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或许有诈

平日里，王青山最怕被王灵这么盯着看，好像自己真是个傻子似的。

头皮一阵发麻，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似的，问道：“哎呀，不对啊。上回我好像听你说，你和地下党有私仇的，怎么这会貌似在帮着他们说话了？”

王灵：“------”

她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看王灵发愣，王青山就点了她一下，“上次处理李向应时，你说过的，说他手上沾有你亲人的血。”

这样的话，王灵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血债血还之后，她还给亲人烧了纸钱，以告慰在天之灵。

可她还是故意略作回忆之后，才回道：“嗯----我倒是真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没说和地下党有仇啊。我可不像某些人，练什么破铁头功，把脑子都练坏了，十几天前刚发生的事，我还是记得的。”

王青山心想，这个女人是真记仇啊。

他刚到青训基地的时候，要求所有人都练功夫，文职教员也得跟着练，还专门制定了文职人员练兵考核标准。甚至，连从周边村子里雇来打杂的老乡，都要跟着一块练。

在他看来，国难当头，必须全民习武才能救中国。

新官上任三把火，基地上上下下都给足王青山面子，全部出动去操场集合，黄沙漫滚，杀声震天，那真的是全民练兵阵势。

颇有些戏剧性场面的是，厨房里那个七十多岁的烧火工银阿大，居然也跟在队伍后面手舞足蹈的练，滑稽异常，令人忍俊不止。

但是，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王灵。

操场集合她是去了，但她光站那不动。

不练也就算了，一开始，王青山也没太当回事，只顾自己带着一帮人练功，完全把她给忽视了。

可是，王灵她不仅不练，还说了一句王青山下不了台的话。

当着大家的面，王灵指了指正在头顶沙袋展示铁头功的王青山，说道：“我才不练什么破功夫，像他这样练功，脑子肯定要练坏掉的。哦，不----他让银阿大都去练功夫，说明他的脑子已经坏了。”

平日里说话斯斯文文的她，偏偏那时说话声音还挺大，王青山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说完，她掸了掸身上衣服沾着的灰，掉头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埋头研究她的那些密码资料去了。

操场上，摸着大光头愣在那里的王青山，一地零乱。

只可惜，他的铁头功也没办法在地上顶出条缝来，要不然，他肯定一头就钻进去了----

这事，在青训基地就成了一个梗。

现在，王灵再次提起这个梗，王青山就笑了。

他知道，王灵当时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故意和他过不去的意思，现在，自然是在调侃他，所以，也笑着“怼”她：“你才脑子练坏了，一天到晚面对乱七八糟的数字，练什么密译规律，老子站那么老远瞄一眼，就头晕----”

“怼”完之后，他言归正题，一脸疑惑的说道，“你不是说，那时李向应还披着地下党人的皮嘛，我以为你和地下党那边有大仇呢----”

王青山是真被弄得有些糊涂了，可王灵却不依不挠的说道：“总教，这可是两回事啊。李向应是李向应，地下党是地下党，这两者之间，恐怕不能就这么样简单划上等号吧。”

王青山：“------”

让王灵这么一说，他是更糊涂了。

难道，真的是年轻时练铁头功练坏了脑子？

有些话，说一遍不当真，但经常有人提起，说上几百上千次的，还是会当真的。

现在，一犯糊涂的时候，王青山就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练坏了。

所以，最怕王灵说他脑子坏了。

王灵则“哼”了一声，冷声道：“我这人，虽不敢说自己恩怨分明，但也不会因为李向应那时还是地下党，就把他和我之间的个人私仇，记到地下党头上，也不能这样记，总教，换你也不会这么做，对吧。”

“你呀，这张嘴----”

王青山本想埋怨一句王灵嘴上不饶人，实在太厉害，但觉得恐怕还会再被她“冷嘲热讽”。

斗嘴，他和王灵不是一级别的对手。

别看平时王灵话不多，但开口一句，就能憋死他三回。

所以，他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你，究竟是什么人呐。”

他这是真忍不住了，把心底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说真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王灵不像是军统中统里的人，倒像个传说中的地下党。

在青训基地时，王灵是办公室主任，掌管着基地的财政大权，但王青山从没发现她有什么徇私舞弊的行为。

像她这种设身处事极为自律，作风也极为清明的人，与那些一天到晚想着捞好处的同事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一句话，王灵在基地，和谁都像是关系不错，但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比如，她和王青山算走得近的，但王青山却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蒙着一层神秘面纱，他很难走近她的内心世界。

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属于工作层面上的关系。

不过，王青山虽然在特工圈资历不深，但他是个正儿八经的老江湖，看人看事，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因此同，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显然是那种受过重创的人。

很多时候，这个女人之所以刻意与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恐怕是她生怕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这一次，在处置李十美叛变事件的过程中，他终于明白了一些。

一个身上背负着亲人血债的人，内心确实是很沉重的，那种不堪重负的沉重。

意外除掉了李向应，应该是算是为她报了血仇，所以，这段时间来，王灵的话比以前显见得多了起来，时不时还会调侃王青山等人几句。

因此，王青山由此推理，王灵早先时候加入中统，可能就是为了找李向应复仇。那时候的中统，与地下党绝对是水火不容。可是，或许她没想到，李向应随即也加入了中统，这就颇有点令她复仇无门的感觉了。

毕竟，同党相残，这是要受到严厉惩戒的。

或许正是因为李向应叛变加入了中统，所以，王灵才改投到与中统不对付的军统这边来的。

所以，王青山认为，王灵应该是与地下党有仇。

这也是他之前感到释然的原因，他真的怕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地下党。

他王青山只想杀日本人，不想在政治上站队。但要是王灵是地下党，上峰要他清理此人，他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可是，现在王灵又否认与地下党有仇了。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问我是什么人？----我晕。”王灵眨了眨眼睛，“你说呢？”

王青山：“------”

和女人绕圈子，这和女人斗嘴差不多，也不是件理智的事情啊。

王灵看王青山犯傻的样子，就笑了出来，“我是你王总教手下的人呐，这还用说啊。”

“也是哦。”

王青山又摸了摸大光脑袋，憨笑起来。

这种事，说不清，理还乱，姑且放一边吧。

何况，眼下李十美那边才是正事，恍过了神来，王青山马上吩咐王灵，“赶紧联络‘夜鹰’，67号院要是有车子出来，赶紧通知我。”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王青山前面刚提到过的副组长齐国梁。

“总教，有车从67号院出来了！”

王青山顿时得意了起来：“山人掐指一算，那家伙要出洞透透气了！”

然后，他下令道：“九小队和十小队各开一辆车，确认后交叉跟上，别打草惊蛇，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许出手。”

看齐国梁转身要向外走，又叫住了他，“老齐，这两个小队，你带着。”

齐国梁：“------”

总教，你不是几天前私下里找我谈过，说我身上有伤，让我暂时只负责后勤支援，不再外出带队行动了吗？

不就是脚上长了个鸡眼，爬树上楼都不受影响，我还伤了？我----我伤个锤子啊！.七

不过，齐国梁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大声回道。

“是！”

然后，他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屋子里，王灵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总教，我觉得，今天67号院发生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太正常。憋不住出来透透气？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吧。此事，或许有诈！”

王青山：“你是想说----”

“一个能在卫生间过夜的人，你觉得，他的耐心会有这么差吗？这才几天时间，他就憋不住了，你觉得有这可能性吗？”

王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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