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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所谓大人(二)

七八月的气温不近人情,即便坐在车里开着空调也觉得浑身不舒服,随便动一动就汗流浃背。从律所到检察院的路程有些远,今年闲不住就拿出了预先从后备箱放到后座的水果吃了起来。

这一路上,付子路的话有些少。一半原因是在深思熟虑等下要如何说服二人答应自己的请求,另一半原因是今年没有坐在副驾驶,与她交谈似乎有些费劲。还有一点点忐忑则是公检法这些单位,如果没事他是万万不会来的,最好是有事也不用特意跑来一趟。

“早知道大学那会儿就应该好好读书,毕业后和叙白一个单位就不用这么怕了。”付子路在心里嘀咕,他对这些单位都有敬畏之心,他以为人人都如此。可叙白告诉他想多了,这世上多的是理不直气也壮的人,多的是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多的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

人没有等级之分,但有素质高低之别。

临近三点,他们才来到检察院门口。付子路和今年下车后,不约而同地举目望向其内的建筑物,正中央的那栋楼上挂着国徽,比太阳耀眼,令人望而生畏。

贺叙白接到电话后,稍微整理下手头上的事情,过了三分钟才从那栋建筑物里缓缓走出。他大老远便看到了站在付子路身侧的今年,于是加快了脚步。

“你也来了?”

他和门卫打了个招呼,便开了门让今年和付子路走了进来。三人的队列,自然是付子路断后,电话里付子路没有交代不是一个人来的,因此贺叙白见着今年就喜上眉梢。

“他说有事求我们。”

今年坦白,然后双眼贪婪地上下扫描着处在工作状态的贺叙白。距离上次许下洗碗的承诺后,他们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工作就像是银河,拆散牛郎与织女。

贺叙白听到她不经意间地叹气,便垂眸观察她:“哪里不舒服吗?”关心完立马扭头叮嘱脚步拖沓的付子路,“下次有事直接打电话给我。”

“电话里说不清楚啊,而且事出紧急,我能不能给付家重振旗鼓就在此一举了。”

完全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贺叙白摇了摇头又正好对上了今年的眼睛,两人表达出了同样的意思,今年也趁此讲明自己身体没事。

三人走进凉快的大厅,还没坐下付子路就郑重其事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虽然是请朋友帮忙,但语气十分卑微,央求他们务必答应。

“喝酒了吗?”

贺叙白从笑看着今年到听到付子路的恳求之后露出了烦得要死的表情,下意识蹙眉的瞬间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忙不动声色地敛起不耐烦地神情。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别在这有国徽的地方污蔑我酒驾啊!这罪名我可担不起!”付子路哭丧着脸立马转为一本正经,严肃否认这是自己酒后说胡话,完了又腆着一张笑脸讨好两位金童玉女,“帮个忙呗。”

假扮他和他的女朋友去参加他远房亲戚表哥的生日聚会,这么离谱荒唐的事情付子路是怎么说出口的?过于荒唐,只能借酒解释。

“我是有正经工作的。”贺叙白义正言辞地拒绝。

今年看了眼表情管理有些刻意的贺叙白,遂谦虚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你的远房亲戚是没见过你还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找人假扮你,你爸妈也同意?万一宴会当天要刷身份证进场,不一下子就露馅了?”

“我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见过我。但我觉得你说得对,他们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区区出国留学回来也值得开个party?”付子路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向贺叙白时又满脸委屈,“贺哥我就从来不嫉妒你,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你,不然我真的无法和别人家的孩子做朋友。那亲戚家的孩子样样比我强,唯一不足的就是三十六岁了还没有成家。”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非要较劲的话,付子路唯一的胜算就是年纪小以及一副还算好看的皮囊,顺便再加上钱也还算多。但皮囊再好看也无用,在长辈眼里谁的工作有面谁就赢了。

老旧保守派的长辈不会认同做生意的人,这等偏见使得他们认定做生意的社会地位不高,但一谈起在体制内工作就觉得当大官有前途。

现在的年轻人不搞这些面子上的事儿,只要有钱赚能生活就可以。再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官的一天三六十五天都在俯首甘为孺子牛,万一有些个权力拥有者禁受不住诱惑,立刻就下马了,牛当不成还得去坐牢,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想到这些复杂的因素,付子路完全不苟同长辈的理念,但和他们也用不着争辩。长辈活到这个岁数,早已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价值观,说服他们不如躲他们远远的。

“我能理解。”

今年看不到也听不到付子路的所思所想,但这一部分情感她有共鸣。她本身就讨厌与人比较,因为总会产生落差。这个落差会使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结果就是得不偿失。

“你觉得他样样比你强,或许人家见到你也会羡慕你。再者远房亲戚又不是时常联系,这次聚会完可能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何必为了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撒这个谎呢?”

