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寿节

“圣上，太子殿下，请看，微臣已照樊二公子的图纸做出样品，且已实地实验过，这几个法子确实都可行。”莫图之顶着黑眼圈一脸疲倦，却又语带兴奋的禀告道，

莫图之善于动脑，同时注重实践，勤于动手，善木工，对于冶炼也颇有心得，个人尤其喜欢钻研机械方面的问题。这几日压着活没干出来，他根本就停不下来，亲自带着几个工匠不眠不休的忙碌，很快就做出了成品。

“爱卿辛苦了。”

“圣上，臣不以为苦，微臣乐在其中。臣以为这虹吸引水器和龙骨水车造价便宜，操作也简单，微臣建议尽快下发图纸，要各地尽快推广，造福我北辰百姓。而水锤泵也可以由工部派人下去指导建造。有了这三样宝物，我北辰百姓必不再受灌溉不足之苦。”

对于农户来说引水灌溉一直是个大问题，很多荒地无人开垦，田地收成差，就是因为无法及时引水灌溉造成的，现在有了这三个法宝，未来土地翻一番都没什么问题。

这三个人自然都知道这几样东西的珍贵所在。

永昌帝大喜后沉思片刻，看了看段鸿轩，郑重道：

“鸿轩，民以食为天，这件事事关民生，朕交给你如何？”永昌帝从来不惧怕自己的这个儿子比自己有威望，段鸿轩从小就被他带着亲自教导为君之道，如今段鸿轩已然是太子，只要自己没有废太子之心，二人之间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

段鸿轩闻言，屈身一拜。

“儿臣乐意之至，愿为父王分忧。”

“好，好…”永昌帝扶起段鸿轩，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图之暗暗揉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腰板，上前一拜又说道。

“圣上，樊二公子之才世之罕有，你看他这图纸画的精妙至极，不若让他入工部，定能为北辰……”

樊盛景所画的图纸比例尺寸和标注都写得一清二楚，莫图之这种专业人士一看就知深浅，他觉得要是樊盛景能入工部，定然会有一番不凡的造化。

永昌帝听了其实也略微有点心动。

“父王，儿臣觉得这事，还是要问过盛景本人自己的意愿才好。”段鸿轩一听这话，赶忙抢先说道。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这事便稍后再议吧。爱卿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莫累坏了身体。”

灌溉用具的推广第一个惠及的就是晋京周边的农户，樊盛景去云锦庄，经常会看到一群人在河岸边兴奋的激动欢呼，不用过去看就知道是又有人在试用新的灌溉用具了。

“樊家真是几代忠良，樊家父子二人镇守边关多年不曾回京。如今樊盛景又献出此等灌溉之法，这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本该大赏。只是他还年纪尚小，朕最近才刚给他封了官，如今要是贸然又给他加官晋爵，怕他升迁太快会为人所妒。所以朕很是犹豫，轩儿你以为如何呢？”

永昌帝忍不住叹了口气，哪怕他是帝王，也不能随心所欲。

“父皇英明，盛景他应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早就跟儿臣表明了，并不愿意担此盛名。”

段鸿轩想樊盛景内里其实有着颗七窍玲珑心，他真的把什么都看得很通透明了的。

“最近朝上又有几个人上书弹劾镇宁将军了。”

段鸿轩听了也没有慌，只是似笑非笑的淡淡问了一句。

“哦？不知他们又想闹腾什么？”

“呵呵，还不是老调常谈，说樊黎武在边关拥兵自重，意图不明，说如今西宁百姓只知镇宁将军，无人知我北辰皇族，细数樊黎武的十数条罪状，建议朕缩减边关军饷。想想也真是可笑，那些将士们在外拼命，可是朝堂里还在争执吵闹，互相构陷。更有甚者，还想贪墨军饷灾粮。”

“父皇……。”

“你放心，朕还没糊涂，当然不可能让那些人如愿的。已经收拾了几个包藏祸心的，直接流放西宁充军，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没事找事，就让他们去边关打仗吧。还剩下的那几个朕也都记着呢，找机会也会慢慢清理的。只是樊黎武最近也上了个折子，轩儿你也拿去看看吧。”

