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清晨，某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

一缕细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昏暗的室内，床上两个鼓包中的一个蠕动几下，水浅葱色的双眼缓缓睁开。

黑发女子的面容仍有少女的青涩感，一点泪痣缀在右眼角，良好的睡眠体验令刚醒来的她迷糊了片刻，她努力将自己从柔软床垫里挣脱出来，坐起身。

五官端正典雅、给人以纤细温柔之感，肤质白皙细腻如羊脂玉的美人像是刚反应过来这张床上还有第二个人存在，扭头看向身旁另一个呼吸的拥有者——

“…………”

瞬间清醒过来，女子面对身旁一头如雪白发、四肢纤长、面容精致深邃如油画人物的青年，大气不敢出。

··

【虽然他很帅，但别坐着发呆啦。再不走等五条悟睡醒就糟了。你能行的，gogogo，小面码！】

脑内清亮且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活泼地鼓励我。完全不敢回头看大床另一端躺着的最强咒术师，我用出比专业课当天睡迟了还要赶的平生最快速度滚下床。

〖等等，怎么连你也开始叫我面码（笋干）？〗

【哎呀用中文读「竹知子」和「竹之子（竹笋）」的发音不都一样吗？好啦先别纠结称呼问题了。】

小心翼翼地拿出光团，将五条的手指放进去。一滴血被析出，我赶紧把他的手塞回被子。接着，我也贡献了自己的血液，与五条的血液融合。一号胚胎完成。

【好了，我们走吧。去赶第二场的夏油杰，然后跳一年后赶第三场的太宰治和第四场的中原中也～】

〖不要说得仿佛我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一样！〗

我一边在脑内反驳、一边收回胚胎，抱起放在沙发上的太刀冲进如夹杂星辰的白雾般的时空门。

我坦白，明明还是清白身却在今后将要多出便宜儿女的烫男人们，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我的系统。

··

事情的起点说来话长……我尽量长话短说。

——时间调转回一天前。2019年3月21日，春分。

赶作业赶到昏天黑地的我敲完最后一个字、扫了三遍确认无误，马不停蹄做好目录，点击保存。

抬头看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际，死撑着出去解决生理需求、洗漱一番，期间起床倒水喝的舍友万分担忧地问我：“面码，脸色好差，你没事吗？”

“我没事……还有，别叫我面码。”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恍惚感，我气若游丝地从她身旁飘了过去。

“好的好的、竹知子女士。小心别撞到头。”看不下去的舍友将水杯放到流理台上，搀扶我回房间，“叫你不要通宵就是不听……死线还早着呢。”

“但提前写完可以做复习预习还有其他事，甚至能有休息时间。这样它不香吗。”终于进了房间，我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谢谢……我要睡了……”

“我劝不动你。但真的别太压榨自己哦。你已经成年了，那些混蛋不能再对你怎么样。”舍友把我塞进被子里，“不说了。好好睡吧，到饭点我叫你。”

“谢谢你我的老母亲、请务必不要让我睡过一整天导致把自己给饿死……”我在半梦半醒间偏头向她拜了拜，“还有，我会注意的……下次一定。”

“我没生过你这样的女儿。”我的舍友大概是翻了个白眼，她转身离开，关门前放缓声音道了句，“晚安。”

“晚安。”门扉缓缓闭合，话语的尾音消失在一室静谧中，窗外鸟儿开始啼鸣，昼夜颠倒的我却陷入睡梦。

——于是，虚浮着空洞温柔的无奈叹息自耳边响起。

传说诞生自月与大地之间的幻想生物将我包裹、带我去往更深的梦境……向着未知的方向不断坠落而去。

··

【……所以啊，我是真的等了你好久哦？现在的年轻人类真是可怕，竟然可以那么久都不睡。】

闪耀着虹光的银白长发，蕴藏星辰的紫色眼眸，非人质感的美丽五官。自称系统、外貌特征超眼熟的青年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是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模拟情绪。

