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远古冬棺

冰霜巨人族，一直都是阿斯加德最大的敌人之一

九界之中，众多史诗口耳相传千年的旷世大战，便是仙宫之主奥丁轻率大军迎战冰霜巨人之王劳菲的那场战争。

大战中，惨烈的搏杀无处不在，成千上万的战士为此付出了生命，无论哪一族。

没有哪个存活下来的人能够说清他们打了多久，几天？几月？或许是几个世纪？没有人能说清。

看似势均力敌，但命运明显更偏爱奥丁。

他最终赢了，并带走了冰霜巨人的族宝——远古冬棺……

“他们为什么要潜入阿斯加德作乱？这是对我们的挑衅，冰霜一族需要为此付出代价！”托尔挥舞着手中的神锤对着众人嚷道。

“没错，他们忘记了疼痛。”

“我们需要给予提醒。”不少人纷纷回应。

“咚！”永恒之枪（冈尼尔长矛）敲击地面，霎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相触点的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一只遏住众人喉咙的手，只需一下，喧闹的人海便恢复了宁静。

无人敢质疑众神之父的威严。

奥丁面前的人群自动分拨出一条道路，让他的视线毫无障碍的落在人群中心的托尔身上。

“托尔，你跟我来。”奥丁念着长子的名字，他的语气沉稳且平静，让人无法从表面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但洛基觉得他现在一定很糟心。

表面上双方拥有休战协定，所以奥丁拒绝主动进攻约顿海姆。可实际上奥丁想悄悄地蚕食约顿海姆，彻底灭绝冰霜巨人，而不是像托尔那样只想着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引起他们的警觉。

托尔的鲁莽只会打乱奥丁的计划。

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洛基挑了挑眉，在阴影里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可奥丁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暗藏锋芒的独目扫过人群，开口道：“洛基，你也是。”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

站在人群中的洛基有一瞬间的诧异，下一秒，他露出了谦逊顺从的微笑，从人群的缝隙中走了出来。

路过尽力压抑自己怒气但仍显得不服气的托尔，洛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劝道：“走吧，托尔，别让父王久等。”

托尔只道他是在提醒自己，怨气十足地点了点头后，朝着奥丁的方向跟了过去，却没察觉出洛基眼神的意味深长。

就目前而言，年轻气盛的托尔难以承接阿斯加德的重任，这是事实。

不知道奥丁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会不会有所改变，洛基轻眨了下眼，掩去眼底渐起的暗涌。

我们可都是你的孩子。

……

快要下雨了，站立在窗前的索特萨斯想到。即便眼睛反馈给他一片模糊的世界，他依然可以通过其它感官感知世界的变化。

世界的变化有时悄无声息，却仍旧有迹可循。

此时，一片来自远方不知名树梢上飘落的红叶在空中打着卷，携着湿润的水汽落在了他的窗台。

一场必然下的偶然相遇。

索特萨斯拾起了那片蕴藏着自然奥秘的落叶，细细摩挲着叶面的脉络，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又是一股风吹来。

恍惚间，索特萨斯听到了一种隐秘的语言，来自一个奇异的空间。声音忽远忽近，似乎要隐遁而去。

索特萨斯闭上了双眼，下一刻，他捕捉到了它欲语还休的影子，声音变得清晰。

【跟我走……】

像被引诱着，被指引着，没有任何怀疑的，在它的缓慢而缠绵不绝的诉说中，索特萨斯走出了寝殿。

闭上眼睛的他走起路却依旧平稳，并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敏，避开了巡逻的守卫，在廊间暗色中穿行，与暮色相契。

索特萨斯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哪里，但他并不为此担忧。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是有利于他的。