“父皇真是英明。”段鸿轩接过永昌帝递过来的奏折，仔细看了看。

樊黎武的奏折上除了为将士们报上军功，请求朝廷封赏外，还另外提到樊盛景。

在战场上的士兵一旦受伤，死亡率很高。因为很多士兵会在战前在自己刀剑上涂抹粪水，士兵在战场上受了伤，军医大多也只会简单的清理一下，就给伤口敷上各种草药和药粉进行止血了。受伤严重的或者职位高一点可能还会拿布条包一下，但是大多数士兵只能任由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受伤后伤口感染的风险特别大，一旦受了伤基本就表示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樊黎武奏折上说军医在使用樊盛景送过去的那些酒精和高度白酒，为士兵擦拭伤口后，士兵受伤后因为伤口溃疡而死亡的人数明显大大的减少了。

“这樊盛景，朕原先以为他只是有些小聪明，没想到如此不凡。樊家几代忠良，朕也不愿强人所难，叫他们寒了心。不若轩儿你去与他商量看看，看朝廷跟他买这个叫酒精的方子，且承诺只用于治病救人，不会影响他的酒楼生意，看他肯不肯拿出来。要是他不愿意也不必为难他，跟他商量一下，朝廷每年跟他订购一批这个酒精。”

樊盛景一听，笑着回。

“我当然愿意卖方子啊，其实这方子就是普通的酿酒方子，酿好的酒，后面再进行提纯就可以，它的这个装置也并没有什么难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太子殿下你最好还是叫莫图之过来看看吧。”

樊盛景是想挣钱，可他可不愿意一直跟朝廷做生意。还是把方子交给他们自己去折腾好了。

“那这价格，盛景是何……”

“十万两白银，如何？”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价格你怕还是有些亏了，你不再考虑考虑了么。”

樊盛景闻言摇头。

“不用考虑，就这么定了，这都是我以前从古书上看到方子，就尝试了一下，我也没想到真的能成，能用来治病救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这样就挺好的。”

“再一个就是这方子卖出去的银两，我也不想要，我想通过朝廷这边，把这钱捐给各处的养济院，但是我又怕这个钱捐出去了，没花到那些有需要的人身上，反而被人从中贪墨去。……”樊盛景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当初碰到虎子的事。

“真有此事？”

“真真的啊，那家养济院的老人和孩子如今还在我庄子上养着呢。”

“养济院是朝廷德政，就是要撤牌子，也该安顿好院里余下的人才是，而不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段鸿轩气场放开不怒自威，目光有些骇人。

“阿景你放心吧，你捐出去的钱我会亲自过问，保证你这钱一点一滴都花到实处。”

又一起说了几句话，段鸿轩就快速辞别了樊盛景。

段鸿轩跑到樊盛景说的那家养济院转了一圈，见里面果然破败不堪，人去房空。

段鸿轩心思一转，又跟周围的人家打听了一下。

“唉，自从撤了牌子后，院里那帮老小可惨了。不过后面听说有个神仙般的小公子接济了他们，年后还派人用马车把他们接走了，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你不知道，没撤牌子前，这里也就外面看着像样，其实里面的人也都没把那些老人和娃子当成人看，非打即骂的，那打人的棍子有我拳头这么粗。他们还不让那些娃儿们用手端碗，让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饭，看着取乐，你们说这造不造孽啊。”听见这话，几个凑过来的都摇头叹息，又七嘴八舌的跟段鸿轩说起了他们过去见到的事儿。

段鸿轩很快就把这事上报给了永昌帝。

“你立刻派几个人彻查此事，去给朕好好去查查这家养济院的情况，其他的那些也派人去巡查一下吧。这些混账东西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欺上瞒下，为官不正，整日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如今竟无视百姓的生死，连这些老弱的钱粮都要贪墨了去。真是…”永昌帝气得啪的一下把手里的奏折扔到了地上，眼中的寒意越来越盛。

“父皇息怒，儿臣定会尽快查明此事。”

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永昌帝如此勃然大怒，段鸿轩赶忙过去帮永昌帝顺了顺气。皇帝平复了心情，在殿中来回走动了一会儿，又重新坐回龙椅上

