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精忠报国

此时正在弹琴的是素有晋京第一美人之称的庞太傅的孙女庞玉瑶。她身着紫衣，斜斜地挽着堕马髻，整体穿戴并不张扬，实则用了不少小心思。身材纤细，五官精致，手指纤纤。庞玉瑶一边弹琴，动作行云流水，一边看着段鸿轩的方向，双颊微红，眼波流转，内里难掩情意绵绵。

段鸿轩面色不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坐他旁边的皇子说着话，仿佛压根没注意到这边有个大美人在对他暗送秋波。

樊盛景不由啧啧两声，嘴角歪了歪，这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嘛。

等庞玉瑶一曲弹完，大家都还在惊叹庞小姐的容貌和高超琴技的时候。却有一道声音从对面传来。

“皇上，臣弟听闻镇宁将军的次子文采斐然，小小年纪，就已在应天书院教书，不知今日可否让他作诗一首。”

樊盛景很是无奈，这到底又是哪来的坑货，什么这种场合都要点他，樊盛景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不由得有些怀疑人生，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人啊。

等樊盛景看清他旁边那人的脸，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感情他这是惹了小的又来了老的。

福康王爷段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有些不屑的看着对面尚有些稚嫩的樊盛景，毛头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齐齐看向樊盛景，就连皇上皇后也看了过来。

樊盛景镇定自若的起身，慢慢朝皇帝行了一礼。

“回皇上，微臣并不善作诗，就不在各位大臣和才子面前献丑了。但是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臣也有所准备，臣想唱一曲精忠报国，祝皇上圣体康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知可否。”

“好。”

一听樊盛景要唱歌，很多人就移开了视线，没了兴致。所有人的反应都被樊盛景看在眼里，但是樊盛景丝毫不受影响，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板，一开口，整个人的气质就凛然一变。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北辰要让四方来贺

……

堂堂北辰要让四方来贺”

虽然樊盛景一个人唱不出千军万马的气概，但是他唱得豪迈大气，慷慨激昂。

一曲唱罢全场寂静无声，樊盛景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场内，甚至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看着樊盛景。

有人被歌词所震撼，有人听得热血沸腾。

有些武将听完恨不得现在就上阵杀敌，为国尽忠，低声喃喃自语念着：“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眼中不由热泪盈眶。

“哈哈哈，好，好，好啊！不愧是樊将军的儿子，不愧是我北辰的好儿郎。好一个堂堂北辰要四方来贺，赏，重重有赏。不知这曲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此歌名，精忠报国。”

“好一个精忠报国，樊将军果真是国之栋梁，教子有方啊，哈哈哈。”谁都能看出皇帝极为高兴，不仅开怀大笑，还一连喝了三杯酒。

众人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樊盛景，果真虎父无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过去不甚起眼的樊家次子，近段时间就传与太子常有往来，如今又入了皇上的眼，往后只怕是前途无量啊。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恨，福康王爷没想到这一下，不仅没让樊盛景丢人现眼，反而还让他大出风头，段开目光阴冷的盯着樊盛景，感觉旁人此时对樊盛景的惊叹和赞美都化成了巴掌，无情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樊盛景看着福康王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老王爷不分是非对错，不好好管教自己仗势欺人的儿子，竟然还在这种场合站出来找他的事，真是气死了活该。

又是几日匆匆而过。心情良好的樊盛景一早便匆匆的起来，打算全心全意的扑在北辰的教育事业上。

樊盛景一边听着江豪几人参差不齐的歌声，一边在心中吐槽，为什么有的人一开口唱歌，就是死亡歌颂者，开口就是源源不断的精神攻击。

樊盛景在几人的强烈要求下，客串了一回音乐老师，教他们唱起了精忠报国，但是他没想到，就这一堂普普通通的音乐课竟然会这么难熬。

别说，这几个人肺活量都挺大，声音洪亮有力，可就是这大合唱，就真的是惨不忍睹。其实真的五音不全的就只有樊盛昭一个，但是每次唱着唱着他就能带歪一片，唱到最后，一群人这调子就跑得跨过山和大海都追不回来那种。

