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半夜袭营

其实，土匪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寨门处用飞爪钩，抛到三羊硖墙垛，利用绳索攀爬上去。

如果防守方没有狼牙拍和檑义夜，很难防住使用飞爪钩的武功高手晚上偷袭的。

这帮土匪预估这种方法容易惊动敌人，加上此地没有地方让人站立，人多没用，展开不了进攻队形，没有使用这种战术，而是采用偷门这种方式。

屏山的这帮反贼，居然门里套门玩迷宫？破解一处，还有一处。要是在这甬道里放一堆石头也能阻敌，而不是假头巴脑的玩虚的。

领头的取下刀，沿着木板缝隙伸了进去进行探查。

最终得出个结论，此门只是用木板给隔断了，里面应该用了横木加麻绳的方式进行加固。

可以用刀，使上内力将其划破，掏出一个洞来。说动就动，领头的用刀，在没有横木加固的地方圈了起来，用刀尖刺了进去，刺穿后如割纸似的，直接在木板上挖出一个洞来。然后仍由猴子钻进去，将里面的横木和麻绳给一一切断。

最终这道木墙也被破。

猴子往里面走过，有一面软软弹弹的东西再次挡道。

猴子退了出来，换成领头走了进去。

领头再次取出火折子，点亮后一看，是个用竹席竖起来的墙壁。拉了拉麻绳，透过竹席连接到最里面木桩上。

站在这里，还能听到上面屏山反贼睡觉的呼噜声和梦话。

看来破了这竹席，就算打通了甬道。如果就此突破后，后续人马跟上来，就能打反贼一个措手不及、胜利在望了。

领头人想了想，十个人突破进去后没什么效果。于是转身退回寨门处，用手中火折舞动起来。没一会，就从石梯处冒出二十人。

两方一汇合，用眼神手势交流几下，决定对最后一道甬道的竹席发动进攻。

说动就动，领头的当先前走，用刀将竹席竖着割破出半人高的缝来，跟着人掰开钻了进去。

但他突然感觉情况不对，第四次抽出火折子一看，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也变了。正想退出去时，听到面前堆起来的石头山虽被几根木棒撑着，因为重力不稳发生倾斜时互相摩擦的瘆人声音。

领头人头皮发麻，不由分说转身就窜，这时已顾不得惊动敌人了，嘴里惨叫着快跑，就朝寨门外逃去。

其它二十九人还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前面轰隆隆巨响就起，如高山发生雪崩，或者流石流一样势不可挡地冲出石头流来。

惨叫声、滚石声如半夜惊雷，响彻寂静山村。

好半天，才因最后一块石头因为阻挡，‘正如久蛰龙，晴天飞霹雳’的动静才平息起来。

很快，三羊硖母羊石、小羊石上的墙垛，以及下面张庄土匪的营帐里，亮出点点繁星状火把。正是天亮前的最黑暗时刻，火把的光照不到一丈远。

就凭刚才的阵势，几千块二三十斤重的石块，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时的场景，简直骇人听闻不可想像。

而且，这些石块在滚乱中，互相碰撞或者弹跳飞来，那下坠的力量岂非人力可挡？原本在沙石坡列队，准备等上面发生拼杀时冲上去的几十名土匪也受到无妄之灾，跳起来的碎石如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指甲大的小石块打到致命处，也会让人丢命。就算不是致命处，那也是骨折筋断，血流如注。

徐伦站在远处，听着前面的惨叫声，心里一片冰凉。本以为，自己入驻张庄后，张乡的村民一见自己的旗号，就会跪地求饶的场面不但没有，反抗势力如雨后春笋钻了出来，杀不绝剿不灭。

内心还有一个不好的感觉，自从与张庄勾联后，自己的运道好像开始走下坡了，万事不顺。

三月二十八日，屏山下来那位夏铭首告说村里有伙人，正在练兵准备对抗张庄。

徐伦还在想，自己正愁找不到立威的对象，这不是正要睡觉就有人递上枕头吗？也没仔细盘算就于前天派出四弟史彪带着一百人前来围剿了这帮土贼。

哪知出师不利，首战告负。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威望，徐伦决定亲自出征，要血洗屏山威慑张乡。

可到了屏山，就开始后悔了。此地虽然没有青狼山那么地形险要，但也是易守难攻。只要防守方稍微懂点战争之道，带来的两百人，把命全填上去，也难取胜。

强攻不行，就智取。徐伦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半夜偷营的方案来，哪知还是以失败告终。

