉他的名字，自然是独孤夜。

“是有些关联，”独孤夜淡淡的说，回忆起某些事情，幸好，都不是自己亲身所经历的，“我娘曾是上一任云家堡主的养女。”

慕青宁一惊，这她还是首次听说，想不到独孤夜竟然和云家有这么深的渊源！怪不得，云夫人对他那么好。

“原来如此，”凤凰公子若有所思地说，“我曾听闻过当时那一位云家大小姐的名声，不过，她后来忽然失踪，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说完，微微侧过脸，用那只紫色的左眼看着独孤夜。

独孤夜点点头，表情还是平淡如水：“嗯，是，后来我娘生了我。”他不想多说，简单一句话带过，便抿着唇，看着云家别院的方向。

凤凰公子也没有追问，随着独孤夜的目光一同看着云家别院。

一时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僵硬??

为了缓和气氛，慕青宁提议道：“不如，我们去云家看看，说不定，这个时候云夫人和云简公子也到昶州来避暑了。”

独孤夜一怔，竟立刻开口道：“不！”说的如此坚决，仿佛一把利刃，要把一切关系都斩断。

慕青宁不由得呆了一呆，看着独孤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独孤夜双手放在船舷上，身子向前倾斜，喃喃地说：“我现在只想下去亲自捕一条云天。”

“你不想活了！”慕青宁连忙拉住他的手，生怕他真会忽然跳下湖去。

凤凰公子道：“公子千万不可，雪潋湖表面平静，下面却深不可测，暗藏凶险，就连昶州捕云天的高手，轻易也不敢下去。况且现在是夏天，云天都藏在冰窟里不出来，你下去也没用。”

演戏么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干嘛逼我还急，嘿嘿。”独孤夜转过脸来，对着慕青宁眨眨眼，“慕青宁，等我练了本事，我一定下去，给你抓一条云天！抓最大的！”

凤凰公子听他这样说，表情若有所思地看向慕青宁，眼睛里又缓缓升起朦胧地雾气。

慕青宁却没有看他，只瞪着独孤夜说：“你最好写好遗嘱！万一下去了上不来，我才好替你办事儿！”

“你真是个蠢女人！”独孤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表情幼稚得仿佛不被大人理会的小孩子。

“蠢女人！蠢女人！”在一旁玩耍的小紫听到独孤夜骂慕青宁，立刻很高兴地附和。

慕青宁涨红了脸，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竟然被自己的女儿这样骂，她简直就是尊严扫地，上前去捂住小紫的嘴巴，把她抱进船舱里教训去。

湖面上出来青宁然的风，独孤夜慢慢走到船头，迎着风站立，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吹的飘起来，在空气中张扬着美丽的弧度。

凤凰公子慢慢走到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他的衣袖很长，广袖流云，拖延到地上，此时被风吹的柔柔飘动，那头长得如同瀑布一样的头发也随着飞舞。

两个男子，气质外貌各不相同，一个倾国倾城，一个风流潇洒，站在一起，像是聚集了天底下所有的美丽。

“你还有未跟我说完的话。”凤凰公子说，他的声音很柔，细细地，像是一股幽泉，十分动听。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独孤夜微微一动肩膀，撇开凤凰公子的手。

凤凰公子收回手，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笑道：“慕青宁不在，你何必再演戏？”

独孤夜紧紧抿着唇，唇角露出一个冷酷的弧度：“你不也一直在演戏么？”

“是啊，我们都在演戏，那又如何？”凤凰公子冷笑，那张绝世的脸上，透着一种残忍的光，“你忘了，你是有求于我的。”

玉石俱焚！

“你还想知道什么？”独孤夜干脆的问，冷笑一声，慢慢侧过脸。

凤凰公子淡淡地扯扯嘴角：“炎亦泽是怎么死的？”

独孤夜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白白的，像一张没有经过渲染的白纸：“这是世人皆知的。”

“是吗？”凤凰公子冷冷地反问，“炎亦泽竟会平白无故死了？这如何说得过去？”

独孤夜忽然转身，眼神如刀一般锐利：“你不是他！他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凤凰公子抬起下巴，笑得有些不可一世：“是吗？若我非要过问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独孤夜忽然疾声厉色，目光冷厉得有些让人害怕。

“哈哈哈——”凤凰公子听后不但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反而仰头大笑，开怀爽朗的笑声，配着他那绝无仅有的美丽容颜，让人觉得心头一震，“你能奈我何？这世上之人，又能奈我何？”

独孤夜面上顿时染上几分苍凉的白色，十分脆弱，仿佛一触即破的薄冰：“我不怕和你玉石俱焚！”

“哼??。”凤凰公子轻轻哼了一声，“笑话！你要玉石俱焚，我也奉陪到底！炎亦泽的事情！我是管定了！”

“随便你??”独孤夜说着句话语速极慢，似乎是累了。

凤凰公子又哼了一声，正欲再发问，忽然听见船家说船靠岸了，两个人迅速恢复了微笑的神态，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而只是游湖赏景一般。

慕青宁也带着小紫出来，几个人一同上岸，到的便是对面贵族宅院。

船家热心地说：“现在好多宅院都没了主人，朝廷便把宅院拿出来拍卖，呵呵，几位若有兴趣不妨购置一套。不过要快啊，我听说云家有意花重金买下所有宅院。”

财大气粗啊！

慕青宁听完之后只能感叹云家的富有，沿着雪潋湖一带的宅院肯定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全部买下来，不知道要多少钱。

想起曾经见过的冷淡的云家堡主，

神龙后裔

想起曾经见过的冷淡的云家堡主，那个脑袋是什么做的，这么会赚钱？不知道把他拉到现代去和比尔盖茨比一比，谁更强??不过似乎完全没有可比性??

