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冯叶还有其他工作，把饭菜送到后就离开了。梁典典单腿下床，把周玄的床调高，又搬过来一个椅子坐下，打开大骨头汤，“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你肋骨断了，就得喝点骨头汤，帮助你快速恢复。”

周玄伸手去接，梁典典啧了声：“都成熊掌了怎么自己吃？”

他看看自己的手，“我捧着喝。”

“别瞎逞强啊！”梁典典盛了一碗汤，吹凉送到他嘴边，“这么大的人脸皮儿这么薄可不行。”

周玄抿抿嘴，没张嘴。

梁典典催促：“快点张嘴，我端着也累啊！”

周玄看了看她，想想自己的手吃饭确实有些费劲，凑过去把勺子里的汤喝了。

梁典典露出满意微笑，又舀了一勺：“我还第一次喂人吃饭呢，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个啥。”

周玄不搭茬，包裹严实的一双手有了汗意。

两个人吃了饭，梁典典重新回到床上躺着。

伤了条腿肯定出不去了，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和周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没什么固定的话题，聊困了蒙上被就睡觉，醒来都忘了说过什么。

住院的第一天在还算轻松愉快的氛围过去了。夜里，梁典典隐约中听见病房里有动静，她伸手开灯，发现周玄已经支起半个身子了：“哎哎哎你别乱动啊，想要什么和我说，我给你拿。”

“我去卫生间。”周玄说。

关于周玄去厕所的问题她还专门咨询了护士，“床下有便盆和尿壶。”

梁典典这句话说完，周玄表情非常不自在，自己看从耳朵到脖子都红了。他虽然没说话，但明显是拒绝的。

梁典典：“要不我先出去，你完事后叫我。”

周玄的脸更红了。

“那我扶你去。”梁典典在心里叹口气，心想现在的小孩自尊心还挺强的。她边下床边说：“你可别拒绝，咱俩现在都是病号，单独出去被杀都反击不了，两个人出去一个被杀另一个还能喊救命。”

周玄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开玩笑，很给面子的笑了：“谢谢。”

梁典典走过去扶住他下床，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相互顾及对方的伤慢慢往门口挪。幸好卫生间距离不远，十五分钟后，两个人重新躺回床上。

梁典典关灯，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时，周玄突然开口：“你没多想。”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梁典典懵了一下，要不是知道他没睡着，她差点当做梦话处理了：“啥意思？”

周玄转过头去，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梁典典大概轮廓，他表情郑重，“你白天说以身相许报答我，我想过了，我可以接受。”

“我那是开玩笑的。”梁典典满脑子问号，已经准备按呼叫铃叫来医生把他连夜送去检查脑子了。

“我是认真的。”周玄开灯，看向梁典典的目光坚定，“我应该喜欢你。”

“我没喜欢别人的经验，没有及时发现我对你有感觉。”

梁典典整个人都傻了，就扶他去个卫生间的功夫，怎么回来就成了真情告白时间了……

周玄还准备再说，被梁典典叫停了：“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非常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我不太需要，人生有许多比爱情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情，在我看来，谈恋爱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她停顿几秒，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我……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周玄点头，“我懂，你拒绝我了，没关系，睡觉吧。”

梁典典摸了摸鼻子，“晚安。”

周玄表现的太稳定，反倒让梁典典担心了。背对着他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直接，给孩子刺激着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黑暗中能大致看清他平躺在床上，稍稍放心了些。

而另一张床上的周玄显然没有梁典典那么多顾虑，他说出来不过是对这份感情坦然面对，也觉得自己的喜欢应该让对方知道，毕竟这是他思考了一天才发现的。

学生时代一心扑在学习上，毕业了整天都在工作，根本没有想过感情问题，更别提喜欢一个人了。昨天突然出现的车祸，他想都没想冲上去时，大脑比理智最先替他做了选择。他可以告诉任何人这是出于作为警察的责任，可仔仔细细想来，她是特别的那个。

不希望她死和不能让她死，在本质上就有了区别。

一早，冯叶带着早饭和梁典典需要的化妆包过来，一开门就敏感的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冯叶把早饭放下，又把手里的化妆包和洗漱用品交给梁典典，笑着调侃：“这是医院的床睡不惯吗？怎么一晚上不见你还憔悴了不少？”

“腿上疼。”梁典典倒是没说假话，确实有点疼，只是把晚上的小插曲隐藏起来了。

“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周玄听到她说疼立刻要按呼叫铃，被梁典典阻止。

“伤口疼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她打开化妆包翻看一番，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有，又从枕头底下抽出齐茗送来的慰问卡片放在包中，让冯叶扶着她下床，去卫生间化妆。

两个人走到门口，梁典典松开了冯叶的手臂，“你在病房陪周玄吧，他伤的比较重，有事自己应付不来。”

冯叶：“有生命危险的是你，没人会主动找警察麻烦。”

梁典典还是不放心，“那你回去问他要不要洗漱，带他去卫生间洗漱，我们都在卫生间，就安全了。”

“行。”冯叶答应，“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把人带出来。”

