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蝉脱壳

次日午餐后，李戈还是给他的警界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大致情况。

朋友也告诉他：追查可以，最好不要动手，动手不容易控制局面，遇到突发情况就赶紧报警，注意安全。临时决定女生就不要到东站去了，三个男人去。

情况随时在群里通报。

还没到5点，罗浩明就在问潘怡走到哪了。

潘怡说：“会准点到，你已经在车站等了吗？车牌号码是多少？”

川adse738。

“大家记住这个号码，是一个新能源车，白色的suv，在西广场。”

李戈开车转了一圈，果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北汽suv，挂着绿色牌照号码，正是川adse738。

火柿子急急地说：“现在去他车上抓人？”

李戈说：“不急，我们跟着他。”

李戈让潘怡给对方说不来了，是骗他的，主要看他有没有诚意，一会潘怡把聊天截图发到群里，聊天记录里：老罗大骂潘怡骗子。

过了两分钟，川adse738动了，李戈开车跟了上去，却见他走到十字路口右转，却又在前方红绿灯掉头，又开回西广场。

清江水说：“他发现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个背包拎箱的女人，打开车门上了川adse738后座。

这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说好接潘怡的，这个女人又是什么人？同伙？骗子团队？

车进二环路以后，前面的白车打右灯停靠在路边，背包的妇女下来径自走了。

川adse738又往前开，过了一会儿停车，又上来一个年轻人。

李戈说：“好家伙，原来这法人真是一个司机啊，又做回司机了。”

火柿子和清江水还摸不着头脑，李戈笑着说：“他在开网约车接客。”

这家伙的生意还真是应接不暇，一个接一个的乘客，上上下下还停不下来了。

李戈跟着保持了两三个车的距离。

这样一直跟到晚上快8点，这车才停在路边，一个40多岁样子身形瘦小的男子停下车，走向路边一个冒菜店。

“就是他了。”李戈说：“我们也去吃饭吧！”

斜背着罗浩明大家坐下来，点了两份冒菜。都饿了，三人呼噜呼噜吃将起来。

20多分钟后，罗浩明先吃完站起身，向停车方向走去。

李戈赶紧刷单结账。

罗浩明刚拉开驾驶室门，李戈一把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火柿子和清江水拉开后门也坐了进去。

“啥事！”罗浩明有些惊慌地叫起来。“你们想干啥？”

“你是罗浩明吧？我们找你调查点事儿。”

“你们是警察？”没想到罗浩明声音先软了下来。

“我们问你点事情，你老老实实说不要吃苦头。明白吧？”

“好好好，我就开个网约车，我有合法人证车证。”

开网约车所谓的人证是需要办理运营车辆驾驶员证，而车证是指载人车辆要办理运营车辆证，不能用私家车载客，如果用私家车，抓住是要重罚的。

“没说你开车这个事儿，长滩环球公司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啊！”罗浩明貌似松了一口气：“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出个身份证。”

“有这么简单？”

“各位大哥，真是这么简单呀！”

罗浩明声音抬高了些许，仿佛很有道理：“我之前听朋友说上海开网约车价格高，我就去上海开网约车，其实不挣钱，除了租车租房吃饭，剩不了几个钱，我做了一阵，早就想回成都。我原来就在成都开出租。”

他停了停：“各位大哥，我知道你们要找顾成！”

李戈等三人互对了个眼神，罗浩明见对方不说话，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要找真正老板，你们应该去找真正的老板呀。我若说有半个字假话，你们今天三个，今天我这条命任由你们处置。“此话说得甚是斩钉截铁。

李戈说：“不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玩。”

“大哥大哥，别这样说。”罗浩明急道：“我从头说来，不怕你们不信，就是他坐我的车，聊起开车收入，我自然大倒苦水，他，就是顾成，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一个忙。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打过架，有案底，现在改邪归正了，有贵人提携，想办一个公司。但是自己注不了册，看我人不错，问能不能合作一下？注册公司存在一天，每个月给开8000工资。”

“那你领到工资没有？”

“领是领到些，”罗浩明吞吞吐吐地说：“不过，我原来还欠有帐，七七八八的都花光了，就只拿了两个月。真的，我也不傻，我当时还问他，我说你不是开非法的公司吧？我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你接着讲。”李戈催促道。

“他笑笑说：‘非法公司能注册吗？你当管理的人是傻子吗？’我问：‘你做什么公司，’他说：‘做投资公司，看什么生意啊，项目赚钱就去投资一些。’我原来也上过班，也知道有这种公司，挺有钱的。我当时问：‘那我光给用身份证注册啊，你们公司请人不，我来上班才名正言顺啊，’其实我是在想你要是做什么非法生意，我随时看着也要放心点。”