【回归正题。亲爱的宿主，尊敬的竹知子女士，请听我讲述，其实事到临头本系统改主意了。】

我坐在由幻术构成的花海中，心情复杂地伸手抚摸花瓣。是阿瓦隆的景象……这位系统先生真会玩梗。

尽管脸和声音不同，其他特征却与梅林基本一致的青年用着歌剧表演般的腔调，手舞足蹈地进行解说。

【原定是与太宰长相一模一样但有苍天之瞳和无下限术式的儿子，紫色眼睛娇小可爱的赭发重力兼咒灵操使女儿……可是那样的话，竹知子会过于劳累。

我是好系统，拆分比双拼好，于是孩子的数量变成四个。毕竟五条悟和太宰治如果破天荒争孩子，要么因为幼稚的好胜心，要么等于你的头上顶了个危。

夏油杰能和五条悟成为挚友证明性格糟糕，但没走歪路前的确是好男人。中原中也是官方认证会好好戴戒指的结婚首选，然而森鸥外是座恶婆婆般的大山。像他们这样难搞的高危人物还是逐个击破更安全。】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追的几部番未来三年的剧透塞进我脑内的理由吗？……唉。”

戳向青年的腿，发现对方的身影是幻术构成——没有实体。我放下手，蔫蔫地叹气。

“如果可以这喜当妈的殊荣我并不想要……时空管理局竟然有你这样神奇的系统。”

【哎呀，像我这样的特殊组系统还有很多哦？孩子们很可爱的，非常省心，你绝对会喜欢。不想养绝对忠诚、会永远爱你、保护你的血亲吗？】

……他明白该如何打动我，事前准备非常充分。但这个迷之欠揍的感觉也真的很梅林。

【不过，时空管理局那边跟我说孩子不可以凭空捏出来，现在不兴人造人。从天而降一只崽的做法是会被世界意识警告的，何况我们是四只。】

说完，青年不拘小节地盘腿坐下，右手一挥，我面前出现了四只闪耀着纯白光辉的团子……这就是胚胎。

【由于不能凭空造人，首先需要去收集你和他们的关联性——睡一觉最快啦，糊弄一下世界意识。然后是疑似爸爸们的基因，这个非常健全，只需要一滴血液就可以。你们的基因将会混合起来，在这些胚胎里发育形成四个孩子，你不需要受苦就能无痛当妈啦。】

“……这么随便真的没事？”我用粉白色的花朵编成花环，戴到青年手腕上——嗯，幻术构成的物质可以碰到他，“还有说是不兴人造人，你不还是制作了么。”

【诶嘿？因为过不了审嘛。我会让他们陷入昏睡状态的，第二天我早点叫醒你，记得要快点离开哦，善后工作由我来处理。系统良心出品，保准孩子们一出生就能在世界意识那里获得承认，绝不会是黑户口。】

看身形是青年男性，凑近一瞧又有女性的感觉。与其说样貌中性、不如说完全没有性别的类人生物，捧着脸向我装可爱。但这不过是单纯的在模仿人类行为。

【至于为什么非得让被选中成为我宿主的你当妈妈养孩子，因为我想，既然不允许脖子以下详细描写，无论什么类型的男主角都被迫化身纯爱战神，那干脆来个女主角无痛当妈的故事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放过乙骨君吧。里香当场为爱暴走。其实只是过程不能过审，有些文也是有事后描写的……”反应过来的我嘴角抽搐，“……所以过程纯睡觉，事后你来伪造？让我祸害四个烫男人，您可真是梦之大哥哥。”

【哎，宿主客气了。本系统的确是和隔壁的花之魔术师版梅林一样的梦魔——不过我是纯血，惊喜吗？】

并没有跟你客气。猜到了，果然是梦魔。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明明可以听到我的心声，青年却像毫不知情般继续微笑着往下说……不如说是听见但无视了。

【如果宿主需要的话，我还能变成梦之大姐姐哦。反正按我们梦魔的种群特征，都不在意性别的啦。】

“我能有什么需要……”因为盘腿坐着很累，所以躺下了。望着色泽奇妙的天空，我随口胡扯，“变成女性帮我转移那四个烫男人的注意力、替我分担压力？”

【不可能。】对方秒速否定了，【梦魔的本质是昆虫般没有感情的生物，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行为。】

也就是说，虽然不会因为主观因素提供帮助，但有可能因为客观因素施以援手。

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梅林那孩子有人类血统，靠着自己的梦就能维持梦魔活下去所需要的食物‖梦境‖所需，但我不行。虽然我不会死，可是梦魔也会饿肚子的呀。】

青年姿态的梦魔完全不掩饰，超干脆地说出了型月世界观下的梅林的名字。他微笑着点点自己的额角。

【不要灰心地怀疑自己，我复制的人格来自梅林，因为他拥有自我与目的，也是被人类所接受的梦魔。怎么样，大哥哥我对你还是十分贴心的吧？

至于拥有漫长生命的我为何答应时空管理局的邀请，这并不奇怪。侍奉他人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事，毕竟人类的精神性对梦魔而言就像是营养嘛。】

