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是不是喜欢你？

“啊，终于熬到第十天啦！！”

宁蔚星上完物理课，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她果然无法和物理和解。

高一的暑假补课从7月1号开始，一直到15号结束，中间只有7号因为全校老师要开大会，放了一天假。

“10号了啊。再熬五天，就可以睡一个月懒觉了。”

成越新无聊地玩儿着消消乐，想着暑假一个月要干什么，要不要去海边玩？还是爬山？不然天天窝在家里睡觉怕也是要发霉。

“你昨晚十点半才到家？”

白茉声音很柔，说什么严肃的话都硬不起来，但她还是眉头微皱望着过成越新。那么晚一个女生，不回家在外面瞎逛到十点半的话很危险的，更何况成越新之前初中时候还被绑架过。

“关正飞告诉你的？可别唠叨我了，关正飞昨天才阴阳怪气我一顿，你们‘夫妻两’饶了我吧。“

关正飞是成越新和白茉的青梅竹马，但具体说来成越新和关正飞的认识的时间更长些，而白茉和关正飞嘛…嘿嘿……那是另一种感情了。

话说成越新从不会讲话、刚会爬的时候就和关正飞互相认识了。

莫家和关家都是河瑭政商界有名的家族，上几辈干的都是为国家出钱出力的实事，而两家从二十年前就都住在河瑭市市区的青淮文盛别墅区，门洞更是紧挨着，就在隔壁个。

这不昨晚回家的晚，正好江高放学，关正飞骑车到家也差不多那个时间，就好死不死地碰到了成越新。他们两凑到一起就是互怼互喷的节奏，说好听点是青梅竹马里的欢喜冤家，说难听点就是谁也看不惯谁。

但奇葩的是，他们彼此家里人都特别喜欢他们双方。成越新母亲还在世时就格外喜欢关正飞，总夸他有态度、能担事儿，是什么小男子汉，简直让成越新嫉妒心爆棚。而关家三代都是男孩儿，听说管老太太当年听到二孙子又是个男孩的时候，难受的差点哭出来。倒不是男孩不好，只是哪有三代一个女孩儿都没有的。因此成越新从小在关家，享受着比关正飞这个正牌少爷还正的特殊宠爱。总之，关系铁是真铁，烦也是真烦。

而此刻，白茉被“夫妻两”三个字逗得脸颊绯红。白茉真的从小到大一听到别人打趣她和关正飞就会害羞，可爱死了。

“别打趣我了，我们没谈。”白茉眨巴眨巴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头微斜，语气倔了一下。

“是是是，你们两没谈~”

宁蔚星也一脸奸笑地打趣，她和成越新两人可不正经了，再说十六七岁的时候谁不爱打趣闺蜜的恋情。更何况白茉和关正飞这两人，他两周边的熟人谁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小两口往那一站，那氛围是个人都感觉得到甜。

“啧，还是越新牛啊，自己最铁的竹马和最亲的闺蜜你侬我侬，做电灯泡多少年了，啊？你数没数过啊~”

宁蔚星真不愧是调皮界里的王中王，拐外抹角地损成越新：“你啥时候脱个单啊？现在多时兴早恋啊。你看班里那两对，还偷摸着牵手坐大腿，咦，我昨天看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管我！”

“跑题了呀，你昨晚干嘛去了？”白茉赶紧把话题拽回来。

“我昨晚和伍斌老师带明扬去医院了，之后还是缪叔送我回家的，不是在外面瞎逛。”

“哈？你怎么和伍斌还有明扬在一起？”

宁蔚星奇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伍斌还不是他们班老师。

“伍斌都不认识你吧。话说我昨天就觉得奇怪了，你和明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熟！昨天才认识，之前都没打过交道，只是昨晚碰巧了。这个……简直说来复杂。我下楼时候遇到明扬，那家伙发烧了，我就帮他去找老师，估计之前他烧糊涂了，之前见过我就喊我名字，弄得伍斌误会了，以为我和他谈了……诶，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反正就是和伍斌带明扬去了趟医院，之后缪叔就来接我回家了。”

宁蔚星和白茉面面相觑。

“啧，现在想想你昨天上午突然好奇明扬身高，中午明扬又给你买水，晚上还陪他去医院，你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和白茉和他~~”宁蔚星挤眉弄眼，想要细探，谁能抵得过八卦的诱惑。

“救命，真没有，都是巧合！绝对没有啊！！我要谈恋爱还能瞒得住你们两吗。”

从昨天到今天，怎么人人都把她和明扬凑一对，真的人麻了。成越新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化学课代表走到讲台前面，叫班里人安静一下：“刚刚去办公室，老实说下节课要讲学案33，大家赶紧订正呀。”