凤凰公子在慕青宁面前又恢复了谈笑风生，他对于昶州十分熟悉，一边走，一边讲解。

为了避免因为那张美丽的面孔而带来的麻烦，慕青宁特意买了一块丝巾让他把脸遮住，以免一会儿被粉丝围堵不好脱身。

独孤夜一看他蒙上脸的样子就笑开了，不过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即使蒙了脸，还是美人儿！走大街上回头率也一样高。

当然，独孤夜的人气也不低，只是今天他身上磁场有点儿低，竟然没有美女上来搭讪。

慕青宁作为带着孩子的‘妇女‘一族，自然是门庭冷落了。

这边的街道比起她们所住客栈的那一边，冷清了许多，不过依然是十分热闹的，几个人走累了，就找了一家酒馆坐下来休息。

店里小二很殷勤地招待，喝了半盏茶，有几个本地人走进来，卷着裤腿，光着脚，身上有些湿，一看便知道刚从水里上来。

小二看见这几个人，更是热情得像见了亲爹亲妈，跑前跑后伺候。几个人坐下来，一说话，才知道是昶州有名的捕捞云天的高手。

“嗨！今天下去真是晦气！以前找好的窝点莫名其妙被冲了！真是天杀的！”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喝了酒，就开骂，“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竟然开了水闸！”

“我看那水闸不像人打开的，倒像被撞开的，别说，云天是越来越灵气了，现在下去想抓，可没以前那么容易！”另一个汉子也跟着附和，其余人随着说了几句。

“我看，民间说云天是神龙后裔，现在看来，这说法也可信！”一人说。

“听老一辈的说过，几十年前有个老人见过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云天，据说那样子就是一条龙！”

公子闲来无事

“少胡说！那些老头子眼睛花，瞎编出来骗人的！”刚开始说话那个健硕的汉子一发话，其余人都低头喝酒，不再说话了。

慕青宁正听到兴头上，神神秘秘的事情她最喜欢听，何况还是在雪潋湖这里，因为凤凰公子说过的里面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琉璃珠，所以她对雪潋湖的神秘事情更加感兴趣了！这个时候恨不得那几个人嘴巴上没带刹车，一股脑说下去！

不过既然人家不肯说了，她怎么好意思去问？她一个外乡人，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偷师来的呢！

可是独孤夜没她老实，他脑袋里不知道打了什么注意，竟然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那几个人一拜，道：“几位大哥，在下从外地来，十分想下水看看云天，可惜没有经验，不敢贸然下去。”

那健硕大汉听他一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说：“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闲着没事就喜欢做些这种怪事！也不怕下去丢了性命！荣华富贵就都是过眼云烟了！”

独孤夜抬起头，脸上带了几分天真不懂事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再怎么怪，也不会有人对他生气，“谁说我是闲来无事？我想下去，只为了亲手抓一条云天给我喜欢的人！”他说的理直气壮，一点儿都不觉得脸红。

凤凰公子高深莫测地端起酒杯，没有泄露任何表情。

慕青宁则面红耳赤，假装低下头给小紫擦手没有听见。

那几个人听到独孤夜的话，也不隐藏，倒是十分大方地跟独孤夜说一些捕捉云天的技巧，这些技巧在昶州不算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可是是否人人有那个胆子敢下水去，就不一定了。

独孤夜听的很用心，频频点头，仔细记在心里，说了许久，独孤夜又问：“我听说，雪潋湖下面有凤凰神赤璃的琉璃珠，是真的吗？”

几个人都呆了一呆，然后默契地不说话了。

独孤夜望着他们，仍然是一脸无害的表情：“你们都不知道吗？”

打草惊蛇

慕青宁连忙过去拉她，以防他再用这种表情毒害别人，虽然她也想知道，可是看那几个人的表情，便知道人家不肯说，而且必定是个讳莫如深的秘密。

所谓打草惊蛇，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就问出来？

拉着独孤夜从酒馆里出来，独孤夜还傻傻地说：“我正聊得开心呢！”

“开心个鬼，琉璃珠这种事情子虚乌有，你也拿来问！”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啊。”独孤夜辩驳，却也不想再进去了，回头看一眼凤凰公子，他拉着小紫的手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笑着看向他们，像一个飘然入凡的仙子。

“公子真那么想下湖抓鱼，不如我陪你去吧。”凤凰公子笑说。

“谁要你陪？本公子要自己下去！”独孤夜不领好意，偏头就走，刚走了几步，一个小姑娘跑上来，梳着丫鬟髻，穿着黄衣绿裙，一看便知道是哪家的小丫鬟，长的眉清目秀。

慕青宁隐约觉得那姑娘长得脸熟，只见她跑到独孤夜面前，眼泪就开始往下掉，声音哽咽着说：“公子??。”

咦？竟然是认识的！

独孤夜正在笑着，被这个姑娘一打扰，笑容都没有来得及掩去，便忽然有些失神。

“奴婢是秋月，以前在云家堡贴身侍奉公子的。”叫秋月的姑娘一边落泪一边说，她因为跑去看凤凰公子，谁知道在那画舫上就看了自家二公子，二公子失踪多时，她不敢确定，便悄悄跟着过来，看了许久才确定，跑上来相认。

独孤夜听见她的话，像被什么烫到一样，退开一大步，有些冷淡地说：“我不认识你！”

秋月一听哭得更凶了：“公子，您忘了奴婢可以，可您不能连夫人都忘了啊，夫人不见了公子，急得一病不起，公子，您跟奴婢回去吧！”

慕青宁听秋月这样一说，立刻想起来了，当时自己从暗河里去到云家的时候，还和秋月相处过，只是时间过得太久，她竟然不记得了！

不近人情

不过，她不记得可以原谅！独孤夜不记得了，就万万不能原谅了！

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当真让人心寒！

于是，慕青宁上前道：“陌，云家的事，你总该记得吧！”

独孤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谁都没看，转身就走了，他是炎部首领，身法飘忽，眼睛一晃，就不知道去了哪儿，气的慕青宁直跺脚！

秋月哭得更凶了。

慕青宁看了不忍，忙着安慰她，然后问：“云夫人也在昶州吗？”

“自从二公子不见了之后，夫人的身体就一天天不好了，请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大夫都说夫人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云家上下都知道夫人的心药是二公子，可是上哪儿去找二公子？堡主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夫人来昶州，说是雪潋湖的水土养人，在这里，兴许夫人能好些。”秋月抽抽噎噎地说着，“我们也是前几日才到，刚住下来，奴婢今日是出来帮夫人买东西的，没想到竟让我看见二公子，可是??。”说着，有泪流不止。

慕青宁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暗暗想独孤夜也太不近人情了！

云夫人那样待他，没有一丝亏待，他竟然这样无情！

“你别难过，我回去劝劝他，让他回去看看云夫人。”慕青宁好言相劝，心想回去之后一定给独孤夜做思想工作！不能让他继续冷血下去！

秋月谢过慕青宁去了，凤凰公子走上来道：“夜公子原来是云家二公子，有趣。”

慕青宁见他蒙着脸，把容貌挡住了，自己心里倒多了几分坦然，毕竟不用对着那张和炎亦泽一模一样的脸，让她伤感，“云夫人是好人，一点儿也不希望她有事，何况，陌本来就应该去拜见云夫人的！”

“是你自己想拯救夜公子，倒不是云夫人的问题。”凤凰公子微笑道。

等一个人

慕青宁被他一语说破了心事，有些窘迫，涨红了脸说：“你那么聪明！什么都猜得到，干嘛不去算命当风水先生？”