樊盛景听得笑容渐渐凝固，有些欲哭无泪，但是樊盛昭这臭小子却偏偏毫无自知之明。

“哥，我唱得什么样？晚上我回去就唱给娘亲听什么样啊。”

“额，咳咳，昭儿，你这唱得越发的有长进了。”樊盛景还能什么说，他脑瓜子还很疼，可他怕说实话让小孩子受了打击，以后再也不敢开口唱歌了，心念一转，还是决定先鼓励为主。

“不过啊，昭儿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你再好好练一练啊，等你练好了，再去给娘亲唱吧。”

樊盛景嘴上如此说着，内心却在想：不，我的好弟弟啊，你最好就三分钟热度，过两天就忘了这茬吧，把伤害的范围控制在这个教室里，别去嚯嚯咱亲娘了啊。

一边的段鸿轩听了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盛景也是个人才，这不就是睁眼说瞎话么，还长进呢，都唱成这样了，这进步空间能不大么。

天气一天天变热，令人讨厌的蚊子也愈发猖狂了，虽然下人会在主子们常呆的地方薰上艾草，蚊帐也早就挂上了。可蚊子大军并不会善罢甘休，总有那么几只能紧追不放，突破重重关卡，在樊盛景思考时，入睡时，嗡嗡的跑出来刷刷存在感，简直是蚊坚强本强。

樊盛景被这些蚊子搅得不得安宁，只要看到蚊子，他就咬牙切齿的重重一巴掌拍过去。可是等他打完，仔细一看，蚊子多数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之夭夭了，而樊盛景白嫩的皮肤上，只留下他自己打了自己的那个通红的巴掌印，在无声的嘲讽着人类的愚蠢。就是把蚊子打死了，想想流出的也是樊盛景自己的血，着实可气，让樊盛景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这些蚊子到处疯狂吸血就算了，还总爱留下几个“红包”，那滋味真是奇痒难忍。樊盛昭本来小孩子皮肤就嫩，控制力又不够，痛了痒了就忍不住去抓，把脸都抓烂了。

樊盛景被气狠了，连续几天带着一帮人不眠不休，终于做出了一批蚊香和花露水，除了自己用的，还放了一批到云景超市卖，没想到竟然大受欢迎，被人一抢而空。

后面有商队赶不上入城在外投宿，被蚊子所扰，点了几盘蚊香，发现哪怕是在荒郊野岭，蚊香的效果依然极好，又极易携带。大家口口相传，蚊香和花露水就有了口碑，经常是一上架就被一扫而空，真是供不应求。

北辰文人大多爱菊，虽不知除虫菊这东西到底是被何人传过来的，但是樊盛景看到北辰有人种植除虫菊，没有感到意外。

除虫菊不仅能做蚊香，还能用于农业的多种害虫防治。除虫菊酯具有低毒无害、易降解、高效广谱、不易产生抗药性、杀灭害虫迅速的优点。而且最让人满意的是，除虫菊还可以和果树套种，也可以种在养殖厂周边，将除虫菊干品粉碎撒入圈舍内，夏季也可控制蝇蛆生溢，防止疾病传播。

要不是被蚊子弄出火，樊盛景都想不起除虫菊这个大杀器，如今正好是四月适合种植除虫菊。除了套种外，樊盛景又在云锦庄多划了一大片地，请了几个花匠来专门种植除虫菊。

北辰的百姓生活依然艰难，很多连温饱都还是问题，樊盛景如今也算个有钱人了，又不是活不下去，就也没想去赚这些人的钱。既然于民有力，樊盛景没多犹豫，回头就把除虫菊可用于农业防治虫害的事，透露给了段鸿轩，要他自己看着办。

樊盛景如今基本摸清了段鸿轩的脾气，这人也算贤良，不爱拿架子，相处倒也随意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谨慎拘束了。

樊盛景的对面，年轻的太子，抬眸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樊盛景，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段鸿轩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听完后，段鸿轩有些急切的别了樊盛景，自去忙去了。

这样好的一个人，总有让人把稀世珍宝都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的冲动，可如今他能给樊盛景的，樊盛景都未必稀罕。与其想那么多没用的，他不如去多做点有用的事儿吧