“你到长滩环球投资有限公司上班啦？“

“顾成说：‘我们也要请司机。因为大老板不愿意出面，就由我来主持。注册的是有限责任公司，你懂不懂这个？退一万步说有个什么债务，有个什么责任，也是公司破产，跟你私人没有半点关系。’听他这么诚恳地一说，我记得我之前认识的人中，也有专门帮别人注册公司的代理，他们前台文员都用名字注册过数家公司，好象也没什么事。注册公司确实还是要经过官方审核，有案底的话可能开不了公司。”

“你就把身份证给他了？租房合同是你签的吧？”

“没有。我只给了身份证复印件。真的。”罗浩明说：“顾成说为了节约钱，办公室也没装修，房子租了两个月，交了三个月钱，我倒是去过一次，有天顾成让我去接他。他用过几次车，不过，工资倒是跟我说是打到卡上。他说没什么事情，一切搞定了，这些就是用来走一下过场。”

“没啦？

“没啦！那没什么事我就又回成都来开车了。”

“给我看一下你车证呢！”

“大哥，这车我租的。”

“拿来！”

“这车是你自己买的啊，有钱啊！”李哥看了看罗浩明的行驶证。

“大哥，这车真是租的，我只付了首期。我说我说，用身份证就拿了2万8，两个月工资拿了后，我问顾成怎么不发了，顾成说公司要注销了，不做了。真的，就这些。查到我说假话你随便收拾我。”

“你原来手机号怎么空号了？是你在用吗？”

“那个没用了，顾成说他注册用过，就给他了。”

“好一个金蝉脱壳。”李戈说。

“那这个顾成在公司是什么身份，你是法人。”

“他当办公室主任。”

“你说的是实情的话，你就可以脱身，否则你懂的！”李哥伸出手说：“这个顾成你有他身份资料吗？”

“我懂我懂，大哥，全是实话，如有半个字假话，任你们”

李戈打断他说：你有他照片吗？他多高多大？外貌啥样，你说说，越详细越好。

“他叫顾成，我没看过他身份证。”罗浩明说：“也不知道他是四十多还是五十多，反正40多岁吧。身高不高，比我矮，比我胖。”罗浩明比了一个手势。”他是哪里人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说了嘛，我只是合作关系，给他开过几回车，他住哪里我都不知道，有两次就是送到地铁站，有两次从公司接人，有几次是从酒店到酒店，前后不到两个月，我算算，就是5678次吧。”

“奔驰550的车是他的吗？”

“看来你们都搞清楚了呀！”罗浩明说。

“我只是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他住哪里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呀！”

“那你就具体说说，把你每次坐车的情况详详细细说，我记下来，如果不老实说，你懂的。”

“大哥，”罗浩明哭丧着脸：“这哪记得清啊！”

“你记得多少说多少，记不清楚的回头想起再说，跟你说，这不是开玩笑，说得越清楚，你的责任就越小，明白？”

“明白明白，大哥，我说得清楚，我记得的一定说清楚。”

李戈把罗浩明说的时间、地点、一个一一记录下来。

“你最后一次看到顾成或者联系他是什么时候？”

“就是上个月发工资嘛，没收到，我打电话问他，他说生意不做了要注销，我问需要我出面不，他说不需要。我问搞得好好的，怎么要注销了，说实话，我心里挺舍不得。”

“没有见面？”

“没有。”罗浩明说：“再过几天我打电话问公司注销了，还要不要注册新的公司，我也可以合作。电话没打通。你是不信，我现在打，你听听。”

罗浩明拿出手机当面拔出顾成的电话，语音提示果然空号。

李戈看看火柿子和清江水，说：“我们还要验证一下你有没有说假话，这就去你家里看一看。”

罗浩明有些慌张，看了看三人眼神，知道今儿光是说几句话是不能罢休的，说：“不远，就在前面，我带你们去，小破屋一个，没什么好看的。”，

开车往前面走了几百米，拐进一个小巷。

下车后，李戈三人围在罗浩明的身后，一起进了一个小区，这是一个安置小区，看起来租金也不贵的那种。

罗浩明哭丧着眼，一路走一路叹气，李戈也没有理会他，上了楼梯，罗浩明说：“我是合租，各位大哥呆会可以给点面子，不要太声张！”

李戈点点头：“你配合，就好说。”