天终于亮了。

眼前的场景让张庄活着的土匪感到了自己的好运，这几千块石头造成的破坏之大，超出他们的想像。

整个沙石坡如被牛耕过无次遍，处处是乱石擦刮过的沟壑，或者说洪水过后的乱石滩一片狼籍。

之前摸上去的三十名土匪尸骨无存。有些石头上还挂着一些碎衣料或者半截肠子，还有些石头上一片红一片白，让人骨寒毛竖、肉跳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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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伦、史彪两人脸色发黑，目光上挑，看着已被乱石撞烂的寨门，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就等徐伦派人前去填饱它肚子。

屏山军寨里倒是一片安静，墙垛上来来往往无数人，互相也不说话，正在查看战绩。

好像这事天经地义一样正常。

原来那个甬道，让夏牧给设计成三道陷井。第一道是大寨门，只要从外破坏了它，就会让最里面相互勾联的机关松动；动了第二层门，就会让堆放石块的支撑失去平衡；动了第三层竹席，就会让石块自动滚落。

徐伦亲来，屏山反贼一个人毛没抓到，倒先让土匪军损失四十人以上，还有十来个受伤的。

他心中的火气可想而知，但眼下又没其它办法。

如果有，一是屏山内部自己发生内讧崩溃后投降，可惜那个前来首告的人已被抓了起来。二是找到屏山防御的漏洞，比如另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派人摸进后前后夹击。

如果硬攻，就只能拿人命填了。虽然上面的寨门大开，已没有阻挡，但冲上去的人还没走到寨门，就会被上面砸下来的石头给砸死。

还有什么办法呢？用水？不可能，这夏县之水还是从屏山发源，没法用。火攻呢？火攻也不好使，关键是烧不着敌人，只能烟熏到敌人。

嗯？烟熏火燎倒也是个办法。但是必须有风，且从南方而来向北吹。

徐伦不懂天文气象，回头看了一眼‘天狼哮月’旗，感觉有点东南风吹，好像可以试试。

徐伦叫过史彪，吩咐喽啰行动起来，去砍活树枝桠。那种既不容易烧又容易冒烟的如松枝、柏枝附近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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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纲看着下面如蚂蚁搬家一样，砍来无数树枝的土匪，问夏牧他们想干嘛？

夏牧说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徐伦想看干嘛？又想了想说大概是将已死土匪进行火葬吧。

但他干嘛堆在那五丈高左右的断壁处？如果说想挡石头，那也没用啊。

既然想不明白，还不如继续在甬道位置做好陷井。用搭建的倾斜木台，装满石块，等着土匪再次进攻。

想想昨晚的土匪进攻策略，还是不错的。时间、人数、进攻搭配方式等都不错。夏牧以战教战，讲起了这战得失。

兵法讲：为将者，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古代战争火攻都是非常有效的、伤亡最少的战术之一。然而，火攻要注意内外结合，若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雨就会导致战术的失败。

讲到这，夏牧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回到墙垛处看着下面正忙的土匪军，心思沉吟起来。

“怎么了？”

“我想大概知道下面的土匪在忙什么了。”

“忙什么？”

“大概是想用火攻的方式进攻我们。”

“火攻？”夏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怀疑：“山脚距此约二十五丈高，你确定他们放火，能烧得上来？”

“烧是烧不上来，但产生的浓烟巨雾可以让我们受不了。”

“呃……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火攻逼我们离开这里？然后再冲上来。”

“应该是这样的。”

“如真是那样，我们还真守不住。”

“这个时节，风朝哪个方向吹？”

“不知道。”

“霉雨时节是什么时候？”

“大概端午前后都算吧？”

“那差不多了。叫我们的人都后退百丈，然后坐在地上，用洗脸用的毛巾打湿水后捂着嘴鼻。”

“其它村民呢？”

“全退后，能退多远退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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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时，三羊硖下面冒出的浓烟腾腾升起，肆虐着四处弥漫，还伴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顺着南风直扑屏山村兵营寨。

烟尘里还裹挟着火星，落在村兵队的一座茅房上，很快这茅房也燃烧了起来。

一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整个军寨被黑烟笼罩，蒙蒙一片。

当忍着被熏烤后拼命冲上来的张庄土匪兵，头发糊成一片，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衣服还有被火星灼烧过的窟窿眼。他们从烟雾中钻出来后，发现前面站着六排五十二人的队伍正严阵以待地看着他们。

张庄土匪兵一看，这屏山果然造反了，手里长枪和大刀比自己手中的好像还有好。

特别怪异的是他们的衣服，一身黑不说，上下还套着发灰发白的藤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