终于，星群隐退时，索特萨斯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扇冰冷，泛着杀伐之气的门。

索特萨斯睁开了眼睛看向那扇门，脑中的声音告诉他里面便是目的地。

门的两边矗立着巨型雕像，投映出的黑色影子随着索特萨斯的靠近缓慢地爬上了他的肩，仿佛想要阻止他的冒昧来访。

被阴影笼罩的索特萨斯脸色平静，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刹那间，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没等索特萨斯确认其中环境，空中突响起急啸声。他迅速就地一滚，一排尖锐的冰晶堪堪与他擦身而过，随及大门应声关闭。在他晃动的视野中，一个巨大的蓝色色块正朝着这个方向袭来。

那是什么？！

结合近几天听到的看到的，一个猜想跃上索特萨斯的心头，他压低了眉眼。

冰霜巨人。

亚克西是冰霜巨人族的战士，他因机智勇猛在一群脑袋平平无奇四肢孔武有力的冰霜巨人中脱颖而出，和他的几个同样优秀的战友接下了此次“入侵阿斯加德的武器库制造骚乱”的任务。

离开了极寒之地，他们的身形有所缩小，但依然比阿斯加德人高大，显眼。这让他们的任务有了一定的难度。

但好在他们有一个不知身份的内应。

前几次的骚扰行动有的成功，有的失败，而今天轮到了亚克西。

一切朝着预计的轨道行进。他在付出一点血的代价后，成功进入了阿斯加德的武器库。

而第一时间，亚克西就被前方高台上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箱型晶体所吸引了。

远古冬棺。

原本是冰霜巨人一族代代相传的神物，此时却出现在阿斯加德的武器库里。

那帮无耻的强盗！

踏过地上被冻成冰块的亡者，亚克西怀着愤恨难过与重逢喜悦的心情来到了远古冬棺的面前。

虽然他内心无比渴望亲手将它带回族里，但为了大局他不得不听命行事。

或许他可以跟它待一会儿再走。

抚着伤口坐在了下方的台阶，亚克西仰头注视着散发着寒冬之意的远古冬棺，原本鲜红的瞳孔变得更加红了。

突然他脑中的警报疯狂鸣叫起来，有人！

亚克西猛地站起身，神色冷酷地望向门口的方向。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果断地甩出攻击，可下一秒攻击落空了。

几个呼吸后…

“噗！”亚克西倒头喷出了一大口蓝色的血液，他诧异地看着对方，他不能理解对方瘦弱的体内为什么会蕴含如此强大的能量？！

但可以断定的是，对方绝不是神域人！

看着索特萨斯将手伸向远古冬棺，亚克西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

他不是神域人，但也是个强盗，他想把远古冬棺抢走！压上自己的性命，我绝不能让远古冬棺再次被抢走！

【叮，检测到未知能量体，准备汲取】

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可此时牵引索特萨斯行为的却不再是那个声音，而是源于自身生出的渴望。面对那个模糊的蓝色物体，他突然有种迫切的饥饿感。

索特萨斯伸出了手，晶体散发的冷光将他的指尖染蓝。下一秒，一股令他十分舒服的能量从那东西上面传来，进入了他的身体，转化交汇着。

与此同时，视线变得越发清晰，他的视觉回来了。

【激活进程1%，2%，3%......】

【叮~，检测到有不明神识徘徊，为确保激活程序顺利进行，已自动开启屏蔽模式。】

什么？

索特萨斯没来得及细想脑中出现的声音，下一刻背后倏然响起的破空声夺回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闪身避开了疾刺而来的冰锥，微皱起眉，看向那个已经遍体鳞伤却还要强撑的冰霜巨人。

此刻，视觉恢复的索特萨斯第一次看清了那个冰霜巨人。蓝皮肤，红眼睛，虽身形极为高大，但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夸张，想必是脱离了极寒之地发生的变化。

不知为何，看着身形高大的冰霜巨人，索特萨斯竟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可真奇怪。

不过眼前这个令他生起亲切感的家伙确实是个麻烦。杀了？不，那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索特萨斯快速地瞥了一眼散落在地面上的冰块状尸体碎片，理性地判断到。

