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帝王之术

副祭司在船舱里待了半个多月后忽然哈哈大笑着从船舱里出来，走出舱门第一件事竟然是将这段时间写写弄弄的一大堆绢帛付之一炬，而后对着姚云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便施施然下船走了，等到圣女闻讯赶到时，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哥哥是大彻大悟了，从此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圣人。”姚云轻轻搂着悲戚中的圣女，低声安慰着。

“我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从没一天分开过，小时候别人想欺负我都是哥哥豁出性命和别人拼斗。”圣女哽咽着，白皙的面颊上泪水如珍珠般滚落。

“他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我想你也得到了。”姚云说着故意用手拍了拍圣女宽大的圣袍，用眼睛来回睃看着她的腹部。这种时候其实没办法安慰得了对方，与其白费力气的劝解还不如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姚云深知其中奥秘，信手试之果然效果非凡。

“神庙就是我的家，主祭司就如我父亲一般。”圣女脸色惨白一下子跌坐在地，急急爬起跪向姚云：“能传承神使的后代，便能让神庙屹立不倒，请神使恕罪！”

“唉，挺好的一桩事最后变成了借种。”姚云心中既郁闷又感到一阵轻松，对方只是因为自己的神使身份而和自己欢好，这个让他郁闷，但现在不用再考虑以后安排，却又让他感到轻松。姚云可不是那种矫情的情圣，这种各取所需的事情他并不排斥，只是对自己不是凭借魅力得手感到有些失落。

很明显圣女没理解借种的意思，瑟瑟发抖地跪在姚云前面不敢动弹。

“起来吧。”伸手将圣女扶起来，忽大笑起来：“那小子如果知道自己要做舅舅了会不会赶回来？”见圣女面露喜色不由伸手牵住她的小手，慢慢走向船舱，轻言细语地为圣女打算起来：“咱们呢，要保证成功率，这几天我就要走了，所以要抓紧时间多耕地，多播种，这样才能对得起神庙对你的期望嘛。”

相见时难别亦难，神使要离开百乘的消息让国王肝肠寸断，思前想后之下竟在王城边上划了一大块空地作为封地赠与姚云，派出大批工匠在封地上为姚云建造一所豪华的庄园，心心念念着有朝一日姚云能够回到百乘住进他专门为他准备的这个庄园。对于国王的这些举动，陈雷，张和，马修破天荒的没有拿来嘲笑姚云，反而对国王极为尊重，连刮地皮也刮得轻了不少，除了没收的宰相家的财货就没有额外索要。当然书籍，工匠，植物种子这些是一定会索要的，好在现在这个时代除了书籍需要派人抄录会让别人面露难色外，其他都是别人毫不在意的东西，要多少给多少，边给心里还会狂着呼：“傻蛋！”.七

至于神庙这里，姚云更是狠狠敲了一笔竹杠，用他的话来说：“借种可以，但要付费！”毫不在意陈雷鄙视的眼光，带着三小（小斯巴达克斯，小克雷斯，小甘尼克斯）对神庙整整洗劫了三天，将所有书籍典传全部抄录带走，把神庙内珍藏的各种珍稀矿石药材一扫而空，临走还抢走了两个医术最好的祭司，这样的兽行让本就准备大出血的主祭司，心中大乐最后竟主动号召神庙信徒捐献书籍矿石药材以供神使选用。

搜刮了一圈在陈雷的催促中逐日号终于恋恋不舍地出发了，看着码头上挥泪送别自己的圣女，百乘国王，姚云竟有了一丝不舍，又想到昨晚圣女看见给给她的大批财货以及转赠的百乘封地庄园而惊喜交加的表情，心里不觉又有一丝安慰：“自己毕竟不是薄情郎嘛。”此时的姚云尚不懂得男人的责任，万事只图一个轻松痛快。其实这种心态是一个很普遍的状态，至少船队里除了陈雷张和外其他人几乎都是这样一个心态。那张和自不用说了，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自己的家族牵挂着，万事都得多掂量掂量，也只有与姚云他们几个在一起他才能轻松愉快的肆意暴露着自己的本性，而陈雷却是个另类，如清教徒一般的自律，又如机器一般的冷酷，其莫名其妙不食人间烟火的举止最少已经让马修的赌盘累积资金已经到了惊人的十万枚金币，几乎所有人每天都看着奖池里累积的金币押注：当天陈雷会不会兽性大发，从而让自己血赚一笔，而每天都会在失望中告诫自己立即住手别在下注，因为那人就是一个木头啊！无数人都在暗骂宰相独女没有魅力，不会魅惑陈雷，一些性急的女人们好几次揪住这女子带到暗室进行了从初级到高级各个阶段的培训，而且严密的监视着这个女子按照培训的方式去撩拨陈雷，结果都被陈雷无视，最终只能怒骂着这个可怜的女子没用悻悻收手。

