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午时，文仲回到县城，他想请文玟和慕海吃好吃的。县城特色是街边美食，偏中式大锅炖煮，文仲想文玟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该是喜欢吃西餐，不如就去县里最有名的西餐点吧。

文仲给文玟打电话，没人接听，他按记忆中地点找到一家ktv，问过前台说人走了。

文仲又找那一片儿的娱乐场所，依旧没人。

文仲想到了文琬，说不定她知道。

文琬准备回村了，接到文仲电话后也给文玟联系。电话能打通，但没人接听后是被人掐断了。文琬绕路回县城，距联系不上文玟过去了四个小时，看见文仲坐路边长椅，双手扶着膝盖，埋头看地面的时候，额顶的汗顺着鼻尖往下滴。

文仲的长相偏成熟，五官最抓眼的是鼻尖，倒鹰钩状，一眼称不上帅，可越看吧越能发现特点，能砸出味儿来。许是十几年在外打拼的经历，入工厂做两年物流，两班倒一个月养家的钱都赚不到他便离职了，出来后自主创业，两次以失败结尾。最近两年才有稳定收入。

不说云波诡谲，也称得上起伏不定。

文仲搓了搓脸，他说他想到报警，去了警厅，人只道父女吵架常有的事，十七八岁快成年了，离家出走见惯不怪，让人过24小时后再来。

文琬给人递了湿巾，心里跟着担心，但说出口的话却不痛不痒。文琬道或许文玟习惯和田苗沟通，文仲才想起给田苗打电话。

田苗人在美国，她有15个小时时差，迷迷糊糊接到文仲电话，冷水泼完脸才给文玟联系。

田苗的微信头像一亮，文玟胳膊肘圈着慕海脖子，两人脸贴在一起。文玟对准镜头拍下这一瞬间，给人发去。

文玟发了语音‘我在我男朋友家，我就告诉你一声我有男朋友了。你反正也不要我，也不用特地回国来管我。’

文玟露出得胜的笑容，可盯着手机屏幕好半天，田苗也没回复。她逐渐笑不出来了，慕海在旁劝说这个办法也不知道好不好，他总觉得不太好。文玟没好气揶人几句，慕海只得在旁陪着。

文仲收到田苗截图，僵在地面的身子才有知觉，神经松懈下来，他第一时间给文玟看消息，补充道。

“都是给我妈惯坏的，让你见笑了。”

文琬一愣，却没心思笑，也没评价，只问文仲知不知道慕海家在哪。

文仲才意识他没问过慕海，不清楚女儿男朋友的家在哪儿。

文琬低了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夜色渐渐合拢，广场亮起路灯。文仲望着文琬，已不似原先焦灼，心里莫名有了底气。

文玟和慕海待在学校，运动场的一块空地，暑假了学校没人，却很多蚊虫。慕海两胳膊爬满红包，却见文玟盘腿坐地上，一动不动。慕海心里不平衡，嚎叫为什么蚊子都来咬他，文玟忽地被这句话惹火了。

文玟瞪人一眼，作势抬手，慕海警觉往后一缩，倒吸口凉气。慕海闭上眼睛，却没意料之内的巴掌落下，文玟收到了消息。

田苗问“你男朋友家在哪儿？”

文玟回“关你什么事？”，关了手机，文玟不得不又打开，补充一句“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田苗给文仲打来电话。

电话那端的语气冷冰冰的，田苗很是懊恼。

“你没处理好这件事，我买了回国的航班，最快也要20个小时……”

文仲攥着拳头，他没理由现在起争执，唯唯诺诺应人。

“嗯，你尽量问她现在在哪儿，我去接”

晚十点，文琬提来汉堡和矿泉水。文仲掐了电话，迎面便是股面包夹着肉饼味，还荡着丝丝不易捉摸的气味，是种女人香。

这味道很是熟悉，他在田苗身上嗅过，十九岁的他和二十岁的田苗，那年有了文玟。

文琬道“吃点吧。”

文仲不接，说没胃口。

文琬开了包装盒，两指垫着纸将汉堡凑人唇边。“等下我们再去附近找找，吃了才有精力。”

文仲喉头一哽，接了汉堡道谢，不由离文琬坐远了些。文琬拧了矿泉水给文仲递去，文仲又道声谢，两人手指无意触碰，温凉激入心底。

县城没有过多夜生活，如今营业的只有娱乐会所和24小时便利店。两人在附近转两圈，只有一家便利店的老板好心给查监控，下午三点发现文玟身影。

视频里两人在等红绿灯，西晋路牌前，文玟脚跟往后踹慕海一脚，打打闹闹的样子，不像是被人唆使的。

西晋路通县中学，文琬忽然想到什么，她让文仲打开手机看此前图片，的确是县中的那块草坪。

文琬给文玟发微信。

“田苗买了机票，明天回来，你爸很担心你……”

文玟没回应。

文琬才带着文仲开车至县中。值班的保安在休息，听见刹车气鸣音忽惊坐起，保安把人拦在门外。文琬搬出前一套说辞，说人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可能躲在学校，需要进去找人。

保安一边开锁一边教训人说‘这家长来找孩子，他也见过不少，就算小孩做错了，十有八九是大人脾气暴躁小孩才跑的。还有两口子闹矛盾千万不能怪孩子，人心里不见得比父母好受’

一连串语重心长的话后，才放人进去。

零点，学校熄了灯，操场光影暗淡，文仲打算手机照明，打开灯光便被文琬灭了。狡兔三窟，万一到手的兔子跑了便不好找。文仲只得跟在文琬身后，不熟悉道路又不敢隔远，没留神踩了文琬脚后跟。

