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巫妪

魔法师小屋是整个基地中唯一一座木质结构的建筑，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家伙到底从哪儿找来的木头。

章鱼腿收起后，附属建筑恰好就嵌在章鱼的脖子上，所以出入倒是方便了许多。但魔法师小屋是个例外，它与基地相连的大门处，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屏障，远远地便能看见，屏障上还荡漾着水花一样的波纹。

看来，即便是跟枢纽站贴到了一块儿，这位魔法师也不愿意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啊。

门前的一块地板上，铺着一块棕色的地毯。想要见魔法师的人需要站在地毯上，魔法师会询问来意，如果同意见面，她会打开门；如果不同意，那么你就算站到死也见不到她。而若是想强行闯门，抱歉，那层屏障会瞬间将来者熔化，连渣都不剩。

傲权当然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魔法师的规矩没人敢打破，即使是首领也不例外。有时候，傲权真的怀疑自己这个首领的头衔到底有啥用，每天一睁眼，几百号人吃喝拉撒，都得自己来管。好不容易发现帕瓦德这么一个彪悍的角色，他又死活不肯当副首领。医疗队队长乌丽雅，魔法师，这两个人么几乎就从来没听过自己的命令，照这样下去，基地要亡，基地要亡啊！

不行，今天必须得找魔法师谈谈，面对面谈，不能让她再这么任性下去了，不然他还有何权威去指挥别人。

现在基地正在往下深钻，暂时不需要担心飓沙暴的问题了，所以傲权抽空来到魔法师小屋门口，站上地毯。

地毯开始散发出幽紫色的微光，几颗光点升起，萦绕在傲权的四周，片刻，光芒消失了，耳边响起魔法师苍老的声音。

“傲权啊，有事就直说吧。”

“能不能别用这个语调跟我说话，我讨厌嫩了吧唧的老太婆。”

“不能。”

傲权没辙：“那行，让我进去，我要跟你谈谈关于你的事。”

“不能。”魔法师的回答依旧这么冷淡和直白。

偏偏在这时候，有人过来了，傲权立刻哼起小曲儿，假装不是来找魔法师的，只是碰巧站在这儿。他真怕别人已经听到了魔法师的拒词，也怕这时候魔法师突然又说些让他难堪的话来。

待旁人走远，傲权松了口气，随后听见魔法师非常抽搐的笑声。

“嘻……嘻……嘻……唱得不错，下次不准在我门口唱了。”

她看见了傲权的动作，但为了照顾傲权的面子，她没有当面点破，这倒是让傲权感到意外万分。

傲权正想继续劝导，又有人靠近，这回是格瑞和尤奇二人，格瑞身上还背着一张床板。他们应该是收到指令，把那个外星人带过来了。帕瓦德早已将审讯结果简单告诉了傲权，对于袁一竹这个人，帕瓦德的评价是：无害，且无用。

见到傲权，尤奇明显哆嗦了一下，先前首领的怒骂让他仍然心有余悸。

“首领，嘿嘿，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啊。”

“巧个屁。你们行啊，我说捆来你们就真的连人带床全捆来了。而且尤奇，你又哄骗人家格瑞一个人干活。下次再让我看见我让你把整个基地的厕所全舔一边。”傲权没好气地数落了尤奇一番。他才被魔法师拒之门外，又没法冲魔法师发火，只好拿尤奇这个冤大头开涮。

“魔法师，你要的人到了。”他又冲着屋内喊道。

大门顿时洞开，屏障也随之消失。

“把他抬进来。另外，别在我门口大喊大叫的，你站在地毯上说话再小声我都能听见。”

傲权耸耸肩，离开地毯，挥手示意格瑞把床抬进去。尤奇谨记首领的告诫，也跟格瑞一起进去了。

当床与傲权擦身而过时，他和这位外星人对视了一眼。

而对于袁一竹来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傲权。这位生存者联盟的首领，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不修边幅，虽然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帝国人，但那又黑又长的胡渣简直跟沙兽人没啥区别，头上戴着一顶五边形的帽子，左眼被黑色眼罩蒙着，跟个海盗似的。

魔法师小屋里头黑黢黢的，尤奇和格瑞没敢逗留，将袁一竹放下后便转身离开。

吱呀——

门被关上了，四周安静得像是夜晚的墓地。须臾，屋内逐渐开始明亮起来，但找不到光源在哪。

袁一竹等了许久，也没见那个魔法师现身，便索性下床开始走动。

感谢乌丽雅的药，效果很明显，现在走路也不疼了。不过他记得乌丽雅的嘱托，不能剧烈活动，否则汗液会影响药物发挥作用。

这间屋子，跟袁一竹想象中的魔法师住所不太一样。

在他的想象中，炼药的坩埚和壁炉是标配，锅子里会熬着绿色的不明液体，不时还会冒出一些气泡。还会有书架和书桌，上面摆满各种魔法书籍，书桌上还留着一张纸，上面记录一些未完成的笔记。屋子各个角落会有许多奇怪的装饰，像是骷髅头之类的东西。

可这个魔法师小屋，没有坩埚，没有壁炉，也没有骷髅头。书桌倒是有，上面也确实摆着一本书，书名是《恒星能源——帝国能源发展的未来》。这里的恒星，应该指的就是太阳吧。不过严谨地讲，太阳只是太阳系中的恒星，而这个星系里的恒星全名叫“卡尔莱诺星”，简称莱星。

除了书籍之外，屋里更多的还是一些奇怪的装置，有立方体的，球体的，还有其他乱七八糟体的，但无一例外，它们的中心都有一颗散发着蓝色微光的晶石。这些装置驱动着其他设备工作，比如有两只机械臂就一直跟在袁一竹的左右两边，他走一步，它们也滑一步；他一歪头，它们也稍微倾斜。

难道是在模仿我的动作吗？

袁一竹顿时起了兴致。

抬头——

弯腰——

蹲下——

挥手——

跳——

无论袁一竹做什么动作，机械臂都一一照做，只不过因为部件不全，只能做到神似。

“玩够了吗？”袁一竹的背后突然响起阴戚戚的低语，吓得他立刻转过身来。

“谁！”

只见一个戴着大檐三角帽的老巫妪正用她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竹。她的面色绿得发瘆，满是褶子，巨大的鼻子像是强行挂在脸上，嘴边还有一颗大黑痣。帽子下垂出几绺花白的头发。跟大脑门比起来，她的身子小得可怜，魔法长袍与其说穿在身上，不如说是盖在身上。

“呃……魔法师？”袁一竹试探性地问道。

“你说呢？”老巫妪佝偻着背，一手拄拐，冷淡地反问道。

袁一竹抚了抚胸口，像是在安慰蒙受了巨大阴影的身心。

“那么，你找我？”

老巫妪再次用空洞的眼睛望着一竹。那双眼睛袁一竹是不敢再看了，感觉再看一眼自己的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嘻……嘻……嘻……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她的笑声瘆人程度跟她的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袁一竹没反应，老巫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会从一颗遥远的星球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理解并使用这里的语言，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作为交换，你得把你身上的某样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这也是你不知道的。在你身上，潜藏着一种非常强烈的魔法物质，它的能量你无法想象，而在你手里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听起来倒是不赖，至少自己能把穿越到这个星球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回到地球……

回得去吗……

“那么，假设我同意了，当你取走这个所谓的魔法物质之后，我会怎么样？”

“嘿……嘻……嘻……”老巫妪的笑声越来越放肆，“当然——是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