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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所谓大人(三)

与陌生人在一起的时间犹如酒杯中不小心飞溅出来的酒,得是不小心才能感受到流逝的一秒钟,坐立难安且度秒如年。生日宴的后半场,贺叙白和方斯若频频拿出手机,期间两人再无聊都没有半点交流,从进门开始比起情侣他们更像是凑巧在门口碰到然后进来蹭饭的陌生人。

好不容易坚持到几个年轻人起身,结果提议大家去唱歌。贺叙白和方斯若自然是拒绝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熬夜的本领不似从前。想当年大学那会儿通宵回来都还能神清气爽地参加早课,现如今过了十点睡觉都觉得阎王爷会来索命。

“真不去?”

表哥三十六了,也觉得夜生活才刚开始。大概是国外待久了,时差没倒过来。站在房子外面宽阔的路面上,他后来又小心瞄了眼方斯若,没有继续勉强他们。夏天,穿裙子容易招蚊子,还是早点让他们回家。

贺叙白向表哥道谢,目送大队伍撤离之后,刚准备领着方斯若离开,从侧后方上来一人,鲁莽地拦在了方斯若面前。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贺叙白没见过。这男人似乎喝了点酒,脸上总是浮现哭笑不得的表情。

“又换男人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语出,贺叙白就知道来人目的。他立时将方斯若护在身后,奉劝来者不善的男人不要惹是生非。可自己一开口似有替好友付子路出气的意味:“怎么,换的不是你,不高兴?”

这语气,这腔调像极了付子路本人。察觉到这点时,方斯若也愣了愣,臭味相投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别说结了婚的男女有夫妻相,依她之见长年厮混在一起的男人也会有这种面相。

“呵。”男人稀里糊涂的脑子根本听不进去正常人的好言相劝,一个劲地挑衅,“她不久前还和另外一个男人当着我的面接吻呢。这女人手段了得,就勾搭小鲜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

贺叙白一怔,侧过脸看向方斯若,顿时明白了“人情”的意义。可惜他没有从方斯若眼睛里看到任何有关这个恶劣男人的信息,不确定此人和她关系有多深。

“这世上就没有我配不上的小鲜肉!”

论素质,方斯若再生气也不会进行人身攻击。说人胖,骂人矮,常把劝人多出去见见世面的话挂在嘴上的人多数是半桶水,晃得那叫一个厉害。这些人身上的优越感通常来自于无知,井底之蛙尤为在意世面。

“有这个时间阴阳怪气来找我的不痛快,不如回家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家里没有镜子的话,多喝点水,撒泡尿也能照的。”

方斯若生气是因为早已丧失了正常交流的耐心,都说女人容易陷入爱河,她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女人还要容易坠入情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陷入自己臆想中的恋爱,非觉得自己是他的命中注定。

“认识?”

贺叙白听她骂人的话很是熟练,想来和这个男人已经“交手”过很多次了。如果是旧情人冤家路窄还能留点情面,这人一上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应该是爱而不得,偏要强求。

仅仅是相亲时吃过一顿还算愉快的饭,微信上联系过两回的人就算认识的话,那简直是方家家门不幸。被爱,被强迫爱着的方斯若只觉得厌烦恶心,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影响生活真的会让人想结束生活。

“告诉他啊,像以前一样说不认识。”

秦博淮,人如其名是个博士。学历可以给人镀金,可以给自己之外的人提供错觉,似乎高学历的人一定是明事理的聪明人。可惜的是一个人的素质与其学历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一个人的智慧也是。

“上次那个也像我一样被甩了吗?”

秦博淮是喝了点酒,这点酒精不具备撒酒疯的条件,更抛弃不了理智与自尊求着方斯若爱他。一米八的个子在路灯的阴影下卑微地摇晃着,没有立场质问,也早已丧失了求爱的资格。

可不甘心让不被爱着的人不讲理地站在这儿,祈求一个天涯沦落人,乞求无人被她爱着。

夏天夜晚没有风,让人潇洒不起来。方斯若听见自己沉沉地叹了口气,本没有和他解释的必要,可她想起了那晚,又想起了付子路。

于是她郑重其事的,像是在宣布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般对秦博淮说:“他不会在没有得到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吻我,他尊重我,哪怕那种情境下他可以真的吻我。”

秦博淮愣住,这番话填补了缺漏的事实,还原了一个他无法看清的视角。他不理解也不敢相信地望着方斯若,两人交汇的视线令翻页的故事闪现,时光倒流碎片重组,那天的事情便历历在目——

那一天方斯若特别的忙,临上高铁又接到了付子路电话,扬言醉酒的今年即将被贺叙白骗上床。听到这话还了得,她火急火燎地往狼窝赶。虽然已经付诸于行动,她心里明白付子路不过夸大其词,玩笑当先,也深知贺叙白的为人。可为了确认今年的安全,她还是去了。

这一去果然被付子路给缠上了,非要跟着自己出差。或许打从一开始,付子路就是这么盘算的。方斯若即便有过一段婚姻,也始终搞不懂男人。但好在她是如此了解自己,她太知道自己松口让付子路跟着意味着什么了,那或许还未到喜欢的程度,起码是在接受的路上了。

落地外市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遇到了秦博淮。所有意外都会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生,不起眼的程度决定事情尴尬的浓度。

黄焖鸡米饭的店内,靠墙的两边各摆着四张桌子。当时她和付子路就坐在进门右手边的第二张桌子上,正等着两份大份的黄焖鸡米饭。

“好久不见。”秦博淮如此礼貌地打招呼,下一句就是,“新男友?”

