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万寿节【二】

宋渺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众人从没见过她这样反唇相讥的一面，不禁在心中暗想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红鸾不认识宋渺，刚开始只觉得她是司重明身边的跟班，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可是接连两次在宋渺嘴上吃了暗亏之后，她也不由得认真打量起宋渺来。

“你是何人？”

宋渺福了福身，不卑不亢，“臣女宋渺，是宋太傅的孙女。”

红鸾了然，既然出身这样显赫，也怪不得能有这样的底气了。不过她怕是忘了，就算出身再好，也不过是个臣子之女，而她是尊贵的皇室，那就是君，自古还没有臣子在君主面前放肆的道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渺一眼，“本郡主记住你了。”说完扬起头就要越过他们往前走。

就在这时，司重赢却像是脚下没站稳似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红鸾不悦皱眉正要斥责，就见眼前突然冒出的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一般，对旁边一个男人抱怨，“你推我干嘛，我说得也没错啊。”

司重笙很是配合，“你快闭嘴吧。”

“为什么要闭嘴？不信你自己看啊，她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和往日小妹穿的有点像？”说着他还转头找了一圈，最后见人就在他跟前，伸出手指指了指红鸾身上的衣裙，衣服“看我说得没错吧”的神情。

“你自己看看啊，是不是很像？从颜色到样式几乎一模一样啊。”

四周静默一瞬。红鸾觉得无数的道视线都因为男人无理的一句话落在了她身上。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啊······”

“好像是有点，司重明平时穿衣服就男不男女不女的，郡主今天好像是特意把裙摆去了，把腰部和袖口那边改了吧？”

“不能吧，人家可是郡主，怎么会学别人，我怎么记得郡主一直是这么穿的？”

“不是，刚来那几天是很寻常的穿着，不过是比旁人的更贵重些，也是某一日开始这样穿的。”

“那难道郡主真的是在模仿司重明？这也太不可思议吧？”

“嘘——你们小点声，是不怕惹麻烦么！”

······

红鸾感觉自己的面皮都要烧起来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不愿穿和其他女子喜好相同的服饰，所以才选择了极少人能压住，还很亮眼的大红色。

那日在街上见到司重明，她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吸引住了自己，既能抓住别人的眼球，也能把自身的英气更加突出，实在是很适合自己。

随后她便令绣娘加紧为自己赶制，根据她的意思在某些地方做了修改。

效果她自然是很满意的，每当看那些小姐们摆弄复杂繁琐的萝裙时，她都能从心底升起一股优越感来。并且自信自己穿着肯定比司重明要好看千百倍，想着寿宴上一定要将司重明狠狠比下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司重明根本没穿往日的衣服，甚至盛装打扮，反倒把她衬得灰头土脸！

本来想着艳压对方，没想到因为眼前男人的一句话，自己瞬间就成了在场所有的眼中的笑话！而那个男人还跟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一直拉着旁边的人求证，最后还是同伴捂住了他的嘴这才消停下来，不然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来呢！

真是岂有此理！

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红鸾双眼泛红的瞪着那个口无遮拦的男人，恨不得把他那张乱说话的嘴缝上！可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被什么挡住了。

司重明就如同她刚才那般扬起下巴，旁若无人的越过她走在前面，回了司家的位置。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眼神都没动，红鸾却有一种她在蔑视自己的错觉。

蔑视？一个官家小姐敢蔑视她？

从没受过这份屈辱的红鸾当即就要发作，却被身后走过来的江王按住了手。

红鸾只能不甘不愿的暂时咽下这口气，任由父王拉着走向了台阶之上的位置。

经此一事，气氛明显不再适合套近乎，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提前各入各席，场面凝重的可怕。也有人在心底泛着嘀咕，觉得江王身为尊贵的亲王，藩地的土皇帝，这脾气似乎太好了些。

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不仅不生气，还主动止了干戈，息事宁人，这气量大得不像个亲王，更不像是个父亲了。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人家脾气好也说不一定。

大约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随着礼官的一声声唱报，舜德帝，宋皇后，兰贵妃、德妃、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等人依次入场。

在百官进行完一长串的请安问候之后，所有人重新入座。

司重明接着遮挡打量起上首的兰贵妃和大皇子来。

这母子俩似乎是被上次的事情打击不小，两个人脸上都是神色暗淡。大皇子还好些，兰贵妃尤其明显。她素来爱打扮，重保养，今日却只是稍稍涂脂抹粉一番，遮了遮脸上的细纹，但却掩不住她眼睛里的红血丝和面部的憔悴。

相反，一直朴素的德妃今日选了鲜亮的颜色，明显精心打扮过，如空谷幽兰一般，把原本七分的美发挥出了十分，很是夺人眼球。

而他身边的二皇子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宋皇后和三皇子则还是老样子。

倒是坐在最末尾的那个，有些眼生的妃嫔有些奇怪。

“那是叶昭仪，最近宫中最得盛宠的妃嫔。”一旁的司重笙轻声说道。

司重明奇怪的看向他，“二哥，你不是刚回来没多长时间吗？这你也能知道？”

司重笙笑笑，“你忘了二哥懂唇语？”

司重明了然，不禁佩服的冲他伸出了个大拇指。

司重笙却一脸玩味的看着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身后，意有所指的问道，“你们两个这又是什么情况？”

司重明回头，笑而不语。

司二哥说的是云栈。今日的他和往日很是不同，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他身上与往日很是不同的衣服了。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和司重明身上一样的颜色。

眼见那人忽视所有人的注视兀自优雅的喝着茶，一举一动都如同勾魂摄魄，吸人精气的山中精怪，司重明就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那件衣服是她在玉衣坊亲自挑的，本来只是觉得云栈穿上会非常惊艳，所以开玩笑似的让他在今天宫宴上穿，当时见他一脸为难以为他会不愿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穿来了。

可是司重明却有些后悔了——他太惊艳，觊觎的人也会变多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云栈抬头望来，不用寻找，一眼就锁定了众多席位上的她，随后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若是现在有人能凑近了看九千岁的脸，恐怕能发现不近人情的九千岁此刻两颊泛红，眼中流光如春水一般，荡漾的人心头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