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条准则

同样的对话出现在古朴的茶室中。

帕斯特没有瞬移、隐身之类的超能力，浅薄的反侦察技巧也不足以让他避开哥谭的监控，他只是在离开图利斯大楼的那刻掉进了一个金色光圈。

白色长袍气质斐然的年长女性倒了一杯茶，推向他：“这里是卡玛泰姬，我是古一，原谅我冒昧请你前来，帕斯特。”她语气熟稔，仿佛他们是多年的好友，配上她令人信服的神情显得既荒谬又理所当然。

帕斯特环顾着四周，身体紧绷呈现防御姿态。

古一微笑，伸手拂向那杯没有被客人碰过的茶，白色水雾袅袅蒸腾，霎那间覆盖了医生的视野。

“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疑惑，不妨先看看这个。”

白雾恍若实质，在变幻重组之中组成了巨大的卷幅，帕斯特身体一轻，下意识转身就看到了自己坐在茶室内的身体——他低下头，正好和古一含笑的双眼对视。

古一法师：“放心，我会保管好你的身体。”

帕斯特：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但没来得及说话，他的灵魂就被吸入卷幅之中。

从世界上第一个有情绪与意识的生命出现之时，在恐惧、幻想和未知中就诞生了“不可名状”的神明。人们崇拜它为伟大，也将它视为怪异邪恶而无法摆脱的阴影。祭祀自然、丰收、海洋和大地的太阳落下后，在沉默的黑夜中，荒芜的祭坛上也有供品献上。

随着漫长时间的演变，古老神明被遗忘，可怕的预言沦为传说。地球出现了更多文明，与世隔绝的神殿和部落逐渐显现，科技与人类自身的力量攀上新的高峰——也带来新的冲突、战争、危险和恐惧。

旧日重新睁开眼睛，它选中幸运儿作为预言的神谕，将滋养着它的恐惧、痛苦与绝望带回人间。

亿万年的历史长河在帕斯特的意识中流淌而过，他成为了时间的旁观者，又仿佛亲历其中。直到眼前的一切消散，那些关于未来的、比阿卡姆精神病院更怪诞百倍的场景仍然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失重感传来，他睁开眼，对面的古一手上捧着一杯热茶，茶水距离杯沿下降的浅浅高度和还未消散的水雾证明了那些遥远的记忆在现实中只过了短短几分钟。

古一包容的看着他，帕斯特需要时间去消化、理解、组织他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她漫长的生命来说，22岁还是个太小的年纪，而他将要面对的未来与命运，却不会因此宽宥怜悯而变得仁慈。

直到帕斯特离开，王从茶室另一侧的偏门中走进来，他不解的问道：“现在情况不算危急，我们可以在‘它’完全到来前解决那些隐患，您为什么确定他才是终结一切的关键？”

古一望向渺远的雪峰，阳光也无法驱逐其上的寒冷：“你无法阻止太阳背后的阴影，事实上，从‘它’陷入沉睡之时，这一日就终将到来。”她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流转着幽绿的光芒，“在无数个时间线里，我们的世界陷落在疯狂和恐惧之中——帕斯特莱克，他是唯一的变量。”

法师回想起分别前帕斯特问她的一句话，那个孩子很镇定也很冷静，哪怕骤然面对这样的危机和重担也只是安静的倾听她所告知的一切，唯独在跨进传送光圈前回过头问了一句。

“所以我也是那种怪物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足够有分量，但古一非常认真的注视他。

“当然不是，孩子，你的特殊带来了苦难，但你让它变成一份馈赠。你知道，我看到过你的未来，你会变成一个非常棒的大人。”

帕斯特很想说这种鼓励式话语通常是他面对儿童患者时说的，而他也清楚自己不是那种普世意义上的好人或英雄之类的，但他转身走进光圈时心里前所未有地安定下来。

就像头顶上悬挂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他无数次预想过这个时刻，并不曾渴望过有他人一同承担或分享，但这一次他确实并非孤身一人。

彼得甩出蛛丝从飞驰而过的跑车前拉住腿脚不便的老人，舒了口气，同时向后黏住跑车轮胎。

年轻的邻家英雄敲敲车窗：“65英里，老兄，这在市区超速了。”面色坨红满身酒气的男人愤怒的踩下油门。

“哇哦，还是酒驾。”彼得耸耸肩，借用路人的手机报了个警。

“你知道酒驾是违法行为吧，危险驾驶不仅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会伤害他人，连中小学生安全教育片中都提到”

等警察到来，酒驾的男人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放进手铐里，好摆脱蜘蛛侠得啵得啵高速连贯令人头疼的说教。

彼得挂在高楼上目送他们离开，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打了一个勾。

今日份任务（9/15）。

算了算完成进度和今天剩下的时间，他挠挠头，面罩上两只白色的大眼睛苦恼的眨了眨。

要不把刚刚帮小朋友找气球也算上？

“哈喽，切尔西！”一根蛛丝粘到墙壁上，彼得倒挂在窗前习惯性的寻找猫主子，一边嘀嘀咕咕，“帕斯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两天，他在哥谭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离开之前医生把猫咪托付给了彼得，虽然帕斯特对于高冷的切尔西是否会接受其他人的食物不报信心，但男孩显然将这当作了代表信任的责任，每天一到时间就借助超能力晃悠到三楼的窗前——切尔西只会在这里出现。

