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来信

请回忆第五章内容。

“信纸用完了，斯拉戈霍恩教授送了我一些。不过我想还是不要在这些小事上麻烦他，所有的馈赠都有代价。我可能不会像之前一样经常给你来信，我相信你能理解的，对吗？”

莉娜趴在自己的小床上，一本厚厚的《霍格沃兹的历史》从中间摊开，里面夹着好几封拆开的信。其中一封就是她正在读第四遍的这个。

莉娜在床上翻了个身。“不会经常来信——指的就是过去半个月一个字也不写吗？”莉娜气冲冲地想道。

也对，反正跟她比起来，魔法世界的吸引力要大得多了。更别说还有一个特别青睐他的魔药大师——

莉娜郁闷地捶了一下床板。天天斯拉格霍恩来斯拉戈霍恩去，一口一个教授，连喊邓布利多都没那么殷勤！话说还是邓布利多送他去霍格沃兹的呢！

莉娜愤愤不平地想，心里的酸水咕嘟咕嘟地直冒泡。烦死了！烦死了！莉娜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霍格沃兹肯定已经开学了，汤姆肯定已经分好学院了。为什么他不来信告诉莉娜呢？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莉娜越想越觉得不安，恨不得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破斧酒吧送个信。再想又觉得不对，汤姆能出什么事儿？他在霍格沃兹，不搞事儿就不错了

“啊！”说起这个，莉娜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在那一叠书信里扒来扒去，“总算找到你了！”

莉娜把那封信凑在眼前仔细地看。“我给你寄了一本《霍格沃兹的历史》，我相信这本书对我们以后的学校生活很有用处。”

莉娜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不好的想法，他不会发现了自己在故意骗他吧？故意把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混淆，然后还竭力引诱他拒绝分院帽的分配——不会吧！

莉娜赶紧再次快速读了一遍汤姆的来信，似乎没有，语气都挺正常的。他应该以为自己也搞错了吧不过如果他真的进了格兰芬多，莉娜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一个格兰芬多的黑魔王——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果汤姆不在斯莱特林，也许他就不会变成黑魔头了

哼！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莉娜气呼呼地把那些书信拢作一团，通通丢到桌子上去。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明天她要到破斧酒吧去送信！

莉娜忘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她也没有信纸！连信封都没有。之前的信封都是靠汤姆顺便捎来的。莉娜想了半天，决定从她的宗教课本上撕下来几截用来写信。反正这些书汤姆都留给她了。

莉娜撕着撕着，忽然突发奇想。汤姆上一封信不是抱怨没信纸吗，她可以多撕一点，给他送过去嘛！宗教课本上空白的地方可多了，足够写好多好多的信。

莉娜在底下哼哧哼哧地努力，她太专心了，都没发现一个人影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身后。

“诶呦！”莉娜迎头挨了一下狠的，整个人晕晕乎乎地抬起头。老巫婆阴森森地直盯着她，看上去恨不得一口吃了莉娜。

莉娜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左手边去看。她的左手边当然是空荡荡的。莉娜愣了一下，还是不习惯汤姆不在她身边。

“出去！”老巫婆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莉娜垂头丧气地站到走廊上。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莉娜特意找了个阴凉地儿罚站。

自从汤姆走了以后，老巫婆很少像今天这样找莉娜的事儿了。唔，她的书本还没撕完呢！莉娜继续祸害那本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参差不齐的小册子。

宗教下课之后就是午餐时间。最近孤儿院的伙食水平提高了不少，比如现在，莉娜面前就摆着一只水煮蛋。在以前，这可是病号餐，一般小朋友享受不到的待遇。

别的孩子都吃得津津有味，莉娜却一直心不在焉。没办法，这只鸡蛋在别人眼里可能算得上美味大餐，在莉娜眼里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水煮蛋。

上辈子吃过的酸辣拌、桂花藕粉、炸香肠、旋转小火锅，哪个不比水煮蛋香！更何况她还在一心琢磨怎么说服科尔夫人放自己出去。总不能像上次一样硬闯吧！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莉娜正在神游天外，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捅了一下。扭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下巴总是扬得高高的，看上去不怎么好惹。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们的午餐。”小姑娘表情臭臭的，有点幽怨地盯着莉娜，“我已经说第三遍了。”

