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和男友同时深夜到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体验。

尼诺在经历了康斯坦丁的魔法速成班和手和会短期情报培训班后头晕脑胀，在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刻终于回到了马特的出租屋门口。

楼道的灯不太好使，尼诺就着昏暗的灯光，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捅进去。

有人在他背后叹气。

尼诺回头瞪那个人，马特无辜地摊开双手，“我可什么也没说。”

饥饿和睡眠不足让尼诺暴躁地把钥匙塞进了他男朋友的手里，盲人律师顺畅地拧开了门，放下盲杖替尼诺打开屋内的灯。

“你加班到现在？”尼诺打开马特的冰箱，准备用贫瘠的食材糊弄一顿宵夜。

灯光下尼诺能看见马特疲惫的表情和汗湿的衬衫，他往烧开的水里加上盐和橄榄油，随后下入一大把意面。

“和弗吉一起，”马特耸耸肩，抱着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最近案件量比较大。”

“你这次最好真的收钱了，”尼诺从冰箱掏出一个临期的番茄罐头，朝马特挥舞了一下，“你的律所如果真到交不起房租的那天，弗吉会把你绑去富婆床上，强制你出卖色相。”

某个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尼诺所说的严重性，“别担心，我相信真到那天弗吉会自己亲身上阵的。”

马特在狭小的厨房里从冰箱里拿了瓶酒，他凑近尼诺，却被尼诺一巴掌拍在赤（裸胸膛上推开。

“走开，”尼诺盯着锅里的意面酱汁，“今天很热。”

马特故意撇下嘴角，“我们交往才不到半年，瞧瞧这个男人。”

尼诺转身把盘子塞进马特手里，“帅哥，我快八小时没吃饭了，你的胸肌和脸蛋现在完全吸引不了我。”

甚至还比不上他手里的意面。

尼诺吞下了后半句话，带着他熬夜后也依然英俊的男朋友去往餐桌前。番茄意面高油高盐高碳水，对于尼诺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非常合适的发胖食物。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尼诺卷起意面满足地吸入，他即将要去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工作，甚至随时有可能丢掉小命。

他值得这盘意面。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显然也对这份高热量食物非常满意，这体现在他吃光所有意面后才开口问道：“今天来找你的人是谁？”

尼诺对马特这种格外灵敏的直觉早有准备，他不打算将马特拉进自己的计划中。

“我的老师，”尼诺喝了口水，“我欠他人情。”

马特怀疑道：“他可不像个教授，我是说——”

“他像个游手好闲的骗子？”尼诺挑眉，“他的确是，你以为他教会我的是什么？”

马特配合收起两人的盘子，“我不知道？我猜猜，赌术？”

尼诺猛得从椅子上坐直，不可思议望着他的男朋友，“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打牌总是出老千，亲爱的，”男人慢悠悠洗着盘子，“只不过我从不戳穿你。”

“……你这样真的让我压力很大。”尼诺沉痛道。

他有种预感，这可能是他这些年来骗人最艰难的一回。

“他还好吗？”马特又问道。

“不太好，”尼诺在马特的沙发上舒展开，他盯着天花板，“他得了肺癌。”

“怪不得他呼吸的时候不太对劲，”马特顿了顿，“你还好吗？”

“我早知道会有这天，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拿烟当饭吃了，过了这么些年他才染上，简直是人类科学的奇迹。”

“嘿……嘿，尼诺，”马特温柔地碰了碰尼诺侧脸，“没事的，如果你需要帮忙，我随时都在。”

尼诺勉强笑了笑，“我把他送进了医院，给他定了个床位。”

“即使他是个混蛋，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疲惫很快促使他们终止了这段对话，等尼诺撑着洗完澡，他拖着脚步爬上床，马特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最近还要回哥谭吗？”男人低声问道。

“不回，”尼诺打了个哈欠，“有个案子在纽约。”

马特沉默了一会，尼诺就着窗外的月光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他不满地戳了戳马特，“怎么？”

“最近纽约比较危险，地狱厨房不太安全。”

尼诺无语了一瞬，他重新合上眼，“马特，我是个哥谭人。”

在蝙蝠侠离开哥谭的这段时间，哪怕夜翼从隔壁城市赶回来维护秩序，尼诺也相信阿卡姆里的那群疯子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躺在他身边的男人显然也想通了这个道理，他亲了一下尼诺脖子，“晚安。”