梁典典应了声，等人进去后自己靠单拐杖去了卫生间。住院部早上的卫生间人还不少。她在面等了会儿才有空隔间，带着东西进去了。

坐在马桶上拿出齐茗送来的慰问卡片，用修眉刀小心拆开，把卡片夹层内的储存卡拿出来。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不用多想，能让他冒险送来的也只有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了。

齐茗在这行这么多年，逃跑能力一流，她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有些惊讶他的做法。

梁典典把内存卡藏好后又把卡片恢复原样，在卫生间简单收拾完后出去。

卫生间门口，冯叶扶着周玄站在墙边，看样子是在等她。

“女生化妆都比较久。”她解释道，三人一同回病房。

“有人来过。”刚进病房，周玄开口说道。

毕竟是警察，警觉性比一般人要高。冯叶赶紧进去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丢东西后又拿出手机：“我在病房内外都装了隐形的摄像头和安全警报，没有警报提示，我回去查一下视频记录。”

梁典典点头，“顺便帮我确认下齐茗现在是否安全。”能避开他们进来找东西，肯定在周围等了一段时间了。

梁典典不确定进来的人是否是何肖楠派来的，但大概也没有其他人了。

冯叶答应，临走前看了周玄一眼。

冯叶离开，房间内又剩下两个人了。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有些不自在，又想不到适合聊天的话题，干脆直接沉默。

“我饿了。”

没想到周玄主动开口了，她这才想起来两个人还没吃早饭。她把早饭倒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在里面放了一个一次性的勺子，想说让他自己吃，这时候周玄又开口了。

“手有点疼。”

让她喂的意思很明显了。

她挪到椅子旁坐下，端着粥碗，“昨天和你说疼别逞强，今天就现学现用了。”

周玄：“我学习能力比较强。”

“……”

两个人吃完早饭没多久，周玄被护士带出去换药做检查了，梁典典一个人在病房里和冯叶沟通工作。

“聊个题外话行吗？”查完监控确认确实有个陌生人进来后，冯叶问她。

梁典典：“说吧。”

“你对周警官的态度很特别，我听冬哥说前天晚上你去见他的时候也带着周警官去的，包括这两天，所有的计划都没有避开他。”冯叶说。

梁典典：“我现在是专案组的顾问，进度共享而已。”

冯叶持怀疑态度，“真的只是这样吗？”

“那不然呢？”梁典典反问。

冯叶笑了，“怎么说也比你大几岁，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状况。”

“没有状况。”梁典典语气坚决，刚说完就听见门口有声音。她以为周玄回来了，不想让对方听见他们在谈论他，“好了，你先忙吧。”说完，挂了电话。

才放下手机，一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陈良，“陈警官过来看周警官？他出去换药和做检查了，稍等会儿就回来了。”

“来找你。”陈良说，“视频丢失，邮箱被攻击，所有的往来邮件都被删除了。”

梁典典：“这可不是我干的。”

陈良，“我知道有内鬼在阻止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现在线索特别少，你提供的别墅地址因为没有搜查令根本进不去，沈毓一直否认杀人分尸，也不交代其他尸块的位置，案件陷入僵局了。”

“你现在和我这个病号说我也没帮不上忙啊！”又说，“我相信严副市长的能力，你们加油。”现在确定了专案组内有内鬼，她断不能再发一份暴露自己。就算冯叶隐藏能力再高，难保何肖楠身边有更厉害的人，可以追踪到他们。

陈良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前天晚上车祸视频我拷贝了一份过来，应该对你有帮助。”

梁典典抬眼看他，看来是有备而来。

陈良走过来拉了个椅子坐下，找到视频后把手机递给她：“事发当晚你经过的路段的监控摄像头都被做了手脚，这个视频是附近商店的监控录下来的。”

“条件是什么？”梁典典没有接。

“那份视频你应该还有吧？”陈良说。他心里清楚可以官方出面让梁典典协助办案，但如果对方坚定的说她没有其他能提供帮助的证据，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报希望在两个人认识多年的份上，来个公平的交易。

梁典典接过手机。

这份视频原本也会交出去，现在被拿来交易，也不算是亏本买卖，正好她也比较想知道事发当晚的经过。

视频开头是她的车停在红绿灯前，紧接着对面冲出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不要命似的撞向出租车侧面。在两辆车相撞的瞬间，突然又从后面飞驰过来一辆车，撞在了越野车上。出租车被撞翻，滚了一圈翻倒在路边。

梁典典认出来从后面出现的那辆车是周玄开的。她按了按眉头，心里骂了句：“傻子。”

周玄的车被撞得破烂不堪停在路中间，而此时路边的出租车旁出现了三个人，从出租车内拿走了股权转让协议。

视频到这里播放完了。梁典典放下手机：“这三人不认识，不过我猜测当晚何肖楠应该就在附近。他需要亲自拿在手里才能放心。”

“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吗？”陈良问。

“这是客户的隐私，我不方便透漏。”梁典典把手机还给他。

陈良：“还有一段有关周玄的，你的腿卡在车内，是他靠双手扒开，把你从里面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