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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祝灵雪晨起欲给太后问安时,淑妃正动身去皇后宫殿请安。祝思柔原想让她等自己那边散了一道过去,祝灵雪执意不肯,见拗不过她,带着贴身丫鬟气冲冲地出了玉明阁。

太后正在寿康宫礼佛,一大早就得了皇上的口信,听着嬷嬷说了这么件事,反倒夸了句懂事知礼。

嬷嬷扶着太后从蒲团上起身,转到内室,在罗汉床上坐了,没过半盏茶的工夫,宫女便悄声道:“太后,人来了。”

珠帘轻响,一个俏丽身影移至内室,俯身跪拜,声音轻柔婉转:“镇国公之女祝灵雪,拜见太后,太后万安。”

“起来罢,看座。”

“谢太后。”

祝灵雪缓缓起身,她今日一身贵女装束,着的是鹅黄色襦纱裙,裙摆曳地,上锈梅花纹样,细腰以烫金红色云带约束。柔顺长发垂于腰际,随意簪了枝镂空琉蝶银钗。妆容清丽,气质幽兰。

太后捻着佛珠,问了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见她一颦一笑端庄娴雅,言谈举止不娇不媚,心中已喜了几分。

祝灵雪对太后的打量视若不见,见太后戴着佛串时不时地翻两页经书,并无刻意道:“太后礼佛诚心,只是晨阳初升,光线扰人,太后诵读半日必然是眼乏心劳。”

太后点了头,颇有些倦意道:“你有何法子?”

“灵雪恰巧会弹两首佛曲,只怕渎了太后耳朵。”

太后便合了经书,阖目歪在炕上,“拿琴。”

这边刚应了声抱着琴来,那边又通传淑妃娘娘到。

太后便坐起了身,吩咐祝灵雪:“你自去屏风后头。”

祝灵雪应了声“是”,落座屏风之后,两耳不闻外事,只一心一意拨扫琴弦。

外头淑妃闲话了一刻,便说起正事来。虽说是取经也不敢十分烦扰太后,祝思柔早早地列了页清单,细细说明来去流程,末了才敢问太后有无不妥之处。

太后又添置了两样东西,祝思柔便执笔补上,哪怕她明明听清了屏风后头传来的琴音,也没有提及祝灵雪半句。见无甚可说便跪安自去御书房回话。

祝灵雪这厢早已换了曲目,方才并非自谦,她确实只会弹奏一两首佛曲,颠来倒去的,此刻也是腻倦,索性大着胆子换了宁神雅致的乐曲。

“丫头,你到这来弹奏。”太后捻着佛珠唤道。

祝灵雪起身走了过来,跪在太后近侧,“灵雪自作主张换了曲目,请太后恕罪。”

太后笑着睁开双眼,冲服侍的嬷嬷使了眼色,孙嬷嬷便过来扶起祝灵雪。

“不妨事,哀家许久不听这些曲子,乍一听倒觉新鲜。你若无事,便继续弹上几曲,替哀家打发着时间。”

孙嬷嬷闻言便从内室抱来一条锦缎绒枕,太后歪倚着,一手靠着木案,一手拨动佛珠,继续阖目养神。

祝灵雪重新落座,面对着太后继续弹奏琴筝。

日上三竿,珠帘又一次响动。

少年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祖母,孙儿来请安啦……”

话没说完的梁译尧像是被忽然扼住了喉咙,硬生生止了声,打帘子的手僵在半空,迟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他的角度能看全祝灵雪大半张侧脸,哪怕心里明白眼前之人是祝太傅,眼睛却不肯相信已有的断定,只好垂下手臂,犹豫着走近。

身着鹅黄襦纱裙的祝灵雪侧对着他,指尖轻扫,细碎的琴音渐成曲声,曲调清婉静雅,像极了这个清冷的人的性子。

抬起落下,琴音里恍似嵌了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郁忧,转瞬即逝。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这大概是梁译尧所能想出的最贴合句子。

祝灵雪停了动作,抚住琴弦,起身回视呆愣不已的小太子,徐徐屈身唤道:“灵雪见过太子。”

上书时,梁译尧于礼是要向祝灵雪行礼问安。至于平时,祝灵雪以贵女之身倒也应当向太子问礼。

梁译尧倏地回神,下意识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太傅。”

