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Ace

“我们的大脑中有数十亿神经元，它们就像是神话中的神，忙不迭地去为我们制造一些幻象。虽然其中一些仍然是脑海中遥不可及的梦想，但还有一些已经从故事书中不可思议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在这个装潢古朴的教室中，一个个座椅被摆放成阶梯型。穿着随意却都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黑板前方穿着一件羊毛衫，头发有些不太健康的黯淡的教授说着这次课程的内容：“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变种人，在电视里，在新闻里，还有那些超能力者，其中一些，被认定为大脑的异常……”

这里是芝加哥密歇根湖大学，神经科学系丹尼尔·j·皮尔斯教授的课堂。

“然而这些大脑的所谓变异，有一些是可以被发现的，还有一些就像是天然的一般无法通过医学检查被发现。就像是伴随着人类存在以来就从未消失的梦魇——精神疾病。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我们可以认定他的大脑是异常的吗？”

“一个变种人，或者一个拥有念动力的超能力者，他们的大脑也是异常的吗？”

“也许辨别的标准并不是我们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像是我们研究更深、更广的精神疾病，也许我们要去思考的，是这种所谓的‘异常’究竟是如何影响人的行为，而那之后的结果又是什么。”

学生们很认真，教授的语气缓慢又充满感情，他一步步引导学生自己思考，而学生们又都配合着他的步调去了解自己的课程。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教授，学生们一定都很喜欢他吧——亚历克斯也说不好，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的遇到大学教授。

“他很好，我猜。”

站在旁听席的亚历克斯这么说了一句。

“嗯……他毕竟是这个方面的专家。不过这里是大学，坐在这里的学生之后能有一个继承他的事业就算是了不起了。”大学就是这种离谱的地方。夏洛克·福尔摩斯似乎有那么一点愤世嫉俗，他说，“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丹尼尔·皮尔斯教授，天眼会曾经联络过他。”

“我们那个脑片的主人，天眼会觉得他有精神疾病吗？”亚历克斯觉得那可能只是单纯的肿瘤。在相片上有那么大一块阴影，它很明显是绝对要人命的，相比之下也许精神问题都是小事。

“你一定不是个好学生，亚历克斯。”夏洛克看看他然后说，“刚刚我们的教授已经说过了。这种异常的大脑可能和超能力以及变种人能力有关。”就是刚刚，你总得会反向思考和举一反三吧？

“…………”啊，好像确实是说过。亚历克斯愣了一下，然后说，“看起来我的确不适合这种地方。”

“没去过这样的学校？”

“亚历克斯·墨瑟一定去过。毕竟他制造出了我这样的病毒。但我呢……我觉得如果除去我那些记忆混乱的时期，我的年龄保守估计至今为止也就几个月吧。”其中一大部分还是和希格他们在一起。可以说，希格他们就是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唯一的朋友。

亚历克斯说：“这不重要。看上去下课了，我们去找他。”

夏洛克也没说什么，他跟上亚历克斯的步伐，说实话亚历克斯的眼神有点吓人，夏洛克还是第一次觉得得由自己交涉会更好一些。他趁亚历克斯没吓到一看就是普通柔弱大学教授的皮尔斯教授的时候立即走到亚历克斯身边缓解一下他的视觉压力。

“教授，你好。”亚历克斯直入主题，他说，“我们需要你帮忙。”

“呃……”皮尔斯教授本来还在整理自己的课本，他抬起头看看亚历克斯，甚至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是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的男人，从体态上看，他的体格并不柔弱甚至能隐约看到些肌肉。不过他面色不太好，头发也暗淡无光，眼神有些退缩，“请问你们是……？”

“我叫夏洛克·福尔摩斯。”夏洛克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我是大都会警察局的侦探顾问。这是我的临时搭档亚历克斯·墨瑟。”

“哦……警察局的顾问？”大都会距离这儿还挺远的……听到了警察局之后皮尔斯教授稍微放松了些，不过他看上去好像不太擅长与人单独交谈，他往后退了几步，摘下自己应该只是用来阅读的眼镜，然后说，“是、难道是莫雷蒂探员推荐你们来的吗？”

“不，不是人们推荐我们，是我们找到了你。”亚历克斯紧接着说，“拜托了，教授。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我的朋友们现在身处险境——我们可以去什么地方详细说说吗？”