于是他尝试讲和。

“停手吧，我不追究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会干涉你接下来的行动，作为交换，你就当我没来过。”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带走它！”亚克西怒声道，说罢，他再次一拳轰向索特萨斯。

“看起来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索特萨斯闪身躲过，他挑了挑眉道：“也许我们可以商量，虽然它对我有些用处，但它不是我的唯一解，我可以不去占有它。”

“满嘴谎言！如果你不想去强占它，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其实说实话，我连这里是哪里都还没弄清楚。”

好吧，处在愤怒的冰霜巨人并不相信他的话。

逐渐的，索特萨斯有些不耐烦了。

凌厉的攻击再次来袭，而这一次，他没有再躲。他在亚克西不可思议的眼神下接住了拳头。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索特萨斯缓声道，他抬头仰视着愤怒的冰霜巨人，平静无澜的淡金色瞳孔暗藏着压迫感，一触即发。

“停手。”

声音清晰落地，令人恐慌的寂静紧随而至。

周遭的世界在顷刻间褪去色彩，只留下黑灰白的影，逐渐扭曲模糊。亚克西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但莫名的诡异的，与现实相反的，他能感觉到对方在俯视他。

从灵魂深处高高在上的，俯视他。

浑身血液仿佛刹那冻结，亚克西僵硬地看着索特萨斯，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他像没有办法抽回自己的手那样，维持着那个攻击的姿势不得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

“看来你同意我的观点了。”

索特萨斯收回手，朝着没再作出攻击的冰霜巨人友善地勾了勾唇：“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亚克西：…魔鬼！他一定是魔鬼吧！TAT

……

正在与托尔谈话的奥丁突然顿住了话语。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心里突生异样，但没等他细细感知，异样的感觉就消失了。

随后，奥丁用神识探查了一遍阿斯加德，发现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也许是我多心了，他这样想到。

“托尔，一个真正好的君主应该不要主动挑起纷争。”奥丁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他的严肃中带着一点慈爱，“你应当清楚几天前我向众人宣布你加冕仪式在即的用意。”

是的，只要没有意外，托尔便是阿斯加德新的王。

一旁等候的洛基微垂下眼帘，掩住了眼底的阴郁之色。

“父王，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托尔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没有可是。”奥丁打断了托尔的话，有些疲倦的招了招手，“你自己回去想清楚吧，我累了。”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托尔，明显的驱赶之意。

托尔沉默了片刻，抬手行礼向奥丁告退，转身离开。

他给的提示已经够多的了，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奥丁在心底叹了口气。或许只有经历一番磨砺，托尔才能学会审视自己，从大局出发。

至于他的养子洛基，托尔最好的对手...奥丁的眼色沉了沉。

“父王，那我…？”看到托尔走了，洛基上前询问道。

“你也回去吧。”奥丁背对着他说。

洛基恭顺地应道：“是，父王。”说罢，也同托尔那样行礼准备告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奥丁突然道：“或许你也该想想清楚了。”

洛基猛地回头，奥丁依然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副无事发生的安然姿态，仿佛那句轻飘飘的话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然而洛基仿佛一下坠入了黑暗。

他知道什么？他不知道什么？

他想表达什么？

洛基没有去回奥丁的话，他继续着之前的动作转身离开。

空气中冰冷的水汽逐渐渗透衣服，渗进他的心。

下雨了。

淋淋沥沥的雨在廊外的花园中形成湍急的小溪，一片无主的枯叶从小溪上飘过。

突然间洛基忆起了曾经与母后弗丽嘉的短暂对话。

【我只是不明白，是我不够优秀吗？】

【不，我的洛基，你足够优秀。】

【那么同是他的孩子，他对待我们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弗丽嘉沉默了片刻，她带着一种不认同的慈爱眼光看着洛基，郑重其事地柔声道：【洛基，他会为你骄傲的。】

廊外，命途多舛的雨滴在水面上相聚，互拥着回想曾经的温度，最终颓唐地没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