每次学案发下来之后，不是所有人都会积极订正，老师讲试卷的时候在班级里边走动边讲题，偶尔看到有人没提前订正都会发火，大家都怂的厉害，谁都不想被当典型拎出来单骂。

“我们学案33不是还在许诚那边？”成越新对白茉说。

“我去要回来吧，然后再从王月月借一下试卷吧。”王月月是他们班学霸，也是每次能稳在年级前几的牛人。

“我昨天从王月月借过，已经订正好了，你两赶紧拿回来抄我的。”宁蔚星让白茉和成越新安心。

“ok。”白茉起身准备去一趟19班。

“你不和白茉一起去？”宁蔚星又问成越新。

“我去上个厕所，早就想去了，被你们抓着盘问憋死我了。”成越新抱怨到。

“又没人不让你去。”宁蔚星一脸嫌弃。

成越新上了趟厕所回来，看到白茉已经回教室了。

“这么快？”

“走到他们班门口就碰到了许诚，他正巧准备来我们班还试卷的，就直接把三张试卷给我了。他说原本今早第一堂课下课就想来还的，结果他们班老师拖堂了。”

“王宇翔的给他了？”

“给了，他不着急的，昨天就把会的订正好了。而且，你也不用订正了。”白茉意味深长地看着成越新桌上的学案。

成越新有点奇怪，到座位上坐下把学案展开，发现学案上所有的错题上都有便利贴，有的是一张，有的是两张。便利贴上是订正的答案内容，有的步骤还用红笔或者蓝笔画上了波浪线又或者打了星。

“许诚可是‘特地’跟我说，成越新的试卷是明扬借的。”白茉没忍住嘴角上扬，笑地又好看又小坏，她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宁蔚星更是兴奋，直接好几句“窝草”喷射：“‘特地’啊啊啊！！许诚是不是在暗示明扬他喜欢你，是不是！！！”

“别瞎说，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他喜欢我什么呀，就喜欢。”成越新语气微沉，心思复杂。

他喜欢我？他那么优秀的一个男生，成越新跟他不是一个班都听过有人跟他告白，他怎么会喜欢我……成越新有点无措，她开始不确定。

她是个擅长照顾别人、对别人好的人，但真的不擅长被人喜欢。身边喜欢她、对她有善意的人许许多多，可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衡量，接受自己可以接受的，然后再从其他方面回报回去。

初中的时候有男生和她告白，她很抱歉地拒绝了，之后她忐忑了好多天，总觉得这样是不是会伤害到别人，最终决定用卡片画了一小幅山水石松，上面写清了自己拒绝的理由，也祝福了那个男孩能找到喜欢他的人。后来她和那个男孩也成为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关正飞就很烦她这种恨不得面面俱到的行为，吐槽过她的敏感和多思，觉得她活得太累了，但凡是个人又怎么可能把所有人的感受都照顾到。可这是她的习惯，她不知道怎么改。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下来的。

与人接触，细致观察，感受别人的喜恶，揣摸别人的品性，然后调整自己去包容别人，让自己融入群体，再主动调控和他人之间的关系。无论亲疏远近，人与人之间都有一个度，这个度掌握不好，再亲密的人时间长了都会厌恶彼此。这是太奶奶和母亲从小教会她为人处世的方式。是啊，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她曾经以为只有亲情是例外，是可以让她任性，可以无条件索取另一方爱意的，可是她也错了。

做人真的好累。

成越新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指轻拂了学案上的便利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蔚星用眼神问白茉：她这是咋啦，又感慨啥。

白茉摇了摇头。如今的成越新时长让她也觉得陌生，甚至很多时候成越新周身那低沉的气压，让她害怕，更别说深入窥探。

成越新自幼早熟，从七岁到十六岁，她和成越新两人，绝大多数都是成越新在积极地照顾她。而当她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明白成越新也是需要呵护的时候，成越新的心已经死死地封闭，拒绝任何人试图戳破她的问题和病症。

她曾经忐忑地问过关正飞，成越新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当时的关正飞紧锁眉头，沉默不语。直到前段时间的某一天，她和关正飞视频，两人聊起成越新在学校的状态时，关正飞突然跟她说：“成越新从小到大总是用尽全力在做一些事，各个方面。可现实没有给过她什么好的回报。对于她而言，我和你，还有这个世界上其他在乎她的人，也许就是她活着的意义。她好像不懂怎么为自己活。”

去年，他们中考结束后，成越新失联了整整一个月，白茉通过关正飞知道，是莫阿姨去世了，可再之后的事，关正飞讳莫如深。他说他答应了别人，谁都不能说。白茉知道关正飞的性格：重诺、义气、光明。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她不会去为难他。

可是白茉真的很想念以前那个像晴空飞鸟一样，让人看到就会感到幸福和雀跃的成越新。

成越新从小就对陌生的人都充满善意，对亲近的人更是细致入微的体贴。她是朋友的小太阳，也总被朋友们调侃像他们的‘小家长’，无时无刻都在给予他们十足的安全感。她同样也是班级老师和同学的骄傲，当年在13级的昌浦路初中部，很少有人没听过成越新的名字，是名副其实的几个风云人物之一。白茉曾见过那样光彩耀人的成越新，又怎么会不心疼现如今的她。