“…………”看上去皮尔斯教授很想拒绝，可是他看看亚历克斯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没办法地说，“好吧，如果只是一会儿的话，距离我下节课还有段时间。去我的办公室……只有一小会儿！”

亚历克斯点点头，皮尔斯教授就立即转身带路。他看上去还是有一点紧张，并且走路走得很仓促。他一边走一边回过头解释：“我有时候会做fbi的顾问。我还以为你们是为此而来。不过我真的不会破案什么的，我只不过是懂一些神经科学。”

“你写了一本书。很多人都用你的书作为神经科学的学科入门。”夏洛克说，“相信我，我平常都不太喜欢说这话，但你写的书比畅销书架上的那些胡说八道强多了。”

“谢……谢谢？”皮尔斯教授觉得这应该是在夸自己，他这么回了一句，这会儿他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作为一个大学教授，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很大的办公桌和一个不错的沙发休息区。他走进来办公室之后停在了办公桌附近：

“那么……你们想要我怎么帮忙？”

“我们有一个病人的脑部核磁共振相片。”夏洛克在亚历克斯的目光下接过了解释的工作，他说，“并且，我们知道一个叫做天眼会的组织曾经让你看过这个病人。我们现在想要知道详情——”

“不知道！”

“教授？”

“我不知道什么……天眼会之类的！”皮尔斯教授显然变得更加局促不安，他开始紧张地走来走去，并且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似的抱住手臂开始咬手指，“抱歉我帮不了你们！真的！”

“作为一个撒谎的人，你的表现还真差。”夏洛克吐槽。

“因为我被告知绝对不能透露这个消息！”皮尔斯教授立即反驳，他压低声音说，“他们是政府的人！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正经人是绝对不会想参与这件事的，我就不想掺合！”

“就是说你的确见过那个病人。”夏洛克挑起眉毛，他举起了脑片，“还是说你只看过这个？”

“——为什么你会拿着这个啦！”皮尔斯教授看到了脑片之后大受打击，他神经质地有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办公室门口一副马上要逃走的样子说，“我只看过核磁共振的结果而已！他们没告诉我任何事，那个孩子、她根本就没有几天可活了！”

“孩子？”

“教授。拜托了。”亚历克斯看到皮尔斯教授很紧张，而夏洛克完全没有要缓解他紧张的意思，甚至想要利用他这种情绪套取更多信息。当然也不能说没用，但亚历克斯不想这样，“我的朋友，他们被很可怕的人抓走了，那些人甚至杀了我。”

“你、你们应该去找警察帮忙啊！我甚至可以给你们引荐一个特别好的fbi探员！”皮尔斯教授还在挣扎。

“警察，或者说普通人，他们帮不了我。”所以我才在这里，与人们当中最优秀的那些在一起。亚历克斯说，“拜托了，求求你，教授……我……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论是有了重要的朋友，还是像这样用我朋友们的方法去恳求别人而不是采取其他手段。”

“什么手段？”

“我现在不打算用那个，教授。请你帮帮我。不然他们会死。”亚历克斯又强调了一遍，他说，“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

“哎……”也不知道被哪句打动，皮尔斯教授叹了口气，他快速摇了摇头，似乎在心里说服自己，并且迅速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亚历克斯跟前，指着夏洛克已经举起来的脑片说：“我没见过她本人，但是这个脑片天眼会的确给我看了。”

“谢谢你教授。”亚历克斯尽量放低声音，他说，“他们有说过什么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吗？”

皮尔斯教授接过夏洛克拿过来的脑片，然后把它放在桌子上，敲了敲上面显示出的阴影说：“这个阴影，还有大脑异变的轮廓……他们想要让我判断这个肿瘤是不是会影响到这孩子的能力。”

“什么能力？”

“超能力！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只给我看了那孩子的录像和照片，她大概只有十二三岁，一个小女孩，黑色的头发大概这么高。”皮尔斯教授比划了一下，他说，“在录像里，她动都没动就让几个成年人突然大喊大叫并且开始自残，非常可怕。”

“难道是变种人之类的？”

“他们不能确定。她好像没有变种基因。他们说这种超能力是那孩子与生俱来的，她还在婴儿床里的时候，能力就已经显现出来，她无法控制，甚至因此害死了她的父母。”皮尔斯教授好像不忍说下去，“她的能力比已知的所有类似的超能力者都要强大。”

“听上去她有能让人陷入疯狂的能力？”

