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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第 144 章

众人聚在议事厅中商量详细的作战安排,傍晚各自离开,谢珩忽然叫住李稚,赵慎已经出去了,李稚用眼神示意萧皓先跟上去,他朝谢珩走过去。

“怎么了?”

谢珩对他低声说了两句话,李稚双手撑着桌案,略偏着头,像是有点没听懂,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

谢珩打量着他这下意识的放松神情,深感自赵慎归来后,李稚确实整个人的精神风貌都不一样了,“一起出去走走吧。”

李稚犹豫道:“外面风大,你身上的伤……”

谢珩道:“无妨。”

李稚点了头,他转身回屋拿上披风,抖开从后往前披盖在谢珩的身上,三两下系好了带子,“走吧。”

谢珩垂眸看了眼披风,浅灰色的纤细绒毛轻轻擦在他脸颊上,他重新看向李稚,两人来到营帐外,傍晚的阳光洒在苍茫的山岗上,白金色的雪坡延绵不绝,这是失落三百年的故国,第一次迎来如此深情的注视。李稚有意走在谢珩的右侧,替他挡着自北坡吹来的风,自己的头发却在飞扬,有一种难得的少年恣意感。

李稚道:“你要跟我商量些什么?”

谢珩道:“我昨夜梦见了贺陵,他仿佛一直留在盛京未曾离去,见到我时聊了许多,我这些年想为梁朝找寻一条出路,却终究是找错了,耽误了他这一生,是我对不住他。”他注意到李稚的神情忽然变化,“怎么了?”

李稚道:“我也梦见了他。”

谢珩心中微微一动。

李稚道:“老师一生清醒,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绝不会责怪任何人。何况他的理想早已后继有人,我们脚下正是他所朝思暮想的故土,从今往后,我们还将一步步走得更远。”他强调了“我们”两个字,不是我,而是你与我。

谢珩实在太喜欢李稚眼中的焰光,燃放时瞬间驱散一切黑暗,这才是令贺陵、谢晁苦苦等待的人啊,他道:“我自幼随祖父住在宁州,听他讲述汉家千年历史,那时如贺陵这样的名士,或是写信,或是亲自登门拜访,我常听他们与祖父议论国事,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谢珩道:“那年祖父听闻王珣收复汉阳,狂喜到泣不成声,他醉醺醺地给贺陵写信报喜,回头对我说,你们这一代人生来肩担收复中原的重任,除了你们还能有谁呢?我在他眼中见到十数代人的压抑与伤痛,从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今生将以北伐为己任,然而回首一生,我却没能做成哪怕一件事,我无颜面对他。”

他低声道:“我做不到的事,今日却得以在你们的手中实现,我确实从中得到了一些宽恕。”

李稚的眼中光芒流转,这是他第一次听谢珩主动提及自己的心事,他凑近盯着谢珩看了很久,“不,你并非一事无成,你已经付出一切,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评价你,这世上谁也没资格评断你。”

谢珩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从未见过李稚如此锐利的眼神,令他也短暂怔住。

李稚道:“我来证明你的付出是值得的,梁朝已不复存在,薪火却仍代代相传,终于换来今日这场改天换日的新生,这其中也凝聚着你的心血,我会竭尽所能达成你的心愿,告慰老师他们在天之灵。”

袖中的手被紧紧攥住,似有滚烫的触觉传来,谢珩注视着李稚的眼睛,说不上来是何种心情。

李稚忽然笑起来,“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一起留在北方,建都旧长安。”

谢珩也不由得笑道:“好。”

李稚被那道笑容晃了下神,眼中不断波澜起伏,忽然他深吸一口气,“人的一生才区区百年,如果有来世,我还要走进山间那座道观。”

谢珩道:“那我也还在那儿等着你。”这一句实在温柔极了,仿佛是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李稚忽然停住,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谢珩缓缓握紧他的手,朝着他笑了笑。

谢珩曾觉得这一生过得实在没有意思,少时他问祖父,人究竟为何而活,谢晁那时已风烛残年,面对这问题默然良久,摇了摇头,多年后谢珩才明白他为何不回答,人这一生本就是活了一场空梦,根本不值得,他那时留在盛京城中,每一日都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天,若有来世,他想做一只鹤,就这样飞出去吧。

他是真的厌倦了做人,可当李稚说下辈子还要走进那座道观时,他的心却像是被触动般颤了下,那只鹤应声落了下来,他愿意等着李稚,无论今生来世,亦或是生生世世,他永远都等着他。

李稚吻上来时,谢珩低头揽住他,千山一色,风月无边。

另一头,一望无际的雪地中,赵慎正抬头望向遥远的夜幕,北风徐徐吹拂他的衣襟,一切都寂寞极了,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些没来由的感慨,原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像这样波澜壮阔的山河了,却不料还能再次置身其中,这一生与命运争斗不休,上天究竟是待他公平亦或是不公,早就分不清了。

只觉得,人生真像是一场梦啊。

他来西北前,孙澔对他道,“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像殿下这般心志的病人,这病我治不了,将来只看殿下自己能支撑多久。”

“还有多少时日?”

