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远亲不如近邻

吕氏见闺女直接甩锅给她，立马愁了起来，苦想了一会儿就跑到顾老爹跟前去咬耳朵了。

顾九笙则从屋里找了柴刀又戴了手套来剃竹枝，还跟朱大叔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小十一捡了两条青竹枝丫，拖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得很是欢脱。

枝丫剃完，顾九笙就开始边问边破竹筒，她虽不会削竹条，眼下家里能干活儿的也只有她了。

吕氏见她真要干那种男人干的粗活，忙上前抢她手里的柴刀，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顾九笙无奈，只好转身进屋里去拿鱼出来腌。

满满的一桶鱼刚提出来，隔壁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朱大婶带着儿子回家没看到人，抬头看见顾家院子里好像很热闹就过来查看。

“哟，这是在干嘛呢？”

顾九笙眼尖，一见朱婶子探门儿就丢下手里的东西去门口迎人：“朱大婶，你回来得正好，朱大叔正在帮我家耕地，你们快过来坐坐。”

“耕地？”朱婶子疑惑地看着她，好奇问道，“耕地做什么？”

顾九笙噗呲一声笑开：“当然是种菜呀！”

朱婶子听了却笑不出来，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顾九笙，半晌都没吐出一句话来。

刚耕完一个来回的朱大福适时问道：“肉都卖完了，俊儿呢？”

朱婶子见自家男人脱了棉衣在帮顾家耕地，脸上的神情更加复杂了，可她了解自家男人，也不敢多问只老实答道：“还有一点儿羊骨和羊腿没卖掉，街市上没人了我们才收摊回来，俊儿挑着箩筐在后面。”

顾九笙听了却是眼前一亮，问她：“朱婶子，你家是不是每次卖肉都会剩一小点儿，吃不完又不好处理？”

朱婶子闻言点头，皱着眉头看她：“可不是嘛，这年头吃肉的都很挑，别人挑剩下的降价卖都不肯要，每次都剩那么一小块，嗳！送人都不好意思！”

“好办，你回家用盐先腌两天，再抹点香料一起腌，然后拿过来我给你熏成腊羊肉，等过几天再拿到码头上去卖，我保证秒光！”

朱大婶来不及问她秒光是什么意思，只狐疑问道：“羊肉还可以熏么？”

顾九笙咧嘴一笑：“当然可以！熏完您想放多久放多久，就是明年酷暑天也不会坏，还没膻腥味儿，吃起来更香呢！”

听她这么说，朱婶子终于动心了，拍手高兴道：“我这就回去腌肉，谢谢顾家侄女提点！”

顾九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朱婶子，直接拿到我家来一起腌吧，刚好我娘洗了鱼也要腌，香料我也备好了，大家一起干活儿还能有个伴儿。”

朱婶子皱眉：“那怎么好意思？”

朱大福边耕地边插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笙丫头说咱们今天帮她干活儿，晚上请咱们吃大餐呢！”

乐得大家又是一笑，顾九笙也忙补充：“是啊是啊，大叔都在帮我耕地了，您和阿俊哥可别想偷懒哈！”

朱大婶面上一窘，忙不好意思道：“这哪儿能啊？那我回家等俊儿一起过来。”

顾九笙这才放人，顺便朝她娘眨眨眼：“阿娘，您得快点干活儿了，晚上咱们可都靠你了。”

晚上她没打算亲自下厨，不只是因为她相信阿娘的手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在方才朱婶子说阿俊挑着箩筐落在后面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还不待吕氏回答，她就朝十一喊了一声：“小十一，跟姐再上山去！”

小十一高兴地丢了手里的竹枝，朝她飞奔而去：“好呀好呀！去砍竹子了！”

吕氏想拦，却见她姐弟二人已经手拉着手跑出了院子，她只得在身后嘱咐：“笙丫头，小心点儿，看着你弟弟！”

顾九笙高声应了一句，一眨眼就消失在她娘的视线里。

两刻钟后，顾九笙带着小十一从后山上下来，每人手里都拖着一两根手臂粗的大竹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卯足了劲儿在往家赶。

“哎哟，这是干什么呢，这么拼命？”

吕氏和朱婶子一见俩孩儿这不要命的模样就心疼到不行，忙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赶去接应。

“俊儿，快来帮帮忙。”朱婶子边跑还冲她家院子喊。

“来了。”朱俊在隔壁应声。

竹子抬进院子，顾九笙发现朱大福已经耕了一半地，心下一喜。

但转眼就瞧见她那腿脚不便的爹竟然坐到石桌旁在削竹条，忙怨嗔似的唤了一句：“阿爹，娘您怎么不拦着他！”

吕氏无奈叹气：“你爹闲着无聊，我拦不住啊。闺女别急，这活儿你爹以前做惯了，再说又不用腿脚用力，不碍事儿的。”

顾九笙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抽了抽嘴角，却也没再说什么，脱着棉衣径直往屋里走。

朱俊走到顾家院子，先是叫了人，然后懂事地接过顾老爹手里的东西开始干活儿，顾老爹拗不过他也没再坚持。

顾九笙换了件破旧的薄棉衣，手里还拿着一张刚画好的图纸，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把锯刀。

