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棍！

凡事都会有个万一。

对万一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充分准备的话，危险随时会出现。

在工部局大楼这种地方，还真是容不得半点闪失。

听了牛东升的顾虑，李十美却十分肯定的说道：“不会，我太了解莫大了。你可能不知道，在莫大办公室的内屋里，究竟藏了多少好东西。莫大是个‘气管炎’，好多事情都瞒着家里的婆娘----嘿嘿，他能让曹顺这种厚脸皮的小子进里屋？除非他想便宜曹顺那小子。”

“莫大很了解曹顺？”

“不是一般的了解。曹家和老包之间，那叫买卖，而莫大和曹家----哼，那才叫穿一条裤子的。”

“那要是曹顺知道莫大办公室里面有好东西，成心要进去呢？”

“----你什么成杠精了？哦，不对，你一直就是个杠精。”

一开始，李十美还以为牛东升是纯属抬杠，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冷声道，“东升，我可要警告你啊，不能动莫大屋里任何东西，你必须要确保所有东西都在原位，连一根线头都不能带出来，说不定，那就是莫大设的机关。我再强调一遍，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看出半点问题来，否则，一旦他意识到出了问题，恐怕你我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牛东升：“------”

刚才，李十美说莫大里屋有好东西时，他还真动心了。

顺手牵羊的事，对他来说，不干才是后娘养的。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可是他的专长啊。

荀陆机不是江洋大盗嘛，其实，他算个屁的江洋大盗啊。去偷去抢，那叫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当着人家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顺走----

诶，好汉还是不提当年勇了，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看牛东升有些走神了，李十美知道，要这种人放弃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有让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才能使其收心。

于是，他耐下性子来，向牛东升解释道：“曹顺这突然上门，莫大定然会起疑心的，所以，他和曹顺之间会有一翻周旋。我之所以敢断定，他会先把会议室里带出来的东西放进里屋，就是基于这个判断。若是他发现出问题了，必定会怀疑到曹顺身上，自然也就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说着，他叹了口气，“诶，东升啊，我实话告诉你吧，整个上海滩，让十美我忌讳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莫大。”

莫大，牛东升自然听说过，但是，这人真的神到了这种程度，连半个武夫半个文人的李十美也忌讳他？

就在牛东升颇感疑惑的时候，李十美又长叹了一声，“你是不知道，莫大在上海滩的地位，绝对不是靠运气蒙出来的，而是靠拳头打出来的，靠脑子算计出来的----此人，目前还不是我们刚成立的特工总部能够惹得起的，所以，要灭他，我们也只能借他人之手，让他死了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才行。”

听完李十美的吩咐，牛东升却有点犹豫的吱唔道：“我----”

李十美以为他刚才说莫大很厉害，牛东升害怕了，就盯着他问道：“有问题吗？”

“我----我完成任务了，能不要什么字画之类的奖励吗？我----我就一粗人，不懂那些玩艺----”

“哈哈哈----”李十美这才放松下来，轻声笑道，“行，完成任务了，今天晚上咱俩就去儒红那去喝酒，这一次，你先上，我保准不催你快点----”

一听这个，牛东升当即眉开眼笑，连声“呵呵”起来。

钱坤站在门外，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淫.笑声来，忍不住就探回头看。

正巧牛东升向外走，看到伸出半个脑袋的钱坤，当即冷声道：“哼，你的祖师爷没告诉你吗？走夜路的人，不能回头看，小心着了鬼的道！”

钱坤：“------”

他心想，此人是人还是鬼，怎么知道我的来历？

牛东升却不再管钱坤，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根，就朝大楼后门那边走过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却将嘴上的烟头往地上一砸，然后一头钻进雨幕里，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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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顺上了三楼厕所，也不知道会议什么时候会结束，只好在里面候着。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像李十美说的那样，非得要在莫大走到办公室门口就一头迎上去。

只要知道什么时间会议结束了，直接过去找他即可，早几分钟晚几分钟，不是个事，因此，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的。

厕所里就他一个人，点了支烟，吸两口，整个人便放松了开来。

和李十美在一块，眼耳鼻口，所有器官都要保持高度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真是太累人了！

等待是件极为无聊的事情，闲着也是闲着，他就走到后窗那边，隔着窗户看外面下雨。

放眼望去，雨势瞬猛，风却不大，所以，雨线笔直的垂落下来，如同帘子一般齐整。尤其是那几排白杨树，如同士兵们般站立在雨中，一动不动----

突然间，有个人影出现在了曹顺视线之中。

这个人从雨帘之中窜了出来，冲着那一排白杨树而去。

那个人跑得非常快，几乎就是一道闪过的黑影，但是，曹顺还是认出来了，这人就是牛东升。

“牛东升？他这是搞什么鬼！”

毕竟，他们两个朝夕相处二十多天了，而且牛东升几乎每天都是在曹顺眼前跑来跳去的，想不熟悉都难。

下这么大的雨，不在楼里好好呆着，跑到外面淋雨，本身就是有问题。

难道，他是想跑到那些树下避雨？

曹顺摇起头来。

傻子都知道，白杨树下不遮雨。

于是，他集中起精神来，想看看牛东升究竟要干什么。

但是，可惜的是，牛东升跑到那排白杨树跟前之后，因为视角的原因，就看不到了。

想从窗口探头出去看，却发现这窗户上的插销生锈卡住了，根本拔不动。

等曹顺用力晃了几下，将插销拔起，打开窗户探出头，牛东升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只有几棵白杨树在雨中晃动。

曹顺：“------”

愣在窗前半天，头发让雨水溅湿了，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肯定是李十美在搞鬼！”

曹顺想回楼下会客厅去，但人还没出厕所门，就又退了回来。

他知道，这时候如果下楼去，等同于逼李十美冲自己翻脸。

此时，曹顺已经明白，今天到这工部局大楼里来，自己绝对是被李十美算计了的一枚棋子，如果不按他的安排行事，必然会坏他的计划。

那么，下一个荀陆机，必然就是他曹顺。

想到刚才在车上，李十美将那本金色的通行证给了自己，说明他在向自己释放友好的信号。

取得李十美的信任，这是曹顺一直想要做的事，这自然是个好兆头。

任何这种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当然，也可能是李十美故意给一点甜头，好让曹顺为他卖命，尽力说服莫大与特高总部做成从监狱捞人的这笔买卖。

不管怎么说，现在绝对不能去惹李十美，这是曹顺心里十分清楚的。于是，他收回心来，回到厕所坑位上，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二十多分钟后，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曹顺知道，应该是董事会的会议结束了。

于是，他装作刚上完厕所的样子，走到水池前净了净手，然后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衫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虽然有几年没见到莫大了，但曹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人，正是原公共租界警务处探长、现工部局董事会华人董事、青帮大佬，上海滩鼎鼎大名的莫大。

看到莫大如期出现在自己眼，曹顺有点晕，怎么一切都让李十美预料到了呢？

这神棍！

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曹顺也顾不上多想，赶紧上前一步，叫了一声：“莫叔叔。”

莫大打量了一下眼前这高高大大的青年，愣了一下。

接着，他反应了过来：“六少？”

瞬间，莫大的眼神冰冷了起来，这眼神，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