凤凰公子笑意更浓，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我到昶州来，不为谋生，只为了等一个人。”

慕青宁看着他，心想他等的人难道是独孤夜？看他和独孤夜接触的程度，恐怕真有什么企图，于是试探着问：“那你等到了吗？”

凤凰公子看着慕青宁展颜：“等到了。”

果然??慕青宁有些害怕，被凤凰公子一双眼睛瞧得浑身不自在，便扯开话题说：“你是什么地方的人？难道一直这样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吗？”

凤凰公子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微微皱眉：“我是??我四处为家，早忘记了来自什么地方。”

慕青宁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一点儿都不信，直觉他在说谎，可是自己抓不到破绽，暗暗着急，他这么聪明，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他们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像凤凰公子，才是最逍遥的。”慕青宁笑着说，“让慕青宁十分羡慕。”

凤凰公子眼光一闪，眸子凝视着她，紫色的左眼微微流转着微光：“你不想知道，我等的人是谁吗？”

慕青宁感觉一阵窒息，突然被那只紫色的眼睛蛊惑了，像是掉进某个深不可测的洞窟，一直都没有落地，心里害怕，恐惧??可是总觉得有什么，是一种希望，让他紧紧的抓住！

“你，你——”

“娘，我饿了！”

小紫的话忽然把慕青宁从一个迷茫的边缘拉回来，猛地像是大梦初醒，抬头看着凤凰公子，只见他眼睛微微弯着，带着柔和的笑意，并没有什么不同。

——

公子没回来

可是她心跳得很快，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他那只紫色的左眼，拉起小紫道：“你又饿了！在船上不是吃的很多吗？”然后赶紧开溜，自己也忘了刚才凤凰公子有问过她话来着。

凤凰公子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突然微微一哂，又无奈又好笑，这个傻孩子??

回到客栈，小紫吃过东西后，在房间里一个人玩玻璃珠，慕青宁便去敲独孤夜的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小二走过来说这里的公子没有回来。

“怎么会？”慕青宁惊奇，独孤夜是在他们之前回来的啊！难道他又去什么地方游荡了？

脑子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地方便是雪潋湖南面的青楼，脸颊微微烧红起来，怪自己为什么总把独孤夜和那个地方联系起来??

可说不定，他是悄悄去看云夫人了也未可知。

安慰着自己，便说：“等他回来，你告知我一声可好？”

“好好好！”小二一叠声答应着，笑得好不灿烂，仿佛眼前站得不是慕青宁这个普通女子，而是真正金身塑造的财神爷爷。

慕青宁走回去，经过凤凰公子的门，四下看看没人，仔细把耳朵凑上去听听。

说起来这个人真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多长时间都不出来一下，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见人影，也没见小二把饭菜给他端上来。

而且和他们一起时也不吃什么东西，顶多喝一壶酒，也只是浅尝辄止。

难不成，他偷偷藏了美酒佳肴？

慕青宁专心的听，什么动静都没有，正想走，门忽然啪啦一声打开，她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回紧贴门的脑袋，整个人被带的向前一摔。

还好没摔地上，被一双手稳稳给接住了。

头顶上柔柔的声音道：“慕青宁姑娘是要找在下吗？”

慕青宁一抬头，对上凤凰公子那张绝世容颜，有些恍惚，他这样笑得温柔，又让她脑海中浮现出炎亦泽对他笑的画面，那是在边境时她最幸福的时光了。

遗忘不过两个字

不禁有些神伤，慕青宁连忙从他怀里离开，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何必这么见外呢，”凤凰公子轻轻地说，“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一坐吧。”

慕青宁奇怪地没有推辞，竟然点头答应了，等走进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刚才摔晕了？跟他进来做什么？孤男寡女，传出去都是闲话！

凤凰公子似乎看出她脑袋里激烈的思想斗争，微微笑着说：“姑娘身正做人，何必在乎流言蜚语。”

慕青宁脸上热血滚滚，烧的要爆炸，又羞又怒，问：“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姑娘想什么，眼睛里都写着呢。”凤凰公子让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茶香飘散出来，很是清香，慕青宁闻了闻，便觉得喜欢，喝了一口，更觉得回味无穷，想起自己在现代与父亲一起品茶，总觉得在品味人生，现在的人生起伏跌宕，真不是一杯茶就能说得清道得明。

在二十一世纪那一次车祸，必定是把她的生命夺去了，老爸老妈不知道多伤心，她二十年来都是孝顺女儿，没想到竟不能一直孝顺下去。

“前尘往事，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何必苦苦纠缠？”凤凰公子继续展露他招牌式的美丽微笑，并且执行他从别人眼中读出讯息的任务，“遗忘，不过两个字而已。”

“你说的容易！”慕青宁现在已经不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很惊讶，“遗忘只有两个字，可是过程有时候是一百年！人生能有几个一百年？而且那过程，不知道回多痛苦??。”

凤凰公子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会有多痛？”

慕青宁仰头把一杯茶都喝光，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神经失常似的说：“你自己去体会一下就明白了！生离死别！生离死别！”一杯茶，竟然比一坛子酒还厉害。

“哦。”凤凰公子淡淡应了一声，把她的杯子添满茶水，“那忘不了又怎么办？”

如此廉价

“藏着！”慕青宁说，“牢牢的藏着，就像在宴会上，忍一个屁！不管多想放出来，都不能放！紧紧夹着屁股，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偷偷放了。”

凤凰公子听到这个比喻，喝茶的动作缓了缓，自己看看自己的茶，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为什么她像喝了酒一样胡言乱语呢？

这个比喻，实在不雅。

不过，很有意思。

“你就这样忍着？”

这回慕青宁没有回话，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一片湖光潋滟，杨柳垂荫，许久才喃喃地说：“你可以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吗？”

凤凰公子怔了一怔，起身从床上拿起一只碧玉箫，萧上追着红缨，依旧是通透的颜色，不过比给慕青宁那只颜色更加淡了一些。

他轻轻吹了一曲《平湖秋色》，萧原本就是音色低沉的乐器，他一吹，更加犹如呜咽，低低地回荡，可是再也此刻的世界，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

慕青宁俯下身子，肩膀微微颤动，隐约间，有低泣的声音和着箫声一起传出来。

决不像独孤夜的琴声可以和箫声合奏，慕青宁的哭声，倒像是舞台上伴着乐曲孤独跳着芭蕾舞的演员。

许久，凤凰公子的箫声停止，他慢慢走回到桌子旁坐下，静静地看了慕青宁一会儿，她还趴在桌子上，雪白的后颈很细很漂亮，肩膀瘦弱，他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背，手还没有伸出去，慕青宁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略微红肿，她狠狠抽抽鼻子，从怀里掏了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说一声谢谢便走了。