梁译尧的反应皆被太后看在眼里,他恰巧也穿了身明黄色直领长衫,黄蟒盘踞而上。此刻正如呆鹅一般,微张着嘴,皱起浓眉琢磨着祝家女儿。

“怎么,这丫头原来就是尧儿的师傅吗?”太后放下佛串,将梁译尧拉至身前,排揎道:“怪道这几日安分许多,可是有人束着你了。”

一提起这个,梁译尧又是一副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模样,撇着嘴抽回自己的手,任祝灵雪女儿装束多俏丽新奇也不再瞄上一眼。

两人同站在太后身前,同着黄色,一个是大方得体、端庄秀美。一个是桀骜不驯、轻率炙诚。

古文曰:“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因此太后是越看越喜欢,竟勾动几分心思,生生臆出了郎才女貌之感。

“皇祖母若无训话,尧儿便告退了。”梁译尧不自在道。

“你敢,成天不见个影子,好容易来请个安进门便要走,嫌了哀家不成?”

梁译尧冤道:“皇祖母,孙儿哪敢啊!”

“太后莫要错怪了殿下,”祝灵雪被太后拉着坐在罗汉床边,软声柔语说着好话,“近日殿下都跟着微臣习书,并非游手好闲。”

梁译尧站在太后身侧,闻言侧头低扫了灵雪一眼,祝灵雪视若无睹。

太后便笑道:“是吗,那真是进益不少。”

太后细细瞧了会祝灵雪,念了几句她的闺名,思及前后忽然问道:“你可许了人家?”

不等灵雪作答,梁译尧便羞恼道:“皇祖母又是起了什么念头呢?”

太后拍着木案呵道:“方才还夸你进益,这会儿倒是原形毕露。哀家问着你太傅,你倒是抢着答!”

梁译尧还要回嘴,祝灵雪凌厉地扫了他一眼,梁译尧接收到她的警告,眼神微闪,抿唇不语。

祝灵雪便不慌不忙起身回话:“谢太后关切,灵雪与家人多年未见,父亲爱怜,准许灵雪在侧伺奉几年。因此不曾许配人家。”

这话答得滴水不漏,太后也不好施威不让人父女团聚,又见孙儿脸色不好,便搁置不提。

出了寿康宫,祝灵雪转身就走,不给梁译尧片刻机会倾泻不满。梁译尧耿怀她置若无睹的态度,大步追了过去。

习惯于太傅衣袂飘绝的常服,乍跟在她曳地长裙后头,梁译尧一没留神扎实踩住她的裙摆。祝灵雪只觉身后受了股力,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梁译尧连忙抬了脚,慌张朝她走去,祝灵雪自个儿掸落掌心的碎石,轻轻吹了吹,又扶着膝盖处低嘶一声。

梁译尧冲她伸出手掌,小心察看她的脸色。祝灵雪面无表情地抬手打开横在身前的手臂,自己提着衣裙起身。

梁译尧诧异,抬手欲拦住她问一问伤势,结果脚下一滞,祝灵雪又被踩个踉跄。

鹅黄色裙摆上两个灰色脚印赫然明目,那作案之人默默缩回脚,祝灵雪视线自下而上,不是很愉快地看着梁译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梁译尧张口结舌,索性抱了双臂站在一旁,一副与我无关的混账样。

祝灵雪不得不耐着性子主动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有何要紧事?”

梁译尧摇了摇头,“唔,没有……”

“那这又是作何?”

梁译尧没了底气,心虚地看着祝灵雪。不合时宜地想到祝太傅讲的“天性压制”一节,下意识自我安慰,他这么顾忌祝灵雪,大概是因为太傅属相厉虎,而他是懦兔。

“阿尧?太傅也在。”

仲亦朗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适逢其时地为他二人解了僵滞的氛围。

仲亦朗朝二人施礼,梁译尧不耐烦地摆手,祝灵雪便走上前来问道:“亦朗怎么进宫来了?”

