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南迟用满手伤痕换来的礼物，捅破了两人之间那层无法明说的隔阂，姜静波感受到失而复得的珍贵，不再追究过往的疮疤，重新把人放在了心上。

而白天鹅咿咿呀呀隔着屏幕诉说的日常，成了南迟千帆过境归于平静后唯一的期待，从此之后，他所做的每一份努力，都有了一个前因，让她活的更恣意。

青梅竹马的默契，齿颊生香。

24岁的姜静波，迎来了她事业的另一个顶峰，随着《天鹅湖》的完美落幕，巴黎歌剧院合伙人向她伸出了友谊之手，主动邀请她竞演史诗巨作《吉赛尔》的女主角，如果面试通过，她就会成为梦想剧院的主要演员。

这是姜静波穷其一生追求的终极梦想。如今，她随着她既定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得扎实。

当然，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砸晕了头，开心的想要转圈圈的姜公主破天荒直接在朋友圈分享了自己的喜悦，方晨，首先点了赞。

然后私发了消息给女主角：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脚踝，周末我来接你，我们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顺便来个护理。

姜静波回答的毫不犹豫：好呀！

方晨凭借惊人的医学天赋，得到了医院学全额奖学金资助，来到f国深造，和“有点缘分”的姜静波联系日益增多，甚至替代了远在国内的金医生，成了她的专属医生。

真正到了竞选这一天，准备充分的姜静波拒绝了所有人的陪伴，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取大师们的认可。

“我来当你助理也不行？”南迟皱着眉头语气透露着不满。

“不用啦，阿迟。吉赛尔为爱情而生，为爱情而死的前提是她勤劳、独立、自主，我要真正的成为她，才能说服评委。你相信我，我会成功的。”姜公主对此次的竞选信心十足，所以她想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那好，消息一出，你得第一个告诉我！”南迟听出了她的倔强，一边退了买好的机票一边要求。

“嗯嗯~”姜公主偷偷红了脸。

赛前静坐放松心情，是姜静波的习惯。她特意选择了最深处的休息室，将手机调至静音，调整状态。

“静波~”

两年不见的小鸽子突然出现，带着慌张的神色，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甘妮，你怎么会在这里？”姜静波十分惊讶。

“阿迟……阿迟来看你的路上出车祸了，快！”甘妮急促的解释着，拉着白天鹅的手往外走。

不过，聪明的姜公主冷静如斯，毫不犹豫的拂开那双过于颤抖的手，睁着波澜无惊的杏眼问道：“你确定吗？”

甘妮红着眼眶声泪俱下：“你难道不去看看他吗？他对你那么好……”

“甘妮，一个小时前我才和他通过电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来这的目的，如果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会帮你的。”姜静波像是在看跳梁小丑的表演，沉着的解析和慈悲。

果然，小鸽子听到这话，瞬间变脸，收起了失态和眼泪，目光变为嘲讽：“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说完，甘妮从包里拿出一个木质的音乐盒，姜静波镇静的面孔有了一丝裂痕。

负一楼地下室。

白天鹅的表情带着鲜有的心烦意乱：“说吧！”

“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能对她的子民这么不耐烦呢？看来你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音乐盒的来源啊。”甘妮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炫耀的打开了音乐盒：“这是阿迟送给我的呢！”

同样的款式，同样的材质，同样的音乐，只是里面的“白天鹅”变成了一双“玻璃鞋”。

顷刻间，地动山摇。

不由自主加重了呼吸的姜静波闭上眼睛努力压制内心的翻滚，捏着拳头声音带着颤意：“没关系，没关系。”

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自己听。

甘妮静静地欣赏了一会白天鹅优雅的崩溃，在阴森昏暗的地下室，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条毒蛇，通过四周墙壁的反弹，都向她伸出阴冷的舌头：“阿迟说，你是骄傲的公主，从来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而我是，被他精心挑选的灰姑娘，愿意为他顶礼膜拜。”

“是呀！我都放弃了所有的自尊，愿意成为依附他而长的菟丝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一遍又一遍的撩拨他！”甘妮的眼神透露着恶毒，随之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把手里的音乐盒抛向了墙面。

