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又入虎穴

身未近，气息先遇，爆发出气浪。

陈去一个闪躲避开，径直冲向后面激出气灵护身的姜鹤，那是一只气息薄弱的明康，一掌，只要了一掌，陈去就将那只气灵给劈散了，就在姜鹤瞪大眼睛的时候，陈去的那只手已经放在他的脖子上。

“住手！”刚刚回身的九坛见此，惊恐万分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

数道术气包裹而来，陈去眼睛都未眨，手上微微用力，姜鹤就这般瞪着眼睛没了气息，他松开手，姜鹤的头从脖子上滚落砸到地上，而后身体才缓缓落到地上。

他竟硬生生捏断了姜鹤的脖子。

术气袭近，陈去回身横劈出击，来势汹汹的术气被切断飞向四处，又引起四周的无数房屋碎裂倒塌。

九坛缓缓停下步子，头顶上空缠斗的两只气灵也突然减缓动作，金龙一个甩尾，风鸟被击落，在半空化为光点飞回九坛的身体。

陈去有些疑惑，微微歪头，右手缓缓成爪准备出击，随之，上空的金龙俯首冲下……

“鹤儿……”

九坛摇晃着跪坐到地上，似乎没有察觉头顶上方的将要降临的气灵，他是悲切地唤着姜鹤的名字，然后抬手取下了面罩，是一个留有青须的中年男人。

陈去不屑地勾唇，抬脚走了过去，等他站到他的面前时，上方的金龙也落了下来，不过陈去没有让它出击，金龙绕着身子落到陈去的半空悬浮着，时不时张嘴鸣啸长声，似乎是为了震慑地上的人。

九坛万念俱灰地盯着远处的尸体，许久，他缓缓抬头看向陈去，绝望地道：“陈去，动手吧。”

这倒是让陈去十分意外，他还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骂他冷血如兽呢，他微微倾身，恶劣地笑道：“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杀了你。”

这一刻，陈去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在被那个“他”操控，他好像成了“他”，他没有任何不适，只有大仇得报的畅然。

话落，九坛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陈去的眼睛，咒骂道：“你不得好死，陈去，你不得好死！”

“噢？”陈去嘴角含笑，淡淡道：“那你是看不到了。”

闻言，九坛彻底绝望了，他闭上眼睛，恨恨道：“陈去，你杀我女儿，前仇不报又添新仇，今天我姜寻在此立誓，永生永世铭记在心，若有来世，我定然拿性命报之！”

陈去怔住，脑子有片刻变得不清醒，他晃了晃脑袋，不确定道：“你姓姜，你是姜川的养父？”

九坛睁开眼盯着他，冷冷道：“怎么？觉得心中有愧，决定向我忏悔，晚了！”

陈去呼出一口气，沉思许久，他挺直身子，居高临下道：“姜寻，杀了姜川的人是姜鹤，不管你信不信，这正是我要杀了姜鹤的理由，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放屁！”闻言，姜寻怒声打断道：“陈去，你做下这么多的恶事，就算你今日不死，来日你也休想逃脱！”

陈去摇摇头，转身便走，现在的他累极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见他果然不动手，九坛迟疑了许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远处姜鹤的尸体，他不禁快要相信了陈去的话，不过片刻，他又将此想法抛了出去，如今，不管陈去是不是真的杀了姜川，他都成了整个地灵的敌人，更有可能是天地下所有修炼者的敌人。

回到那片狼藉中，直到看见温如故他们还活着时，陈去累得站不稳了，他终于可以睡一觉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去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看见光亮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睡在一间铺着兽皮的石床上，除了一扇木门木窗，其他都是石头，通过墙壁上的凿痕，陈去觉得自己像是在山洞里，可四周浮动的气息又提醒着他不是山洞。

陈去走到窗户边伸手推开，入眼便是无数个挂在石壁上的火把，中间是一条如同探入黑暗的缝隙，两边皆是高高石壁，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窗口嵌在石壁上，加上墙壁上的火光，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低头一看，下面同样是一条看不到底的黑暗深渊。

他这是到了地狱？

陈去晃了晃脑袋，再看去还是没有变化，而且那些气息就是从石壁上的窗户后散发出来了，瞬时，陈去后背发亮，这里居然这么多修炼者。

不待陈去反应，他身后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吓了他一跳，好在门后的人是熟悉温如故他们，这才让陈去松下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温如故和东霖涌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四支和一月，唯独缺少了炸呼呼的易庭。