贺叙白看向今年,眼里藏不住地欢喜,新奇的同时笑着喃喃了一句:“你说得对。”

“对个屁。”付子路耷拉着脑袋,着急地说,“我家情况本来就糟糕,对外难以启齿。父母指望不上,付家的名声可不得由我来维护!贺哥!求你了!看在我爱你十年如一日的份上!”

提到了家庭状况,贺叙白顿时听进去了。没人比他了解付子路家的大事小事,也没人比他知道付子路一路成长没有走歪路的艰辛。他是天生的乐天派,现在有多积极向上,曾经就有多痛苦不堪。

贺叙白欲答应之前向今年征求意见:“我听你的。”

“你爱他吗?”

今年察觉到了付子路在说到家庭原因时,贺叙白有露出不忍心的表情。她就想逗逗他们,横竖“爱”这个字眼是由付子路说出来的。

“我不爱他。”贺叙白立时扭头向今年坚决地否认。

今年睁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总感觉说完“不爱他”后面应该跟句“只爱你”。她这么畅想的时候,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突兀的笑声竟然意外地增加了他们纠葛的氛围感,这不是两个大男人乐意看到的。

“他说不爱你哦,那这个忙帮不了。”

今年故意矫揉造作,捏着嗓子说话,这可把付子路给气坏了,要不是跪下太难看太没有骨气,他早就为脚下这块冰冷的瓷砖献上这双膝盖了。

“贺哥!求你了!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办事最靠谱,长得最好看,本事最强的男人!不仅如此,你还有一个花容月貌,聪慧过人又散发着独立女性光辉的女朋友,帮我撑撑场子绰绰有余!”

说到女朋友时,贺叙白和今年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快说‘我爱你’!”付子路快要抓狂了。

原本是今年逗弄他们,现在这一唱一和的,反倒是她和付子路联合起来玩贺叙白了。在人家地盘上撒野撒得这么起劲,有点得意忘形了。

贺叙白先是看了眼付子路,而后整个身子转向今年。两人面对面站着,时间在他们交汇的视线下呈现了静止的状态。明明是片刻沉吟后的告白,漫长的像是经过了历史长河的洗礼才成就了“我爱你”三个字。

一句期待又不是期待在此刻的“我爱你”将今年定在原地,一股热流窜遍她的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却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表白是最肉麻的事情,但希望日子每天都这么肉麻。

“喂,你别浑水摸鱼‘指桑爱槐’啊。”付子路受不了两人对视时四溅的火花与电流,本能地搅乱,“对谁说我爱你呢,我在你背面!”

贺叙白收回连自己都觉得唐突火热的视线,侧过脸冷声道:“你只要求我说那三个字,没说对谁说。”

“行行行,那你俩过瘾了吗?”

还行。今年憋笑,此时此刻她全然没想到婚姻这座翻不过去的大山,发自内心地觉得被人爱着真好,哪怕是借着玩笑这个由头。爱与被爱可真令人开心。

“帮你可以,但今年不行。”贺叙白冷静下来后,话锋一转。

付子路五官都快纠缠在一起了,他费解地绕到今年身侧:“你不用看得这么紧吧,就是带出去见见人。再说了,假扮而已,又不是真的。”

“不行。”

贺叙白态度越坚决,今年心里越是酸溜溜的。怎么就不行了,假扮女朋友都不行?气不过遂提出抗议:“怎么了,就我这种姿色还不配假扮一下他的女朋友?”

“就是就是!”付子路豪爽地一把搂过今年的肩,试图负隅顽抗。

今年一个侧身拒绝此等拉拢战线的举动:“你信不信我一拳打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贺叙白发狠地眼神落在付子路搂过今年的手上,用眼神剜了他几刀后,面向今年耐心解释:“这事败露,最多揭穿我不是付子路,权当一个成年人开的弱智玩笑无伤大雅,但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就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正确答案的了。”

铿锵有力的说明令人不得不信服,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今年充分理解,付子路也苦笑得表示接受,并不忘揶揄贺叙白。

“你的你的你的!醋劲这么大不怕被今年甩吗?假的女朋友不行,那我喊一个真的来!”