“樊盛景那小子只要了十万两，竟还要全部捐出去，你说这小子年纪不大，这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儿，真的是让朕都不得不叹服。这灌溉之事朕还没想好如何赏他，如今又再加上这酒精一事，轩儿你说说，你觉得这樊盛景以后该如何安排。”

段鸿轩沉吟片刻。

“盛景如此聪慧，又爱民爱国，乃是父皇泽被四海，教化万方的结果。儿臣觉得以樊盛景的才能和为人品性，若能为朝廷所用必然是百姓之福，北辰之幸。他为了将军府，这样一直不露锋芒，实在是太过可惜。”

樊盛景才能出众，却一直收敛手脚，不过就是怕他自己风头太过，会给樊家惹祸上身罢了。

“那你以为……”

“儿臣觉得应该想办法去了他的后顾之忧。”

第二日。

镇宁将军府中，崔氏带着两个儿子齐齐跪拜在大堂中，恭敬的听着太监宣读圣旨。

太监念完笑着将圣旨递给崔氏。“樊夫人，快接旨吧。这后边是二品诰命的礼冠和朝服，还有御赐的首饰和绫罗锦缎。樊二公子年少有为，樊夫人也是功不可没，老奴在这恭喜夫人了。”

“臣妇，接旨，谢恩。”崔氏紧紧抓着手里的圣旨，激动的笑着，高声朝皇宫方向拜谢。

樊盛景亲自将来传旨的都带下去喝茶，又给他们都塞了荷包，将人和和乐乐的送走。

去了崔氏屋里，看到她一脸欢喜的摸着诰命夫人的朝服。

“娘。”

崔氏上下打量樊盛景，眼里闪过泪光。

“我儿真是长大了，有出息了，娘今天可真是太高兴了。”

“娘亲，这诰命的朝服真好看，要不你穿上给我和昭儿看看吧。”

崔夫人一脸意动，笑着睨了一眼樊盛景。

“行啊，听我儿的，听我儿的。”

很快各宫娘娘都跟着送来了不少赏赐。府里的管事和婆子也都过来了，听着众人的恭贺之声，崔氏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樊盛景凑到崔氏耳边，笑道：“娘亲，今日这么高兴，你不奖赏一番？”

“对，对，要赏，这个月每人都多发一个月的月银，大家都有。”

管事婆子丫鬟们这下笑得更欢了，又纷纷围上来再次道贺。

看崔氏这么高兴，樊盛景觉得老皇帝这招确实是高明。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很快就到了万寿节，也就是永昌帝的寿辰。今年没有大肆操办，但是这日，世家勋贵和三品以上官员都是要携家眷进宫给老皇帝贺寿的。

崔氏穿着二品诰命夫人的朝服，迎着众夫人小姐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一脸傲然的拉着两个儿子入了坐。

樊盛景朝四处看去，看到段鸿轩的位置时，段鸿轩也似有所感，正好望过来，笑着朝他微微颔首。

宴会一开始，就热闹非凡。

众人今日皆是费尽心思，希望能引起皇帝的注意，献上的寿礼琳琅满目千奇百怪，连祝词也是花团锦簇各有千秋。

献完礼之后，各家公子小姐争相献艺，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刚开始樊盛景还觉得有点新鲜，看了几个之后就兴致缺缺了。

还好樊盛景的位置并不显眼，他索性就埋头认真的吃喝起来，樊盛景为了这宫里的美食，早饭都没用就来了。御厨的手艺也没让樊盛景失望，就是有些冷了也很美味，就是份量都极少。崔氏不仅没拦着，看到自家儿子就喜欢吃的东西，还帮着把碟子移到樊盛景面前。

所谓东西抢着吃更香，樊盛昭跟着樊盛景久了就喜欢有样学样，于是这奇葩的兄弟俩就在别人挖空心思，争奇斗艳博关注的时候，在角落里努力干饭。

段鸿轩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虽说是皇帝寿辰，可是不少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献艺的时候，都含羞带怯的把目光若有似无的投到了几个成年皇子身上。

“果然还是太子殿下魅力大啊。”

樊盛景无意间听到旁边位置上的一个公子略带酸意的感叹，不由停下，朝场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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