高中的每一天，总是眨眼间飞逝。

明扬被伍斌强制命令在宿舍躺了一天。他昨晚在医院挂了一整夜的水，直到清晨才退烧。

伍斌早晨开车把明扬送回宿舍，又去食堂给他买了粥和包子，看着他吃了下去才离开，说是要去办公室补觉，还嘱咐了他舍友多照顾一下他。

明扬心里很感激伍斌，伍斌很亲切地揉了揉他的头，像对弟弟一样，让他好好休息。

等伍斌走了，明扬把饭卡递给要出门上早自习的舍友，拜托中午帮他打一下饭。大家平时关系都很好，看到明扬生病了也都很关心，抢着说要帮他打饭，互怼对方不靠谱还差点闹起来。

明扬实在头疼，提醒了一嘴他们上课时间，之后就一头躺床上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期间迷迷糊糊地醒来过两次，把中午舍友给打的盒饭吃了，上了厕所，然后躺床上歪头对那个银色不锈钢的保温杯发了会儿呆，起来倒水吃了药，不一会又睡着了。期间好像听到许诚和全伟航的声音，身体实在乏的厉害不愿意醒来，等到再次彻底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明扬感觉自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想了想，还是起床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上晚自习。肚子有点饿，看了眼时间六点出头，估摸食堂应该还有吃的，套上外套，拿上饭卡和成越新的保温杯，先去洗漱间把杯子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然后才出门，去食堂买了个煎饼就去了教室。

全伟航在教室后排吸着汤达人的面，低头刷着手机，察觉到隔壁座位有动静，抬头一看是明扬，整个人无语住了：“你不在宿舍好好躺着来教室干嘛？”

“好差不多了，躺也躺不住，书和试卷都在教室，过来学习。”

“我真尼……”全伟航绷不住了，学神勤奋指数up让众凡人简直无地自容。

明扬仔细检查了桌肚，发现有人动过，紧张地摸了一下日记本，不过又想这学期的日记本外观上和其他笔记本没差别，动他桌肚的估计也只有全伟航或是许诚，但他两一般没经过他同意也不会动他东西。

“你们动我桌肚了？”明扬转头问全伟航。

“上午许诚要还化学学案，16班今天上午有化学课。”

明扬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和许诚还有全伟航一起去16班借了化学学案33，后来他还用便利贴帮成越新订正了。糟糕，他便利贴没撕！！

明扬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本来只拿着成越新的卷子多做几遍她做错的题目，感觉好像和她共用一张试卷自己就能离她更近点，没想让成越新知道呀！如果她觉得自己在讽刺她怎么办？如果她不喜欢这样怎么办？

“kao”明扬有点崩溃，突然双手抱头整个人缩起来。

把全伟航一吓！

“窝草！明扬！！你没事吧？难受别撑着啊，少学一晚上死不了人的，生病才会死人！！你难受就说啊，哥们儿陪你回宿舍或者去找老师。”

“你别管我，让我静静。”明扬闷闷的声音从臂弯的缝隙里传出，全伟航还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重大打击，完全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时许诚抱着生物作业从后门进来，全伟航跟火箭一样冲到许诚面前拖着他就要往明扬跟前去。

“停停停，崽子你先让你爹我把作业放下行不行！”

“明扬！他好像遭受了什么打击！之前有次月考他没考年级第一都没这样！！”

“……你别看风就是雨的，每天咋咋呼呼的搞得我一度以为地球要爆炸了，他能有个p事，估计又在懊恼他那相思对象呢。”

许诚一脸淡定地把生物习题册抱到第一排，按照收上来时就按顺序摆好的每一组发下去，放在每个小组的第一排人桌子上。

全伟航全然无视了许诚对他的吐槽，满脑子都是“相思对象”四个字，然后又难得不傻地联想到前两天他一直好奇、却又没来得及问的、那个明扬明显很在乎的叫“成越新”的女生的事，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激动地猛地一跳——铁定没错！明扬喜欢16班那个叫成越新的女生！

他一脸坏笑地凑近全伟航，贼兮兮地小声问他：“明扬是不是喜欢16班的那个成越新呀。”

许诚也似笑不笑地说：“你猜啊，傻儿子。”

“谁是你傻儿子！你鸭是我傻儿子！!"

两人又打又闹地回了座位，明扬正在化悲愤为力量，狂刷着晚上的英语学案。

许诚看他桌上摆了一个保温杯，以前从来没看他带过，顺嘴问了一句：“新买的保温杯？”

明扬笔一顿，纠结了半天，小声嘟囔地回答了许诚：“成越新的。”

“？？？”

“？？？”

许诚和全伟航两脸窝了个大草。

“你们在一起了？这么快？你不是昨天才跟她说话？告白成功了？……”

许诚跟爸爸拷问儿子早恋似的一句接一句，全伟航则是跳跃性思维直接陷入了‘明扬又是学霸又有女朋友而自己一无所有’的悲痛中。

“没有！别瞎说！快上晚自习了，写完作业传纸条跟你们说！”

明扬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打断许诚。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想好这个保温杯用什么方法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