比梅林的瞳色更深邃的眼睛望着我。尽管是虚假的幻术，我却隐约从中感受到一点类似善意的错觉。

【作为特殊组，你真正的主线任务就是喂饱我，以及陪我玩。不限于恶作剧，只要让任务目标产生较为明显的、能够被我感应到的可食用的情绪波动就好。

不过，其实除了那四位名义上的任务目标，我也可以吃别的人类的情绪和噩梦啦。所谓的系统任务只是让我的出行合法化的包装。这就是特殊组为何特殊。

因为不被允许吃宿主，我只好以宿主为媒介食用其他人类。但管理局那边又不希望我以梦魔的传统进食方式填饱肚子。为了人类的生命安全，你是必须的。

你和我的同步率高到不可思议，这非常罕见，所以竹知子，你是奇迹。被赋予你的责任很重哦？必须确保我的进食是合法的，且不对人类造成不可逆损伤。】

“除了不能用对人类有损伤的方式进食，以及不因主观因素协助，你有别的不能出手的限制吗？”我抓住语言的漏洞，提出问题。

对此，梦魔端着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瞧我一眼。他收回飘飞在我面前的四只光团胚胎，垂眸，将手掌贴在幻境的地面上。

【我行为的善恶，由你来决定。不过我基本身处「只会关注延续至未来的人类的妖精」的立场啦。】

以我和他为中心，置换成云端之上的俯瞰视角。我翻身坐起，低头望去。熟悉的港口都市，高耸肃穆的五座大楼，虽然还没有镭钵街——但，这的确是横滨。

幻境下方的画面延伸至国家交战区的常暗岛，再转向东京。跟在族人身后，持有苍天之瞳的六眼神子满脸无聊，忽而他若有所觉地抬头，却正好有云层飘过。

梦魔唤来一阵风，云被吹跑。日渐压抑的大宅，黑发孩童逐渐失去纯真的笑容，未长开的秀气面庞染上阴霾。冰冷扫过来的鸢眸昏暗空洞，令我有片刻愣神。

明明他是看不见我们的……回过神，入目的是军方的秘密实验所深处。一片黑暗中，培养罐内的赭发男孩呼吸间吐出一串泡沫，它们在溶液里上升，好似要飞出牢笼。然而、啪地一声破裂，唯有仪器仍旧运转。

画面飞向商业街，战时的街道如此萧条，黑发少年躲在巷道阴影里，深呼吸，将漆黑球体塞入口中艰难吞咽，面容一阵扭曲。父母的呼唤流入耳畔，尽力调整好表情，眯起紫色的眼眸，他扬起微笑走回阳光下。

科学和医学的初衷是为人类带来幸福安康，如今却从无数个疯子手里转交给另一些自私的疯子。守护的力量原本应该是歌颂少年们一同创造的梦想的史诗，如今却指向终将到来的死亡、惨剧、无穷无尽的噩梦。

……这样的世界，未免也太扭曲了。

为什么会变成「如果没有人告诉自己——你可以活下去，就痛苦到活不下去」的现状呢？

【竹知子。】梦魔将幻境复原，他知道从泥潭里独自淌过的我深知绝望与痛苦，无法视而不见，【你可以叫我阿索菲。它是希伯来语的终局、结束的意思。】

【由你来将这个世界，引导至「另一个结局」吧。】

阿索菲伸出手，我注视着他，最终将手重叠上去——没有实体的梦魔化作光点，融入我体内。

花海的幻境如萤火溃散，我再次向下坠落而去。

【对了，给你安排了一位保镖。名字是鹤丸国永，皇室御物，长得好看，又是五条，不错吧？】

“我们还综了刀剑乱舞吗？”话音落下，我的怀里多出一振太刀，真刀的重量让我差点没能抱稳。

【时空管理局是时之政府、帝国图书馆、迦勒底之类的机构的总管，也负责英灵座。我向上面申请，从时之政府拿了一振刀——是分灵，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本灵分出来的量很高。为此其他刀都想出来玩玩了。】

在阿索菲的指引下，我与鹤丸国永建立链接。尽管还没有唤醒他，怀中的刀剑却骤然拥有了生命的脉动。

【嗯……你要是想的话，再借几振别的刀也行哦？】

“一振鹤丸国永就够了。”既然确定要养四个孩子，随身携带的家人不能再变多，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多大。

不过……刀剑啊。中也的重力操控天克兵器。还有五条悟……碰到他们会碎刀的吧？立下要和portmafia以及五条派咒术师处好关系的打算，我沉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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