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下山

陈去此时的心情已经难以形容，他只要想到这样一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就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般难受至极。

一月爬起身，眼里渐渐聚气泪水，她似诉似涕地问道：“怎么了，我不行吗？我的确是拿你当哥哥，可是，我们不是真的兄妹，我不能喜欢你吗？”

“你别说了，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想法，都算我识错了。”陈去背过身，忍痛道：“你走吧，不日我下山会替你寻个去处，到时你好自为之。”

一月眼里的泪彻底决堤，她扑着下床想靠近陈去，奈何陈去连连躲避，她歪坐在地上，攥着衣服痛哭道：“我错了好不好，是我不懂事，我，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你离开我，我不懂事，你别这样，我们说好要和四支一起回浅水村的，你忘了吗？”

陈去不知如何说了，就算她认错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太奇怪了。

“哥……”一月终于找到机会爬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子，哭诉道：“都是闵瑾之，我见她向你表明心迹，我害怕，我太害怕你有了心爱的人就抛弃了我和四支，我做这些都是想要留住你！”

陈去低头看向她，她眼里都是泪，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他不确定她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哥，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就犯这一次，好不好？”一月勉强挤出笑，摇了摇他的袖子，哀求道：“哥，你以后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我真的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了，我只是太害怕……”

事已至此，陈去叹了口气，扔下一句让她好好休息的话就出门了。

门再次关上，一月缓缓抹干脸上的泪，她爬起身来到窗边刚好看到陈去走出四方院，待到陈去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她才轻哼了一声，嘀咕道：“软硬不吃！”

夜晚的诸多情绪总会随着朝阳升起散去，陈去在长明书院待了一宿，待早上回去的时候，一月已经离开了，一屋狼藉也被收拾干净了。

他如今已经不用去早清了，便趁着其他弟子上课的时候好好洗了个澡，刚从灌房回来，赵明峰从木台后面冒出头，神神秘秘道：“陈师兄，你房里是不是闹鬼了？”

“闹什么鬼？”陈去不明所以。

“昨夜我听见的，其他师兄也听见了。”赵明峰凑到他身边，“听说半夜的时候你房里有女子哭泣，那声儿跟话本里写得一模一样，声声尖利犹如厉鬼索魂啊。”

陈去看向楼上，难道他走后一月还在房里哭了许久？

不待他想明白，其他弟子早清结束陆续回了四方院，赵明峰赶忙去准备早饭了，陈去也准备上楼，这时，温如故突然钻了进来，其他进楼的弟子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可能是周清不在，那几个弟子竟也没有开口表示不满。

温如故这么急切，定然是出了紧急的事情，陈去直接将他带回了房，一进屋，温如故就凑到他身边说道：“我们要走了。”

“去哪？”这的确算是大事，想到终于要替泸郡王做事了，陈去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这次是东霖捎的口信，父王让你答应闵帝和皇族合作。”温如故一屁股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又说道：“至于做什么事情，父亲还没说，他让我们等待五日，闵帝的人会再次来上坛。”

答应闵帝，是想让他混在其中做乱？

陈去想骂娘，这么搞的话，那他陈去不就成了罪魁祸首，不管泸郡王的天下成不成，他都没命活了。

温如故自然也明白，劝慰道：“陈兄，你不必害怕，如今天下局势已定了七八分，你如此有本事，父王不会舍下你的。”

放屁！

陈去暗暗翻了个白眼，他这气属本就被其他势力不容了，待他站了皇族，其他势力岂会轻易放过他，不得不说泸郡王真是好计谋，先让他做事，待拿下天下后，再将他祭出平息其他势力的不满，亦或是拿他定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父王虽然微有心计，但也是不得已，这天下嘛，自然是要靠计去谋的。”温如故微微一笑，转而问道：“最近时常听说你的事迹，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你如今能力了得吧？”

“我还要去三院上课，就不同你聊了。”陈去不想听他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话，拿上书就准备出门，温如故点点头，又问道：“一月最近怎么了？她就不来找我了，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不知道。”陈去兀自出门，只要想到自己身边每一个好人，他就心塞的不行，也格外想念四个傻孩子。

上完总修，陈去便在园里的树下看书纳气，凌思庆远远地看见，抓住旁边的人就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就不管不顾地坐了下去。

