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莫十三感到头痛了。

当然，他头痛，并不是因为曹顺和李十美那样的人在一起，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保镖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之所以感到头痛起来，是因为他此时已经猜出前面那辆车要去哪里。

前面那辆车直奔柳烟巷的方向直去时，莫十三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几个人，这是要去找女人的节奏呀。”

自幼在皇宫里长大，美女，莫十三不要见得太多了。一般女人上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在他看来，那种地方，脏得要死。

因此，此刻他心想：“去那里的年轻人----诶，这种年轻人，值得我莫十三去保护吗？要知道，老夫可是二十岁就是五品带刀侍卫，一辈子只认过两个人，一个先帝，一个莫大----”

想到莫大，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吧，既然是莫大让保护的，那就保护吧----”

就在莫十三郁闷之时，一旁的司机突然开口了：“十三爷，我们恐怕是不能再跟上去了。”

“------”

莫十三本还有些纳闷，跟得好好的，怎么就不能跟了？但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明白司机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因为就在他们车子的前面，貌似有人也在盯着他们所跟踪的那辆车子。

确切的说，是有至少两辆车子在交叉跟随前面那辆车。

下雨天，这样的跟踪阵势，确实不宜让人察觉。

“这动静有点大了哦。”

莫十三知道，如果他们的车也跟上去，可能会引起那不断前后交叉的两辆车注意，那样，可能就打草惊蛇了。

在跟踪之人意图未明的情况下，最好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于是，他让司机停下车。

“你过一会再跟上去，到柳烟巷那边后，直接把车开到小桃红家的后院那边等我。”

莫十三断定曹顺他们要去柳烟巷，因为这条路去的方向，除了那个乱七八糟人呆的鬼地方，就是一大片贫民区。这大夜晚的，像半个武夫那样的人出门，不可能去找穷人聊天去的，除了喝花酒找女人，还能干什么？

再说了，穷民区那边不是租界的地盘，属于日本人宵禁的重点区域，那半个武夫不傻，不至于大半夜赶着去那边送死。

所以，他决定下车抄近道，在那边先候着。

那三辆车的出现，让莫十三感到了危险临近。

这是第六感觉，属于职业杀手的第六感觉。

本来，莫大突然安排了这个任务，莫十三就知道，曹顺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人威胁，才需要他这样的人暗中相助。

道理也简单，对付杀手，最好是用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莫十三虽然岁数大了点，但要论杀手经验，整个上海滩找不出几个能和他比的。

因此，他认为，眼前这危险，是冲着曹顺来的。

所以，他必须要提前到达可能的地点，做一番周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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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67号院的晚餐，有些迟。

牛东升头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再加上李十美和他聊了一会天，所以，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五个人坐下简单吃了点后，李十美突然吩咐道：“阿海，阿坤，我差点忘了件事了。你们两个来得匆忙，我还没顾得上给你们准备铺盖行李呢。”

丁四海和钱坤相互看了一眼：“------”

这种事，怎么早不说？

要是早说，这会，他们两个恐怕已经回到海军中心那边去了。

他们两个，本以为是过来当督导的，这边肯定是什么都准备好了，所以，两人是空着手过来的。

可是，李十美给他们准备的，只是两张光床板，连张席子都没有，如果没有铺盖的话真没法睡人----所以，他们必须要回去拿铺盖卷，否则，今晚他们就要遭罪了。

钱坤看了一眼门外，嘴唇动了一下：“------”

他本想问问能不能借个车给开一下，这下雨天，要走好几个小时的路才能到海军中心那边，天又这么晚了，确实不太方便，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开口。

傻子都看出来了，李十美的脸色比阴雨天的云朵还要灰暗许多，牛东升则不用说了，脑袋瓜上还裹着一块纱布----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诶，还是出门叫个黄包车吧，宁可花点钱，也别触霉头。

这时，丁四海开口了。

“主任，这一趟来回得四五个小时，要不，我们两个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吧。”