于是,生日宴当晚——

身着正装的贺叙白与一身性感抹胸黑色长裙的方斯若出现在了远房亲戚面前,这两人搭配在一起的气势招摇过市以假乱真,高调到谁都没有上前质疑。

作为寿星的远房亲戚表哥见到二人时,也只是微微张了下嘴巴,热情地同名为“付子路”,实则是付子路好友的贺叙白郑重地握了握手。言辞间不忘赞其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当然最为眼前一亮的还是“付子路”的女朋友方斯若。

表哥虽然貌不出众,个不出挑,眼光倒是一顶一的好。他的视线不敢过分往下移,只敢来来回回地停留在斯若这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上。若年龄可以用另外的词语来描绘,那表哥看到的估计是“性感”、“个性”、“不在乎”以及“聪慧”。

“你们交往多久了?”表哥同他们碰了下杯,跳过了寒暄的部分,进入了私人的话题。

贺叙白微笑地回答:“刚刚。”

“啊~表弟可真是个浪漫的人。爱情就是发生在每一个moment!不管交往多久,也要像刚刚确定关系这般甜蜜美好!太好了!太好了!”

方斯若听到这番自我脑补的阅读理解,佩服得五体投地,笑吟吟地举杯说:“表哥您才是真的懂浪漫。比起您,他简直是块木头。关心人嘴上不说,尽是跑到人家家里烧饭做菜还洗碗。人不小心受伤了,还买药膏、药水备着。你说有这个工夫,直接给人上药多好?”

表哥自然听不明白话里玄机,权当做这是弟妹在炫耀表弟对她的好。他频频点头,竟还劝起方斯若来:“听得出来子路很心疼你啊,我看我这位弟弟不善言辞,你可要多担待,不要欺负他。”

“不善言辞?”方斯若对这个词过敏,立时换下了客套的笑脸,冷眼望向一旁得意挑眉的贺叙白。她又恨自己总是不长记性,含沙射影也能误伤到自己,真是够厉害的。

表哥与贺叙白交谈了几句就转身招待别的朋友去了。生日宴的场地就设在家中,按照表哥舒服的方式来,请的也大多是玩得来的朋友,个个性格开朗,当然开朗中也混进去几个热衷于吹牛皮的讨厌鬼。也会觉得奇怪,有人竟然在认真倾听。

好话与伪装成好话的话,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人分不清。

“穿得过于隆重显得格格不入。”

等到周围人少去,两人能自由活动后,贺叙白才无可奈何地提醒。表哥不敢上下打量方斯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这条开衩差点开到大腿根的裙子,在场的人没人敢看她第二眼。

“我这人做事就是既不输人也不输阵,女朋友和男朋友的身份都是假的,好看的皮相可假不了。这裙子是我拿来压箱底的,肯定隆重。”

方斯若丝毫不介意外人羡慕又小心眼地打量,她对自己的长相、身材以及审美非常满意,于是她当着贺叙白的面骄傲地甩了下头发,但因为头发定了型,没怎么甩起来。

“你答应来是接受子路了?”贺叙白问。

“欠他一个人情,就当还他了。”

人情的具体内容,贺叙白不知道。他只是静静地观察方斯若脸上浮动的情愫,想必这个“人情”一定意义非凡,才让高傲的头颅愿意戴上一顶限时的皇冠。

“嘴硬。”

嘲讽之意明显,但贺叙白没有让方斯若听见。他只希望这场聚会尽快结束,这地方已经吵闹得他脑子都有点嗡嗡的,甚至开始幻想假如今年穿上类似的裙子会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的样子。”

贺叙白立时否决了这点私心,找了个位置坐下喝点茶。而屋子的另外一头躲着略显猥琐的今年与付子路,这两人目光如隼,咬着吸管恶狠狠地瞪着说着“付子路和他女朋友很配啊”、“那个女朋友看起来不太好惹”、“我觉得两个人气场有点不对付”等这些话的人。

“付子路!看你干的好事!”

“我哪知道他们换上正装和礼服后这么登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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