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婚恋平衡

“这是段子吧？”潘怡忍不住又插嘴问道：“那种几个人演小品骗人点击流量的套路”。

李戈没理会她，继续说：“那当时直播中其他观众粉丝就起哄起来，两人当场加了好友，在直播的时候两人视频并交流双方的基础资料，这号称对老板一见钟情的女子在连云港，天远地远的，但她说她不仅喜欢吃火锅，还喜欢成都这个城市。一直希望有一段缘分让她能在成都生活。”

“文青女。”潘怡小声嘀咕问：“后来他们成啦？”。

李戈喝了口饮料，他有胃疼老毛病，一般不喝酒，而且，吃完饭，他还要负责驾车送女士回家。他不紧不慢用手一指右前方说：“看到那个在收银台那边刚会走路的小男孩，就是他们的宝宝。”

“啊！还真成了，这世上啥人都有啊，要我可不敢，不过，这老板娘也是因为看到老板有个火锅店也还有些资本的情况下下决心的吧？”

“我估计不是，老板在直播的时候说了：没房没车，房子抵押开了店，还欠80万债务。”

李依娴显然给这个故事触动了什么，她眼睛有些微红：“难得啊！”

“是的，当时是粉丝鼓动他们赶紧定，女方当时就主动问：人也看了，情况也了解了，你敢不敢娶？男方说：你敢嫁我就敢娶。女方说：你敢娶我就敢嫁。这下好了，粉丝看热闹不嫌事大，让男方赶紧的给女方订机票。”

“草率！”潘怡说：“太草率了，难不成他们第二天就见面就直接结婚了？”

“没有，第二天女方拎了个皮箱就来成都了，老板去接机，跟视频里的人差不多，真人还更好看些。两人当场就看对眼了，直接当天就定了，第三天去扯证的。”老板娘看起来30出头，正从收银台出来拉着儿子，低声说着什么，李依娴看着母子之间的互动，一瞬间心中感悟颇多。

“太轻浮了吧！”潘怡大声道：“在双方根本不了解的情况下，这类一见钟情多半不靠谱，我爸和我妈当年还不是一见钟情，后来两人还不是没走下去。”

“也不一定，我那个直播征婚的同事也真的征到了男朋友，有时候是需要门当户对，但即使是门当户对，婚姻也是需要冒险的。”李依娴叹了一口气：“可惜我赌输了！”

李戈摆摆手说：“跟赌不赌没有关系，其实婚恋这件事，没有一定之规，有的人彼此也很了解，知根知底，比如青梅竹马的同学、知根知底的同事，哪对不是知根知底，后来携手走进婚姻，然而分手的也不在少数。还有的人，你和他生活了几十年，一天早上醒来，突然他要跟你离婚，你觉得你了解不了解对方？”

“呵呵！”潘怡戏谑地笑道：“你是做了多少婚恋调查？还成了婚恋专家啦？”

李戈淡然笑了笑：”找我做婚恋调查的客户不少，见得多了，所谓久病成良医，我倒是良医知婚病啊。”说完仰头喝了一杯饮料，引酒感叹一番。

李依娴悠然道：“人要是都不用结婚就好了，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讲什么背景条件。”

“那不成了原始社会了？看中谁打晕拖回家去。或者就是约炮，各取所需。”潘怡口无遮拦。

“不结婚当然没问题，只是人活在这个社会中，必须要被社会和文化约束挟裹，如果你真的是想活出独特的自己，原来也

不必在乎别人的说法和眼光，现在也不乏这样独立特行的人。不，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人，不说男人，女子也不少，举个例子，女子做出家人，也是不少的，关键是你追求的是什么，如果你觉得家庭和婚姻能给你带来欢乐和幸福的人生，你就应该往这个方向走。”

李依娴默默地点点头，思索着什么。

潘怡说：“哎呀，不得了，你的理论一套一套的，敢情都可以去做婚恋咨询专家了。”

李戈拿着漏勺，分别给两位女孩碗里捞了一个香菜丸子，慢慢说：“我自己也是感情的失败者，我家人也催我成家呢？有些道理，只有在上了年龄渐长之后才能自己慢慢领悟，不过我倒真是看过一个婚恋博主的婚恋理论，颇有收获。”

“谁啊？”

“叶蜀的《婚恋平衡感》你看过没有？”

“哦哦，网上评价不错，不过，没还空看。”