孙澔不敢妄下定论,摇头道:“照理说本该……但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赵慎听着他这谜语一般的回答,道:“两年?”又道:“一年?”孙澔全都摇头。

他仔细想了想,“够了。”

人活在世上究竟为了什么?这一生曾屡次濒临生死绝境,却最终都能苏醒过来,或许是因为在这世上仍有放不下的东西吧,是亲人,家国,还有那双如水的眼眸,赵慎对着那白雪皑皑的远方,眼神渐渐缱绻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右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枚白玉制的双鱼平安扣,摩挲许久,翻手将红色挂绳卷了两圈,轻轻搭在手背上,然后重新负手。

长风吹动衣襟,千里江山依旧,阔别多年的故国还记得那群失乡之人吗?

周国皇宫。

相较于南朝捷报频传的盛况,周国境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军队大败的消息接连不断传至大京中,气氛前所未有的肃杀。

对于京中的王爷来说,明明看着局势一片大好,古颜不久前还夸下海口将直取盛京,结果不过短短一个月,战况竟然急转直下,把青州吐回去了不说,连一场胜仗都再没打过?

周国的王爷们被这当头棒喝给打懵了,若是僵持也就罢了,可军事要塞一个接着一个的丢,连京中支援都等不及就一溃千里,前方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数月不到,双方的心情和刚开战那会儿相比正好对调。

在得知明山岭一场惨败史无前例地葬送掉二十万北部精锐后,大王爷和克烈下令召集八部亲王入宫商议对策。

脚步声在深夜显得有几分杂乱,冷风吹鼓着大氅,八部亲王不约而同地阴沉着脸色往前走,侍者提着灯快步给他们领路,却仍是因为动作过慢被其中一位脾气暴烈的王爷猛的踹了一脚,“滚开!”那侍者摔在地上,磕了满脸的血,也不敢哼声,忙迅速爬起来退到一旁。

金帐宫中,被侍者叫醒的小皇帝厄叶塔真已经穿戴整齐,他惴惴不安地坐在父亲生前所坐的黄金椅上,椅子骨架太大,而他的身形又太小,像是深陷金色流沙一般,他只能紧紧攥着袖中的手,靠在母亲的右胳膊上。母亲感觉到他在轻微颤抖,不着痕迹地贴近他一些,柔声道:“没事,今夜王爷们要商议要事……”

周太后的话尚未说完,大王爷和克烈的亲侄子真颜直接道:“仗都打到这份上了,诸位王爷还是要站出来说两句?要不要继续打,还能怎么打?”他语气极冲,全然没有平时稳重的样子,葬身明山岭的北部精锐中有四万人出自他的部族,可见这战讯有多令他气急败坏。

周太后的话被粗暴打断后,倒也没有别的表情,只默然抱着四岁的小皇帝。

安铎一派的亲王们神情晦暗地坐在对面,听了他这话也没去接茬,真颜早就憋坏了,一开口根本停不下来,道:“说好打三个月,拖拖拉拉打了快半年了,本来草原上就连年闹灾荒,年底又撞上了几百年都没见过的大雪灾,流民翻了五六倍,这仗要继续这么输下去,周国先被拖垮了,怎么打?”

安铎的弟弟皇雀只觉得那声音聒噪难耐,终于高声道:“说得好!但仗为什么一直输,难道不是要先问问打仗的人吗?我也是觉得奇怪了,一月前还说什么轻易拿下盛京,结果青州一战输掉后,就怎么都打不赢了?溃逃了三百多里地,京中派兵过去接应,全都有去无回,又搭进去多少人?!”

真颜听出他在骂自己的弟弟,一时更怒,“你别扯其他的!仗打到今天,乌力罕不也是没赢过?你要说打仗的将士不行,难道是所有人都不行了?当初是谁声称梁朝绝不会出兵,为何打到一半会冒出百万人的军队?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说怎么打?”