凤凰公子看着那两枚铜板哭笑不得：“原来我的箫声，只值两个铜钱，如此廉价。”

慕青宁回去之后，小紫玩累了趴在床上睡了，她把小紫抱上床躺着，不知不觉，自己也睡着了。

朦朦胧胧醒过来，听见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连忙起床关窗户。

公子出事了！

雪潋湖此时被黑沉沉的乌云压着，一道一道闪电劈下来，像是触怒了天神一般，天地之间忽明忽暗，雨势十分大，看出去，恍若整个昶州城都被水淹了。

可是对面的青楼依旧笙歌阵阵。

突然一道闪电打在湖面上，像是激起无数水花，发出巨大的响声，慕青宁吓了一大跳，黑沉沉之间，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伴随着那道闪电钻入了水中，她正待看清，就听见小紫的哭声。

她关了窗户便去哄小紫，小紫正睡眼朦胧，在她怀里哭几句，又睡着了，慕青宁帮她盖好被子，门却被人拍的震荡。

“姑娘！姑娘！快开门！你们公子出事了！”

一股热血从头上忽然降下，像被闪电劈过一样，慕青宁面色苍白，踉踉跄跄去开门。

敲门的是小二，浑身都湿透了，焦急不已：“你们公子出事了！在雪潋湖那边，哎呀，浑身都是血??。”

慕青宁已经无暇顾及小二接下来的话，只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孩子，便疯了一样的冲下去。

独孤夜这个混蛋！

混蛋！为什么总要让人担心！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她一口气跑到湖边，见几个人围在那里手忙脚乱，她冲过去，扒开人群，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具血淋淋的身体，被大雨浇透了。

“陌！陌！”慕青宁跪下去，抱着他的身子颤抖，“你怎么了？怎么了??。”

“哎，云天是异常凶猛的东西，他一个人下去，惹了那鬼东西，哎??。”说话的正是今天白天在酒馆里说话的几个捕捉云天的当地人。

慕青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整颗心都绞痛地仿佛被人千刀万剐了一样。

雨水打在独孤夜脸上，冲淡了血水，露出他苍白的脸，他似乎听到慕青宁的哭声，慢慢睁开眼睛，抬起手摸着慕青宁的脸，嘶哑地声音只是说：“别哭，不要哭??。”

湖边又响起吵杂的声音，几个人手忙脚乱从水里上来，还拉着另外一具身体。

触怒了神灵

忽然一道闪电砸下来，正好砸在那具同样血淋淋的身体上。

慕青宁整个人呆住！

望着那沾满血水的白衣，被人放在自己面前，她脸上带着惊恐，悲痛??

“这是凤凰公子！”

“真的是凤凰公子！”

人群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慕青宁看看独孤夜，又看看凤凰公子，这两个人??

从水里捞上来的凤凰公子还剩下很微弱的气息，强撑着坐起来，看见慕青宁，刚一张口，便有一大口鲜血吐出来。

“回客栈！找大夫来！”慕青宁慌乱的喊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乱了。

匆匆忙忙的忙乱中，只听见许多人在叹气。

“天上降了这样的雷，恐怕是触怒了神灵了！”

“水底也有神灵啊！实在是冒失！冒失！”

?????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慕青宁坐在客栈的走廊上，独孤夜和凤凰公子的房间里都十分平静，两个人包扎了伤口，吃了大夫开的药，已经睡下了。

两个人都伤得很重，幸好有过路的人在湖边，否则两个人都要泡在水里，等天亮有人发现时，早就??

慕青宁想想都觉得害怕，一切都是幸好。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都伤得这么重呢？

独孤夜任性下去抓云天，凤凰公子为何也要跟去？

脑子里被这些东西塞满，乱哄哄的，理不清楚，慕青宁烦乱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好想大哭一场，可是这个时候，她哭给谁听去？

“夫人，请小心。”

慕青宁被这个声音吸引，从廊柱的缝隙里看出去，一看之下，立刻站起来。

天已经微微透着亮光，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歇，客栈外挂着的两个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而一行人从门外进来，顿时让整个客栈都显得拥挤。

云夫人由侍女搀扶着，从轿子上下来。

——

云夫人亲自来

掌柜在柜台边打盹，听见声音睁开眼，一看人，立刻笑呵呵迎上去：“夫人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云夫人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问：“公子住哪里？”

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扶着云夫人的侍女小玲道：“来这里投诉的公子可有一位姓云。”

掌柜一拍脑袋：“当然有！昨晚受了伤，现在还在房里昏迷呢！”说的小心翼翼，不仅因为那人是夜公子，还因为和云家扯上关系。

说着掌柜上前，亲自带着云夫人上二楼房间。

慕青宁站在楼梯口，看着云夫人慢慢走上来，竟有些激动，叫了一声：“夫人！”

云夫人抬头，看着她，神色恍恍惚惚的，脸上虽然化了妆，却还可以看出那一丝病容来，云夫人走上来，轻轻拉着慕青宁的手道：“墨儿怎么样了？”

“现在睡着了，夫人进去看看他吧。”慕青宁转身打开独孤夜的房门，让云夫人进去，自己却不跟进去，也让云家的侍女们在外面等着。

“谢谢你，慕青宁姑娘！”秋月也跟着来了，看见慕青宁都感激不尽。

慕青宁摇摇头：“陌早该和夫人重聚了。”她看看这些人，对掌柜说：“带着她们下去喝茶等候吧，云夫人和公子还有许多话要说呢。”

掌柜带着侍女们下去了。

慕青宁看看独孤夜的房门，自己不好进去打扰，再看看凤凰公子的房门，便推门进去。

凤凰公子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靠着床柱静静坐着，看见慕青宁进来，转头对她一笑。

“你醒了，”慕青宁走过去，放了个枕头在他腰后，让他坐的舒服一些。

“他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很柔和，仿佛抒情的乐曲一样。

“没事，大概还没醒吧。”慕青宁说，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会这样？”

诅咒

凤凰公子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说：“他下去并非为了捕抓云天。”

慕青宁身子一震，觉得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晕乎乎的说：“是为了??琉璃珠？”

“那是上古神物，”凤凰公子柔声说，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可是在他心里，一直都觉得亏欠炎亦泽??。”

“不，现在不要他来内疚??。”慕青宁忽然变得很脆弱，在床边坐着，双手放在袖口底下，紧紧握成拳，“即使要去找琉璃珠，也是我去！”

“夜公子都没有找到，你更不能了，”凤凰公子微微倾过身，抬起手在慕青宁头发上轻轻拍了一下，动作很温柔，像是大人哄着哭泣的小孩，“你也相信有琉璃珠存在吗？你也想炎亦泽可以起死回生吗？”