想起那一幕，陈去神色黯然，温如故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走到陈去身边，小声道：“我们找个好地方将他安置了。”

陈去点点头，勉强笑了笑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在这里？”

话落，三人皆是看向后面的一月，可一月却垂下了头，不待陈去疑惑，东霖清了清嗓子，打岔道：“陈师弟，你睡了好久啊，我们都吓死了。”

“是吗？”陈去也有些不好意思，无奈道：“太累了，当时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

“那你睡得还好吗？”温如故含笑看着他，不知为何，陈去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但还是应话道：“还行，没有做梦，一觉睡到现在，麻烦你们了。”

“对了，现在也快天黑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说话的是一月，不待其他人回应，她率先转身离开了，四支看了看其他人跟着转身出去了。

就在此时，温如故突然凑到陈去身边，用不易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半路遇见了几个好心的修炼者将我们带来的，不过，一月好像和他们认识。”

陈去微微蹙眉，温如故又笑了笑，提高声音道：“陈兄，走吧？”

他们三人这才跟着出去，外面和陈去的想象差不多，石壁石梯，像是一处什么隐世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间宽阔的石屋，里面摆着数张长桌，还有许多其他修炼者，几乎一眼，陈去就确定了所想，这里是御皇阁的地方。

显然温如故也知道，见陈去打量那些人，还轻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一个女人二话不说就上了菜，走时还从腰上取下了两个小酒壶放到了桌上。

“哥，你多吃点。”一月主动给陈去夹菜，神色亦如往常的自然。

陈去没有应声，他静静盯着一月，思索着自己到底还认不认识她，或者他认识的那个一月到底是谁。

这顿饭吃的不太好，至少陈去是一筷子都没动，其他人也各有心事，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唯独一月始终带着笑招呼着众人，神态自然。

后面的两天，情况依旧，一月每天都会特意过来叫他们吃饭，尽管几人气氛明显奇怪，一月却像察觉不到一般。

这两天，陈去也感知清楚了，这里至少有上千的修炼者，且大多都是修炼成熟的一阶。

如果想出去，恐怕不杀个血流成河，怕是难以出去了。

看着外面那些闪动火光，陈去眨了眨眼睛，御皇阁的人每天待在黑暗中，加上那些长日不灭的火把，真是不怕把眼睛给熏瞎了。

看不到天，除了四周涌动不息的气息，陈去甚至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夜晚。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陈去收敛面色转身看向门口，许久，温如故从黑暗中走出，进来后，他顺手关上了门。

陈去顿时明白，他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果然，温如故在门口停顿片刻走到了他身边，开口道：“陈兄，我们还要这儿待多久？”

“你急什么？”

“我方才看见一月带着东霖出去了。”

陈去微微蹙眉，心下诧异，东霖和一月？

“这是第二次了。”温如故语气沉重，顿了顿才道：“我找过东霖，他撒谎了，看来他有新的计划了。”

“东霖他……”陈去停下话头，转而说道：“你最该担心一月才是，这丫头比东霖更难对付。”

“你怀疑她？”温如故摇摇头，反驳道：“她不会害我们的，你不该不信她。”

陈去无声冷笑，直到现在，他才有点头绪，或许一月一开始就是故意靠近他的，至于到底要做什么，他现在还未想明白。

“好吧，她可能有些不对劲，但你是她哥哥不是吗？”温如故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很迫切的想要陈去认同的回答。

许久，陈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温如故，你若是拿出你当初谋算我的半分聪明，就该明白情谊这个东西总是会骗人的。”

温如故一把拍掉他的手，怒视道：“陈去，你现在是有本事，但你也变了，变得冷血多疑，难道你觉得我们都不会真心对你？”

陈去歪歪头，不屑道：“谁知道呢？小王爷，你别忘了，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本事。”

“懒得和你说！”温如故撇过头生起闷气，许久，他嘀咕道：“那你该感谢我才对。”

陈去扯了扯唇角，他站到窗边吸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是啊，我该谢谢你，不是你，我到不了皇城学不了气术，不是你，我可能已经回了浅水村继续种地了，或许再过不了两年就能娶个妻子过上平凡普通的日子。”

话罢，他转身看着温如故，轻笑道：“平安喜乐一辈子，你说，我那时会后悔没去皇城吗？”

温如故蹙眉，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那样的日子才是你想要是吗？”

陈去亦是摇头，以前他是这样想的，至少在遇见姜川后，他还是想要那样，可一切都成泡影，往后的日子，他不敢再想了。

不敢再有任何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