这些人当中最失落的其实正是这位女子，一直以来被无数百乘年轻贵族惊为天人的她在陈雷面前一直如空气一般的存在。被马修打发到了陈雷的船舱那天她便在恐惧与期待中煎熬，她恐惧的是陈雷会兽性大发毫不怜惜地占有自己，期待的是陈雷能接纳自己从而能让自己弟弟能够安全的生存下去，她还期待陈雷能够赐给自己一个名字，一个属于她奴仆身份的名字，对于自己以前的名字她从没告诉任何人：“我，墨儿娜的姓名不可以再受玷污，只有等到成为自由人那天才能恢复我的名字。”只是这一切在现在都莫名其妙地搞乱了，对于自己的到来，陈雷没有表现出一丝诧异或者拒绝，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埋头读书，对她实在跪不动最后趴在地上也宛如不见自顾自的读书练字。墨儿娜毕竟是宰相独女出身，骨子里的傲气无论再怎么压抑都还是会迸发出来，气急之下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陈雷，却最终还是被他的无视打败，悻悻地收回挑衅的目光，干脆将铺盖卷在陈雷船舱的一个角落铺好，而后气鼓鼓地躺下睡了。睡下时还在担忧眼前这个救了自己和弟弟，同时也是与害了自己父亲一伙的家伙，会不会趁自己睡着兽性大发，届时自己该如何应对，担惊受怕中在昏暗的灯光下，以及陈雷手指摩挲羊皮纸发出的轻微窸窸窣窣声中，头一沉睡了过去。

许是这段时间太受煎熬与欺压，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墨儿娜这一晚睡得无比香甜，这段时间第一次没在梦中惊醒没在梦中痛哭，等到自己醒来时天已大亮，船舱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摸了摸枕头上湿漉漉的一块，墨儿娜羞涩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心里暗暗祈祷不要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昨晚睡觉时口水乱流，而后又急急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体后松了一口气，又不由恼怒起来：“我就如此不堪么？！”

陈雷与墨儿娜的相处非常特别，没人知道陈雷当初为何要讨要这个女子救下她的弟弟。说是善心发现吧，也不带现在这般将墨儿娜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当空气一般。对于墨儿娜在自己船舱内的所作所为陈雷一概不管，也不过问，有时嫌对方弄出的声响吵了自己，便会起身到甲板上继续溜圈看书，对于她每天早晚伺候自己更衣洗漱，陈雷也不会拒绝，会默默地配合着她的工作。

“嗯，这就是工作！”墨儿娜在船上的女人们的撺掇下红着脸要去伺候陈雷沐浴时用这句话安慰着自己，严格按照那些女人们的培训对浴缸里的陈雷进行撩拨时也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是在陈雷清亮的眼神下最终败北讪讪地收了手，最后羞恼地转身逃了出去。

“自己的主人绝对没有任何隐疾。”每天伺候陈雷起居的墨儿娜心里很清楚这点，但也是因为这点让她心里充满了失败与恐惧，开始对自己的容貌血统不自信，开始担心自己和自己弟弟的命运。直到有一天墨儿娜伺候陈雷读书时不知不觉趴在他的腿上睡着时，忽然发现看着书的陈雷，不自觉地伸出一支手抚摸着自己的头时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他这是把我当猫猫狗狗宠物了。”有了这个明悟墨儿娜便一下开了窍，在再与陈雷相处的时候，便会时不时地钻进陈雷怀里，趴卧在他的大腿上如一只小猫般的眯起眼睛打盹，而陈雷也会自然而然地看着书撸着猫，主仆二人到也显得分外默契。

有了这份情谊，墨儿娜真正地放下心来：“作为主人的宠物远比作为主人的女人更好。”久违的笑容重新开始出现在她美丽的面庞，去看望弟弟时也能安心地督促他认真学习，早日学会神族教给大家的知识。

船上的孩子们待遇都是极好的，起居都有人照顾，连平日里伙食都是姚云专门为他们订制的，每天都有一大堆课程要学习，有各种训练让他们精疲力尽，但所有的孩子们都很懂事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也没有一个人偷懒耍滑，大家都知道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自己将来便能够一飞冲天。

孩子们的课程都是姚云亲自选定的，以做人的道理为主，着重于一个人的品性修养，用姚云的原话来说：这些奴隶出身的孩子们身上的戾气都太重，内心深处的自卑感都太强，教他们任何技术技能，让他们学习任何学问都不如先让他们心胸宽广起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即使将来是做一个坏人也一定是一个自信的坏人而不是一个自卑的坏蛋。

对于这些课程的设置陈雷从不过问，他只要求这些孩子们每天必须完成给他们布置好的武技训练课程，并且会定期去抽查这些孩子们的训练结果。

这帮孩子一共有二十七个，平时都以三小（小斯巴达克斯，小克雷斯，小甘尼克斯）马首是瞻，尤其是这次在百乘三小立下大功更是成为这帮小子们心目中的榜样，同时也赢得了大人们的赞许，连得随行照顾自己的那些婆娘们，现在也不再把他们当不懂事的娃娃，有事情都是有商有量，这样的变化让这帮娃们感觉特别过瘾，一个个十足十地扮演起小大人来，对谁的话都敢质疑，连教他们的张和也常被他们弄的火冒三丈。

“三人行必有我师。张先生，现在你，我还有我弟弟三个人在一起，你说谁是你师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就应该施于人么？”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张先生您和咱们家二族长整天很同啊。”

......

