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你变了

“她没进来？那就对了，她要是来了，我敢肯定你一定会死的很惨。”司空百岁说完围着苏浪嗅了嗅。

“你搞什么？”

“没什么，你的身上，怎么，味道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是吗？”苏浪抬起自己的胳膊嗅了嗅，当然什么都没嗅出来。

“或者是我杀人太多，身上沾染了太多阴秽的气息。”

“不，这不是阴秽的气息，这是一种，一种很香，很圣洁的气息。”

“滚！你个老**。”

一路上苏浪想了很多借口，在见卿小可的前一刻他还在心里复习，但真见到她的时候却傻了眼，脑袋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卿小可凄婉的脸他简直不敢直视，所以她拥抱他的举动也被他做了错误的解读。

“阿浪，你不能不要我了。”

苏浪紧张地抽搐了一下，就顺势搂紧了她，她瘦了很多。

“对不起，对不起。”

苏浪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咳咳，老夫老妻的别腻歪了，吃，吃饭了，吃饭了。”

按照原定计划现身解围的司空百岁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就随便哼哼了两句退了出去。

温存之后，卿小可开始一拳一拳地捶打负心人，她含着微笑表达委屈，让苏浪明知有诈却无力逃脱；她变得内敛而富有心机，折磨的苏浪欲哭无泪。他望眼欲穿，期盼着他的白马骑士来解救他，却不知那货早已经笑咪咪地跑出去喝花酒了。

……

得知苏浪到了平江府，公府越第一时间求见，接连的失败让小将军十分沮丧，眼窝深陷，双颊没肉，人变得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的像个落魄的中年人。

卿小可对这个不速之客的贸然到访很是不满，却还是尽了女主人的义务，给他泡了茶。她出门时在苏浪的肩上按了一下，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各部皆败，屡战屡败，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帅又闭门不见外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今之计只能立即开拔走五明山一线，去天门郡，翻越南岭去南海，再晚，一旦邬公城失陷，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也是这样劝父亲的，但他不肯听。”

公府越抬起头，目光中充斥着炽热。

“实在不行，我打算发动兵变，打着父亲的旗号留守平江府，让二叔他们护着父亲走天门关，只是天门关也是凶险重重。”

这看起来是条很好的计策，当初灵族偏师的确曾一度占据天门关，但不久就被崔氏联合邬公城给驱逐了。

此后很长时间，灵帝和地方实力派在天门郡展开拉锯战，天门关反复易手，直到崔氏加入战团才将怨灵彻底驱逐。此后灵帝忙于征服中原，无暇南顾，残留在江南的肉身傀儡们失去支援被邬家联合崔氏逐渐歼灭，天门关此刻还掌握在邬公城和崔氏的手里。

因为扎紧了西面的口袋，白公山的卿氏一族也反攻成功，夺回了被灵族侵占的五明山。所以现在若从平江府撤军，还是有机会去炎州的。再迟的话，一旦天门关有变，便一切都晚了。

兰亭郡向南的那条沿海栈道，太过细窄，走个把人还行，大军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苏浪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当公府越说出自己的计划，苏浪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公府越如释重负，说了句：“一切就拜托兄长了。”

夫妻俩送走公府越，卿小可忧伤地问：“我怎么办？”

苏浪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却也只能硬着心肠说：“你先去石头城，我忙完就去接你。”

卿小可道：“这回又是什么理由？”

苏浪道：“没有理由，我只是担心你，南下的路太过凶险。我真的怕。”

卿小可道：“我一个人留在石头城更害怕，让我跟着你吧，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司空百岁一旁帮腔道：“行了，带上他吧，留神又造出一个怨妇来。”

卿小可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司空百岁打了个哈欠，揉着黑眼圈道：“随你说什么吧，总之我不生气。其实天降永夜与我们何干，天下再乱总有安定的地方，譬如海外，譬如深山里，总之，天下之大总有我们躲清闲的地方，喝喝酒，吹吹牛，钓钓鱼，跳跳舞，这不是挺好的吗，何苦要这么折腾自己呢。又累又有风险，还常常不落好，何苦呢？”

卿小可捂住自己的耳朵，连声叫道：“闭嘴，闭嘴，闭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司空百岁笑道：“这我就不解了，你是怕腐蚀了你的斗志还是怕腐蚀了他的斗志。要我说，腐蚀了也好，这天下，而今如此混沌，咱们又不是神仙，管他去呢。”卿小可道：“行了，你可闭嘴吧。你这哪是腐蚀我们的斗志，你这是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你，现在，闭嘴，马上，立刻。”司空百岁瞠目结舌，终究一句话也不敢说。苏浪宽厚地笑笑，摆摆手，示意司空百岁出去别捣乱。这才安慰小可道：“师父已经成神，光明早晚重现，你再忍耐忍耐。”

卿小可温顺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去吧，多保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她越是这样说，苏浪心里越是难受。