进了门，果然见是一套很普通的套二小户型，清水房，水泥地面，墙上石灰墙，客厅的灯也是安置房交房时的白炽灯，一眼看来，几乎没有什么装修，加上门上贴满了小广告，李戈三人眼神互望相对，觉得罗浩明说真话的可能性更大了，谁要是骗了那么多的钱，还“隐居”住这样的房子里，几乎就是自虐了。

另一间房门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合租者在里面。

罗浩明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左手那间，李戈进去一看，家徒四壁，只有一张老式木床和一个简易式布艺衣柜，李戈走近衣柜，伸手拔开几件衣服看了看，又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只见小区房屋间距极小，从上往下看，小区绿化几无，李戈说：“躲在这里，可不好找你啊。”

罗浩明强打笑颜：“各位大哥，这下相信我了吧？这事真的跟我无关。”

李戈伸手要来罗浩铭的手机：“那你给我说一下他用哪个微信？”

“我没他微信，接送都是打电话。”

“那我加一下你，”李戈用小号加了罗浩明，把他的通讯录传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

又翻了翻他的相册，里面有上海的照片也传了几张过来，看起来罗浩明这家伙还是一个自恋狂，很多自拍，李戈笑着还给他手机：“你这每天都自拍啊，骗了多少姑娘？”

“不是不是大哥，”罗浩明到这时就算再傻也全明白了李戈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讪讪地说：“骗到了我还一个人住吗？这些头像都是开网约车出车时验证头像拍的。”

李戈刚才看的时候，看到有数月每日一张罗浩明的大头自拍照，他这么一说，大概率是每日出车拍的头像，那他之前所言所行几乎确定无疑了。

“你这个是帮了坏人做坏事，我们还有可能找你调查情况，你知道你就是搬了家，我也找得到你。”

“唉！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什么都说了啊，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话，也可以随时问我，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从罗浩明的家出来，李戈没说话，火柿子问：“李兄，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这个顾成又到哪里去找？”

“两位今天也辛苦了，我们先回，后面再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天一早，李戈又敲响罗浩明的门，这家伙还在睡觉。

“你再想想，我看你给我说的路线图，有几点不甚清楚，还有这个顾成有没有跟什么女人来往？他从来只有一人坐你的车，你还见过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没有？”

罗浩明见今天只有李戈一人来，胆子不妨大一些，他伸出手：“这个要收点点信息费！”他比出一根指头。

李戈没有生气，说：“那要看你知道的事，有没有价值？”

“大哥我看你是个做大事的人，”罗浩明有些巴结地说：“这顾顾成到处跑，我去机场都接送过几次，有一次他坐在车上打电话，称呼对方为老板。另外，我知道他有一个女人，是去洗浴时好上的。”

“接着说。”

“他这个女人叫小琪，人很漂亮的，也坐过我的车，小琪原来也在成都做过事。”罗浩明看李戈毫无表情，只得接着往下说：“我也是听两人说话透露过。“

“小齐，姓吗？还是其他的其？又或者是名字，斜王加一个其他的其？”

“是这个字，是斜王加其。”

“多大年龄，什么长相？”

“20左右，比较小。”

“你接触过这个女人几次，她住上海哪里？”

“有两三次，她听说我原来在成都开车，还说她原来成都也呆过。至于住上海哪里，每次接送都是到公共场所，不外乎饭店、酒店这些地点，其他确实就不知道。那现在她还有没有跟顾成，我也不知道了。”

“这个小琪透露她对成都哪里熟悉？”

“这个没透露，不过她说玉林有一家火锅，经常去吃，现在说话间想起来都流口水。”

成都玉林路据说是成都比较早的本地农民撤迁安置区。

后来这些房子的主人老成都人都陆续搬走了，这个地方最早是核心主城区接南城的郊区，因为最初房租便宜，便成了以出租为主的流动人口聚焦地，

吃喝玩乐一样不缺，成都有名的小吃在这里都找得到，什么火锅、冒菜、兔头、手撕兔、鸭脑壳，包括成都串串，大多数是在这里开的第一家店，一到吃饭时间，周边几条街同时可共数十万人就餐。

吃饱喝足，其他的消费娱乐方式也很多，比较随大流的足浴店这里没有100家，也有80家。

既然经常来吃，想必这个小琪原来工作居住离这里是不太远的，很简单，工作一天累了之后，一个人是很难得有功夫走个十里八里去吃顿火锅的，如果是经常光顾的话，应该就在左近，不超过步行距离1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