慕青宁低着头，听见他的话，眼泪就如外面断线的雨水，“我还是无法相信炎亦泽死了??。”

凤凰公子一怔，左眼中的情绪变化万千，只是慕青宁低着头，看不到。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故事？”慕青宁迷蒙地看着他。

凤凰公子看着某个虚空的地方笑了笑：“我曾告诉过你，我来边境是为了等一个人，其实我等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怎么会是她呢？慕青宁迷惑不解。

“你听我慢慢说，所有的一切，要从很久很久眼前说起??。”

天神创始之时曾创造了三位守护天神，分别守护着天辰，冥国，燕国，燕国也就是后来的碧罗。天辰的守护神是圣君九曜，他因为心爱之人的背叛而起兵攻打燕国，燕国的守护神凤凰神赤璃难敌圣君，被圣君斩杀在燕国的圣殿中，他死时曾用自己的血种了一个诅咒：承接了他鲜血的燕国族人，必会带着凤血之躯回到天辰，颠覆这个国家，为此，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用燕国后人一代一代承受着诅咒。

复仇工具

凤血之躯的诅咒是亡国之恨，凤凰神布下世世轮回和情孽，终于让慕决带着凤血之躯，和天辰皇帝裕羲种下情缘，产生了后代。

自此，才是凤凰神诅咒的真正开始。

他要的是这个国家的彻底颠覆，并且永远从九瀛大陆上消失。

于是，炎亦泽成了上古天神复仇的工具，他的存在，必将颠覆这个皇朝！

这一切，身为凡人的炎亦泽自然不可能知道，宿命中的冥冥注定，也让他促成了凤凰神的诅咒，致使天下大乱。

可天辰的半壁江山都是炎亦泽打下的，他怎么可能亲手将他覆亡呢？

“他是??。”慕青宁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身体的颤抖，声音哽咽不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凤凰公子轻轻摇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炎亦泽确实死了，却不是自杀。”

慕青宁睁大盈满泪水的眸子看着他：“你说，接下来呢？”

凤凰公子拉过自己的一缕黑发拈在指尖，脸上微微透着一种柔润的光泽：“我和炎亦泽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慕青宁望着他，那张脸确实无可挑剔，她曾经也怀疑过，为何会有那么相像的人，分毫不差，除了那双眸子。

“拥有凤血之躯的人，不仅是凤凰神的诅咒，也是上古便已经存在的凤凰神族守护的对象，我是他的影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跟着他，在他任何危及性命的时刻救他。”他说着，笑容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苍凉的笑容，“我确实疏漏了独孤夜，他种下的毒原本不算什么，对炎亦泽的生命也构不成威胁，炎亦泽原以为自己死了独孤夜也会跟着一起死，可他没想到有我在他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的，我不会让他死。”

慕青宁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恨不得凤凰公子的脑子可以放进她脑袋里，让她立刻就知道一切！

使命

“而你也是个傻瓜，你自以为用自己的死可以救炎亦泽，可是他醒过来之后，却已经放弃了任何活着的念头，他孤身一人在炎部，为了抢回你的身体受了很重的伤，那一次，确实给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以至于后来，连我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怎么会？你不是守护神吗？”慕青宁伸手过去抓着他的衣袖，神情无助彷徨。

凤凰公子轻轻握住他的手：“对不起，作为他的守护神，我已经失职了，可是这样的结局，也是他选择的。”

慕青宁迷蒙地望着他，双眼鞯模袷墙系拿酚晏炱

“我曾在他面前现身，告诉他他背负的使命，即使他不做这亡国之恨，你们的后代也会做，他到那时，才知道你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凤凰公子笑起来，“他虽然万分后悔，可是也不得不做出抉择了，我让他完成凤凰神的使命，完成之后，我会解开小紫的诅咒，逆转你的宿命，让你逃过死去的一劫，以便后世你们还能重逢。”

“可是现在??。”慕青宁没有办法再往下想。

炎亦泽的使命，并没有完成，而他已经死去了，可是束缚在小紫身上的诅咒??

炎亦泽要逆转她的宿命，期望后世，可她一点儿都不希望后世，不希望??今生今世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为什么已经开出的花，还要等到后世才能结果？

不可以??炎亦泽，我不希望那样，我只希望今生今世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来等你，”凤凰公子说，“琉璃珠是神物，可它确实存在??。”

慕青宁双手一紧，反手抓住他：“我怎么找？”

凤凰公子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眼波很平静：“云天守护的冰窟之下，在很深很深的湖底，琉璃珠已经存在千万年。”

——

我无法放弃

慕青宁站起来，狠狠吸一口气：“我会找到的！”

凤凰公子看着慕青宁：“炎亦泽不会希望你救他，他不想做亡国之恨，他??他死去，便是希望避开。”

“可还有小紫??。”慕青宁咬紧嘴唇，“我要他回来，和他一起带着小紫离开，我们一家三人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管他什么亡国之恨。”她执拗地不相信，什么天神，什么诅咒，她不相信，她只相信人可以创造奇迹，只要有信念，人可以超越神！

“慕青宁，我原本不该对你说这些的，我已经失职了，我对不起我的族人，可是我也不忍心看炎亦泽变成亡国之恨，更不忍心看小紫将来也受同样的苦。”凤凰公子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身上的伤口很痛，所以他行动有些迟缓，“你听我说，放弃你的执念??。”

“你不是来劝我救炎亦泽的吗？”慕青宁眼睛里含着泪水，整个眼睛肿的像胡桃一样。

凤凰公子摇摇头：“不，我在这里等你，不是劝你救炎亦泽，虽然我的职责是那样，可我做不到了。”

“你做不到，可我无法放弃。”慕青宁偏执地说，她看到了可以救炎亦泽的方法，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而不去做呢？如果她不救炎亦泽，那么后半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即便救了他，你也原谅不了自己的，慕青宁，你真的忍心让天辰血流成河，所有百姓都为炎亦泽而死吗？你??你已经错过一次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救他??。”以前的理智，以前的镇静，统统不见了，知道可以让炎亦泽复活，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

“慕青宁，不要傻??”