仲亦朗对祝灵雪的贵女装束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不解地扫了裙摆两眼,疑问着看向梁译尧。

“太傅是问你,看本太子做什么。”梁译尧瞥向别地道。

仲亦朗付之一笑,并不答话。

梁译尧便猜到了缘由,遂笑道:“是三妹找你,我这当大哥的倒是一概不知。”

“本太子与你一道,也瞧瞧三妹去。”

祝灵雪见他二人聊了起来,在旁默默行礼退下,仲亦朗刚侧身,她便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站在窗台窥看的太后主仆哑然失笑,见人都走了,太后也转身往内室走,对贴身嬷嬷笑道:“哀家瞧她是个好孩子,身家脾性也与尧儿相配。”

“祝姑娘才识样貌自然不同于旁人。”孙嬷嬷道。

“那你瞧着这二人如何?”

“奴婢不敢妄议主子,但瞧着是般配得紧。咱们太子率性而为,需着有人在旁规劝。方才来看,祝姑娘倒是能上一二句的。”

太后轻指了指胸口,赞同道:“你说的正合哀家心中所想,明日笄礼哀家打算亲自过去一趟。”

“太后真是喜爱祝家姑娘。”

太后笑叹道:“哀家要让旁人意会,这是哀家定准的孙媳,免得再有人上门招惹了去。”

这厢祝府马车跑出皇宫,刚走上街井之处便被叫了停。

祝灵雪便没好性儿道:“又是怎么了?”

夏兰不知这一夜半日自家小姐究竟经了什么,听她语气不太耐烦,连忙打了帘子进来宽解:“小姐莫恼,是卫府马车横挡了路,这才阻塞不前。”

祝灵雪听得一两声“卫府”字样,便掀了帘子自己看。

那身量修颀之人不是卫鸿又是哪个?

卫鸿厉着桃花眼冷眼看着这群莺莺燕燕胡搅蛮缠,推搡着卫府侍从要死要活地哭天喊地。四周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府尹官兵站了一圈不让旁人靠近。

“卫公子。”祝灵雪唤了一声。

奈何周围千娇百媚纷纷呼唤“卫公子”,卫鸿充耳不闻,只是双手背后面色冷硬地站在原地。少年人棱骨还未长开,稚气未脱的脸颊气得发红,连格外多情的桃花眼在此刻都含了冷意。

祝灵雪便沉声唤道:“卫鸿。”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唤小爷名号……太、太傅?”

卫鸿敛了神色怒容,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左右瞧了瞧,恍然大悟道:“太傅是要过去罢,我这就遣他们散开,太傅稍候!”

祝灵雪瞧着他的背影,看了眼喧闹不止的街面,放下帘子闷叹一声。

卫鸿回来见祝灵雪下马车,便上前扶携,“太傅怎么下车了?”

“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

“啊?”

卫鸿不知所措,他还以为祝太傅开口会训斥他惹是生非闹得这样不安宁,原来,太傅在关切他啊。

“回太傅,卫鸿前来讨理。”

祝灵雪又问:“怎么回事?”

卫鸿便把自己同府尹查案,被孕女子缠上的事告诉了她。这女子先前来卫府闹了一回,害得卫鸿挨了顿毒打。这会儿月份大了见不得人,便要同卫鸿鱼死网破,死死赖在他头上,日日夜夜在卫府门口哭号,引得众人围观。卫家良直拿这等妇人没法,卫将军便命卫鸿自己滚出来处理这事,不然便断了与卫鸿的关系。

“怎么闹得这样厉害?”祝灵雪吃惊不已,对着可怜兮兮的卫鸿道,“把人带进去,别纵着她们在外头撒泼,我与你一道进去料理这事。”

卫鸿颤巍巍伸出一指,指着上头横匾道:“这等烟柳之地,太傅真要进去?”

祝灵雪正看着发现亮点的夏兰揪着她的裙摆和上头的脚印较劲,闻言便笑道:“卫公子是嫌我多事?”

卫鸿连连摆手直摇头道:“怎么会!太傅肯管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只是担心太傅姑娘家名誉受损。”

卫鸿说到后头便垂丧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祝灵雪。

祝灵雪便侧身让他在前开路,让巡逻的侍卫长带着兵卫一道进去,至于围观百姓,若有愿意的便一道进来。

那被遣送回来的孕女子在二楼休息,祝灵雪便直接找了青楼管事老鸨一道带路。

趁着上楼之际,卫鸿趁空问道:“太傅是从宫里回去?”

