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春日的早晨，稀薄晨雾里夹杂着湖风的湿气，金色的阳光浅浅一层，蒙在生机勃勃的万物上。

医院露天停车场。

星河酒吧离岑川的工作室比较近，昨天跟女经理约好喝酒的时间，几个人是走路过去的，后来经理帮忙开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岑川送女经理出来，道了谢。

女经理车门打开一半：“其实，昨天是我生日，你能来，我还挺开心的。”

昨天宋起在微信上跟她说了，对方从来不喝酒，婉拒了邀请。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去了。

岑川点头，没说话。

经理看着面前的人，以前还觉得这人温淡挺好亲近的，接触了几次，发现也是块撬不动的石头。

但是，他感情一旦波动，其实又很明显。

经理不由好奇问：“你跟昨天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岑川：“不方便透露。”

“好吧，”经理叹了声气，“需要我帮忙解释什么吗？”

昨天生日的时候，有个一直纠缠她的人追到酒吧了，迫不得已，她让岑川稍微帮忙装了一下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岑川：“用不着。”

经理苦笑：“其实，如果早知道你是林家少爷，我也不会这么，不知好歹了。”

“怎么说？”岑川诧异。

经理苦笑：“因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哪里招惹得起。”

岑川一愣，突然想到那天戚染说的话。

所以，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过，”经理自我安慰的说，“能在你这里留个名字也不错，不算白喜欢一场”

岑川轻咳了声：“就是说，我好像，忘了问你叫什么？”

经理：“”

-

医院病房。

戚染是被吵醒的，一个资历比较老的医生在训话。

“普通的发烧是不用住院的，这是浪费医院的资源，你是怎么搞的？”

实习医生低头瑟缩：“但是，病人家属太着急，挂了急诊强行要求留院观察。”

主任：“你就不会给她开点药让她回家自我观察？”

实习医生：“但是，对方态度很坚决，我怕他闹起来”

主任：“你不会更坚决点吗？”

戚染眼睛骨碌碌，认出是医院，只记得昨晚自己在酒吧，好像做了什么，然后脚实在是站不稳了，就倒下了。

听了会儿两位医生说话，意识到两人可能是在说自己。

至于送她来医院的，是岑川吗？

她难得睡了个好觉，精神回过来，坐起身：“对不起。”

听见动静，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交代两句就走了。

实习医生个子小小的，戴着口罩，依稀可以看出眉清目秀。

戚染问他：“昨天，有人跟我一起过来吗？”

实习医生：“有的。”

他帮她拔了针，打算让她赶紧去办理出院手续。

戚染眨了眨眼，状似祈求：“医生，这个床位，我可以再睡一天吗？”

“”

她双目明亮，白皙的面庞上有几道浅浅的睡痕，语气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和娇气，有点像是挑逗，实习医生藏在口罩后的脸霎时就红了。

“不，不可以。”

说完收了东西就跑，在门口差点撞到人，连连说对不起。

戚染觉得有点冤，天地良心，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毕竟，已经连着几天没睡这么好了，很有可能是床的问题。

岑川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面，他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手落进裤袋里，表情变得淡然，走到床边。

戚染一见到他，不可避免想到自己昨天的不理智行为，心生懊恼。分手的是她，说算了的是她，没脑子上去亲人的也是她压根都没考虑到后续要怎么见人。

见对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她一颗心已经慌不着路在胸腔乱窜，轻敛情绪：“抱歉，如果，你觉得被占了便宜的话，你可以”

犹豫了一下，戚染还是咬着字开口：“占回来。”

“”

岑川见她只差把自己缩到地缝里去了，明明前一秒还有闲情逸致跟男医生“调情”，这会儿见了他活像见到债主似的。

岑川墨黑的眼眸透着淡然，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觉得，我有这么随便吗？”

戚染：“”

可能，在他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个随便的人吧。

戚染掩在被窝的手攥紧床单：“抱歉，是我以己度人了。”

“”

岑川一噎。

他讽刺她随便，她就默认了自己随便，转而道歉。

不知道谁呛死谁。

岑川拔了长腿就要往外走，没两步又被身后的人叫住。

戚染：“岑川！”

岑川顿步，冷声：“还有事？”