“独孤夜可以傻，为什么我不行？他可以跑到雪潋湖下面找琉璃珠，为什么我不行？炎亦泽是我的丈夫，该救他的人是我??。”

偏执

凤凰公子偏过头，嘴唇上的颜色淡淡的：“人类的执念一向都这么可怕，独孤夜想救炎亦泽可以连命都不要，你也可以，可为什么，你们都不在他的想法呢？”

“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想，我活不下去，没有他真的好难??。”慕青宁捂着脸蹲下去，忽然间哭得很伤心。

凤凰公子看的动容，却又无能为力，很多时候，他不能理解人类这种名为‘眼泪’的东西。

就如同，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能够为了爱情不惜一切代价。

曾经他作为一个守护在炎亦泽身边，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在炎亦泽最危急的时候出去拯救，他的存在，像一个空荡荡的灵魂，像一只孤独飘在天上，没有丝线牵扯着的风筝。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忽然觉得累了，忽然觉得，炎亦泽的所有举动，都是他不能理解的。

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单纯得只有一个信念而已。当他想去了解时，却发现一切都变得非常可怕，当他看着炎亦泽在黑暗中沉睡的时候，他完全的不知所措。

他能听到炎亦泽在梦魇中的呼唤，他开始四处寻找那个叫慕青宁的女孩子，他之前不能理解的爱情和羁绊，似乎慢慢变得清晰??他看到慕青宁在房间里吞下毒药，为了让炎亦泽复活，她宁肯舍弃自己的生命。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可是为什么？

醒过来的炎亦泽要不顾一切去找慕青宁，那具明明已经死去的身体，怎么值得炎亦泽拼死去抢？他看着无数人的鲜血飞溅出来，看着炎亦泽孤身浴血，像一只要展翅飞翔的凤凰，可是却折断了翅膀??

刚从昏迷中苏醒的炎亦泽，和炎部的夜公子，一场的激烈的厮杀，两败俱伤。

他拼命想去救，厮杀的人群，愤怒的烈焰，鲜红的血液??在眼前蔓延成一片深渊，他深深感觉到那种绝望，已经无法挽救，他只能带着炎亦泽残破不堪，已经奄奄一息的身体离开。

第一道圣旨

炎亦泽昏迷了三天，他听着炎亦泽的呼唤，呢喃细语，丝丝悲凉，沉痛反复，只是念着那一个名字，问着同样一个问题：慕青宁，为什么？

为什么？

他至今都无法理解为什么？

炎亦泽醒后便再也不像昏迷中那样脆弱，镇定地看着时局变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手握禁军和护国军的景王起兵造反，皇帝仓皇应对，只来得及派出震北大军前去镇压，可是依旧无法力挽狂澜。

皇上只能放弃皇位，匆忙从帝都逃出来，他只做了一件事——在雾山空虚防守脆弱的时候，进去把慕青宁的身体带出来，然后便一直失踪。

景王登基为帝，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讨伐炎亦泽，逼迫炎亦泽投降归顺，可炎亦泽岂是会投降的人？在看着独孤夜种种残暴的作为，他也不得不采取行动。

独孤夜在帝都斩杀天辰皇族的时候，炎亦泽带了心腹侍从悄悄潜入帝都，同禁军大统领卓扬密谈，卓扬答应借兵，可是唯一的条件便是让炎亦泽迎娶天辰赫赫威名的女将军卓宛如。

卓宛如艳丽，聪明，高傲，她不比任何男子差，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卓扬，便只仰慕一个人——那便是炎亦泽炎亦泽。

炎亦泽当场便拒绝了卓扬的提议，他只说已有妻室，终身不会另娶。卓宛如断发明智，当着炎亦泽的面说：“此生不嫁炎亦泽，宛如便一生不嫁！”

气得卓扬当场就晕倒。

卓宛如脾气倔强，却不是无知任性的普通女子，她知道新皇残暴无德，却掌握震北大军，护国军和禁军，和炎亦泽的黑旗军相互对峙，一旦大规模战争爆发，势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炎亦泽也必定遭难。

卓扬掌管禁军的兵权已经慢慢移交到卓宛如手中，于是卓宛如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拿出兵符，率领禁军投奔炎亦泽，她的举动，在整个天辰，都引起极大的震动。

皇帝的手段

禁军归附了炎亦泽，加上黑旗军，便和皇帝分庭抗礼了！

而卓宛如没有索要任何回报，只跟在炎亦泽身边，她天生就有出色的军事才能，加上从小跟父亲在军营中长大，身手敏捷，一上战场，必定英勇杀敌，胜过一切男子！

军中人人对她赞不绝口，她只说：“我会让炎亦泽看到！我卓宛如，是他值得娶的女人！”

炎亦泽虽然在军营中，可却从不亲自上战场，守卫森严的主帐中，由他运筹帷幄，制定谋略，寻常之人想见炎亦泽，除非踏着隐藏在暗处的冰部杀手的刀尖过去，否则绝对不可能！

只有近身伺候的人能见炎亦泽一眼，卓宛如也在其中之一，在主帐中谈论作战，她从不会拿出儿女私情，一切公事公办，兵法说的头头是道，地形分析，敌方阵法，一一详尽，让人佩服。

一切商讨完之后，她才会默默看炎亦泽一眼，眼中流露出真实的关切和爱慕，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会发现那个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卓宛如，像个真正的女子，也有着温柔的目光。

可是这个时候的炎亦泽，身体已经每况愈下，靠着药物维持残断的生命，军中没有人敢将炎亦泽病入膏肓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则黑旗军和禁军的士气都会大受影响。

天下已经乱成一片，帝都的皇上却还觉得不过瘾，不断征兵，下旨，攻打！

皇帝有令人佩服的本事，敏锐的直觉和强硬的手腕，纵使炎亦泽和卓宛如加起来，应付一个皇帝也感觉心力交瘁。

凤凰公子看着哭泣不已的慕青宁，心里一点一点融化，眼睛里也开始一点一点渗透进微弱的星芒。

炎亦泽的心已经无波无澜，他紧紧关闭着那扇门，没有人能走进去，可是卓宛如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为这个男人深深着迷，甘愿不顾一切要让他好起来。

你还愿意嫁我吗？

一次她率领三千禁军趁夜偷袭震北大军，谁知道敌人已经掌握了情报，在暗处反埋伏她，卓宛如中计，被震北大军围困，最终被俘，那一次率军的震北大军将领是杜闯，杜闯为人阴狠狡猾，不择手段，他对卓宛如严刑逼供，要她说出黑旗军和禁军布阵方略，卓宛如宁死不说，杜闯卑鄙无耻，竟让部下在军营中轮流玷污她??