陈去睁开眼看去才发现凌思庆牵来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弟子，自从他到了三院上课，凌思庆总是找各种机会和他接触，平日都是他一人，今日居然破天荒带了朋友，陈去冲着那弟子点头示意，转头问道：“看不出你喜欢的竟是这样的女子。”

凌思庆和那女子的脸同时一红，女子伸手掐了凌思庆一把，对着陈去不屑道：“你就是大家说的那个天才啊，看着一般嘛。”

陈去连忙点头，附和道：“是挺一般的。”

女子被噎住，悻悻道：“你就是小神梦？看着一般嘛。”

她刚说完，凌思庆就推了她一把，生气道：“你别乱说话，小神梦才不是那些虚伪的人，他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假话的。”

这高帽子戴的陈去脸红，不待陈去说话，凌思庆凑到他身边看了看地上的书，惊讶道：“陈师兄，你都在看气阵了啊，这么厉害。”

“原来是你姐姐啊，长得真好看。”

陈去急忙将书合上岔开话题，他就随便看看的，气阵这东西少之又少，更别说成功结阵的人了，他现在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要是被发现他看气阵，恐怕有不靠谱的话乱传了。

“我叫凌若菲。”凌若菲仰了仰下巴，认真道：“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女子，我和我弟弟可不一样，我未来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

陈去点点头，夸奖道：“凌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以后一定会得偿所愿大有作为的。”

凌思庆不屑地嘁了一声，反驳道：“她就是没见识，看过几本兵法就以为自己能打仗了。”

“凌思庆！你是不是皮痒！”

“就是……”

夏日炎炎，只有树下才有一片宁静。被这么一打扰，书也看不进去了，陈去索性放松心情看着他们俩斗嘴。

说是五日，其实不到三日，闵帝的人就来上坛了，陈去按照泸郡王的口信答应了帮助皇族。

当日下午，陈去一行人就跟着请命的人下了山。

陈去的决定惹得上坛人人不满，最生气的莫属坛长，就差直接开口责问他了，好在陈去跑得快，没有给他机会。

下山后先是去了皇宫，闵帝接见了他，赞扬了他一番，还说要给他封个大官，不过自然不是白给他，闵帝的意思很明显，待到陈去立下功劳，到时再兑现承诺，陈去哪里敢接话，闵帝说什么他便是什么，绝无二话。

当夜，陈去在宫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闵帝就又召见了他，这次是给他的任务，大意就是梧州驻守陈楚身陷囹圄，需要陈去与援兵前往支援，最好能一举击败梧州外的叛军稳定梧州震励士气。

兵草粮用需要准备两日，这两日，陈去便在皇宫待着，下午时，泸郡王借着温如故的名头宴请陈去到王府做客，陈去也顺势答应出了宫。

比起皇宫的庄严肃穆，王府是真的办了宴会，官家子弟都聚在王府花天酒地，丝毫不担心如今的局势。

对此，陈去了然，如今的局势，泸郡王越不靠谱，闵帝才会越放心，毕竟有实权的两个老王爷都乱了，留在皇城的泸郡王要是还想做什么，闵帝自然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他先收拾了。

高墙红地，酒香四溢，满堂喜气。

陈去乘着宫车一路来到王府门前，还没下车就能感受到这股气氛，站在门口接引的是世子温明易，和第一次见面不同，这次他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马车刚停下，他就小跑着上前撩开了车帘，谄笑得当道：“陈居师，终于等到您了。”一张嘴，酒气就喷了出来，显然是喝了不少。

没错，居师就是闵帝给陈去封的官号，听着名头很大，实则没啥权利，通常都是受君王喜好的人才能拿到，和泸郡王这个外姓王爷一样。

如今闵朝是没有居师的，先帝身边倒是封了三四个，不过在死后就被闵帝给杀了，那之后也就没了居师，直至如今，闵帝再封，陈去才成了闵朝唯一一个居师。

陈去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是觉得这封号跟宫里的老太监差不多，总归是啥事不做，讨好闵帝就行。

“世子。”陈去下车端礼，温明易一把抓住他，笑嘻嘻道：“哎呀，居师客气了，该是我向你问礼才是。”说着拉着陈去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