祝灵雪提着裙摆,简洁道明:“是。”

卫鸿便不说话了。

一进了房间,卫鸿便提过木椅摆在祝灵雪身后。祝灵雪坐下,卫鸿就站在她身侧。青楼管事被侍卫拿在一边站着,围观百姓挤在门口争先恐后地往里瞧。没一会儿,几个杂活丫头上来请着众人让道,给几人看茶。

卫鸿嫌弃不已,直接把茶盏推开,见祝灵雪回头,又把她边上的茶盏挪开,心直口快道:“太傅莫要喝这些茶水,再闹了肚子。”

老鸨正扶起孕妇坐在床边,见此便刻薄道:“哟,卫小爷这是嫌我们肮臜呢,这会子倒作起什么清高派头!”

那女子月份实大,若无老鸨靠着,恐怕都坐不起身。

祝灵雪按住欲上前争辩的卫鸿,低声道:“别逞这一时的口舌。”

卫鸿瞪着那二人,又见门口看戏的百姓指指点点,便忍着气点头,退后站着。

老鸨见祝灵雪一人坐着,侍卫官兵听她指令,又见卫鸿以礼相待,便知她不是寻常的闺阁小姐。

“不知您二位如何相称?”

祝灵雪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了一句。

“妾身姓罗,这些姑娘都喊我罗妈妈,这是我家红桃姑娘。不知小姐怎么称呼?”罗妈妈殷勤道。

卫鸿看不得她的嘴脸,开口道:“太子傅祝大人。”

闻言罗妈妈与那红桃姑娘惊措互视,门外百姓言语纷纷。

“两位别怕,我身为卫公子的师傅,若此事为实,必然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等风俗败坏的龌龊事。”祝灵雪见那红桃姑娘缓了手脚,又辞严厉色道:“反之,我也容不得旁人泼他这一身脏水。”

风月场所,罗妈妈自然和朝廷命官惯打交道,笑容更甚道:“那可仰仗大人替我们家姑娘主持公道。”

“如此月份还声声唤着‘姑娘’,倒让我无所适从了。”祝灵雪轻嘲道。

百姓闻言便嗤声笑讽,这些人是祝灵雪“请”来看热闹来的,罗妈妈赶不得骂不得,僵着面色掐了把靠在肩侧的红桃姑娘。

祝灵雪尽收眼底,先一步开口问道:“诸位之中可有府尹官兵?”

身后走出了七八人。

祝灵雪再问:“几位之中可有同卫公子一日查案的?”

又有三人上前。

祝灵雪便起身相问:“那日卫公子同府尹大人前来此地察看,几位确是一道?”

三人同答:“回大人,确实。”

祝灵雪便走至房间正中,自高临下看着红桃,淡漠道:“敢问姑娘,你何时有孕?”

红桃摸着孕肚,梗着脖子道:“自然是卫公子来得那日!”

“哪日?你说个日期。”

“这算什么,当然是七八月旬。”

祝灵雪不顾红桃的躲避,走近替她顺气,拉着她的手腕不着痕迹地察了脉势,轻声道:“姑娘别动肝火,仔细伤了腹中胎儿。”

卫鸿见不得端庄得体的太傅受着这等没脸没皮的火气,皱着眉头喊道:“太傅!”

“闭嘴。”

祝灵雪放下红桃的手腕,心里有了数。卫鸿强压着怒意,恨恨看了两眼,最终还是忍气吞了声。

“她说得可有错处?”

祝灵雪转向三位府尹兵将,他们同时摇头。

祝灵雪便俯身看着红桃姑娘,和颜悦色道:“日子对上了。可是姑娘,月份不对啊。这胎儿快足月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罗妈妈闭口不言,红桃姑娘脸色几变,卫鸿瞋目切齿指着这边忿然道:“小爷就知你不安好心,想框我接了这锅,怕是做梦!”

红桃猛地推开罗妈妈跳起,抓着祝灵雪双臂往她怀里疯撞,矢口抵赖道:“你凭什么断定?孩子在我肚里还是你肚里啊!我说他是卫家的骨肉他就是!管你是谁也不能在这红口白牙胡说八道?!”