炎亦泽亲自带着冰部的杀手把卓宛如救出去，然后立刻便下令围攻震北大军，禁军悲愤难抑，卓宛如是他们敬仰的出色将领，杜闯竟敢使出卑鄙手段！

震北大军受到严重打击，却还是让杜闯逃了。

卓宛如回营之后绝口不提被俘虏玷污的事情，依旧像平常一样操练军队，研究兵法，她外表的坚强让人不忍心看。

有好多次，凤凰公子作为影子跟在炎亦泽身后，看见炎亦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那个女子，他默默看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一声。

凤凰公子知道，炎亦泽终身不另娶的决心已经动摇了，卓宛如曾说过她会让炎亦泽知道她是他值得娶的女人，可她现在已经不能说出这样话了。

那丝丝异样的情感凤凰公子不会明白，他只是觉得很迷惑，为什么炎亦泽明明动摇了，明明在怜惜卓宛如，却依旧不愿意开口呢？

直到两年之后，黑旗军和禁军已经占领边境之后的全部地方，进驻边境的时候，炎亦泽在马车上对卓宛如说：“宛如，我现在这样，你还愿意嫁我吗？”

卓宛如愣怔了一下，然后泪湿了眼眶，仿佛两年之前的噩梦，她到现在才来得及哭泣，但是她拒绝了：“炎亦泽！现在我卓宛如配不上你了！可我下辈子还是一样非你不嫁！”

炎亦泽牵起苍白的唇角，微微一笑：“不用等下辈子，我现在就娶你，好不好？”

“你乱说！你怎么可以娶??”.七

——

油尽灯枯

炎亦泽轻轻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该给你全部的爱，可我现在做不到，你都不嫌弃这样的我，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卓宛如嘴角一瘪，放声哭出来。

炎亦泽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凤凰公子看的最分明。

炎亦泽对卓宛如的怜惜之外，还有另一份感情，不像给慕青宁的那一份。炎亦泽或许爱她，却不是男女之爱，因为此时的炎亦泽，已经没有余力去爱了。

在边境，炎亦泽迎娶卓宛如的婚礼同样盛大，举世皆知，即使在战乱中，百姓同样热情地给予他们祝福。

凤凰公子想，如果不是炎亦泽已濒临死亡，他和卓宛如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连凤凰公子都挽回不了的，炎亦泽已经油尽灯枯??

卓宛如守着洞房花烛夜便陷入昏迷的丈夫，看着炎亦泽的脸庞，轻轻抚摸那张脸，仿佛不相信，自己已经嫁给他了。

那一夜她确是幸福的，纵使炎亦泽没能给她寻常丈夫应该给的，可是她知道，他心里终于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落能把她放进去。她就住在那个地方，不用颠沛流离，不用随着时间流浪??

可是自此之后的炎亦泽，真的像是风雨中飘摇的灯火，稍微激烈的风，便能让他熄灭。凤凰公子惊慌不已，他救了炎亦泽无数次，在战场上，在帝都，在冰部的雾山上，无数地方，生死边缘，每一次，都看着这具身体逐渐衰弱下去，如同燃烧的蜡烛。

凤凰神的诅咒在炎亦泽身上有了最强烈的显示，等他完成这个使命，他也一样要死去，何况，凤凰公子在他心里面，看到许多许多的悲伤。他心里挚爱的那个人死去，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诅咒了，现在，他只希望让这个国家平定，让坐在龙椅上的独孤夜觉悟。

亡国之恨

在一个很安静的夜里，凤凰公子第一次出现在炎亦泽面前，也在卓宛如面前，他觉得没有必要避讳，可是他像个幽灵一样，有着和炎亦泽一模一样的面貌，还是让卓宛如震惊不已。

“你是谁？！”卓宛如大喝，不能相信这个人突然就出现了，外面守卫的冰部杀手竟然毫无所觉？

炎亦泽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只有淡淡的疑惑，他心里，已经渐渐开始顿悟了。

他是凤凰的后裔，这个事实，在看到鸾合宫，自己的母亲从大火中变成凤凰时便已经印在他心里面。

凤凰公子走近他，告诉他：“我从小就守护在你身边，你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我吗？”

炎亦泽目光闪了闪，点点头，淡淡的说：“多谢你屡次救我??。”

“那是我的职责，你是我要守护的人，在你的使命没有完成之前，我会一直救你。”凤凰公子说，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卓宛如，然后把一切事情都说明白。

“亡国之恨??。”炎亦泽轻轻念着这四个字，声音低哑，却藏着很多颤抖的情绪，“原来我只是??亡国之恨??。”

“炎亦泽！你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卓宛如一转眼瞪着凤凰公子，“你是哪儿跑出来的家伙？竟敢如此无礼！”

凤凰公子不怒反笑：“王妃，炎亦泽都相信，为何你不信呢？”

卓宛如一怔，看着炎亦泽：“炎亦泽??。”

炎亦泽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独孤夜的战争，除非有一个人先倒下去，否则就将是永无止尽的。况且现在，天辰的动乱，让许多虎视眈眈的国家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塞北野蛮的游牧民族，也把大批军队调往边境上，准备随时发动战争，让天辰更乱。

独孤夜所有的恨因他而起，战争，也因他而起，亡国之恨的诅咒，真真实实的应验了??

“这是你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即便你死去，这个诅咒也会应验你的女儿小紫身上。”凤凰公子说。

我都愿意承担

炎亦泽遽然抬头，眼中变幻万千：“女儿??？”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慕青宁离开的时候，刚刚生下了一个女孩，她现在，在独孤夜身边。”

炎亦泽不顾身体的虚弱站起来，一把扯住凤凰公子的衣领：“为何不早告诉我？”他只觉的天旋地转，自己的女儿，他却一无所知，他当时只想抢走慕青宁，却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

“按照规矩，我是不能出来和你见面的，也不能和你说任何话，我已经违反了神的旨意。”凤凰公子惨淡地一笑，“炎亦泽，我出来，便是给你一个选择，你是否愿意做亡国之恨？还是，让它应验到你的女儿身上？”

炎亦泽抓着他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连带他整个人，都颤抖不已：“我的女儿，不可以，绝不可以??。”他紫色的瞳孔微缩，雾气在里面缓缓弥漫，越聚越多??

“她一出生就带着紫色的眼睛，带着一半诅咒，如果你死去了，她另一只眼睛也会变成紫色，如果你完成了使命，她紫色的眼睛便会消失，和正常人一样。”

“我说不可以！”炎亦泽斩钉截铁地说，“我来做这个亡国之恨，一切，我都愿意承担??。”

“炎亦泽！”卓宛如从后面抱住炎亦泽的身体，“你不可以，你不记得了吗？你第一次率兵出征的时候怎么说的？”

???..

“本王会让这个国家永世太平！”

???..

那是少年时候的豪言壮语，现在想来，他当时确实怀抱着天圣帝临死前的遗愿：“炎亦泽，父皇相信你，你会让天辰更加壮大，你会让天下太平??。”

????.