本就战事失利着急上火,又被当众甩了一口黑锅,皇雀暴跳如雷想要反驳,却被人伸手阻止。

安铎一直摩挲着袖口的雪羽花没说话,此刻他起身对众人道:“南朝向西北发兵确实是我没有料到的事,前线失利,这是我的过错。”

他的语气低沉平缓,和克烈终于抬眼看向他,安铎对上那双洞火般的眼睛,继续道:“将士们为了周国出生入死,哪怕是输也没有一个人投降,他们皆是草原上万里挑一的勇士,此刻他们还在战场上苦苦坚持,这绝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刻。”

众人闻声全都不再说话,安铎示意亲卫上前汇报详细的消息。

亲卫道:“青州被我们攻破后,以梁朝前丞相谢照为首的京梁集团反对出兵,但随即梁中书令谢珩弑君,梁皇帝赵徽身死,谢珩立永江王的儿子赵新为皇帝,杀光了朝廷大臣,自那之后,十三州陆续向外发兵……”

他话都还没说完,几位大王爷早已失去兴趣,全都是些汉人名字,夹杂着些拗口的官职名称,看似讲述权力更迭,实则说了半天也没讲到点子上去,听得人头晕脑胀,一位王爷直接打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亲卫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声音,在安铎的示意下退后两步。

安铎道:“南朝对外发兵确有其原因,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他没管其他人,只对着始终没发话的和克烈道:“这场仗打到今天,周国已投入大量的兵马物力,一旦停战就是前功尽弃,想必草原八部都不会同意,要想解决眼下周国的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攻下南朝,无论输掉多少场仗,只要最终能打赢,眼下这些失败全都不值一提。”

和克烈道:“这样一直输下去,如何打下南国?”他一开口,大宫中顿时安静下来,连真颜都不再怒气冲冲,转而端正坐好,仔细听他说话。

安铎道:“古颜是那塔氏这一辈最出色的子孙,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都清楚他的资质,若论指挥作战能力,在座的年轻人没谁能比得上他,大王爷将黄金弓箭交给他,也是相信他能重铸先祖的荣光,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

和克烈翻手轻抛手中的珠串,“铁勘木一战,他手中兵力损失近七成,南朝兵马目前应该有八十万人左右,京中的支援断断续续,去个几万人当场蒸发,等同没去过,周国若想打赢这场仗,只能押上草原八部所有兵力,重新集结一支百万人的军队,与南朝决一死战。”

他这话一出,在座众人的神情全都发生显著的变化,连一直抚抱着小皇帝的周太后都下意识停住动作,所有人都被这两句话吓到了,仗打到现在,周国已经陆续往外发了六十多万兵马,算上零星的兵力,如今国内还剩下二十万士兵不到,若是还要再集结一支百万人的军队,那真是要榨干草原八部的所有家底,一旦失败,周国顷刻灭亡。

这是要不计身家性命再赌最后一场,连平时一直拥戴大王爷的几位亲王都没有立刻发表意见,用眼神不住询问,和克烈的神情如常,“自两国开战的那一日起,结局就已经注定,南国与我们只能活一个,讨论停战与和谈是可笑的事情,汉人有句古话,开弓没有回头箭。”

烛火照耀下,安铎的瞳仁中冒出灼然的光焰,“大王爷说的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开战,就只能一战到底!”明明双方脸上都保持着最冷静镇定的神情,那一眼却隐隐对视出一股疯狂的意味,自古成就霸业者,必天生具有能与其野心相配的决心,同为那塔氏的子孙,他们是同一类人。

赌徒!

和克烈看向众亲王,“草原八部分分合合三百年,打了上千场仗,懦夫已经绝种了,上天用这种方式挑选出无畏的勇士,是为了让我们去践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使命,今日在座的诸位继承草原上最高贵的八种姓氏,身体中流淌着各部族最优异的血脉,不该如此胆怯懦弱,这样只能丢尽先祖的颜面。”

他话锋一转,“只要打下南朝,周国将拥有天下最肥沃广袤的土地,仓库中会多出数不清的粮食、珍宝,我们将创建一个前人无法想象的伟大王朝,所有人都将臣服在汗国的天威下,这是神的旨意。”他抬手将光洁的黑曜珠串轻抵在心脏处,对着他心目中的长生天行礼,所有人见状都跟着抬手按住左胸口以示敬畏。

安铎应景地说了一句草原上流传多年的谚语:“英雄用神赐的弓箭为子孙夺得土地,长生天将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为了阿纳罕。”阿纳罕是掌管日出的天神,据说他居住在高天上,背着一束黄金制作的弓箭,是百发百中的天武神,象征着草原上最原始的的武力崇拜,安铎朗声道:“诸位,为了先可汗,为了我们的子孙,为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朝,我将亲自领兵三十万出征,随我一起出战吧。”