莉娜眨眨眼，不明白她想干什么。难道是像她刚来第一天那样，要欺负她收保护费吗？莉娜顿时觉得十分激动。天知道这半个多月没有汤姆，她闲得都快长毛了！

“虽然不喜欢，但还是我的。”莉娜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小姑娘对这句挑衅的反应。打架！打架！

小姑娘愣了愣，又聪明又有点无语地看着她，“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小姑娘闷闷地用叉子戳盘子里的面包，鼓着脸颊继续道，“我——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个朋友。”

这次换莉娜愣住了。小姑娘忸怩地看她一眼，小声道，“你看起来很孤单，真的。”

莉娜恨恨地一叉子戳到盘底儿。小姑娘一脸惊恐地瞪着她。莉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不关你的事儿，真的。你叫什么？”

小姑娘眼角余光还在瞥着莉娜那只叉子，有点胆战心惊地咽咽口水，“瑞安温，叫我瑞安就行。”

都怪汤姆！都怪汤姆！这么长时间不给她来信！莉娜使劲儿分尸那只讨厌的水煮蛋，似乎把它想象成了某人泄恨。她看起来有这么可怜吗？

“当然有了。”莉娜很快跟瑞安熟悉起来。她发现瑞安还是孤儿院一个隐藏的大佬，在女孩子中间很有威望。

她们俩说这话时，正是两节课中间的休息时间。瑞安拿着一个小铁片修指甲，不时对着手指吹两口气。

看着莉娜一脸不信，瑞安很没形象地翻个白眼。她长得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没想到私下里这么接地气。莉娜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瑞安一边吹指甲，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那几天简直像只没人要的小野猫，我都看不下去了。”

莉娜尴尬地笑了两声。她正坐在瑞安旁边的位子上。要不怎么说瑞安是个隐藏的大佬呢，她一发话，原本坐在这儿的人二话不说就搬走了，连个盹都不打。

瑞安特别女王地瞥了莉娜一眼，冷笑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看上那个里德尔哪点了？整天跟——”莉娜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瑞安咽下一句特别难听的话，继续道，“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他根本就没把你当成过朋友，你呢，还真是忠心，对他那么俯首帖耳——”

莉娜的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她弱弱地反驳道，“没有吧？我们——我只是——他只是比较强势一点——”莉娜这句话说得非常没有底气。

瑞安一脸“我看透了”的表情，翻个白眼嘲讽道，“你怎么现在还替他说话？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心虚吗？强势一点？再强势也不能欺负人吧？再说哪有一生气就拿朋友撒火的？你又不是他的小狗小猫。”

瑞安一派平静地继续往莉娜心上捅刀子，“他明明就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像我，我们俩这才叫朋友。你一来我就看上你了，我还特意让露西莎欺负你来着，谁知道你一脑袋扎到里德尔身上。”

莉娜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喜欢我？还特意让人欺负我？”莉娜觉得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瑞安理直气壮地说，“对啊！你被欺负了，我才好趁虚而入帮你嘛！朋友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莉娜艰难地消化着瑞安的逻辑，“那——那被你看上还挺倒霉的。”

瑞安终于修好了指甲，满意地打量一番，“你就不用管别人了，好好管管你自己吧。”

莉娜沮丧中，悄咪咪地偷看瑞安温。这个小姑娘，刚见面的时候还羞涩得不得了，扭扭捏捏的跟个芭比娃娃一样，怎么私下里这么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啊？她那一张嘴简直跟刀子一样，又快又利，捅人一扎一个准。

莉娜带着满身刀子回房间休息。那本厚厚的《霍格沃兹的历史》放在她桌子上，里面还夹着她从课本上撕下来的碎纸片。

莉娜抽出其中一张，在烛光下念道，“我非常想念你，真的，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你答应过我要写信的，”这句上用铅笔划了重重的横线。

莉娜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情很糟。房间里空洞洞的，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莉娜真的需要一个人陪着说说话，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满室的静寂。这让她想哭。

莉娜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找到瑞安温的房间。先敲敲门，没反应，应该是睡着了。莉娜贼头贼脑地朝四下里看看，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轻车熟路地拔掉门闩，推门进去。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伸到她面前。莉娜唬了一跳。

瑞安温攥着一把小刀，神情慢慢放松下来，“你怎么进来的？”她话音里还惊魂未定。莉娜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把门带上。