卫鸿和一众侍卫连忙过来帮忙,祝灵雪轻声阻止,双手反扭,对着她腕见穴脉深深一摁,一道内力打了下去,红桃便软了双腿跪在祝灵雪面前,全靠祝灵雪拽着不放才不曾摔倒。

罗妈妈连忙过来接了人坐回床边,祝灵雪示意侍卫下去,不慌不忙地整理自己被扯皱的衣袖。

“卫公子是否清白,红桃姑娘心中有数。卫家作风正派不愿同姑娘你一介弱女掰扯,给了姑娘数次机会说清道明息事宁人,姑娘却硬是要把这脏水扣在卫公子身上。”

红桃本就身子懒怠,又闹了这么一下,愈发撑不住。祝灵雪所言确实,她确实胎儿足月,不日就要分娩。

“其实这事还不简单?随便命人请个郎中就能得知姑娘临盆在即,月份到底对不对还能糊弄得了谁呢?姑娘不知从哪惹了是非,还欲赖得卫家一身腥……”

祝灵雪到此便住了口,有些话她一介女子说不得,而卫鸿为人良直也不会说。

红桃哭嚎着扯弄自己凌乱的发髻,祝灵雪捉住她的手腕放在她肚子上,漠然道:“庸医杀人,这药再喝下去,胎儿过大难产,母子俱损无疑。”

方才她已探脉察了胎儿情况,也晓得孕母喝了推迟临盆的草药,推算下来,胎儿不仅足月恐怕还过了不少日子,那一道内力就当是替她催产了。

红桃惊恐万分,定定瞪着祝灵雪,听她低声劝道:“我只想还弟子一个清白,不欲把事闹大。可你若是不要脸面,想逞困兽之勇,我们便照律法来,你如何用医如何用药,又受谁人挑唆,我们去衙门慢慢地审慢慢地问。除却你母子二人,就是他生父我也扒得出来,到时一道发落了边疆蛮苦之地。”

红桃微抖着身子,身下腹痛阵阵似要临盆,红桃更觉心惶不安,抓扯着罗妈妈。身后的罗妈妈冷汗津津生怕受了牵连,死死掰着她的手。红桃没了主意,见祝灵雪要走,吓得大哭,奋力挺身够着她的衣袖,慌忙抓了她的手求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是我诬蔑卫公子。你放过我,大人,饶我一条生路啊!”

祝灵雪淡然转头,无声询问卫鸿。

卫鸿便走过来一把撸开红桃的手臂。

红桃转拉住卫鸿双手,嘶声力竭哭喊:“卫公子!卫公子!卫公子饶命,饶命……”

卫鸿不忍,叹道:“罢了,终归是还了我清白,我不深究了。”

卫鸿甩开她的手,不理会众人嘴舌,跟在祝灵雪身后下楼,房间外还能听得一两声红桃嘶着声谢他。

祝灵雪先了两步,站在楼下等他。哪怕参与了这么一场扰人心烦的喧闹事,她还是面色平静,闲适自得的应付着官兵侍卫,处理事情的后续。

卫鸿摸了摸鼻子,他上头是两个疾声厉色的哥哥,父亲号令如山,秉持棍棒底下出孝子。他也从来不敢在爹娘面前撒娇卖痴,自小只有太子阿朗两个玩伴,每日跟着小太子撩是生非,回家就是一顿棍罚,从不管黑白对错。

就像这次的事,父亲直接放话,自己处理不了就不要宣称是卫家的人。哪怕自己知道实在收不了场父亲一定会求皇上做主,可面对父亲的不信任和这样一个刁妇,自己到底还是有些无助的。

而今日的祝太傅就像一个领着家中幼兄为他出头的贤淑长姐,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二话不说坚定选择了他这边。

卫鸿忽然委屈道:“太傅!”

祝灵雪扭头看了过去,稀奇不已。

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呢,就好像一只凶猛强健天不怕地不怕常日奔跑在丛林的青壮小虎,忽的一日虎头虎脑地抬起自己被树杈硌红的爪子找你慰籍。

饶有兴味地端详片刻,祝灵雪便正色道:“如此小事,卫公子只一味争辩,不知变通。《孙武兵法》三十六策回去抄了明日递与我……算了,缓你两日。”

卫鸿猜测她大概明日生辰没空闲查课业,才多宽限自己两日。

“太傅唤我卫鸿就是,仲郎那样的才算是公子。”

祝灵雪拿他没办法,嘱了两句提裙上了马车。

卫鸿掀起窗边帘子问道:“太傅明日生辰,我能去吗?”

“灵雪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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