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桂花蜜糕

面对清波那明晃晃摆在脸上的仰慕，宴识觉得恐惧。

他本就不擅长与人相处，这清波又热情得过分，着实让他不适应。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宴识转身便想溜。

但清波速度却更快，抢先一步晃到他跟前。

宴识惊了，除了那常来挑衅滋事的枸华大妖在速度上能够与他一较高下，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追得上他。

这清波仙子果然不是寻常仙子。

清波将点心盒又一次递上去，表情有些委屈，“你就拿着吧，真的很好吃的！”

宴识没有办法，只能愣愣接过。

看宴识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点心，清波高兴得原地转了三个圈圈，然后提着裙摆就准备回去。提着裙摆蹦了三步，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着的是姮娥仙子同款的衣裙，她现在得像个弱柳扶风的美人，于是又连忙站好，细碎着步子往前走。

走了两步，她回头偷看宴识，没想到宴识正看着她，那她方才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岂不是全部被他看见了！

清波的脸瞬间就红了，捂了脸，溜之大吉。

宴识看着如烟一般远去的清波，又看了看手里提着的食盒，蓦地笑了。

这清波仙子也还挺可爱。

……

战神收了清波的点心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天宫。

众仙家聚在一块儿谈笑的时候都说这清波仙子有点东西。

白寻知道了这事，本来已经放了狠话不来瑶池幻境了，但是还是进了瑶池幻境来。

他来的时候，清波正在小厨房里琢磨新糕点。

小姑娘穿着那身白衣在小厨房里跑东跑西，一会儿揭锅看花瓣蒸好了没，一会儿又往桂花罐里添两勺花蜜，脸上始终洋溢着娇憨的笑容。

白寻就倚在厨房门边上看着她，见着她忙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门边上站着他，他才挑挑眉，道：“又给战神大人准备吃食呢。”

清波憨笑着点头。

“也不见你往我府里送些去。”白寻继续阴阳怪气。

清波随手给他丢了一根萝卜，一本正经道：“我做的这些你不是都看不上么。”

早前，杨娘娘还没闭关的时候，引荐白寻给她，她当时为了跟白寻搞好关系，可没少往东君府里送点心，可是那时候白寻是怎么说的。

“你当时说什么来着，清波仙子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差劲了，往后你别送来了。”清波把往日白寻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鱼仙，你敢说这话不是你说的？”

“是我。”白寻敢说敢认。

清波将刚出锅的糕点玉盘里，端到白寻面前，“你来了正好，帮我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那端到白寻面前的桂花蜜糕，色泽金黄，上面拓印了桂花与月亮的纹样，他随手拣了一块，轻嗅，有淡淡的桂花味，尝之，馥郁的甜蜜与软糯便盈满整个口腔。

“也就一般般吧。”白寻违心道。

清波自己拣出一块来，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便说：“我觉得还行，是你嘴巴太刁钻了。”

“你连我都不能取悦，又怎么能够满足战神大人呢，快再去琢磨琢磨，这一盘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含泪吃下去好了。”白寻佯装委屈，端了那一盘桂花蜜糕就溜。

清波只愣愣看着他，自己辛苦了一个上午，桂花蜜糕没给宴识送去，倒被白寻给端走了。

一连数日，清波辛辛苦苦研究糕点，中途便被白寻截走。

清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一日见着白寻来了瑶池幻境，她将自己刚出锅的糕点像母鸡护小鸡仔一样护在身后，鼓囊着腮帮子道：“白寻！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把蜜糕给端走了！”

白寻倚在门边，双手抱胸，表情调侃，“我不过就吃你两块糕点，你怎么这么小气。”

“你那不是吃两块糕点，你是把全部的都吃了！”清波纠正道。

“吃了也就吃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灵宝。”白寻道。

清波摇头，“那不行，我这些是要送给宴识的。”

那是要送给战神宴识的，不是给他的。

白寻看着面前少女认真的脸，她可能不知道她的话让他觉得有点伤心。

明明他才是清波的第一个朋友，可是就因为杨娘娘说战神是她的正缘，她就撇下他，一门心思去追着宴识。

“清波，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追求宴识。”他问她。

清波有片刻的迷茫，随之点头：“当然啊，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正缘，我应该同他在一起的。”

