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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文惢活了这许多年,似乎,这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亲娘。

而另一边,文府昏暗的地牢里,忽然亮起几缕微弱的光线,庞渲转动着年老浑浊的眼睛去看门口的位置,只见文潇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他。

“呵呵……”庞渲先是小声的笑笑,随后哈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老奴最终还是栽在大小姐手里了。”

文远季化身后勤人员,殷勤去搬凳子,一手一把,萧珏屁股底下放一把,又在文潇屁股底下放一把,听见庞渲这自暴自弃一般的开场白,犹豫了下找了个缝隙,把脸露出一半,叹息道:“庞大,你……你做得事实在丧尽天良,老爷我也保不住你了……”

到底还是有几分主仆情分,想到这个老奴的下场,文远季眼眶又有湿意,哽咽道:“这些年你伺候老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记得你的好儿……”

庞渲听罢似乎也大为动容,虽然带着沉重的铁链,可还是爬起来,朝着文远季恭恭敬敬的郑重的磕了个响头,并道:“老奴理解老爷的难处,老奴不怪老爷。”

文潇站在一边听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他们俩这么快就已经忘了文喜和文鹊两条人命了么?

那两个花季少女如今尚且死不瞑目,他们摆出这副主仆情深的模样只让文潇觉得讽刺至极。

遂文潇忍无可忍的开口打断道:“差不多得了。”

文远季被文潇喝得一怔,自觉在下人面前被女儿如此对待颜面无光,遂灰溜溜的离开了,只剩下萧珏和文潇,板正的坐在门口的位置。

庞渲对文潇的尊敬显然没有多少,对萧珏则是无比忌惮,他调整着姿势,盘腿坐在地上问:“敢问小姐,老爷打算怎么处置老奴?”

“杀人偿命!”

“偿命?”庞渲瞳孔微张,松弛的面部肌肉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不确定,于是又重复问了一遍:“小姐说,偿命?”

文潇反问:“你觉得处置重了?”

庞渲有心说话,可想到自己曾对文潇做过那样的事,遂也不敢再提,只是认命的阖上眼睛靠在墙上问:“既已决定让老奴一死,大小姐还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做什么……”

“我有一事,不解。”

庞渲活动着身子背对着文潇:“是老奴做的,老奴都认了。”

“可你的动机是什么?”文潇神情沉凝,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道:“人行事都有动机和目的,就像生病了会去吃药,饿极了会去寻找食物,可你的动机我猜不着……”

由于通风和清洁做得并不好,昏暗的地牢中散发着难闻的腐败气味,潮湿的环境让文潇感觉身处于混沌污浊的蒸房里,她双手交握给予着自己小小的力量,看着背对着他的庞渲整理着思绪再次开口道:“我走的时候去找过你的,我说过,请你,照顾好文喜和文鹊,我告诉过你,她们对我很重要,她们假如出了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庞渲冷笑一声道:“大小姐的要挟言犹在耳。”

“所以……为什么呢……”文潇指骨渐渐用力,手背青筋不疾不徐的跳动着,她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是酒后做了混账事,弄死了两个低价买来的使唤丫头,该说的,老奴已经都同老爷说过了,大小姐还有想知道的,去看供词吧……”

文潇:“父亲说你是家生子,还有儿子女儿在府上。”

庞渲闻言,身上的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可仅仅是几息之后,他恢复平静,缓缓道:“那也是他们的命……”

“我只想问个真话,你何苦牵连子女?”

庞渲:“老奴做下这等没脸的事,也是没脸再说一遍了,大小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眼看陷入僵局,一旁的萧珏问:“要不要动刑?”

他打量着庞渲身上的伤口,“岳丈或许有些法子,毕竟……”

毕竟先前的尸体是他找到挖出来的,那些证词也是他审出来的,文远季虽说不大成器,可文家老奴都是老太傅亲手□□出来的。

文潇端详了庞渲好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缓缓站了起来:“不必了。”

萧珏看着文潇起身落寞向外行去的背影,先是困惑她明明为了两个丫头喊打喊杀,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连个话也不肯问清楚。

又看看死尸一般靠着墙一动不动的老奴才,半响,灵光通明,不由生出不虚此行之感。

文潇,堪大用。

文远季守在地牢外饥肠辘辘的晒太阳,看见文潇先行一步出来,赶紧上前笑成一朵菊花,“问到想问的了?”

