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解困厄

铮的一声，楚今安手中长剑被打落，惊诧之意一闪而过，作势便取腰间短刀。

莫致之哪里会容对方还手，挥剑便斩。

楚今安虽知不敌，却依然出刃抵抗。

刀剑相抵，胜负已分。

莫致之嘴角噙笑，微一转动剑柄，力逼楚今安屈从。

楚今安神情狠绝，他的一身骄傲只容伤死，绝不容求和。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只听巷末“哄——”的一声，那被绑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没有了任何气息。

“莫致之，都是你干的好事！”楚今安怒吼一声，离刃抽身，快步奔向俘虏。

莫致之不慌不忙收剑入鞘，慢悠悠地踱步凑近，“要怪只怪你把人绑的太紧，口鼻又都捂住，这才使他窒息而亡。”

“不是我绑的他。”楚今安转身怒视始作俑者，恨不能除之后快。

此人掌握了暗卫必须得到的重要事宜，眼下不明不白死了，让他回去如何交差。

要说信远侯府四公子与自己打斗途中此人窒息而亡？这是实话不假，但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暂且不提说出他与莫致之交恶后会引发无穷无尽的怀疑，只说这次令他败兴和沮丧的打斗招致的侧目和暗讽，就足以令他无所适从。

楚今安再三再四地探察着俘虏的脉搏，理智依然告诉他，地上的人的确了无生机。

面对忙前忙后的楚今安，莫致之长眉扬了扬，暗卫竟然有一天心疼起人的死活了，真是新鲜。

“总之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莫致之不咸不淡地说着，一副想要看到楚今安更加气愤的姿势。

楚今安收回停下俘虏颈部的手，站起身狠狠瞪了莫致之一眼，转身消失在了稠密的黑夜中。

“管杀不管埋，的确是暗卫的作风。”莫致之神色平静，多希望楚今安听到这句话后再离开。

他调转身体回看地上的俘虏，摸了摸下巴，思忖着接下来如何是好。

“呃——”微弱的声调从喉咙中发出，像是被卡住一般，接着是连续咳嗽了几声后方才平复的声音。

莫致之眼见了无生息的俘虏重新睁开了双眼，来回在地上不断蹭着，示意自己为他松绑。

莫致之眉间微微拢了拢，眼眸中充满惊奇，握紧长剑。

月色下剑身泛着银色的光，地上的俘虏恐惧的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寒光，拼力摇着头，呜呜叫着。

“唰——”长剑划破黑夜，俘虏身上的绳索被斩断了。

俘虏早已麻木的手脚终于得到缓解，艰难的撤掉口鼻上的绑缚之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吃的吗？”俘虏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满脸期待的望着莫致之。

他一路逃到这里，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莫致之笑了，重新点燃火折子细看俘虏。

满脸黑灰，但还能分辨出一双漆黑眼珠的位置，头发蓬乱，衣着邋遢，也只能依靠声音大概估计出他已年过中旬。

“老实回答问题才有吃的。”莫致之神情淡然。

中年男人怔了一瞬，头摇得像拨浪鼓，“子唯不食嗟来之食，本官不知你身份，不能任由你发问。”

“你真不知我的身份？”莫致之反问，方才他和楚今安打斗良久，这蓬头垢面自称本官的男子就在一旁，不可能没有听到他与楚今安的对话。

中年男子静默片刻，不好直言，打量了莫致之几眼后，缓声道：“你若真是莫四公子，便引我见盛阳秋盛大将军，我只信他一人。”

莫致之失笑，这人倒是挺会见机行事，讨价还价的。

“你不说明姓甚名谁，也不说如何起死回生，张口便先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可是从前养成的习惯太过？”莫致之话语轻简，只如蜻蜓过水般点到为止。

中年男子暗惊，敢如此气定神闲地指责自己习惯的，定然不会是寻常之人。想他方才见到暗卫不但毫无惧意，更是出手了得，多半便是传言中少年时便生擒邱林王，换回半数失地的莫四公子了。

“公子见笑，我死里逃生，困厄多时，加之许久不进饮食，心神一时不调，若是有言语冲撞处还请多多担待。”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软了语气。

莫致之淡笑，眉眼如常，“左不过几句寻常人都会有的疑问，况且此处是边塞重镇，来此之人皆要调查清楚。”

中年男子迟疑片刻，缓缓说道：“魏某是前江州漕运通判。”

一言之后，魏大人便闭紧口唇，再也不肯多言。

边塞远离朝廷，许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但近些日子沸沸扬扬的漕运劫粮一事却是无人不知。漕粮运输途中偶有案件滋生，但少见抢劫粮船者，事情一发震动上下，这位魏大人应是与之相关人员。他只透露身份而不细表，其中肯定有隐情。

“大将军今日不在营地，你既有要事，随我前往大将军府便是。”莫致之不再多问，只简单交代几句。

谜一样的前漕运通判，宁愿身死也绝不屈服，倒是可以信他言语。

夜色凄清，灯火阑珊。

莫致之安排好巡夜的事宜后，带着蓬首垢面的中年男子来到盛阳秋府中。

盛阳秋正在书房中小憩，听到莫致之前来，一疑之下马上命人请了他进来。他了解莫致之的为人处世，若非重要事宜不会深夜前来。

“将军，属下带了一人来见。”莫致之拱手，踱步侧身。

“你是……”看着灯下蓬首垢面的中年男子，盛阳秋疑惑重重。

“大将军，魏弘前来拜见。”中年男子激动的看着阔别多年的老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盛阳秋这才从记忆中的轮廓中辨析出来人，忙走上前去，口不择言道：“一别数年，魏兄可还安好？”

一言出，盛阳秋不觉懊悔，魏弘落魄到来边塞寻找自己，哪里会好。

魏弘并不介意盛阳秋的失言，喜极而涕道：“没有误中奸诈之徒的诡计，又能与故友重逢，自然是好。”

短暂寒暄后，盛阳秋请魏弘坐下细说详情。

灯影将魏弘身影拉长，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经过细诉了一遍。

粮船被劫，魏弘发现其中有诈想要上奏，可他人微言轻又被暗卫盯上，只好一路北逃。不想逃命途中又遇到贼匪谋财害命，万幸暗卫及时赶来。可是，暗卫只是想知道他手中的证据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莫致之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