“不是。”

方斯若第一时间否认,没有澄清的意思,“不是”就是“不是”。对此,付子路既不纠缠,也没有提问。他看起来对秦博淮一点也不感兴趣,难得安静地坐在一边,还用纸巾擦了擦她面前这块桌面。

“也是,你根本就是没人爱。”秦博淮说着在往左边的座位坐下,假装看着菜单,实则小一心扑在方斯若身上,想着如何惹恼她来证明自己的分量,“没人要你,所以饥不择食了对吗?”

方斯若瞪着他,不理解偶遇一场也要这样恶语相向地意义。事已至此,仁义道德肯定不管用,以脏话回击绝对能快准狠地结束这场突如其来地羞辱。计上心头,她眉心隆起,蓄势待骂之际突然被付子路的大手扣住后脑勺,以迅雷之势将自己的脸转了回去,然后他顺势埋头下来——

一个连贯的动作,一个顺理成章应该落下来的吻。那个瞬间,方斯若觉得荒唐的同时连怎么揍付子路都想好了,没别的花招就是往死里弄他。

可是预期中动机不纯的吻没有落下来,两人的嘴唇近在咫尺,却保持着距离。越界的是旁人的目光以及旁人自以为看到的事实。而他们二人离得非常近,近到鼻息交接。

“付子路!”她屏息提醒,不敢大动作,生怕动作一起变成自己主动献吻。

“嘘,我朝他比中指呢!”

孩子气似的较劲,付子路没有想过要在此时此地吻她,只是见不得她被人欺负。示威也好,逆反心理也罢,总之目的达成了。

秦博淮看到的是接吻的事实以及方斯若视线之外付子路露出的一只凶狠的眼睛,他瞪着自己,似在质问“凭你也敢觊觎她?”

不请自来的后果就是默不作声地走开。

那晚是,今晚也不例外。

“他和你不一样。”方斯若眼神坚定,朝秦博淮又走近了一步,“你强烈的爱意是自私的,并且还自私地加注到了我身上。你强吻我的前提是你认为我会接受,你认为我对你是满意的,你对我进行了错误的预判,因此你会得到我的一巴掌,甚至是我的律师函。我顾及你在学校的身份,放了你一马,希望你能明白,我退让并不是在给你机会,我没有原谅你,因为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我也根本不会爱上一个连尊重是什么都不懂的男人。还请你不要再自取其辱,自毁前程。好听的话到此为止。”

“又是你!我家斯若这棵漂亮的树不是给你用来上吊的!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再来骚扰她,我就打到你进监狱!是打到你进医院!”

关键时刻,今年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永远端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气势,手上攒着的花生瓜子一股脑地扔向了秦博淮。

羞辱人的秦博淮登时成了被羞辱的对象,他男人血气方刚的劲儿这会儿上来,这类脾气俗称气急败坏。他挺直了脊背,做出了要战斗的姿态。

然而比他更快做出反应的是贺叙白,他已经抢先一步做出了要收拾秦博淮的动作,并且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今年护在身后。

不知道是夜色诡谲,还是自己心虚的缘故,秦博淮被贺叙白的气势吓得立在原地。虽然都是男人,但谈不上势均力敌。秦博淮自己也觉得很荒唐,开始怀疑摄入的仅有的酒精是有作用的。因为他的世界变得如武侠世界那般风起云涌,天空中挂着一轮血月,红色月光下是如狼的贺叙白,他比今年还想把自己打进医院。

恐惧令人口干舌燥,幸好秦博淮的鲁莽只针对得不到的爱情。吞咽动作一起,血月霎时褪去骇人的颜色,恢复成银光。他立时提醒贺叙白不要冲动,自己和他,甚至和今年都没有矛盾,他们三个人可以说完全没关系,根本没有冲突的必要。

“你知道就好。”贺叙白背向身后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今年的手腕,“开车了吗?”

秦博淮点头。

“记得叫代驾。”

闻声,今年探出不可思议的脑袋,好笑地问贺叙白:“你也太温柔了吧,这也要提醒他?”

“我还有更温柔的事要做。”贺叙白转身,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了付子路,然后露出了点点坏笑的模样,问今年,“期待吗?”

今年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期待什么,但“人见人爱”的方斯若不知何时“功成身退”,连带和自己一起冲出来的付子路也不见了。

于是她连忙伸长脖子看向了贺叙白的手机,那发送成功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一句话——

“刚刚那个男的强吻过方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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