“砰~”的一声，带着四面八方的回音，像是在质问姜静波为何要破坏别人的感情，激得姜公主不得不拉回理智，声音透露着歉意：“我很抱歉，可是……”

可是我对他的喜欢一点也不比你少啊。他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少年，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属于我的，所以我很抱歉，没有管住自己，明晰朋友的界限。

然而，要在灰姑娘面前承认自己想要横刀夺爱的阴暗心思，公主说不出口，只能选择沉默。

“可是你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势压人！”甘妮瞪着姜静波，讥讽的接话。

姜静波在心里默默的道歉，但这会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着小鸽子有些疯魔的样子，直觉状态不对，干脆直接拿出手机准备叫来助理帮忙。

“不许给阿迟打电话！”甘妮直接上前打落白天鹅的手机，甚至不够解气，还一脚踢得老远。

姜静波惊讶于对方的蛮横无理，用歉意压制住内心的怒意，好脾气的转过身去捡被踢到储藏室门边的手机。

刚弯下腰，后背就被一个重力袭击，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整个人扑上储物室堆得老高的杂物，经久失修的桌子随之倒下，无情的砸在了姜静波的腿上。

“啊!”疼痛难忍的姜静波忍不住叫出了声，和重重的关门声相应和，竟分不出高低。

接着锁门的声音使得姜静波来不及关心自己的腿伤，带着火气道：“甘妮你要干什么？！”

甘妮晃眼间看到一堆杂物倾盆而下心里有点害怕，可是内心的嫉恨依旧占了上风，按照原计划锁上了储物室的大门，声音带着哆嗦回答道：“姜静波你是真正的公主，美貌，家世，学识，朋友，你什么都有，甚至，你对待所有人，都是那么的细心周到。所以人人都称赞你，人人都歌颂你。每次看到你，我都好自卑啊。你和阿迟都是天上的星星，让人想要追逐，却遥不可及。”

“你先放我出去，我们有什么误会可以当面说。”姜静波忽略遍及全身的疼痛，咬着牙好商好量道。

甘妮默默的摇头，继续道：“我自认为对南迟用尽了心意，可是他为了能让你十全十美，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我，我能怎么办啊？姜静波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你放我出去，竞演完后我们去找南迟，把你们的误会说开好不好？”

姜静波急促的安抚声没有影响甘妮的自言自语，她剖析自己的妒忌之心，越说越委屈，越说眼泪越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啊，只是不喜欢了而已。姜静波你太幸运了，一出生拥有了别人想要的一切。既然，你都拥有这么多了，那我可不可以拿走一点啊，就一点，反正你都是芭蕾界的翘楚了，失去了这次机会还有下次。你就在储物室呆一会吧，下午5点，会有清洁工来拿东西，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姜静波听到甘妮的想法终于明白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急红了眼，顾不得疼痛，用蛮力拖出受伤的腿，爬到门边苦苦哀求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这是我的梦想，甘妮，我求求你，你放我出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想要南迟，你也可以把他送给我吗？”甘妮燃起希望，质问道。

“南迟是人不是物品，甘妮！”姜静波愤怒于对方的轻视。

“可是，我从头到尾，就只想要南迟啊！二选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小鸽子一字一句，声音中带着冷酷的决裂。

隔着一道门，突然静得让人心慌，是无声的拒绝。

姜静波闭上眼，不断的催促自己：答应她，答应她吧，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可是那个“好”字怎么也吐不出来，那是南迟啊，她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王子，怎么能拱手让人。

白天鹅无力的靠在门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一会是自己在舞蹈室练习的汗水，一会是南迟笑着揉自己的头发，梦想和爱情，她无法抉择。

力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逝去，冷汗裹着咸意最终汇成两个字：“不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不是甘妮想要的，悲凉一笑：“是不是和当年很像，当时你不也逼着我二选一吗？”

姜静波意识开始涣散，没有力气反驳，但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闭着眼狠心按了按受伤的腿部，骨裂的疼痛似回光返照，轻拍着门板，声音一遍比一遍虚弱，却是接连不断的乞求：“甘妮，放我出去，求你。”

一次又一次，是公主卑微的恳求。可是已经成魔的小鸽子听不见，带着自己不可名状的伤痛和恨意，直接离开了地下室。

而储藏室里的白天鹅，摊着一滩血，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