李十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四个大洋来。

“这个你们拿着，叫个车，雨天，不好走路。到那边也是半夜了，恐怕也饿了，再吃点夜宵吧。”

丁四海正想拒绝，这点钱，他还真瞧不上眼，然而，钱坤却动作很快，此时已经一脸媚相的接了过去，连声道着谢。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赶个早，等会就要宵禁了，那时恐怕连个车都叫不到了。”

说着，丁四海就先站了起来。

钱坤嘴里还嚼着肉呢，看丁四海要走了，只得跟着离开桌子。

看俩人冒雨走了之后，李十美也放下了筷子。

“你们两个慢慢吃吧，六少，你陪东升喝点酒，我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转身走出两步之后，他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少喝点，东升头上有伤，喝多了恐怕对伤口愈合不好。”

李十美回到自己房间之后，马上就进入了地道。

他得赶在丁四海和钱坤之前到达某个地点，现在，他心中的一个疑虑，需要尽快排除一下。而刚从这个院子里离开的两个人，是最好的观察标的。

这也是李十美要赶他们两个回去拿行李的原因。

其实，铺盖，在仓库里有的是。

特工总部要招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李十美早有准备。这事，还是荀陆机办的，连曹顺和牛东升都不知道。

“嗯，一会不能忘记吩咐曹顺，那些铺盖可是明天一早刚买回来的。”

李十美自言自语道。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暗道之中----

厨房里，就剩下曹顺和牛东升两个。

李十美一转身走了，牛东升马上抓起筷子，飞快的吃起来。边吃还边招呼曹顺道：“吃，不吃是小狗！”

说着，他抓过酒瓶子来，“无酒不欢，李十美终于走了，憋死我了。来，来，咱哥俩开喝！”

曹顺：“------”

曹顺自然知道，牛东升惨成这样子，肯定是着了莫大的道道，所以，不仅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连吃东西都小心翼翼的，他居然还要喝酒？

这人，心都大到这程度了？

“牛兄，你头上有伤，还能喝酒？”

他是医生，自然知道头上受了重伤，有可能会脑震荡的可能，肯定是不能喝酒的，就劝道，“我觉得，还是不喝为好。”

然而，牛东升却已经抓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能喝，不都说酒精消毒嘛，包扎伤口还往上面倒烈酒洗洗呢。再说了，喝不死，鸟事木得，喝死了，那就鸟事朝天，有啥了不起的。”

曹顺：“------”

酒精能消毒！那还说什么？

“----那我就陪你喝一杯吧。”

说实话，这开了瓶的茅台酒，香气一溢出来，他早就忍不住要喝两口了。

而且，他还想知道，今天下午，在工部局大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牛东升这么惨。要是喝点酒，借着酒劲兴许他会说漏嘴。

虽然这样的概率不高，曹顺还是想试试。

牛东升的嘴上，虽然屁话多，但还真鲜有说漏什么事情的。

“嗯，来，陪哥喝一杯，去去霉头。”

“霉头？牛兄，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搞得这么惨。”

曹顺感觉话头出来了，有戏，赶紧就跟上。

“嘿，真是喝凉水塞牙。李主任让我去办点事，结果，我抄近道走，从一条二三米宽的河沟跳过去，没想到踩到青苔上去了，脚下一打滑，人没蹦起来，脑袋瓜直接撞到对面河沟的石头上----哎哟，又痛了----不行，我得喝杯酒止止痛----”

鬼，人要这么摔过去，要是磕着脸或者下巴，哪里会碰着脑袋顶上？

曹顺听着牛东升鬼话连篇，心里明白，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来，没有可能性了。

而且，牛东升这么瞒着，肯定是和李十美串通好了的，不让他知道一些事情。

看来，虽然李十美将那张特殊的通行证给了自己，要说信任，那还差得远了。至少，他曹顺不如牛东升令李十美信得过。

顿时，曹顺的警惕性提了起来。

这或许是要给自己挖坑的节奏，要是李十美对今天下午在工部局那边发生的事有所怀疑，那么，刚才牛东升不顾头上有伤还要喝酒，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