文潇遗憾道:“没有。”

“那庞渲还杀不杀?”

文潇知他所想,也不看他,因她现在也满心愤懑,杀人凶手无疑就是庞渲,因他手型的大小,以及小指尤其短小的特征完全符合死者颈部致死的手印。

可疑点就在这里,他为什么要亲自动手?还留下这么明显的,几乎是无可替代的证据呢?

似他在府中多年,还找不来个替死鬼么?还找不到个动手的人么?只要条件商谈得当,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人命如草芥啊!

证据如今摆在那里明明白白,庞渲身上的那些看似是审问的伤口,实际上,哪怕是碍于他和主人家的情分还是审讯用的时长来说,庞渲都几乎是没有怎么受刑就招供了,这就像是一场精心密谋的凶杀案,像一场专门准备好演给文潇的大戏,用两条无辜的性命在向她宣战。

而文潇为什么不用刑呢?为什么不用刑审问出一个结果来。

先不说她并不支持滥用私刑,单是她提起庞渲的儿子女儿时,他应答的平静,就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在告诉文潇,他的家人被控制在幕后黑手手里了。古代重视子嗣传承,庞渲甘愿赴死,甘愿舍弃子嗣,那代表的是,有人比文潇先一步控制了他的孩子,或者说,文潇没有办法从那个人的手中伤害他的孩子。

故此,审讯又如何,审出一堆似是而非的,或是被胡乱指引着的线索只会徒耗精力。

她轻轻叹了一声,看了看内院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的老父亲。

古人说娶妻求贤,并非没有道理。

遂对文远季不禁生出几分同情,文潇整理好了思绪,看着日头已渐渐偏离正中,十分感慨拍了拍自家老父亲的肩膀:“爹啊,你真是不容易……”

文远季被这一番话说得老泪纵横,这是……女儿懂事了啊,他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用已经湿透了的袖子擦着眼角,上气不接下气道:“女儿啊,你知道为父的不易就好,你知道就好……”

萧珏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文潇已整理好心情,恰好肚子也饿了,听见身后动静,回头笑着道:“正好王爷,我饿了……”

那一回首,万千光华失色,文潇眉眼柔美,让见惯了美人的萧珏都不禁有些走神。

此后饭桌上,萧珏时不时的看向文潇,却再也没有了那样惊心动魄的震颤,只道自己兴许是在昏暗的地牢里待得太久,被日光晃了眼,可见,心性、环境都会影响一个人的眼光和判断。

不过萧珏可以确定的是,文潇其实生得不算难看,只是不善于穿衣搭配,不会护肤养颜,想起宫中有精于此道的妃嫔,坊间有声名远扬的商户,萧珏吃罢饭后问:“要不要去街上逛逛,左右本王这几日无事,替你制几套衣裳打几套首饰吧。”

喝着消食茶的文潇手掌抖了抖,暗道,怎么有种被霸道总裁包养了的既视感,这是要带自己去买买买吗?

只是还不且她拒绝,萧珏已凑过头小声道:“好歹你也是本王的王妃,多少得给本王维系颜面。”

这道理文潇明白,原是想着就这么花萧珏的钱不大好意思,现在萧珏主动把名头揽在他的面子上,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中午在府中暂歇后,文家人把萧珏和文潇送出了文府,萧珏演戏做全套,出门仍旧先搀扶文潇上了马车,自己这才跟着上了车。

马车上的萧珏就好像是撕下了假笑面具的面瘫,他脸上的微表情很少,大多数时候靠着软枕都是一言不发看书的模样,他很喜欢看书……

文潇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但也知道,如果一个人会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那么只能说明,其中一种状态是他极其厌恶,但是又不得不表现出来的。

“你再盯着本王,本王身上就要被看出两个窟窿来了……”

文潇:“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眼神这么有杀伤力?”

萧珏叹了口气放下书,“有件事,本王要教一教你,不要再我我我的自称了,不然待你进宫后,会吃苦头。”

“进宫?进宫做什么?”

萧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冷笑:“那就要看皇后以什么借口召见你入宫,最能折腾人的,应当是……侍疾?好一些的就是,祈福抄经吧……或者祈福抄经外加侍疾?若是两者兼之,哦,那王妃可就难熬了……”

文潇疑惑道:“除了对皇后的不满,我怎么还听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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