开始时张和还会摆出一副名师模样耐心地讲解，到后来干脆就抓起来一顿胖揍，揍的时候忍不住怒骂着：“朽木！”

其实张和挺喜欢这帮孩子的纯真，他们不如中原的孩子从小就有良好的家教，当然这个良好的家教是相对于从小就是奴隶的这帮孩子而言，这帮生下就是奴隶的孩子没人教他们礼数，没人告诉他们做人的道理，没人把他们当人看，所有他们一直是以一种人类生存的本能发展着，一直到加入了起义军来到了安息，最后乘上了逐日号才慢慢的让他们有了廉耻，有了自尊，有了想捉弄自己先生的想法。而这些孩子们发于本性的一些提问却常常让张和警觉，就比如对于从姚云手上抢过来的那把会发出雷鸣的神物，在孩子们询问他会不会对着皇帝陛下召唤雷神时，张和一下醒悟过来，忙不迭地丢还给了姚云，并再三强调自己当天没在现场，睡昏头了，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张和很清楚有些事自己绝对不能参合进去。

“两位是准备封王么？”离开百乘后，张和与姚云为下一个国家的功劳归谁而吵得不可开交时，陈雷忽然冷冷地问了一句。

“当国王啊！那太好了，你们两个先当国王然后起兵灭了皇帝，索尔做元帅，我做大将军，看谁不爽就削谁。”马修不愧是幻想家，陈雷一句话便引起他滔天的幻想，只是不等他幻想到成了大将军后娶几个老婆便被姚云揪住了头发，被一脸惊恐的张和死死地捂住了他那张大嘴。

“这话可不能说啊，会死人的！”张和惊恐得脸都扭曲变形了，而后对着姚云急叫起来：“这厮决不能带到长安！不然咱们迟早要被他害死！”

马修哪管这两人是咋想的，被揪住捂嘴后立即条件反射地呯呯两拳将这两人放倒，而后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

“说这话是要被杀头的，诛三族！”张和见马修如此表情心中更是气急，指着马修的鼻子怒骂起来。

“他敢！罗马人我们都敢杀，他难道就不敢杀？谁敢欺凌我们，我们就造谁的反，杀了谁！”马修怒了，面露不屑地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张和，转头看了一眼张大着嘴看着自己的姚云，最后看向坐在那里沉思的陈雷叫道：“索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马修这样一逼问，本来听到马修言论后脑子已经乱成一片的陈雷一下子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难道说奴隶们可以造罗马人的反就不能造大汉的反？难道在大汉就必须任人欺凌，把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某个人身上？难道自己在大汉受了欺凌，受了委屈就应该起义造反吗？陈雷心中混乱，在马修的催逼声中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他们都是我的族人。”话说出口后又发现自己这个解释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不由得心焦起来，急急地看向姚云，随着他的目光，马修，张和也一起看向了正目瞪口呆中的姚云。

“这就是阶级斗争啊！”姚云忽然兴奋地大叫起来，见三人不解地望着自己，便按下兴奋，耐心地向他们解释起什么是阶级，什么是统治阶级，什么是阶级斗争。

“按照你的说法，咱们在大汉都属于统治阶级，有了冲突也只属于内部矛盾，不属于敌我矛盾？”张和毕竟是读书人，竟然比陈雷领悟的还要快，可怜这个陈雷听到姚云说的这些，一下子勾起后世读书的不好回忆，这些熟悉而陌生的词汇让他头疼欲裂，直觉得整个人昏昏欲睡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简单点，大汉皇帝和咱们是一伙的，就和斯巴达克斯和咱们一样，有啥事情大家相互说开了就行，就算有啥矛盾也不应该打打杀杀。”姚云见马修还在抓头，便组织了一下举了一个马修能够理解的例子。

“明白了！”马修恍然大悟“如果大汉皇帝欺负我，我就揍他一顿，如果他要杀我，我就反杀他，至于其他汉人咱们一律不动，完全是个人恩怨。”

“住嘴！”姚云，张和急叫起来，而后相互望了一眼心里都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这厮踏进长安半步。

“你这个是帝王之术！”见马修委屈地闭上了嘴，张和又琢磨了一会姚云刚才所说，而后认真地看向姚云:“这些道理你从哪里学来的？”

“咳咳，无意中遇见过两个智者，从他们哪里学来的，不过这两个智者喜欢到处云游，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姚云随口胡扯起来，而后一脸遗憾地诉说起自己如何偶遇这两位智者，如何被他们引为知己从而获得他们的承传，最后在陈雷鄙夷的目光中将故事结束。

“这个学问以后不要再和别人说了，有机会可以单独向皇帝陛下兜售。”张和斟酌了一番后向姚云郑重地建议，根据今天所了解的这些信息他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门了不起的学问，并且能衍生出无数其他分支学问，在这门学问面前，现在的那些所谓的帝王之术都只能是一些技巧和一些方法的运用，远不是这样精妙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