回过头就见瑞安一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老实回答，莉娜，要不然，哼哼，”瑞安吊儿郎当地晃晃手里的小刀，笑嘻嘻道，“要不然我让你好看~”

莉娜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要是平时就配合她闹一阵子了，但现在莉娜实在没有心情。

“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了才对。别让我啰嗦。”莉娜垂头丧气地走到小床边坐下。瑞安温的床可真乱，毯子、发夹、衣服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小床上被她拱出一个椭圆形的窝，看起来居然格外舒适。

瑞安挨着莉娜一屁股坐下来，两只手撑在身后，“怎么啦，我的小娜娜，谁惹你不开心呀？除了里德尔，其他人我明天就帮你收拾他！”

莉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瑞安扬扬眉毛，夸张地叫了起来，“不是吧莉娜，别告诉我你真的在因为里德尔伤心，他都不在这儿！”

孤儿院里的孩子一般都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瑞安温更是如此，莉娜常常觉得她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比自己还成熟。所以两个人相处之时，瑞安大多时间都是提供建议、安抚情绪的那个人。

莉娜快难过死了，连听见汤姆的名字都觉得受不了。撇撇嘴，眼圈马上就红了。瑞安两眼望天，深深叹气，“莉娜，莉娜，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蠢才对。你怎么就想不通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莉娜很小声很小声地委屈道，“他不给我写信——已经半个月了——”

瑞安耸耸肩，“所以呢？也许他上课很忙，作业很多，他忘了写。”

莉娜不情愿地反驳她，“那个学校一年级很轻松的。”

“也许纯粹是因为穷？他没钱寄信。”瑞安打了个哈欠，在莉娜幽怨地看过来之前认错，“好吧好吧，这个借口太扯淡了。”

莉娜顿时脸色扭曲，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声音。

瑞安一脸崩溃，快被她折磨疯了，“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莉娜眼睛里包着一汪泪，惨兮兮地说，“也许是因为他交到了新朋友。”

瑞安瞪着眼睛，像发现什么新物种一样瞅着莉娜。半晌，瑞安才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揉肚子，“你真可爱，莉娜！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莉娜被她笑得一头雾水，紧接着就是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嘛？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瑞安慢慢忍住笑意，眼神变得十分犀利，“你见过谁会因为交了新朋友而不跟老朋友联系呢？别自欺欺人了莉娜。”莉娜又一副心肌梗塞的样子。

瑞安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唔，你觉得你能跟里德尔做朋友，只是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说的对吧？”莉娜啄木鸟似的点头。

“但是现在，里德尔有了其他在你看来更好的选择，所以呢，你就觉得自己像一个过季的玩具，要被抛弃了，对吗？”莉娜使劲儿点头。

瑞安缓慢地，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真精准。”瑞安晃着两条腿，慢悠悠地说，“在我看来，你们俩之间能产生你所谓的友谊，纯粹是你单方面妥协，一退再退求过来的。”

瑞安眼睛望着天花板，看都不看她，“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可是我就是这样想的。你当然可以反驳我，自欺欺人地认为你们是真正的朋友。可是莉娜，朋友不是靠妥协就能维持的。可能里德尔比较特殊。”

瑞安脸上现出一点微微的厌恶，像是看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里德尔嘛，他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性格极度强势，同时呢，又极度敏感。他这种人根本不能交朋友，他会像个贪婪的抢劫犯一样，逼你交出你全部的东西，他还不满足。只要你保留一点点哪怕是最后的底线，他都会觉得冒犯，友谊就消失啦，比肥皂泡破得还快。”

瑞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莉娜的动静，转头一看，莉娜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在哭呢。“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瑞安摇摇头，伸手摸摸莉娜的脸，“你应该觉得庆幸才对，他把你忘了，这是件大好事，做自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上赶着做他的玩具？我敢向你担保，你很好，里德尔抛弃你，绝对是他的损失！”

莉娜一抽一抽的，小声道，“你不懂。我们——他答应过——我们——相处了一年零八个月——”

瑞安表示无法理解，“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里德尔是那种能靠时间打动的人吗？”

莉娜固执道，“他对我说过真心话。我相信我打动他了。”

瑞安举手投降，“行行行——痴情小姐，我们看看这个被你打动的里德尔什么时候给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