文琬回头，抢先道没关系，随后示意文仲噤声。

两人到草坪，隐隐约约看见两个轮廓，文玟和慕海。

文玟抬头，和文仲目光相对，她下意识抓起慕海的手，‘跑’，尖叫后转身，只刚拔腿，手上传来一股后作力，文玟跌在慕海怀里。

“姑奶奶，你跑什么，那才是你爸爸！”

文仲抓上文玟的手，慕海立马撒手，朝人道“那个，叔叔，我清白的！”

文琬横中间为人打圆场，说现在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文仲抓着文玟胳膊出校，把人塞进车也跟着坐进去，车门一关，文玟却推文仲，嫌弃道‘你走，我不想和你坐一起’。

文仲没奈何，文琬使个颜色，给人换去副驾驶。

县城回村一个小时的车程，文琬开几分钟眼皮泛沉，铅球似的重量，她打个哈欠，不得已将车停路边，稍显歉意望着文仲，道。

“那个，我最近没睡好，你困吗？”

文仲肚明，碍着今日占文琬一天受人恩不好明指，始终在旁警惕着。

文仲和文琬换了位置，重新上路。

车子开的平稳，文琬倒副驾驶位闭眼，便睡去了。

文琬不知一天忙了什么，却有人一天得闲。

华泽被文琬鸽了，他早晨问人夜跑吗？文琬道等她回去。晚上没见人，便发消息问人晨跑吗？文琬忙着找文玟，至今没回消息。

入秋下露，姐姐在忙什么呢？华泽睡不着觉，便拿着三角和好摄像机去拍夜露。月色暖暖的光打在村头，高清夜视摄像机下的芭蕉现出青灰色，华泽架好三角架，调试镜头，却被突入的灯光坏了场景。

进村，车子一颠，文琬缓缓抬开眼皮。

文仲如常看人一眼，声音却含着几分温润，他问。“醒了？”

文琬迷迷糊糊地，嗫嚅道“嗯，醒了。”，望向窗外，却是一个直挺挺的人站路旁。

华泽皱眉，扬起下巴欲言又止。

文仲没停车，两人视线隔空交汇，文琬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跳，随后华泽成了车摆后的景象，越来越远。

直到再看不见华泽，文琬才坐直身子。

文仲问道。“认识的人？”

文琬如实告知。“嗯，村里华家的次子。”

华泽回村的那几年，文仲在外工作，偶听文三婆说文阿婆家如何如何，没多心思去了解。

两人并不熟悉，文仲没细问。他将车开在文家院坝下，折腾的一天总算落幕。

文琬却被难住了，该道歉吗？似乎也没做什么啊。不该提吗？似乎也该解释下吧。

文琬薅头发，为什么离过婚的人，谈恋爱还那么难。

一点，文琬才回华泽消息道‘明天晨跑，早六点不见不散’伴随一个微笑结尾，上床睡觉。

晨时到点，华泽从村头出来，普通的运动短衫，袖口卷到肩头，边走边拉伸胳膊。

“姐姐昨晚回来的那么迟，应该好好补个觉吧！一起晨跑，被误会可不太好。”

华泽见文琬站村口等，他两脚一抹跑走，言语平平的，不对味。

文琬小跑跟上，眼神无意瞥向人肱二头肌，肌肉健硕，她移了目光，心虚说。

“年龄大了，还是运动比较养生。”

华泽没搭话，文琬只好说下去。

“就前段时间哈，有人教我做事说话要坦诚，俗话说身教重于言教……”

文琬边跑边说，在后边跟着吃力，华泽却越跑越快，文琬心下一急乱了节奏，皮下肋骨酸胀，岔气了。

华泽侧目，却没见人，回头发现文琬停在路边，捂着胸下肋骨的位置。华泽折回去，判断人也是岔气，他伸手想替文琬揉揉，文琬却摇头，后退一步，坚决道。“不行，这有痒痒肉。”

华泽一下没忍住笑，数节拍帮文婉调整呼吸，肋骨不那么疼后，两人才保持慢节奏，重新上路。

文琬没久跑，半小时绕上下村一圈折回村里，华泽却把文琬拉进铁皮房，没打算轻易算了。

四面铁皮，房顶也密封，算村里不可多得的秘密地点。文琬将昨天的事情原委一字不落告诉华泽，她道她也是当父母的，无法置身事外。

华泽望人，满脸真诚，一眼见底的没有遮掩，亦评价道。

“内向高敏，敏感到感同身受体谅他人，因洞悉而无法独善其身，总想为对方分担点，哪怕委屈自己。”

华泽微微俯身，下颌蹭刮着文琬发顶，轻轻抱了她。

“被姐姐保护的人很幸福，所以，能让我多体验些这种幸福的事吗？”

文琬凑近一步，她圈上华泽后脖，指腹触着密密麻麻细汗，湿哒哒的，吸吮吸咸咸的海棠味，带些贪婪，随后文琬软软地，将手点在华泽腰腹。

“其实吧，我也挺能享受的。”

酥酥麻麻，华泽撩了衣边，问。

“需要试试手感吗？”

隔靴搔痒，文琬抿着唇笑，她不太敢做出过分的举动。

众所周知，一个合格的摄影师是有六块腹肌的。

华泽平静的眼里惹了火，牵着文琬指腹探，慢慢往下，星星点点的火苗在眼底延绵成片。指尖触及裤头那刻，文琬回神，不能这样下去，她刚想开口，房外传来脚步声。

晨七点，文父下塘，定时投喂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