戚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只感觉对方的背影都在生气，一时间没想这么多，就开了口。想到可能是因为昨天那个吻，对他带来的影响或许还挺大的，毕竟，还有别的女性在看着。

而且，可能还是他关系比较“亲”的人。

但是，这个时候，她又不想再次提及，免得火上浇油。

于是，她道：“谢谢你。”

岑川：“受不起。”

戚染搜肠刮肚，斟酌着措词：“我知道，你只是举手之劳人美心善维护社会公共秩序，但还是谢谢。”

说完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岑川：“”

-

宋起他们三人正在医院的楼梯间取景，几个医生配合上上下下，拍了三遍，愣是觉得角度没找好，有哪里不对劲。

岑川出现在安全通道楼梯口，宋起还以为他是过来协助拍摄的，正要求助，人却直接略过他，蹭蹭下了楼梯。

宋起：“哥，去哪儿，不是拍科普视频吗？”

“不拍了。”

岑川脚步没停，很快在楼下没了影。

宋起耸肩不解：“他怎么了？”

周础靠在一边单开的安全门上：“我刚刚，看到他，从那个病房出来的。”

宋起：“哪个病房？”

顾南拍了一下他后脑勺：“长点脑子吧！”

“哦，”宋起后知后觉，“还是，单身保平安。”

“”

宋起回头说：“小哥哥小姐姐们，咱们再走一遍哈！”

周础提议把设备架在下面，几人吭哧搬下去。

没一会儿，楼梯间紧密的脚步声响起，岑川又上来了。

与几人擦肩而过。

宋起：“哥，又去哪儿？”

岑川没声好气：“我有病，去看病。”

宋起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透着迷茫：“什么病啊？”

周础一脸看透的模样：“可能是，有那个大病。”

“”

-

戚染上次生病没好利索，这次又中了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缓慢下床。

脚步有些虚浮，脑袋昏沉，躺着的时候还好，下地双腿虚软，第一下差点直接跪了。

她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等能站直身了，她摸出手机，给表姐打了个电话，是宋雨禾接的。

宋雨禾：“昨晚谢锦把人送到我这儿了，你表姐现在还没醒，刚刚不知道谁给她打电话，没响两声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我方才给她冲了会儿电。”

戚染：“麻烦你了，让她先在你那儿待半天，我下午过去接她。”

宋雨禾：“你没事吧？谢锦说你被人送到了医院。”

戚染：“没事，普通发烧。”

宋雨禾：“我看你最近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公司那边要不要请假？”

戚染：“不用，我马上就过去。”

最近老是请假，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挂了电话，戚染行到走廊，看了眼上方的指路标，走到服务台。

护士像是认识她，一眼报出她的床位号，然后给她办理手续。

戚染好奇：“姐姐，我们，见过吗？”

护士脸上挂着羡慕的笑意：“没，昨天抱你进来那个男人真好看，昨晚还是我给你换的水呢！”

戚染：“”

她还想说什么，护士朝她身后看去，两眼放光。

是岑川过来了。

他长腿笔直，目不斜视，平视前方。

戚染眼角余光瞥着他的身影，往旁边让了点位置。

对方却停在她身侧：“楼上有个医生，让你去检查一下。”

戚染：“？”

她懵了一下，看着岑川牌传话筒，偏了偏头：“是吗？我没有挂号啊！”

“哦，”岑川轻飘飘应了声，视线看向别处，“人医生经评估，觉得你可能需要再检查一下。”

戚染莫名：“我没什么问题，刚刚那个医生还嫌我占床位，我马上就出院了，什么医生？”

岑川：“心理科。”

戚染默了一瞬，扫了扫眼睫：“我又没有心理问题”

岑川语气不耐：“谁说去心理科只能看心理问题？”

戚染想起自己昨天开的药不知道落在哪儿了，可能被对方看到了，她低头：“我昨天已经看过了，只是睡不好觉而已，昨天睡得挺好的，应该已经好了，不用再去了。”

护士的单子已经开好，戚染接过就走。

岑川长腿一跨，抄起她的膝弯，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旁边的护士眼睛都看直了，惊呼声埋在手心，没叫出来。

戚染心惊肉跳，怕从他怀里摔下来，手不自觉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有些气恼：“岑川！”

“怕你危害社会。”岑川手上的力道箍紧，又添了句，“这便宜我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