他的嗓音醇厚、优雅,带着中年人独有的深沉眷恋,像魔咒一般盘旋在人的心中,鼓吹着本就蠢蠢欲动的野心,八部王爷们见状都没有说话,显然开始盘算起来,最终他们全都望向和克烈,和克烈的眼神无端平静肃穆,他当众接下了这则挑战。

“我将亲自带领四十万勇士,前往科察城。”

那一刻,阖宫忽然无人说话,静得像是变成了一副暗色调的画,赌徒们的野心与征服欲旺盛地燃烧着,一座座影子映在大殿中,有种乌云覆顶、密不透风之感,在一大群男人中间,周太后身着烟色的宫装,抱着自己孱弱的孩子坐在皇位上,感觉到怀中孩子下意识的畏缩,她搂紧了他。

议事结束后,众亲王依次离开大宫。

安铎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他对着乖巧懂事的小皇帝行礼,看他低头摸手,明白他今晚受了些惊吓,便低下身,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小皇帝见状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六叔。”

侍女来抱小皇帝回去歇息,小皇帝却蹬蹬蹬跑下台阶来到安铎面前。

安铎慈爱地打量着他,“陛下,好像又长高了啊。”

小皇帝凑过去悄悄对他说了一句话。

安铎没太听清,追问道:“什么东西?”

小皇帝看了眼殿门外的方向,安铎顺着望去,只见到银色宫灯映照着和克烈威风凛凛的仪仗卫队,安铎失笑一声,回头对他道:“别怕,有六叔在。”小皇帝轻点了下头。

周太后命侍者抱走小皇帝,小皇帝仍有些恋恋不舍,直到安铎拍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回身抱住侍者,安铎满眼温柔地望着远去的小皇帝,一旁的周太后则是无声地注视着安铎。

正当安铎将要起身告退时,周太后轻声喊住了他,“安塔尔。”氐人一生中会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刚出生时父母所起的爱称,第二个是成年后真正意义上的姓名,安塔尔是安铎幼时的名字,往往只有父母或是从小陪伴长大的亲近之人才会这样喊,他明显愣了下,回头看向周太后,像是有一瞬间不可自抑的晃神,但很快恢复正常。

“殿下,您是为了出征南国的事情而担忧吗?”

“周国仍处于内乱中,我听真颜说,北方灾祸连绵,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子民们的日子已经如此艰难了,还要供养庞大的军队,将家中男子全都派往南方,若是增兵,只能强征,周国真的能支撑下去吗?”女人的嗓音虽然轻柔,却难掩其背后的悲悯。

“殿下不必担心,眼下虽有难关,但只要能打赢这场仗,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这场战争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若换成另一个亲王,或许觉得女人天性懦弱,战争的事根本不必与她们讨论太多,但安铎却耐心对周太后道:“殿下放心,这仗一定能赢,我们拥有最勇武的战士与最强悍的铁骑,梁朝却混乱到连皇帝都被臣子所杀,他们不可能打得赢我们,胜利最终一定属于陛下与那塔氏家族。”

周太后默然看着他,她从那双眼中读出了旺盛的野心,男人早已下定决心追逐霸业,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过了会儿她才道,“我近日在读梁朝的诗书,其中有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如此艰难的时刻,赌上一代年轻人的性命,去打一场结果不明的战争,真的值得吗?”

安铎只当她还是忧虑失败,“殿下,我们将为那塔氏的子孙创建一个最伟大的王朝,即便您不相信和克烈,您也要相信我,我必会为您与陛下竭尽全力。”

周太后望了他很久,在对方关切的注视下,终于她还是扯动嘴唇笑了下,轻声道:“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安铎这才笑起来,周太后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察觉后莫名停顿了下,不自觉地往下移开视线,短暂的安静后,周太后注意到他袖口散落的白色丝线,指出道:“袖口磨开了。”

安铎下意识翻过袖子看了眼,袖口的封边不知何时散了线,那朵本来栩栩如生的雪羽花散了一半,像是开败了一样,他突然反应过来,迅速重新翻过袖子,但周太后却已经注意到那雪色花纹,不禁面露诧异,慢慢地又看他一眼,安铎一下子无话。

周太后轻声道:“应该是抽线了,我帮你补一补吧。”她仍是原来的柔和语气,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般,从随身携带的针线囊取出银色的细针,安铎反倒显得有几分局促,站着半天没动,直到女人看向他,他才终于道:“多谢殿下。”

周太后仔细缝补着那朵雪羽花,安铎原本盯着那根不断穿行的针看,慢慢的,他抬眼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像是被勾起了某些久远的回忆,一时心中感慨万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临告退前,他对周太后道:“殿下放心,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一定为您赢得这场光荣的战争。”

那双眼如烈火星辰般明亮。

周太后没有说话,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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