“他讲过，所有的关系中，都需要维持一个平衡，你也可以理解成门当户对，也可以理解为情投意合，甚至你看到的那些特别美满的或者特别不幸的婚恋关系中，其实都存在着一个维系双方关系的平衡仪。如果这个平衡仪失去平衡，那双方的关系迟早会倾斜或难以为继。当然，叶蜀说这种婚恋关系的平衡感是一种动态的平衡，所以，不是说一结婚就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生活，也不是说双方一有分歧就是三观不合只有分手。总之，尽早认清自我在婚恋关系中的平衡要素，即可把握婚恋关系中的真谛。”

“我看过，”潘怡抢着说：“这本书里面有很多金句，可以算是婚恋论中的学术性著作，同学中很多都在推荐。不过我还没空看。”

“一般来说，婚恋受阻才会寻找理论方法，你现在是被追求者，当然不需要看这些。”

潘怡说：“说不上追求，现在男生其实没以前那么痴情了，你有价值他才会追求你，你没有价值你倒追他，他还嫌弃你得很。”

“对，这就是婚恋平衡论中说过的，婚恋平衡的重要因素，就是要从婚恋的角度评估好自己的价值，这种价值评估可以是对方给你的，也可以是你在可选择范围内的自我评价，一个人越早认清自己在自己可选择范围内的价值，就越具备找对配偶的因素，有些人一说到单身就说自己没空呀，没机会去认识人啊，这不是问题的根本，根本就在于没有认清自我，心中对自己没有一个相对正确的价值评估，这样的话，容易错过对的人，而去追逐错误的人。”

李依娴听得呆了，好久才说：“对，先要从认清自我开始。你回头能不能把这本书推给我，是在网上买吗？”

“我有，回头推给你。”

李依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得屏幕来电显示是爸爸：“爸爸，什么？”

“你妈妈她人不好了！”旁边的人都听得出李爸爸声音有些慌张。

“怎么不好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是脑溢血。刚送到医院，还在急救。”

“啊！”李依娴说：“那我马上回来。”李依娴很着急地说，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遇上这样的事，她必须在场陪在爸爸身边。

“这么晚，你开车不安全，你今晚就不要回来了，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李依娴虽说自己开车有几年了，但平时回老家算长途还是开得有点慢，晚上开这么远的路，那还没有过。

“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李戈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李依娴感激看着李戈：“那，那多麻烦你！”

“这个时候了，还客套啥。当我是朋友就行了。”李戈说着就起身去结账。

西川高速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本来要送潘怡先回家，潘怡说一个人回家害怕，也要跟着一起去看望李家妈妈。李戈驾车以高速前行，李依娴很疲劳的样子，看着窗外的深夜，她突然说：“李哥你刚才说得对，人先要认清自己的需求，很多人其实一直没有跟自己好好谈过心。我也是30多岁以后才发现：我自己是喜欢婚姻家庭生活的。就象今天，我爸妈还有我这个女儿回去看望他们，如果我以后老了，到哪去找人来看我？”

“太悲观了！”李戈安慰说：“现在人平均寿命已经过了80岁，你要活到老，还有50年以上的光阴呢，还没到一半。人要认清自己，就好办了，就知道找什么样的人了。”

潘怡也安慰道：“娴姐姐，你这么好的人，主要别人不知道你的好，知道了肯定追你的人很多的，再说了，老了我们也可以互相看望啊，是不是啊，李哥？”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到了老家县医院，李依娴心痛地看着父亲孤独地坐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走上前去抱住父亲的肩膀。

“医生怎么说？”

“还在急救。你妈最近血压不太稳定，升高不少。”李依娴知道为什么最近妈妈的血压突然升高，她默默流下泪来。李爸爸继续说：“白天人还没事，晚饭我做的，她说胃口不好，只吃了点，晚饭后我先去洗澡，然后你妈妈后去洗澡，半天不出来，我觉得不好，推门进去一看，她倒在浴室里，我打了120，过了半小时才来车。”

“医生说还算及时，但是脑干出血情况不太好，安排进了手术室。”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大家围上去，医生说：“病人脑干出血20毫升左右，比较危险，幸亏家里送来及时，我们目前手术的情况还算不错。接下来要靠患者本身的身体素质来看恢复情况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天才能看望病人，那李戈先送李家父女回家，李依娴挽留大家一起住老家，要去宾馆开个房间。李戈听病患情况还算良好，觉得还是先回成都，路程也不太远。

