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入土为安

野狗环围住曹戒初，它们矫健的身姿正一跃而起，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的恐吓，夹着尾巴逃散而去。曹戒初的随发打湿在脸上，她抹了把冷汗，抚着噗通的心，气都喘不匀，也是无意一瞥，七零八碎的尸骨，俨然就是三个女子，她才忆起自己欲死未死之际看的全都是真实。

曹戒初拼着尸骨，怎么也不全乎，不是少胳膊就是少了腿。她们用手摸了半天的土，也没有找到遗失的尸骨，才想到定是那群野狗叼了去。

天未明，乱葬岗透着阴寒，黄土陇头荒草萋萋。

抱着尸骨草席沉甸甸，曹戒初脚下不平的路她视而不见，好不容易寻了一片林疏草旷的土地，奈何手中没有挖土的工具，她跌在地上抱头痛哭。

为何会这般无用………

曹戒初担忧自己的疯爹，在村中族长可谓有通天之手，哪里有什么人情，草木皆兵。亲近些的人想了个遍，想到了受了家中不少恩惠的雇农薛叔这个紧要关头估计能搭把手。

夜黑透，户户因为这两年风不调雨不顺，都在忍饿受饥，早睡了去，养精蓄锐盼着能熬到今年有个好收成。趁着村中人熟睡，曹戒初偷偷潜到了薛叔家轻轻的扣了门，薛叔听到打门声披了件外衣，隔着门缝看到了神色张皇的曹戒初才认定是人不是鬼。

“快进来，休得被人看了去”。

曹戒初溜溜的闪了进去，她看到薛叔的茅屋里烛光盈动，不敢进屋。

薛叔寡人一个，与曹戒初独处一室确实不成体面。他见曹戒初沧桑落魄，便从屋子掏出了一个馍馍，又沏了碗热水送到曹戒初面前：“姑娘，快吃着，受罪了。”

曹戒初接过放在手中，急切的问：“我爹呢？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没事，白日里我还见他在你家中撵着鸡。”

“那就好。”曹戒初这才放下心来，狼吞虎咽的吃着馍。

祭天的大事村里都传了遍，薛叔自然也早有耳闻，今日又见曹戒初风尘仆仆不知受了多少罪感慨道：“姑娘刚来我们这里，有些缘故还不太清楚，这里从来没有什么人祭天的混账事，族长是见你父亲不知人事，你又是一个丫头，就想了个杀人不犯法的由头来霸占你家那两晌地，当然也要拿出一晌地分给村里的人，堵住悠悠众口。就你这身衣服，听说，也是他那个吃喝嫖赌的败家子从一个盗墓贼里赢的赌资，他这个人面面俱到，却也是仔细人，这身衣服能穿在你身上，估计就是嫌弃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衣服晦气。”

曹戒初也深知这是一个圈套，又听薛叔这么分析，又句句在理，逻辑又顺理成章，想到自己这一日的九死一生，瞬间彻悟，委屈的只想哭，喝的水险些呛在了嗓子里，紧咳嗽了两声，把眼泪逼了回去；“我别无所求，只求能和我爹平平安安。可这地的营生折变成银子还债，也刚刚好留我们度日，这真真的是往死里逼啊！”

“须得想个法子”。薛叔喟叹了一声，趁曹戒初又低头喝水，右手用力打在她的后脑勺，见她晕了过去，忙又手托住。

曹戒初手中的碗也顺势从手中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