但今天它没有现身，彼得懊恼刚刚耽误了太多时间，从怀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包装，嘴里“喵喵”叫着试图引出切尔西。

他的努力卓有成效——虽然引来的不是猫咪。

帕斯特拉上百叶窗，和玻璃外的两只白色大眼睛对上。

“彼得？”

ohgod!他刚刚明明感应过房间里没有人，医生怎么会突然出现！

“不，我不是彼得帕克，我是蜘蛛侠，或许你听说过”白色大眼睛疯狂眨动，他连连摆手否认，四肢悬空的后果就是那一根细细的蛛丝支撑不住断裂开来。

最后被帕斯特推开窗拉进来的蜘蛛侠坐在地上，懊恼又丧气的垂下脑袋。

“那么蜘蛛侠”

彼得抬手止住他的话，他当然不会以为帕斯特相信了他的说法，这只是医生不戳穿他的体贴善意。

他摘下头套，小卷毛乱糟糟的翘起来：“好吧，就是我。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帕斯特，please，别告诉本叔和梅姨。”

“为蜘蛛侠保密，我的荣幸。”

彼得看着他的微笑，脸上发烫，也跟着笑起来。

“去想象那种力量在身体中游走的轨迹，思考你想让它转化为什么”

小小的金色光圈在空中出现，噗的一下像个气泡似的消散了。

在一旁观察帕斯特练习的王吃惊的睁大眼睛，拍了拍师弟的胳膊：“这下你不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了。”

斯特兰奇嫌弃的看他一眼，脸上也带着惊叹，在王的话语中回忆起自己当初被扔到珠穆朗玛峰上练习悬戒的经历，脸仿佛也更长了。

但帕斯特的状态没有他们看到的这么轻松，那个气球大小的光圈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力量。消散的光圈中落下几片雪花，飘飘荡荡悬于眼睫，还没等到冰雪融化，帕斯特就因为头脑眩晕和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

王使了个眼色，穿着法师袍的卡玛泰姬弟子就走过去伸出手，帕斯特从他身上吸收了一些负面情绪的能量，看起来才脱离了下一秒就要昏倒的状态。

“谢谢。”医生抬起眼，那个年轻的法师摇摇头，颇有些不舍的把手抽回。

他知道这是帕斯特的特殊能力，但就算没有，他想，眼前像是白桦和湖水似的青年也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了。

王看着这一幕眼角抽动，用手肘悄悄撞撞斯特兰奇：“如果天天找人给莱克补充力量，不到一个月，卡玛泰姬就都是他的人了。”

斯特兰奇摸摸下巴：“这么神奇？我也想试试。”他身后的红色斗篷比主人更加跃跃欲试，拽着奇异博士过去，等到了跟前，又颇为羞涩的卷起一角扭扭捏捏像是打招呼。

王连忙跑过去介绍：“这是史蒂夫斯特兰奇，古一法师的弟子，通常在纽约圣殿驻守，这应该是你们的第一次见面。”

斯特兰奇还想装装高冷，斗篷却没管那么多，好不容易等王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摇摆着和医生贴贴。

帕斯特握住红色一角，感觉到它拟人化的动作。

“这是一件法器，它有自主意识。”斗篷行为请勿上升主人。

于是帕斯特握手般摇了摇包在指尖的斗篷：“很高兴认识你。”

斯特兰奇一只手背后按住斗篷，好不容易按耐住它被夸“cute”后想螺旋升天的激动心情，一边矜持的朝帕斯特点点头。

“古一法师不在，这两天我会在卡玛泰姬帮助你练习。”

帕斯特接受了那天古一法师的建议——他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未来注定无法和危险剥离，那么就要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如果古一有对他不利的念头，大可不必这样多费周折。

法师在他的卧室中布置了传送通道，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推开门就能来到卡玛泰姬——说实话医生一开始觉得不需要经纬度坐标，只要想像出目的地就能到达的定位模式非常不科学，但后来想想，自己的能力好像也没法用科学来解释。

“你的力量体系和卡玛泰姬的法师不同，我的建议仅供参考。”斯特兰奇保有一种外科医生式的严谨。

“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你的身体就像这个空掉的杯子，”他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斗篷就殷勤的捧到帕斯特面前，斯特兰奇卡壳一秒，清了清喉咙当作没看到，“他人的负面情绪不断注入其中，你可以选择不同方式将这些能量输出——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杯子里的水太少了，以至于你无法发挥那些法术的真正力量。”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他敲了敲茶杯，它瞬间变成大号水瓶。

“提高你的接受阈值，去吸收更多能量。”

水瓶里的水汩汩烧开，一会儿又变成尖锐的冰晶。

“更精细的使用你的力量，让它发挥出最大效果。”

“或者借助一些外力。”他身后的斗篷欢快的上下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