没电视没电脑没游戏机连报纸都没有，樊盛景只能偶尔晚上跟江豪他们约着一起溜溜街。白日里越发无聊，樊盛景只能有事没事就去找几个厨子琢磨新鲜吃食。

钱放着也是白放，樊盛景早就拿出来买了几个地段不错的商铺。晋城里晚上的去处不少，早上却几乎没有什么选择，樊盛景就想独树一帜的开个早茶店。

樊盛景过去曾经在广东呆过几年。在广东，朋友聚会，见客户谈业务，甚至青年男女谈情说爱，很多人都喜欢约在各种百年老字号茶楼。

当壶里的茶水喝完时，茶客只须将茶盖揭开一半，服务员看见了便会为其添水，彼此心照不宣，樊盛景觉得很有意思。

南方地区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广东有早茶、午茶和夜茶三市，以饮早茶的人最多。虽说是早茶，内容又远不是单纯的“饮茶”二字可以概括的，光配茶的茶点就有上百种。

香浓酥软入口即化的豉汁蒸凤爪，润滑可口的荷香糯米鸡，晶莹剔透的虾饺，细腻柔软的奶黄流沙包，一□□汁的手打牛肉丸，外皮酥脆奶香浓郁的广式蛋挞，鲜甜绵密的艇仔粥，折而不裂撅而不断的马碲糕，口味咸鲜的萝卜糕，松松软软的马拉糕，芡汁浓郁微微裂开的叉烧包，爽脆入味的金钱肚，回味无穷的红烧乳鸽……

广东的父母骂孩子经常会说我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对于一些广东人来说，没有叉烧包的早茶是不完美的。好的叉烧包白胖松软，顶部微微裂开，内料一定要肥瘦适中。樊盛景也遇到过里面都是肥肉的，他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内心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走进那家店。

樊盛景今天就打算做个蜜汁叉烧。他昨天就选了几块上好的猪五花，切成大小合适的条，倒入调好的的叉烧汁，蜂蜜，酱油，酒，腌制入味，

北辰很早以前就有了关于猪的阉割记载，知道猪经过阉割易于养肥，肉也少腥膻。《易经》中说：“豮豕之牙吉。”意思是说阉割了的猪，性格就变得驯顺，虽有犀利的牙，也不足为害。《礼记》上提到“豕曰刚鬣，豚日腯肥”，意思是未阉割的猪皮厚、毛粗，叫“豕”；阉割后的猪，长得膘满臀肥，叫“豚”。

樊盛景将腌好的肉拿出来凉干水分，放入烤炉里烘烤，烤炉里用的是果木炭，这样烤出来的叉烧会有果木淡淡的香气。要做出美味的蜜汁叉烧，中间还要把肉拿出来刷上两次叉烧料汁和蜂蜜，再放回去烤制。

做好的蜜汁叉烧，色泽红润明亮，口感鲜嫩多汁，甜而不腻还带着蜂蜜和果木的香气。

樊盛景刚把叉烧拿出来稍微晾凉，切了一段，让几人都尝一下味道。就见厨房门口又站着一个小人，樊盛昭正在门边探头探脑，一脸垂涎的看着案板上的叉烧肉。

樊盛景看得好笑，声音也不由得带上笑意：“阿昭，过来。”

樊盛昭快步走了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嘴里就被樊盛景塞进了一块叉烧肉。

“阿昭你可真是准时啊，什么每次我一做好吃的，你立马就到了。来，帮哥哥尝尝味道。”

樊盛昭一脸幸福的吃着樊盛景投喂的蜜汁叉烧。

“哥哥，你做的这个肉肉也太好吃了，我自己能吃一大盆。”大部分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樊盛昭吃得嘴巴鼓鼓囊囊的，眼睛还微微睁大，一副可可爱爱的样子，萌的樊盛景心头微颤，忍不住捏了捏樊盛昭的脸颊。

樊盛昭捂着自己的脸，小声抱怨了：“哥哥你什么老喜欢捏我的脸，你不能总捏我脸，这样会把我的脸捏大的。”

“你这小子，明明是你自己贪吃，长胖了好吧，这你可别想赖我啊。”

“明明就是哥哥做的都太好吃了，我才忍不住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