白寻便只是看着她。

是啊，命中注定，天命之下，哪里还由得了人呢。

白寻转身离去。

白寻转身那一瞬，清波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似乎刚刚白寻问她的时候，并不是要一个答案，而是要她做一个选择。

而她选了宴识。

可是她应该选择宴识的。

但是她会觉得难受是为什么呢。

……

清波提着食盒去找宴识。

宴识在练功，一杆银枪耍得人眼花缭乱。

清波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坐在一边的石块上发愣。

自她来的时候，宴识就发现她心不在焉，等他一套招式练完，发现她还在发愣，他到她旁边坐下，抬头看天，笑道：“清波仙子在想什么呢？”

清波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目光也往天空看去。

她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九重天的最高层了，但是在上面还有天空。

此时蓝色的天幕之中悠悠飘着几朵白云，那些白云一会儿变成狮子，一会儿变成天狗，过一会儿又变成蟠桃，变化多端。

清波如实回答：“我来找你，白寻不高兴了。”

“白寻很重要吗？”宴识道。

清波坚定点头，“当然了，他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

“那你应该听他的，不要来找我。”宴识转头看着身旁的姑娘。

清波连忙摇头，“那怎么行，你可是我的命中注定的正缘，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不来找你。”

哪有姑娘家这么大大咧咧的，宴识登时就脸红了。

“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桂花蜜糕，我可是研究了很长时间的。”清波将食盒抱起来，揭开食盒，将里头装着糕点的玉盘取出来。

上次清波送他的糕点，他尝过了，觉得太甜，这次清波送他的桂花蜜糕，只看一眼就知道比上次还要甜。

他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着少女充满希冀的眼神，他还是拣了一块出来。

尝了一口，齁甜。

“很甜吧！”清波笑看着他。

他点头。

“我明日再给你带些来。”清波道。

宴识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有些挂不住了，“这不必了吧。”

“没事，我愿意。”清波十分豪气地跳起来，伸开手比划了一下自己额头的位置，“我可是准备了这么大一缸花蜜呢，都是为你准备的。”

宴识连忙摆手，“真的不必了，我其实已经辟谷了。”

“啊？”清波的脸瞬间就沮丧起来，“我只会做点小糕点，你不要小糕点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拿什么送你了。”

宴识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便松了口气。

只要这姑娘不送甜食来，什么都好说。

“宴识你喜欢什么呀，我给你弄来。”清波换了一个思路。

宴识喜欢什么，她就送他什么，这样等他拿到他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宴识高兴了一定会觉得她特别好，就会同意跟她在一起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胜利在望。

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她嫁给宴识的那天，也要跟清沅姐姐出嫁那日一样，穿红色的衣裳，带金色的凤冠，坐云马……

“我没什么喜欢的。”宴识微笑道。

宴识这话算是完全断了她的思绪。

他没什么喜欢的，那她不管搞了什么珍宝来他都不会觉得惊喜，自然也不会觉得她特别好。

清波叹了口气，噘嘴道：“我好难过啊，我好想找个人打一架啊。”

她表情幽怨，但是又有些搞笑，宴识看着她，越发觉得她有趣。

他将手里的银枪一立，笑道，“来吧，咱们打一架。”

战神的武器是一杆银枪，枪身上有一些清波看不明白的花里花哨的纹样，那银枪向清波刺来时，清波连忙往后退，并驱出藏于自己两袖之间的红绸来。

为了迎战，清波旋身，身上的衣裳瞬间变成往日常穿的那一身绿袍红裤。.七

褪去了雪色的裙摆，绿袍红裤的清波灵气逼人。

她凌空而立，绿袍猎猎舞动，两臂之上纠缠着的红绸直击向从对面冲刺过来的宴识。

她修炼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但是似乎是天资过人，术法比好些天宫中的前辈还要厉害。

她说想找一个人打一架，宴识应了。

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快败在宴识手下，但是万万没想到她跟宴识居然过了数百招。

虽然她输了，但是跟宴识这一架打得她神清气爽。

在打架的时候，她有无数次跟宴识交手的时刻，她推不出宴识喜欢什么，但是可以推出宴识下一步可能会出什么招式，猜对了的时候，她觉得欣喜，猜错了，但是她接住了宴识的招式，她更觉得自己厉害。

“我喜欢跟你打架。”清波说。

说那话的时候，她被宴识用自己的灵宝红绸捆成了一个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