“没错。好像很简单，可事实不是这样。她的超能力可以通过电视、广播等等这些媒介传播，举例来说就是，如果你把她放在电视节目里，那么所有看了这个节目的人就都会被她的超能力影响，并且，这种影响很多是不可逆的。”

皮尔斯教授不想回忆那些陷入疯狂的人都怎么样了。他跳过这点继续说：“天眼会想让我找到一个方案移除那孩子脑子里的肿瘤的同时保留她的能力。但我没办法判断她强大的能力是否和肿瘤有关。可怜的孩子……她应该去做手术的，可是……”

“可是天眼会不想冒险失去一个这么强大的‘武器’。”通过媒介传播的强大精神控制能力。这就是小丑想要的。一个完美的属于他的动机。夏洛克说，“那个肿瘤会杀了她，对吧？”

“没错，这谁都能看得出来。”阴影都这么大了。皮尔斯教授摊摊手，“而且肿瘤还在疯狂地生长。如果立即做手术也许她还有救，可是……哎……我不知道。天眼会来找我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但、如果她没有接受治疗的话，我怀疑她现在也就还能活几个星期。”

武器这个词让亚历克斯有一点难受。他就是作为武器被制造出来的。可他是‘被制造’的。这和这个女孩有本质上的不同。皮尔斯教授口中的女孩，如果有人愿意帮她的话，那么也许她曾经还有可能过上正常的人生。

这女孩和亚历克斯之间的共同点除了作为‘武器’被迫害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在他们短暂的人生当中，都不曾有一个人试图伸出援手，直到事情无法挽回，才有人姗姗来迟。

愤怒，憎恨，悲伤。那复杂的感情亚历克斯再熟悉不过。他经历过，经历到最后一刻，直到有一天希格出现在他面前。而这女孩……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教授？她应该有个名字吧？”亚历克斯问。

“啊……我不知道她原本的名字，但是天眼会叫她……ace或者a。就是扑克牌里面的那个，梅花a。”这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来说过于敷衍和残酷了。皮尔斯教授没办法的撑着自己的头，他说，“听着，我……我其实一直在想那孩子。ace。你们是来帮她的吗？”

“你说她可能没几天可活了，我们可能来得太晚了。”夏洛克说，“不过，我们的确想要找到她。我们怀疑她被绑架了，就像是亚历克斯的朋友们一样，是同一个人干的。”

“没错她……活不了几天了。可是……可我觉得ace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那个录像里，她的目光，她很害怕，很惊恐，但那种感情渐渐的成为了愤怒。那是一个让人心痛的转变，就算过了几个月，皮尔斯教授也难以忘记它。

“如果你们要去找她的话，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皮尔斯教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说，“我不在乎、政府或者……什么超级英雄反派之类的事情。那孩子，ace，她需要有人帮她。她病了，病得很严重。我、我看到了，并且我知道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亚历克斯突然发觉自己错了。这个女孩，ace，她与自己不同。也许，也许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挽回的余地，让ace不至于重蹈自己的覆辙，哪怕只有几天——毕竟自己因为愤怒吞没了整个城市也不过七天而已。

“我要提醒你……”夏洛克突然开口，他微微眯起眼睛来看着皮尔斯教授说，“这非常危险。绑架ace的人可能是小丑。他绝对想要利用ace做点什么。而如果我们想要救出ace和亚历克斯的朋友，就势必要和哥谭乃至整个犯罪界最疯的超级反派疯子对峙。你没问题吗？”

“…………”问题大得很！皮尔斯教授明显是退缩了，他很害怕，怕得要命，他不过是个大学教授，他一点不想参与什么犯罪或者英雄行为，他就连现代电子设备都不想接触，可是……他的眼睛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脑片，脑中又出现了ace苍白瘦削的脸孔……

“这是个有趣的案件。丹尼尔。你不得不承认，你想要找到她。”

一个声音传进了皮尔斯教授的耳朵，他转过头，看向原本空无一人的身侧，一个穿着大衣，戴着猎鹿帽，拿着烟斗的男人面带若有所思的微笑看着自己，而这个男人，长得和对面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一模一样。

“…………教授？”亚历克斯顺着皮尔斯教授呆滞的目光看过去，他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夏洛克也顺着看了看，他也没什么都没看见。

“你。”皮尔斯教授没辙的做出了一个‘就这样吧！’的动作，然后一边叹气一边对夏洛克说，“我看到了十九世纪的你。”