吕氏一见那锯刀不是她家的，正想询问，就收到了闺女提醒的眼神，她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阿俊哥，麻烦您帮我锯几节竹节下来，按照这个标准来。”九笙这才跟朱俊打起招呼来，说着还将手里的图纸递过去给他看。

朱俊接过图纸，见上面画着一个圆滚滚的竹节，中间是空心的，乍看还有些不解，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

他点点头，复又问道：“这东西简单，不知你做这个有什么用？”

顾九笙见他一点就通，也不拐弯抹角，笑道：“打算用这个做轮子，暂时找不到比较趁手的木材，多做几个竹节代替也是好的。”

朱俊听明白了，却更加疑惑：“做轮子？”

“对，轮子做好就能做个简单的小拖车，这样你就不用挑着箩筐去街市上卖肉了。”

谁知她这话一出，不只是朱俊，其他人也是一惊，个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俩。

尤其是朱俊，一张憨厚的脸直接从耳根子红到了脑门上，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发觉周围的情况不对，顾九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没说清楚，忙解释道：“啊，你们别误会哈，我是给自己家做，顺便给朱婶子做一个，你们这么帮我都不知道拿什么感谢，这才......”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吕氏忙附和道：“对对对，你们瞧我这猪脑子，早上才跟笙丫头说咱得想想办法报恩，咋......还是笙丫头想得周到哈！”

朱婶子听了也心里也才一松，嘴上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别忙活了，我们家两个大男人有的是力气，不打紧不打紧。”

顾九笙心念一转，宽慰她：“婶子别客气，我只是出主意，关键还得靠你们自己做呢，我们不也是顺便占个便宜！”

朱婶子这才勉强同意，而顾九笙为了避嫌，只是将自己的想法与朱俊细说了一遍。

她便换了防水衣带着十一去了河渠，顺便答应帮吕氏带点菜回来，晚上做好吃的招待朱家人。

出了家门，顾九笙先是带着弟弟去河渠转了一圈，发现水位比早晨高了一截她也没下水，只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撒了渔网，然后带着弟弟去了镇上街市。

下午的街市人烟稀疏，家家户户闭门闭户也没什么好逛的。

她这才拉着小十一去了码头，记忆中杨家村挨着青阳县最大的码头，而码头上船只往来不绝，那地段行人往来很多，应该会比较热闹。

果不其然，靠近码头的街市上人流攒动，往来的行人商贩众多，比镇上热闹好几倍。

逛了一圈她买了一只野山鸡，又了点野菜，又给小十一买了一串糖葫芦吃着玩儿，直到天色不早了才慢悠悠拉着弟弟回家。

回到自家院子，朱大福已经把两块地都耕完了，正在与朱俊一起研究竹节轮，吕氏则与朱婶子一起在串肉，见到她姐弟俩手上的鸡都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个时辰他们还卖到了鸡，惊的是顾家居然有钱买鸡了！

吕氏见朱家人生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嗳！我家笙丫头退了亲事，她外祖母留下的那些嫁妆暂时也用不上了，便给她当了来贴补家用。”

朱家人的脸上这才恢复如常，朱婶子连声埋怨：“怎么能这么破费呢，你家境况我们都清楚......两家挨这么近，有什么事理应搭手的，哪里用得着买这么好的东西回来呀！”

“婶子不打紧，我打算让阿娘过两天跟您去镇上卖鱼，今日就算提前跟您打个招呼了。既然有事相求，自然是要有点诚意的。再说我阿爹的腿受伤以后，你们家可没少帮忙，买只鸡自然是给我阿爹补身子的，你们只算是沾光，可别嫌弃哈！”

顾九笙听她娘说，朱家大部分时间都是朱家父子打猎或去附近村子里贩家禽回来宰杀，由朱婶子去镇上售卖。

他家一面务农一面贩肉，所以九笙才动了让她娘跟着朱婶子一起去镇上卖鱼的心思。

吕氏听闺女这么一提，困扰她半天的疑问这才想明白，一拍脑门儿她喜道：“对呀，新鲜鱼不好卖，咱们做成香喷喷的腊鱼去卖总有人喜欢，还是笙丫头脑子好使！”

听她这么说，朱婶子的心也宽了下来，跟着喜道：“难怪你叫我一起熏羊肉呢，这玩意儿只在大酒楼吃过，咱们村里还没人会做呢！”

顾九笙挑眉：“所以想下来，不是你们占我家便宜了吧？”

朱婶子眉开眼笑地看向她，夸赞道：“对对对，笙丫头说得对，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这是两家人互帮互助，一起发财！”

朱婶子夸她，九笙又道：“不止如此，赶明儿我家这菜地弄好了，婶子家也赶紧弄一个，到时候菜苗长出来了匀些过去栽，到时候大家都有新鲜蔬菜吃了。吃不完还能一起拿到镇上去卖，到时候过年就都不愁啦！”

两家人一听这想法，眼前皆是一亮。

那可是新鲜的蔬菜呀！

别说吃，就是现在这市价，那得赚多少钱呀！

朱大福也不由笑开：“哈哈哈，就冲笙丫头这聪明的脑瓜子，咱们两家今年是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