为求早日脱身，也是为了安抚娇妻，苏浪决定使出全身解数，好好陪她几晚。

一切阴谋总选择在黑夜中进行，因为黑夜本就是阴谋的温床。

风雨飘摇中的南州城又经历了一场阴谋的洗礼，夜幕中，公府越纠集了公府家的一些旧部成功策划了一场兵变，公府尪沦为阶下囚。

这位阶下囚很快就踏上了去往天门关的路。

苏浪也从他的温柔乡里走出来，再度踏上征程。

卿狮岩闻听苏浪过境，特意由白公山赶来，询问战况，苏浪没有隐瞒，劝他立即放弃白公山率家人退守石头城。

一起来的卿狮凝惊道：“难道平江方面守不住了？”

苏浪摇头叹息：“百万傀儡下江南，无人能够抵挡。”

司空百岁见二人面露迟疑之色，便道：“两位，这位天佑侯大将军可是你们卿家的女婿，断没有欺骗二位的意思，二位还是早作打算。据可靠情报，军都王已经挥师十万杀奔邬公城！知道军都王是谁吗，灵帝麾下四大干将之一，身经百战，横勇无敌，你们跟他打过交道吗？没有吧，我们打过，实在是当世少有的悍将！”

军都王挥兵攻打邬公城的消息，卿家兄弟倒是有所耳闻，他们也曾派人前往邬公城打探消息，奈何邬公城的口风很紧，什么有用的都问不到，二人也就乐的装聋作哑。

听司空百岁这么一说，二人忙满口应承。

打发二人去了，司空百岁向苏浪哀叹道：“卿家完了。”

问他原因，司空百岁叹息道：“卿狮岩急着立威，卿狮凝急于立功，这两兄弟凑在一起准得坏菜，不信你看着好了。”

苏浪想请卿小可出面劝劝二人，司空百岁拦道：“别，咱们的话他们尚且不听，又岂会听小可的，在他们眼里你那媳妇就是个小孩子，她的话他们根本听不进去的。”

苏浪默然无语。

司空百岁虽然话多又爱乱说，但看人看事的眼光还是有的，他这话有道理。

出五明山向西，每隔七八里就有一处村镇的废墟，残垣断壁，白骨露于野，有时候一连走上三四天都见不到一个人。

这种绝望透心透肺，彻骨生寒。

某日，大队在一处废墟宿营，接连走失两个人，为了安定人心，真相被隐瞒了，但真相很有必要探究个明白。

这件事当然还得苏浪亲自来，经过一天一夜的蹲守，苏浪终于在宿营地不远处的一处壕沟里找到了答案：那是一头怪兽，人身羊头，四肢修长，类猿。苏浪发现它时，它正在啃食一具新鲜的人尸。从撕碎的衣服看，这怪兽就是造成人员失踪的罪魁祸首。

这个结果却让苏浪松了口气。

毕竟这怪兽虽然丑恶无比，但毕竟只是一头兽。

那怪兽浑然不知被人窥视，它嘴爪并用，将人尸体撕碎，衔给三个没毛的幼兽食用。

司空百岁见它生的凶恶，默默地取出一架弩，然后在箭矢上涂了点药。

下一刻，那怪兽就中了一支淬了毒药的弩箭。

中箭之后，那兽流下了眼泪。

苏浪神识观照到它体内灵珠的存在，便问道：“你觉得死的冤枉。”兽道：“我本居南岭，黑夜即降，我的故乡亦被邪祟侵占，我不得拖老携幼流落中土，我的老妻为我生下三个子女，却不幸病死，我无处寻找食物，只得冒险吃人。吃人者终被人吃，这是天理循环之道，我不委屈，只是心酸，若我死了，我的三个孩子又将如何？”

司空百岁道：“你放心，你死之后，我定会送它们归西，绝不让它们活着受罪。”

那兽闻言，泪流满面，挣扎着给司空百岁行礼。

苏浪没有杀它，反而让司空百岁给它服下解药。

兽有些懵懂。

苏浪道：“人.与兽并无血海深仇，所谓的恨无非是为了争食，人饿了捕猎兽，兽饿了则捕猎人，如此而已。今日的惨剧源于永夜，但永夜终将过去，光明一定会重新回来，我们今日的仇恨也会因为明日的光明而冰消，你去吧，尽量不要吃人，这不是恳求，而是为你着想，人毕竟不是好欺负的。”

那兽闻言流泪再拜，带着三个幼崽走了。

一步三回头。

恋恋不舍那具新鲜的人尸。

“你变了，它吃人吔。”

“它只是来错了地方。”

“可是它真的吃了人。”

“它肚子饿了，你肚子饿了是吃素还是杀生吃肉。”

“那倒也是，不过，阿浪，自你从广阳山回来，我发现你变了好多。”

“是吗，我的气质变得圣洁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你变得……不再像个人。”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竟然不生气。”

“你又没说错话，我干嘛要生气。”

司空百岁无言以对，苏浪的确是有些变了，但他可以确定他的好兄弟不是被邪灵冲神附体，一个修真者没有那么脆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