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万寿节【三】

随着舜德帝一声“开席”，长清殿里瞬间热闹起来。十数名舞姬从殿外款步而入，踏着优美的节拍和舞步在大殿正中央偏偏起舞。

众位大臣纷纷起身，按照等级高低一次端起酒杯走出席位向舜德帝祝寿。引得司重赢在背后嘀咕“这么大的乐声，陛下真的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么？”

司重明一阵的好笑。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碰了一下，转头一看，自家二哥正对着对面方向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

司重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宋仲素端起酒杯向她致意后一饮而尽。

司重笙在旁边说道，“听闻祖父和父亲有意和宋家结亲，让子帧兄做咱们家的乘龙快婿。”

“啥？”司重明以为耳边乐声太大听错了，“他不是一直想找个武功盖世的女婿么？”

“虽然身手上是差强人意，但好歹前程远大，也算勉强合格了。”司重笙看着她，“恐怕父亲也是怕来不及吧。”

司重明忽然就懂她二哥在说什么了，随即也不闪躲，就这样跟他对峙，“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你怕是不知道，宋渺喜欢大哥，会是咱们未来的大嫂，若我和宋仲素成亲，那以后是我叫大哥妹夫，还是大哥叫我嫂子呢？关系太乱，我接受不了。”

司重笙：“······”

没想到好好地打算竟然毁在自己大哥那了！

没忍住，司重笙瞪了旁边只顾得喝酒的男人。

莫名被自己弟弟瞪了一眼，司重赢头顶冒出了个老大的问号，酒杯举在胸前一时都忘了放下。

大概是知道自己再生气对方也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司重笙干脆也不浪费这个力气，正当他还想跟司重明再说什么，舞乐声却突然停了。

前头，红鸾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端着酒杯站在舜德帝面前说着什么。舜德帝显然很高兴多喝了几杯，脸上有些泛红，看起来满面红光。听完她的话脸上闪过明显的惊喜，随后大手一挥，似乎应允了什么。

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向前方。

舜德帝跟底下的百官解释道，“哈哈哈，红鸾有心，说是要当场为朕弹一曲祝寿，你们今天可是有耳福了！”

百官自是笑着应和。

不多时，就有几名宫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架古琴进来，动作慎重异常，直到琴平安落地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司重笙对这类东西算是有些见识，见状嘟囔了一声，“九霄环佩？”

司重赢没听清，“······啥，啥呸？”

司重明倒是了解一二，“二哥，你说是说那把琴是名琴‘九霄环佩’？”

“没错，”司重笙点头，“看来那位红鸾郡主是早有准备啊。”

对此司重明毫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准备，准备了什么，打得什么主意，只要不涉及到自己，也没有必要去管。

在众人的目光追随下，红鸾以一种极为高傲的姿态坐在大殿正中央最万众瞩目的位置。本来她是不屑在这样的场合上表演的，毕竟她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所弹所奏岂是这些人能听的？

但是刚才她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让司重明得意了一回，现下有机会必须赢回一局，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司重明和自己是有差距的，甚至根本不配同自己做比较！

这一点，从众千金落在古琴上艳羡的眼神就能窥见一二！

这可是九霄环佩啊，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名琴，如今能在自己手里出现，大方的让她们一饱眼福，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尊贵？

哼！

内心冷哼一声，红鸾轻轻闭上双眼，随即指尖轻动。

下一秒，一道温劲松透的琴声悠扬而起，带着时代沉淀下来的纯粹回荡在整个长清殿里，落在每个人耳畔。婉转的乐声如同一道清泉直接流到人们心中，洗涤着在场众人的心灵。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琴声中忘却了心头杂念，一心扑在乐曲之中，用心欣赏。

随后，一曲终了，随着最后几个音符落下，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如梦方醒，整个大殿里骤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郡主好琴艺！”

“当真是绕梁三日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问！”

“不愧是传说中的名琴，声音纯粹干净，让人着迷啊！”

······

就连上首的德妃也连连赞叹，“陛下，此曲难度不低，可见郡主是下过苦工的，足见她对您的一片孝心。”

耳边夸赞之声络绎不绝，红鸾方才的不甘这才退下稍许，她忍不住想看看司重明此刻表情，一定是非常不高兴，非常不甘心的。

她嘴角带笑，可是这笑容却在下一秒直接僵住了。

她以为会不甘心的那个人根本就没往她这边看，而是同身边的年轻男子低声说笑，时不时还碰杯共饮，全然把她的琴声当成助兴的下酒菜了！

红鸾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刚才的喜悦和得意瞬间荡然无存。

司重明她一定是故意气自己的！一定是的！

她愤怒地攥着衣角，舜德帝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九弟，不怪你这么宠爱红鸾，若是朕有这样一个琴艺卓绝的女儿，也是要千娇万宠的。”

江王谦虚摆手，“陛下您可不要夸这丫头，她是要得意的。臣弟此次将她一起带到圣都来，就是想让她见识见识圣都千金们的教养和才情，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狂妄自大。不然她还真要觉得自己在营州有点名气，就是在整个大舜都有名气了。”

“哈哈哈哈，”闻言，舜德帝大笑着点着他，“你啊你啊，也太苛刻了些。不过今日一过，红鸾就真要名震全国了，朕敢说，单就琴道，整个圣都无人能出其右了啊！”

“陛下谬赞，红鸾她愧不敢当。”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极其和睦。

陛下金口一出说红鸾是天下第一，那么谁还敢说出什么不同意见，接下来自然又是好一阵恭维奉承。

“有那么好么？我怎么觉得还没有宋渺弹得好听呢。”司重赢眼见周边人夸得真情实感，几乎把所有夸奖赞美的辞藻都堆出来了，一时之间有点怀疑起自己的品味来。

而听到他这句话的司重明则是眉毛一挑，觉得自家哥哥和宋渺之间的事好像有了那么点苗头。

“陛下，红鸾觉得，父王说得很对。”大殿正中，红鸾突然在夸赞声中开口了。

“哦？”舜德帝意外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红鸾道，“臣女一直和父王待在营州，不免有点井底之蛙，所以，红鸾也想借此机会向其他大家小姐们讨教一二。”

舜德帝听完她的话很是开心，拉着身旁的宋皇后不住点头，“不愧是咱们皇家的女儿，就是有股子傲气！哈哈哈，好，既然你想和别人切磋一下，那么朕就给你挑一个出来，那就······”

红鸾向着他福了福身，“陛下，红鸾心中已有人选。”

在场众人心有所感的同望向一处。

果然，红鸾下一句说出的话证实了他们的猜想，“臣女心中的人选正是司重明司小姐。”

“······”

这一刻，连同上位的几位的贵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司重明身上，而被关注的那个人刚刚放下酒杯，双颊坨红，俨然一副已经喝醉了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