凤凰公子心底微微动摇了，炎亦泽心里的煎熬他感同身受，他虽然不明白，可是他却知道，无论炎亦泽承不承担这个诅咒，结局都一样是悲剧。

命运

天辰，是炎亦泽洒尽热血打下的，为此，在战场上无数次的危机，甚至差点儿夺去他的性命，所有的一切，凤凰公子都很清楚，他甚至有些怨恨种下诅咒的凤凰神，为何要如此作弄人的命运。

炎亦泽突然痛苦地俯下身，面色苍白的苦笑出来，一边笑，嘴角的鲜血便一直不停地流出来：“我一人承担??。”

命运，一切都是??命运。

卓宛如抱着他大哭，两个人的悲伤，让凤凰公子都忍不住动容，他淡淡看了一眼，便离开。

“慕青宁，你只要想一想，天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子民，都是炎亦泽用心想保护的，你便不会再想找到琉璃珠救他了。”凤凰公子轻声说，嘴唇的颜色更加白了，那一只紫色的左眼，比任何时候颜色都深，朦朦胧胧的，像是笼着一层雾气。

慕青宁咬着嘴唇，狠狠地咬着，用以克制心里的激动澎湃，她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拉扯着凤凰公子的衣角：“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独孤夜一身白衣站在门口，脸上的血色，唇上的血色，都腿的干干净净。

慕青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心如刀绞，她迷茫慌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凤凰公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墨儿！”云夫人在独孤夜身后，拉着他，“快回去，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独孤夜失魂落魄地挣开云夫人的手，无措地推开她，然后扶着门框，跌跌撞撞走进来，走到慕青宁面前，抓住她的肩膀跪下来：“你不是说，你要用一辈子拯救我吗？”他的话一出口，眼中的泪水也跟着滚落出来，流过苍白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

慕青宁茫然地看着他，双眼仿佛找不到焦距，只能摇着头，让泪水飞泻出来。

我会成全你们！

“我去找琉璃珠，我一定会找到，我会让皇叔复活，我会成全你们??。”身上有几处严重的伤口渗出血来，他浑然不知，看着慕青宁的眼睛，“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

慕青宁忽然抬起手，反手抓着他的手臂：“陌??。”她突然有些恐惧，害怕独孤夜会做什么傻事。

独孤夜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笑起来，声音苍凉：“原来，原来??你只是可怜我而已??。”

“不，不是的??。”慕青宁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像极力抓住他最后一丝希望，“陌，你不要这样！”

独孤夜推开她，望着凤凰公子：“你不是说你可以帮我找到琉璃珠吗？你说过，用我的命，换皇叔的命，这样，皇叔就不会是亡国之恨了！你说话算数！你立刻带我去找！”

慕青宁惊恐地大叫一声，死死抱着独孤夜的身体：“陌！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云夫人一听见独孤夜的话，便哭着晕过去，慕青宁连忙去扶她，慌手慌脚，顾不上独孤夜，独孤夜就站起来，悲凉地笑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我会把一切都结束！”

凤凰公子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独孤夜，你冷静一下。”

独孤夜用力甩开他的手，身上有伤，力气却丝毫不减减少，独孤夜瞪着凤凰公子：“告诉我琉璃珠在哪里！？”

凤凰公子紧紧抿着唇，神色平静地说：“我不会说。”

独孤夜揪住他的衣领，狠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那不过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我并没有答应你一定让你救炎亦泽。”凤凰公子偏过头，用紫色那只眼睛看着独孤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打算救他。”

独孤夜气得浑身发抖，看看凤凰公子，又转头看着慕青宁，表情忽然有些婴儿似的脆弱：“连你也不想救皇叔？你不希望他活过来？”

根本没有琉璃珠

慕青宁抱着云夫人，泪水滑下来，想起炎亦泽的一切，心痛得仿佛要死去，想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炎亦泽，她下半生要一直在没有炎亦泽的世界里生活，无边无际的恐惧就席卷了她，让她浑身冰凉，仿佛要死去一般。

可是想起救活炎亦泽，要独孤夜和全天下陪葬，她更是恐惧。

她无法抉择，站在这个路口上，进一步也错，退一步也错。

独孤夜失望地摇着头：“我以为，我以为皇叔在任何人心里，都是可以用一切来换取的??。”

“不是的，陌，”慕青宁抬起头，“炎亦泽不希望这样，他不会希望这样的。”

独孤夜摇摇头，渐渐松开凤凰公子的衣领，慢慢地说：“你不告诉我琉璃珠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就算丢了性命，我也要找到！”

凤凰公子眼中流溢出巨大的悲伤，独孤夜的手松开，他便有些无力地倒下去，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低着头，凄婉地说：“琉璃珠??没有琉璃珠，那不过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独孤夜遽然转身看着他：“你说什么！？”

慕青宁也目瞪口呆，一瞬间的黑暗，铺天盖地砸来，砸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凤凰公子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哪有什么琉璃珠？琉璃珠是凤凰神的本命珠，凤凰神一死，琉璃珠也随之消失??独孤夜，我不过想看看你，是否还是心存执念，怀着不可能实现的痴心妄想。”

独孤夜一呆，愤怒逐渐染上双眼：“你该死！”

“是！我是该死！我背叛我的族人决意帮助炎亦泽的时候，我已经违背了我发下的誓言，我早就该死了！”凤凰公子反而冷静下来，抬起脸，温柔地看着独孤夜和慕青宁，“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左眼是紫色的？我原本不是这样??。”

慕青宁一怔，脑海中闪过什么，一丝清明，她喃喃地说：“诅咒??。”心脏猛地紧缩起来，她蓦然抬头，看着凤凰公子，“诅咒！”

不该看到他哭

凤凰公子哈哈大笑，绝美的笑容，仿佛让整个世界都倾塌：“不错！我和炎亦泽订下约定，他一死，所有的诅咒都应验在我身上！”

独孤夜和慕青宁都呆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和炎亦泽一模一样面孔的人，所有的言语都消失。

凤凰公子自嘲地笑着说：“我不该好奇人类的感情，不该去炎亦泽心里感受，不该看到他哭??。”他笑出声来，紫色的左眼中，雾气上涌，慢慢凝聚成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儿，然后哗啦，像是一堆珠玉滚落下来，“我甘愿用我的身体，来结束凤凰神的诅咒！”

慕青宁张口结舌，只是呆呆望着凤凰公子，说不出话来，只有独孤夜还有一丝理智：“你让诅咒结束？”

“我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凤凰公子说完，身体软软地倒在床上，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是天然的锦被，覆盖在他身体上，盖着他苍白的脸，他轻声说：“独孤夜，带我去??去炎亦泽身边??。”

“你说清楚！”独孤夜上前一步，拉起凤凰公子一只手：“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