在这个炎热的下午，地狱厨房的罗克森公司临时组织了一场面试。

他们早些时候放出话来，声称公司需要一位特别的常年法律顾问，由于过往的一些故事，他们需要一位对商业并购有了解并且有丰富诉讼经历的律师。

尼诺·佩蒂特就是在这个时候联系上他们的。

这个男人的经历非常传奇。

作为一名律师，他大概是罗克森公司最喜欢的那种，专业能力够硬的同时人脉也广，性格也足够灵活变通，善于无视一些他不应该清楚的事。

可他之前反手背刺贾斯汀·汉默并勾搭上斯塔克企业的事还是让高层的日本人犹豫了一下，不过尼诺的履历实在光鲜亮眼，他们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于是在这天下午，这个穿着高级西装的漂亮男人，悠然走进了公司大楼，他对着领口和袖口露出纹身的保镖们笑了笑。

随后他走进办公室，坐在了三个面试官前。

“我们看了一下您的履历，您似乎已经已经决定去哥谭发展了，是什么让您重回纽约？”

“因为我的朋友快死了。”

面试官噎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艰难地继续发问：“佩蒂特先生，我是在问您能给我们公司带来什么？”

尼诺的表情非常诚恳，在这场面试中直接反客为主：“我能给你们带来黑空。”

“如果你们不清楚黑空是什么，去问问你们老板，”尼诺意有所指，“当然，我说的是你们真正的老板。”

十分钟后。

一个有着阴郁眼神的亚洲男人走了进来，他挥退了那几人，望着尼诺。

“佩蒂特先生，”他说，“您可以叫我信。”

“我想知道，您对黑空具体了解多少。”

尽管尼诺昨天才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长生不老的诡异组织，但他此刻依然能坐在信的对面胸有成竹面不改色，他的旁边是那个一直在地狱厨房附近蹦跶的鬼魂。

吉米·布兰德，地狱厨房爱尔兰帮派的小喽啰，某次火拼时不幸死在日本人手里。

也就是尼诺头一次住在马特家时，那个故意吓唬他的鬼魂。

介于尼诺身为垄断了鬼魂生意的卖方市场，吉米在被尼诺找到后的五分钟内就被迫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尼诺帮他将杀死他的日本人送进监狱，而他将作为尼诺的情报商兼职打手兼职助理一直干到尼诺满意为止。

“让我们先说说您吧，先生，”尼诺婉拒了香烟，“在费斯克入狱后，你们还有找到黑空的途径吗？我想你们甚至没法把黑空通过码头送进来是吗？”

尼诺看了一眼男人难看的脸色，扯起了虎皮，“听说过康斯坦丁吗？”

“地狱神探，”男人开口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尼诺叹了口气，“他要死了，而我欠他一个人情……听说您这儿有一些神奇的方法，能让人起死回生。”

尼诺冲亚洲男人十分温柔地笑了笑：“做个交易吧，先生，我替你们找到你们遗失千年的武器，你替我治好康斯坦丁。”

尼诺向信伸出手，男人还坐在原地，可表情已经透露出了一点动摇。

“不如先看看我的诚意，”尼诺依旧没有收回手，他和每次康斯坦汀装神弄鬼时的语调一模一样，“我将一个特殊的灵魂献祭给了黑空，命运给我了一点启示。”

信犹豫着握上尼诺的手。

下一秒，一堆闪现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差点撑爆他的大脑。可他的确从这对零碎的画面里感受到了那种，独一无二，属于黑空的气息。

脑海中，他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信从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敏锐地捕捉住地狱厨房的几个角落，他激动道：“黑空来到了地狱厨房？”

尼诺点头：“如您所见。”

信喘着粗气抬起头，望着那个依然面露笑容的律师，他沉思了一下：“手和会从不拒绝有才能的人，但你需要保证你的忠诚。”

“我们可不是贾斯汀·汉默，”男人直起身子，“我们从不接受背叛。”

尼诺再次伸出手：“当然，不过我得事先提醒您，我每天能看见的画面极其有限……”

信迫不及待握住尼诺的手，宛如一个狂热的信徒：“这足够了！”

尼诺怜悯地望着这个日本男人，看起来康斯坦汀近些年真的很少在纽约活动。他坚信伦敦或者哥谭的地下势力，如果碰上了和康斯坦丁有关的交易，他们的反应绝不会像是碰见了银行金库的免费开放，而是会立马通过一些物理手段彻底杜绝魔法诈骗。

这些年来被康斯坦丁连哄带骗的人的经历加起来，足够写一本像《百年孤独》一样厚的血泪史，纽约的反派们显然是急不可耐地也想加入其中了。

尼诺紧紧握住信的手，直到信再次表示您这样的人才只用在这上面太可惜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信诚恳问道：“夜魔侠最近一直在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您有没有兴趣替我们调查一下？”

“……”尼诺勉强维持笑容，“是这样的，我的本职工作只是律师，我从没接受过这方面正规的训练。”

“我们在金钱上不会亏待您，”信眯着眼睛看着他，轻声威胁道，“这样我相信您也能尽快接触道我们的秘密。”

尼诺顿了一下。

“我可以考虑。”尼诺笑着心想，只要手和会不在意情报真假。

那尼诺也不会在意手和会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