于是李戈和潘怡就先回成都了。

一路两人沉默无话，潘怡渐渐睡着，车回到成都市区，李戈把车开到李依娴小区停下，正想要叫醒潘怡，潘怡张开眼：“到了啊！”

“你也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晚些时候再说。”

“李哥！”

“嗯？”

“你真是个好人”

李戈笑笑，看着潘怡进了小区，调转车头回家而去。

中午时分，李戈起床煮了一碗面吃了。

坐到书桌前，端着茶杯，他一直盯着面前放着的一张白纸上，纸上写着：

视频刘先生何人？

顾成真名？

王琪在哪里？

所有的线索近乎死结，他摸了摸头，后脑勺神经跳得有点痛。

想到这里，李戈不想了，站起身来，活动筋骨，他拿出手机给村长打了个电话，问一下有没有王琪的消息，村长说还是没回来，但是把村里小学校长的电话告诉李戈，让李戈和小学校长联系一下捐助的事。

李戈又给校长打过去，校长在电话那边笑说不敢当，叫秦老师即可，秦老师是最近几年才从城里到乡下支教的老师，学校共有2个老师，因为秦老师早去几个月，所以是校长。

该村小学生共有27名学生在读，对于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也算不少了。

孩子们的父母大多外出打工，但凡能挣得到钱的，都把孩子带出去就地上学了。但大部分还是带不出去或者带不完，因为这里每户夫妻生孩子超过3个的不在少数。

如果说在城里打个工就能把全家都带到大城市里去，这就不叫去打工了，就应该算是移民。

老少边穷的情况大量存在，当然社会各界的捐助也有一些，分到该村小学来的资金，还有些文具、书籍、衣物也有。

秦老师很高兴地给李戈提了几次，他们村小这两年有成绩优秀的孩子上了县里的初中，显示出该村小学教学水平地稳步提高。

李戈又问了问该地的物流快递情况，秦老师说，快递原来只到县里，去年开到了乡上，在乡里场镇也可以收到，虽然到村里还有几十里，每天也有村民出山到乡里务工做生意，有时一两天从乡里也能到村里。收到这些情况，李戈心里有数了，村里通电通网络，情况比预想中好太多，他从网上下单买了100多本推荐的儿童读物书籍套餐，直接发给秦老师，另外，他又打包好自己平时没怎么用的一个投影仪，这个可以联网，同步清华北大附小的小学课程也是没问题的，李戈一会儿就包好，下楼送到快递站。做完这些事，这一天就差不多到傍晚了。

李戈给小学秦老师发去了快递单号，提醒他注意查收包裹，另外请他帮查一下原来王琪同班同学的联系方式有没有。

维权大群里，咒骂哭诉抱怨的声音渐渐少了，等、要、靠心理的人是大多数，这也注定了依赖悲剧，象李依娴、火柿子、清江水和上海线下碰头的积极行动者总是极少数。

李戈组织的行动小组维权群里，包括之前被无良群友骗集资律师费的几位也都进来了，大家讨论起警方立案后的后续情况，目前来看没什么进展，还说了下追查骗大家集资款的那个骗子情况，有个叫“九大钫”的群友说他只前加过那骗子的另一个小号，看到他之前信息，就在上海他家附近，李戈问上海那边张自强，有没有办法一起去线下看看情况，那边数人答应了下来。至于关于顾成女朋友王琪的下落，李戈也说了下这边追查线索和和面临的困局。

潘怡发信息来问李戈要不要帮手，她可以过来帮助处理一些资料搜集分析，李戈说那明天一起到商务调查事务所来。

潘怡比较积极，第二天一大早就按导航坐车来到天府之星商务调查事务所来了，她比较细心，打包拎上来油条豆浆。李戈现在是一个光标司令，租在南三环地铁站边上一间小套二，潘怡进办公室后，李戈就给她了一台电脑，把罗浩明记录的出车记录给了她，先在软件上标注，再查街景，希望能逐步缩小调查范围，并进一步锁定有用信息。

而他自己，则查看之前刘先生、李先生、王先生、江先生等骗子和受害投资者的沟通记录，希望从中摸到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尽管这些沟通记录大同小异，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个模板套路出来的话术。

中午很快到了，两人都感觉略微疲乏，没有叫外卖，就去楼下找午餐吃。

潘怡边下楼边问：“我们有没有可能把他曾经出没的所有监控录像找来仔细查查？”

“想啥呢你？”李戈白了她一眼：“年轻人，你以为你是谁啊？查看天网监控就连警方内部也是分权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